剩余的两人对视一眼,明欢暗道不妙,果然其中一人应道:“那女人肯定还在这院中,你去找!”

    明欢心中转了几道,看到脚下刚才倒下的那人,一脚将他的身体踢向对面,自己则反方向撤去,他们以为明欢要去救顾云璇,三人一起逼向明欢。

    将他们聚作一处也算让明欢松了口气,刚才开口那人冲在最前面,不妨明欢忽然如鬼魅般转身,借着冲势他结结实实撞入了她的刀尖上,被捅了个对穿。

    明欢抽刀出来的尝试失败,她又捡起了那人掉落的剑,相比刀,明欢的剑用得更趁手,在与剩下两人的对势中一点不落下风,那两人见接连损失几位同伴也杀红了眼,一前一后围住了明欢,断了她的后路。

    绕是明欢内力已比从前提升许多,可她毕竟不是以正面冲突为长,而且方才无论是在屋内还是屋外她都耗费了大量体力,如今她尽力调息着试图寻找破绽。

    那两人也觉得这女子不容小觑,进攻更是谨慎,他们默契地交替消磨着明欢的力气。

    明欢知道如此不是长久之计,还未细思就见刚才被她劈倒又踢飞的人也爬了起来。满脸是血的他看出了明欢在拖延时间,火越来越大,哪怕这里偏僻少人居住,再拖一阵势必会引人过来。

    他心思一动,看向了明欢的反方向,他觉得顾云璇必然躲在这个方向。踉踉跄跄就往那里去了。

    明欢一惊,已顾不得许多,穿过对面那人飞身向那边扑去,她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如光一般,对方的剑自她的左肩划过胸腹,她堪堪避过一半,还是淋淋流了许多血,明欢一个恍惚,差点站不稳,但是她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往那边赶。

    她赶在了受伤那人之前到了顾云璇的藏身之处,持剑站在了顾云璇前面,她轻轻说:“等下我会拖住他们三个,你从烟雾多的那边走,往门口去,回客栈,程行瑜应当就在那里。”

    看顾云璇要拒绝,她急急道:“你在这里只会拖累我!去叫程行瑜来!”

    顾云璇没有再说什么,她点点头,慢慢站起来,仿佛害怕一般躲在了明欢的斜后方的墙根,那里有片阴影,正好将她遮住。

    三人逼近她们二人,明欢丝毫不惧,持剑刺向那个手无寸铁的男人。他们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在如此弱势的情况下竟还有如此勇气和气势,不觉一顿。

    就是这个间隙顾云璇悄悄贴近墙边,借着浓烟迅速往外逃去。明欢瞥见她隐约的背影消失在烟雾后稍稍放了心,集中心神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时间竟然又拖了片刻。

    这片刻过后,明欢再一次逼退三人有些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

    三人也是被她多次出其不意的攻击唬住了,不知她是否又有什么后招。

    但等了一息看她没有起身就猜到她应该已是力竭,又看她身后的顾云璇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带着恨意就要杀了她。

    明欢想站起来但实在无力,她握紧了剑柄,就算要死也要再带走一个。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闯进来,一道剑光划开烟雾,格挡开了刺向明欢的剑,一袭白衣出现在蒙蒙烟尘中,明欢被人拉起:“还行吗?”

    明欢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无事,他们还有同伙,速战速决。”

    那三人眼见不好,对视一眼就想离开,却不想被那白衣人截住了后路,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他们默契地向明欢袭去。

    明欢后退两步,给白衣人留了空档架住了三人的攻势,她看准了三人一瞬间的破绽突然出手,从侧旁割断了一人的喉咙。

    她这一击扰乱了剩下两人的步伐,火势越来越大,浓烟笼罩着院落让明欢能够更好隐匿,有了旁人相助,不消片刻剩余的两人已横尸在地。

    听得远处开始有了混乱的人声喊着着火了,来人见明欢气息不稳,想将她拦腰抱起,她挣扎着不肯,他因受伤的肩膀无法承力,只得半扶半拖地将明欢拉了出来。

    他们没有找到正门,误打误撞从侧门出来,门外是条小巷子,并没有什么人。

    明欢几近脱力,此外还吸了不少烟尘,微微放松下来才想起来咳嗽了几声,她靠在墙上不过几瞬,不等对面开口,就握紧了手里的剑,要往房前去:“顾云璇呢?”

    明欢被拽住袖脚,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那个衣服已沾满黑灰的男子,夜色沉沉,对面的火光却将这片区域照得如若白昼,明欢的脸也被照得染上了晚霞的色彩。但她的眼眸又如夜色般暗沉,黑漆漆看不到一点生气:“怎么?”

    “我们半路遇上她了,同我一起来的有几善堂和顾家的人,他们先接了她回客栈了。”程行瑜上前接她手里的剑,她怔了怔方才松手,程行瑜将那把已经有了豁口的剑随手弃在地上:“这么危险,为什么不等我?”

    明欢笑了笑,不以为意:“以为只是小麻烦,劳烦不到你。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她的身体依然是绷紧的,程行瑜不想问,也不敢问,她让顾云璇先逃出来,自己留在院中,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从前她说自己行任务时通常都是置生死于度外,他以为自己同样是泥沼中摸爬滚打中的人,能理解她所说的处境。

    而且与他相处的明欢,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有着自己的小情绪,会向他求饶,会同他倾诉自己“贪生怕死”。

    但是他真正见过了为“死士”的明欢,才知晓她所说的境遇里,她的身心犹如捕猎的野兽只剩猎杀的本能,对生死早已不计。

    明欢见程行瑜盯着自己不发一言,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丢了魂了?”

    程行瑜晃过神,一把握住了眼前的手:“我在想,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有些特殊,”见明欢不解,他笑着道:“若你拿出刚才的气魄去刺杀我,可能我早就成了你的剑下魂。不想我还唬住了你,我在你这里可不是有些独特。”

    明欢又反应了片刻才明白,她缓缓放松,也不再是那样死水般沉寂的样子:“是啊,不知为何当时就是觉得害怕,那这份独特的殊荣颁予你了。”

    见她眼睛里渐渐有了神彩,程行瑜才将心跳压回了腔内:“可见以后你少不得我在旁为你助势。”他看向她:“以后再想自己逞英雄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明欢笑起来,牵连到了伤口她又咳了几声。

    她今天着了绯色的裙衫,火光下伤口出血变暗也没有非常明显。程行瑜定睛一看才发现她胸前受了伤,他扶住她的肩,不想沾了一手粘腻的血。

    他这才意识到她伤得不轻:“跟我回客栈,珉生虽然没有来,但顾娘子应当还没走,托她……”

    明欢摇摇头,道:“不必了。我带了疮药,就在城外。”

    不等程行瑜回话,她接道:“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我等你不到,也去了车行,让车夫带路,快到时就看到这边着了火,再往前就看到了顾娘子。”程行瑜简短地应了,坚持自己:“伤得这么重,你不肯去客栈,那我便跟着你免得有人来寻你麻烦,”末了又补了一句,“不会让人发现的。”

    明欢默了默,也实在无力同他争辩,便默许了。

    两人到了城外的破屋里,程行瑜围了火堆,明欢去角落翻出了个包裹,里面有件干净的夜行服以及伤药俱全。

    在昏暗的夜里,她褪了上衣,把药粉洒在伤口上,疼痛让她的眼神黯了下去,闷哼了一声。

    程行瑜在火堆旁不好看她,更不好去帮她,背对着她捏紧了拳头。

    又过了好一会,明欢换上了干净衣裳,摸到火堆旁坐了下来。她递给程行瑜一块干粮,没有净水,她就小口小口吃了起来,程行瑜接了没有动,看着她:“天亮后我去买些……”

    明欢慢慢咬着干馍,依然摇头:“你莫要折腾了,我伤得不重,只是点皮外伤,已经上了药,待我缓缓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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