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是无意之中撞见这桩事,恰巧见过相似病例,顺手也便帮了。”

    “不不不,我真不知该说些或做些什么才能表对您的谢意,若不是您我对眼前这桩桩件件真是毫无法子。”

    “先生客气,眼下院内几位可不必再担心,反倒是……”

    林禾霁了然,轻声道:“钟先生所言的那毒物……只怕是有人刻意施下的。”

    “嗯,且那人家境定是殷实,丙芫碱需经多道工序且自植物中萃取而来,因那植物生长之境极为难寻且年产极少,那人却能提取出如此功效的丙芫碱,可以想见……”

    “我会小心些,那人来势莫名,先谨慎些行事吧。”

    “林先生,有关丙芫碱我还需多些嘴,眼下我们在明敌在暗,实在不得不防。”

    “好,您说……”

    “严小姐您先歇歇,一会儿到点了叫您~”

    “好。”

    将披风往肩上拢了拢,严绛慢慢地走着,以防不甚踩到什么。

    推门便见桌上一捧湛蓝,那蓝极纯,往根部延展倒有些微微泛着黑。

    “这人也是,想了便来又能怎样,我不过随口一说他倒真当真了,竟是连这处一步也不踏进。”

    将花束抱在怀中看了半晌,因着花中有些零零散散的银粉,相衬着只觉越看越看不够。

    “真好看,不知这是受了谁的指点,竟知道送人也不必只送玫瑰了~”

    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周身,渐渐的,整间屋子都浸在了这香里。

    “倒是困了,歇会儿也好,一会儿还有攀墙折枝的戏份呢。”

    由是,她抱着这束花,不知不觉便睡沉了。

    “查得怎么样?”

    “回总司令,这事怕与段沧齐脱不了干系。”

    “继续说!”

    “眼下中京城这几位中,其中有三位是新近迁来此地,到了这处直接买下家宅便住了,另几位的背景倒没什么可疑之处,可她们都分别与这三位中的之一有过来往。”

    “手下们推测着,极有可能是有人提前将有问题的胭脂混掺入水月缃的正店铺面内,接着便由这三位放出消息,引着与她们相交的人去买了这胭脂。”

    沈豫咫的眉心已皱成一团,沉声道:“先前查着不是说她们家境都不怎么好,怎么到这会子又蹦出三个迁入中京大买家宅的人来?!”

    赵讳已是满头大汗,硬着头皮道:“都怪属下办事不力!头回查时只注意着了表象,未深层去挖,日后属下做事必掘根底!”

    “那三个是怎么着的与段沧齐有关?”

    “属下查出,那三位或旁系或直系亲属在段手下做事,且三位之中又有一人的丈夫嗜好投赌,那人嘴上倒是不把门,曾有人亲耳听过那人说近日发了笔大财,待事成后他便能成了一方小富,人问他做什么事,他却又不说了。”

    “段沧齐?他想干什么?!”

    “总司令,需不需属下将那三人扣走?”

    “不必,留着这饵说不定有用,方才萧参谋与我说过,那几人的伤情已不用担心,既然眼下危局已解,不如就睁大着眼看着,看那孙子还有什么花样!”

    “赵讳,找几家报社到水月缃门上去,提前与他们将真相言明,到时直接让夫人与那位钟先生现场接受采访,最好是拿出实证留了相片登报。”

    “是!”

    “笃笃笃!严小姐,您醒了吗?笃笃笃!”

    “笃笃!”

    “嗯?走了吗?不能啊,小刘哥说严小姐在这儿啊。”

    “进去看看吧,许是太累睡沉了。”

    门应声而开,躺椅中果然有人,邓西走近刚想叫她只觉眼前忽有些发晃,缓了一会儿倒又没事了,“这香味还挺好闻。”

    “严小姐,严小姐醒醒,该去拍戏了。”

    大概叫过了两三声,严绛才惺忪着眼醒来,“怎么了?”

    “严小姐,您的时间到了,该去拍戏了。”

    “哦,好。瞧我,这一睡倒睡沉了头了。”

    起身将花束放在桌上,严绛转身要走时又被邓西拦住,“严小姐,我帮您再补点胭脂吧,这面上瞧着有些苍白。”

    “好,大概是最近没休息好,脂粉都有些遮不住了。”

    报纸甫一刊出,立时于几地引起极大反响,信者欢,忿者疑,各有各的所想。

    这方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危局中最迫的部分已解,接下来便得留省出时间精力去探查槐生的死因,若是顺利,没准便得以顺着藤蔓直捣幕后者巢穴。

    “豫咫,我……我想回去看看爹和哥,近日看着你总是行色匆匆,大概还有公事需处理,这次我一个人回去就是。”

    惯性先默了声,短短几秒的功夫,已在脑海中预演过途中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好,答应我,得带着我的人。”

    “嗯,这是自然。”

    “夫人,此行……注意安全,权当为着让我安心些,那把枪贴身放着吧。”

    “怎么忽……也好,你就放心吧,我没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安安生生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一言为定……”

    “嗯~”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喂?您……好,是……哪位?”

    “绛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着呢,怎么听着声无精打采的?”

    “哦,禾霁姐姐啊,我……我也说……不上来,许是近日累着了,总……有气无力的,禾霁姐姐怎么……怎么想起我……了呀,总是匆匆忙忙的,也不得闲见一面。”

    她早已看过那份报纸,欢喜的同时心中压着的垒石轰然倾颓,也有了兴头去逗一逗听筒那端的人。

    “你别是忙病了,一番话说着倒越来越没力气,绛儿,你在那等着,我这就过去。”

    “禾霁姐姐,你不……”

    单调声线传入耳中,那端已撂了听筒。

    “好……好吧,那我再睡一会儿,总觉得……没什么精神。”

    “抓到人了吗?!”

    “没,没有,那伙人像是提前摸了路的,蹿进林子里就没影儿了……”

    “现场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禀林少,有根可伸缩的铁棍,应是歹人下手的工具,还有一把女人用的匕首,刀刃上全是血,暂辨不出这血属谁,现已送检。”

    “此外地上有一‘手’字,应是印小姐沾着血所写,目前已被我方认定为显性证据,摸查方向也暂沿此展开。”

    林立梵叹了声气,垂着眸子去看不远处的听筒,“印小姐现下情况如何?”

    “还未脱离危险。”

    “嗯,你先回去吧,有情况随时上报。”

    “是!”

    那人走后,房中重归静寂,“我该怎么说才好……”

    下车便往剧院里冲,却于入口处险些撞到了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着路,您没事吧?”

    那人却将衣领一立掩住口鼻,因着一顶帽子压着,只堪堪能看到那人一双眼睛的轮廓。

    “没事。”嗡声道二字,说完便侧过身子走了。

    她却顿住了步子,视线随着那人追出许远,“怎么瞧着这身形气场倒像一个人?”

    门内忽地响起一阵声音,她这才收了视线匆匆往里走。

    “该死!差点被看见了!”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回去!”

    “不离开中京吗?要是被她琢磨出,不又是一个事端。”

    “呵,我何必去怕一个女人,更何况还是个快丧命的,她若是想死,我不介意提前送她一程。”

    “先生说的是,我这便送您回去。”

    “笃笃笃笃笃!”

    “笃笃!”

    “确定她在里面吗?”

    “确定!严小姐今儿身子不太舒服,过了场戏便回来歇着了。”

    “笃笃笃!”

    “怎么没动静?”门柄转着却打不开门,“劳驾,帮我把这门踹开,一切损失由我来担着。”

    “砰!”地一声,门立时大开。

    “什么味道?!咳咳!怎么……怎么觉着有些熏眼?!”

    “绛儿!绛儿你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

    力道由轻渐重,睡椅中的女子始终没什么反应。

    “叫车!快帮我叫车!”

    来不及细思,林禾霁卯足了气力将严绛抱起,疾步朝屋外走,却在匆忙之中于口袋里掉落下了东西。

    “你们一路不得离她半步,我会早一步到那等着,出了车站即便看到熟悉的人也需作不认识,听清楚了吗?!”

    “是!总司令放心,我等定将夫人平安送至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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