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江之也边走边抱怨，若不是她今天穿的长裤，估计现在双腿已经血流成河了。
“你就把它想象成人生，有点小荆棘，结局一定会是好的。”叶序双手一直护着她，没让她被扎到。这地方他小时候来过一次，哪知道都成这个鬼样子了。
“你倒是挺会上价值的。”江之也说：“怕不是把我卖了吧。”
“卖给谁。”叶序敲敲她的脑袋：“我都买不起的人，谁敢动。”
......
江之也不吭声了，跟着他走。
他嘴里多甜蜜，她心里就有多酸涩。
又走了约莫十分钟，终于走到了坡顶，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原来这里真有一个看星星的平台。
叶序没抬头，先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星星：“我没骗你吧。”
“还行。”她悻悻道。
两人并排而坐，叶序的手一直撑在她身后，保持着有点费力的姿势。她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如果她往后靠，很可能会撞在他的肩膀上。
她承认，她也很想，但是她不能。他们两人的距离就如这浩瀚繁星一样，看得见摸不着。
她仰着头，身体挺得很直，没给他一点机会。
不用看也知道，他的嘴角一定是往下的。
一块巨大的幕布悬在头顶，星星就像碎钻一样，镶嵌在耀石里。宇宙最极致的浪漫，就是探索我与星星的距离。
“你知道离我们最近的星系是什么？”她找话给他说，转移他的注意力。
“仙女座？”他看着仙女说。
“还挺聪明，”她伸手将他的脸扭过去，被人这样盯着，她不习惯：“你是什么星座的。”
“天蝎座。”
“.....那你应该挺记仇的。”
叶序身体前倾，他终于放弃了最开始的那个打算，好整以暇道：“是啊，所以别骗我，否则咱俩一起下地狱。”
......
江之也后脊发凉，这是能随便说的吗？而且她骗他，他下什么地狱。
“你知道吗？仙女座星系距离我们250万光年，我们看到的星光都是250万光年以前的。”她感叹道：“好远啊。”
“哦。”叶序不以为意，“远就远呗，又不是我俩的距离。”
“我俩什么距离。”
“负距离。”
“啊？”
叶序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你在我心里。”
江之也歪着头笑了一下，好吧，又土又撩。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叶序说这些。
她伸出食指，打直手臂，瞄准一颗星星，左右眼交替。
这次轮到叶序懵逼了：“？”
“没听说过吗？三角视差法，测量星星的距离。”这个方法有局限性，她只是觉得好玩。
“所以呢？”叶序看着她的手指：“你的底边是什么。”相似三角形，她一提点他就看懂了。
“我的眼距啊。”她反屈手指，指了指自己。
“那我看看。”毫不迟疑地，他抓住了她的双肩，将上半身扭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身体一僵，撞进他氤氲缱绻的目光里。心脏快要跳出来，放在肩膀上的那双手在偷偷用力，她忘记挣扎，任由他的气息越靠越近。
等反应过来时，叶序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眉心，轻轻一碰又离开。一本正经道：“我找一找中线的距离。”
......
好不要脸哦。
他已经放开了她，但她还是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她想起小说中有个死法叫眉心一点红，所以她应该不会死吧。
她又不敢用手去摸，否则旁边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他知道她在回味，他也一样。
这算什么呢？只是刚开始而已。
欠她的东西，他心里都盘算着的，要不要再给一个？
“江之也，”叶序认真道：“我，”
“叶序。”她打断他。刚刚那个没防住，这个得防住。
她仰着头，双手撑在身侧，平和地说：“我听过一句话，离别是世界上第二浪漫的事，重逢是第一，我喜欢的日子，是未来可期，来日方长。”
叶序看着她眼里的光。意识到她在阻止他。
“好。一定会的。”他滚了滚喉结。
如果她觉得还不是时候，那就再等等吧。后来当他真正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时，他无数次觉得当时应该是脑子抽了，才会信这种言论。
“走吧。”江之也起身。“时间不早了。”
“好。”他站起来，垂眼看她。
“不走刚刚的路了？”他带着她走向另一个方向。
叶序尴尬道：“刚刚搜了一下，好像修了另一条路了。”
......
怪不得，原来有康庄大道啊。
他们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下了山。两人各怀心事，走在最后这段坡路上，影子被拉得细长，时而交汇，时而分开。
叶序忍不了了，长腿跨了两步，直接截住她的去路，阻挡在前，“江之也，抱一下好吗？”
眼睛被风洗涤了一瞬。
“好。”她说：“但你把手放进兜里。”
少年照做，单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另一只手也放进去。”
“这样？”他脸上带着笑，享受着夏夜的微风和她眼里的星空。
“可是这样，我怎么。”
“我抱你。”她打断他，绷直身体，将头斜斜点在他的肩膀上。她看见他的喉结滚了一下，如同她的心跳一样。
原来就这样靠着他，就会觉得安心。
他的手臂有微弯的倾向，她立刻环住：“不要伸手。”
他垂眼看她，勾着嘴角，干净的气息洒在她的额间：“你喜欢酷酷的男生？”
呼吸渐稳后，她才回答：“嗯，所以以后也要酷一点。”
她打了车回家，没让叶序送她。也许是那句来日方长真的哄到了他，他也没坚持，看着她先走。
车门一关上，情绪就散开了。
她知道他站在车外，她刚刚走得很坚决，不敢回头。司机向她确定了地址和电话，她哽咽着“嗯”了一声。
她挪到最左侧的位置，头靠在窗上，眼泪顺着眼角而下。她知道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但不妨碍在这一刻，疯狂地想他。
也只有这一刻，她允许自己这样做。
叶序的到来，就像是一种习惯，猝不及防地支配了她。
再适应就好了，总会有新的习惯的。希望他比自己，用时更短。她大声哭了，这一刻涌出的不舍比过去两个月加起来都多。
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一眼，没说话，调大了音乐的音量。
她知道他一定在后面站着，双手或者单手插着兜，微微侧着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夜色和月色都很夺目，但一定都不及他的瞳色。
还没走出这条直路，他的身影还会存在于后视镜中。但是一定会消失的，就算她不转弯，他也会转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路。
红绿灯路口短暂的停留，就像火车开走前的鸣笛，悠长缠绵，却是分别的信号。
拐弯以后，她开了窗，热气鱼贯而入，不再只停留在眼角。
男歌手深情的嗓音飘到人满为患的大街上，一瞬淹没。
还好，起码她听得懂。
“怎么能轻易说要结束”
“怎么会让你抱着我哭”
如果辜负了他，那她就一个人下地狱吧！
——
叶序飞走了，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和祝福，当然也包括她的。她生活中最大的事就只剩下了备考。
因为学业和时差的关系，她和叶序之间的联系少了一大半。他在克制着不打扰她，而她，在谨慎着保持距离。
一开始她也是抱着希望的，她与他们站在了同一立场，会不会网开一面呢？
然而，好像不是的。
叶家在故意封锁叶序的消息，不想让她知道，连偶尔碰巧打来的电话，也要背着她接。叶序曾是这个家津津乐道的主旋律，可从他离开后，她再没听到过。
这种无声的示威，就像一步一步在心尖上垒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甚至希望来个人问问她，至少她有参与权。然而不是的，他们从不认为她可以参与这件事。
她不仅成为了局外人，甚至被拉到了敌对阵营。
她碰见过一次孟薇，应该说不是碰见，是对方在故意等她。因为跟她闲聊几句后，孟薇就走了。
孟薇依旧带着亲和的笑，问她的话却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关心她的生活，关心她的学习，最关心的还是她和叶序是否还有联系。从她的字里行间，江之也隐约感觉到，她不认为叶序有多喜欢她，更不认为他们会最终走到一起。
显然，叶序并没给他妈妈说过他们的事。但他们有什么事呢？好像也没有。
她应该相信一个母亲的直觉吗？她有点患得患失了，距离确实会让人多疑。
她应该相信他吗？还是说，她其实从没相信过他。
她回答得礼貌而含糊，纵然她是叶序的妈妈，是她的长辈，但她私人的事没必要对她一一交代。
听说她也有出国的想法时，孟薇的眼神变得敏锐。她没有阻止她，而是开始给她讲，为了叶序被现在的大学录取，她和他爸爸做了多少的努力。
她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好厉害，她深知打蛇就要打七寸的道理。她给她讲叶序未来的规划，读研读博，导师实验室等等。
简单一句话总结：叶序会一直留在美国。
而这点，江之也是做不到的。她就算可以去念大学，也是注定要回国的。国内还有爸爸，爸爸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软肋，唯一的依靠。
从叶家出来，还是恍恍惚惚的。她带着主观的色彩，容易把人往邪恶处想。或许孟薇只是在提醒她，如果她选择叶序，就必定要放弃一些东西。
孟薇觉得她或许可以放弃，但她知道，那是绝无可能的。
压力最大时，她跟爸爸哭诉过一次。不单单是叶序的事，她同时要准备着两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确实压力大到想哭。
如果妈妈还在，这或许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她不敢给任何人说，只要她一开口，又会乱成一锅粥。
她哭着再次问爸爸：“我还可以去留学吗？”就算不为了叶序，她还可以吗？只是单纯的、有关她自己的决定。
爸爸给她擦眼泪，还是同样的回答：“当然可以，想去哪儿都可以，爸爸给你兜底。”
“嗯。”她重重点头。
从那以后，再没哭过。
高二就陆续有同学选择保送名校，甄茜也因为物理竞赛，直接保送进了top1大学的物理书院，时间挪出一大块，正好帮她张罗留学的信息。
班里一半的人几乎都在高三上学期确定了保送的事情，名额和往年基本持平。班里的学习氛围有点两极分化，但同学们都有基本的素养，谁也不会到处显摆，更不会干扰其他同学，都在按部就班的维持纪律。
江之也有专项特长+竞赛优势，国外的学校还是很青睐的。申请的学校基本都能收到Offer。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爸爸很高兴，她也很高兴。
大洋彼岸的人当然也很高兴。
所有的事都在阶段性有了着落，唯有叶序。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面对这件事，还是外婆的态度。
“你就把它想象成人生，有点小荆棘，结局一定会是好的。”叶序双手一直护着她，没让她被扎到。这地方他小时候来过一次，哪知道都成这个鬼样子了。
“你倒是挺会上价值的。”江之也说：“怕不是把我卖了吧。”
“卖给谁。”叶序敲敲她的脑袋：“我都买不起的人，谁敢动。”
......
江之也不吭声了，跟着他走。
他嘴里多甜蜜，她心里就有多酸涩。
又走了约莫十分钟，终于走到了坡顶，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原来这里真有一个看星星的平台。
叶序没抬头，先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星星：“我没骗你吧。”
“还行。”她悻悻道。
两人并排而坐，叶序的手一直撑在她身后，保持着有点费力的姿势。她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如果她往后靠，很可能会撞在他的肩膀上。
她承认，她也很想，但是她不能。他们两人的距离就如这浩瀚繁星一样，看得见摸不着。
她仰着头，身体挺得很直，没给他一点机会。
不用看也知道，他的嘴角一定是往下的。
一块巨大的幕布悬在头顶，星星就像碎钻一样，镶嵌在耀石里。宇宙最极致的浪漫，就是探索我与星星的距离。
“你知道离我们最近的星系是什么？”她找话给他说，转移他的注意力。
“仙女座？”他看着仙女说。
“还挺聪明，”她伸手将他的脸扭过去，被人这样盯着，她不习惯：“你是什么星座的。”
“天蝎座。”
“.....那你应该挺记仇的。”
叶序身体前倾，他终于放弃了最开始的那个打算，好整以暇道：“是啊，所以别骗我，否则咱俩一起下地狱。”
......
江之也后脊发凉，这是能随便说的吗？而且她骗他，他下什么地狱。
“你知道吗？仙女座星系距离我们250万光年，我们看到的星光都是250万光年以前的。”她感叹道：“好远啊。”
“哦。”叶序不以为意，“远就远呗，又不是我俩的距离。”
“我俩什么距离。”
“负距离。”
“啊？”
叶序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你在我心里。”
江之也歪着头笑了一下，好吧，又土又撩。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叶序说这些。
她伸出食指，打直手臂，瞄准一颗星星，左右眼交替。
这次轮到叶序懵逼了：“？”
“没听说过吗？三角视差法，测量星星的距离。”这个方法有局限性，她只是觉得好玩。
“所以呢？”叶序看着她的手指：“你的底边是什么。”相似三角形，她一提点他就看懂了。
“我的眼距啊。”她反屈手指，指了指自己。
“那我看看。”毫不迟疑地，他抓住了她的双肩，将上半身扭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身体一僵，撞进他氤氲缱绻的目光里。心脏快要跳出来，放在肩膀上的那双手在偷偷用力，她忘记挣扎，任由他的气息越靠越近。
等反应过来时，叶序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眉心，轻轻一碰又离开。一本正经道：“我找一找中线的距离。”
......
好不要脸哦。
他已经放开了她，但她还是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她想起小说中有个死法叫眉心一点红，所以她应该不会死吧。
她又不敢用手去摸，否则旁边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他知道她在回味，他也一样。
这算什么呢？只是刚开始而已。
欠她的东西，他心里都盘算着的，要不要再给一个？
“江之也，”叶序认真道：“我，”
“叶序。”她打断他。刚刚那个没防住，这个得防住。
她仰着头，双手撑在身侧，平和地说：“我听过一句话，离别是世界上第二浪漫的事，重逢是第一，我喜欢的日子，是未来可期，来日方长。”
叶序看着她眼里的光。意识到她在阻止他。
“好。一定会的。”他滚了滚喉结。
如果她觉得还不是时候，那就再等等吧。后来当他真正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时，他无数次觉得当时应该是脑子抽了，才会信这种言论。
“走吧。”江之也起身。“时间不早了。”
“好。”他站起来，垂眼看她。
“不走刚刚的路了？”他带着她走向另一个方向。
叶序尴尬道：“刚刚搜了一下，好像修了另一条路了。”
......
怪不得，原来有康庄大道啊。
他们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下了山。两人各怀心事，走在最后这段坡路上，影子被拉得细长，时而交汇，时而分开。
叶序忍不了了，长腿跨了两步，直接截住她的去路，阻挡在前，“江之也，抱一下好吗？”
眼睛被风洗涤了一瞬。
“好。”她说：“但你把手放进兜里。”
少年照做，单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另一只手也放进去。”
“这样？”他脸上带着笑，享受着夏夜的微风和她眼里的星空。
“可是这样，我怎么。”
“我抱你。”她打断他，绷直身体，将头斜斜点在他的肩膀上。她看见他的喉结滚了一下，如同她的心跳一样。
原来就这样靠着他，就会觉得安心。
他的手臂有微弯的倾向，她立刻环住：“不要伸手。”
他垂眼看她，勾着嘴角，干净的气息洒在她的额间：“你喜欢酷酷的男生？”
呼吸渐稳后，她才回答：“嗯，所以以后也要酷一点。”
她打了车回家，没让叶序送她。也许是那句来日方长真的哄到了他，他也没坚持，看着她先走。
车门一关上，情绪就散开了。
她知道他站在车外，她刚刚走得很坚决，不敢回头。司机向她确定了地址和电话，她哽咽着“嗯”了一声。
她挪到最左侧的位置，头靠在窗上，眼泪顺着眼角而下。她知道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但不妨碍在这一刻，疯狂地想他。
也只有这一刻，她允许自己这样做。
叶序的到来，就像是一种习惯，猝不及防地支配了她。
再适应就好了，总会有新的习惯的。希望他比自己，用时更短。她大声哭了，这一刻涌出的不舍比过去两个月加起来都多。
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一眼，没说话，调大了音乐的音量。
她知道他一定在后面站着，双手或者单手插着兜，微微侧着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夜色和月色都很夺目，但一定都不及他的瞳色。
还没走出这条直路，他的身影还会存在于后视镜中。但是一定会消失的，就算她不转弯，他也会转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路。
红绿灯路口短暂的停留，就像火车开走前的鸣笛，悠长缠绵，却是分别的信号。
拐弯以后，她开了窗，热气鱼贯而入，不再只停留在眼角。
男歌手深情的嗓音飘到人满为患的大街上，一瞬淹没。
还好，起码她听得懂。
“怎么能轻易说要结束”
“怎么会让你抱着我哭”
如果辜负了他，那她就一个人下地狱吧！
——
叶序飞走了，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和祝福，当然也包括她的。她生活中最大的事就只剩下了备考。
因为学业和时差的关系，她和叶序之间的联系少了一大半。他在克制着不打扰她，而她，在谨慎着保持距离。
一开始她也是抱着希望的，她与他们站在了同一立场，会不会网开一面呢？
然而，好像不是的。
叶家在故意封锁叶序的消息，不想让她知道，连偶尔碰巧打来的电话，也要背着她接。叶序曾是这个家津津乐道的主旋律，可从他离开后，她再没听到过。
这种无声的示威，就像一步一步在心尖上垒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甚至希望来个人问问她，至少她有参与权。然而不是的，他们从不认为她可以参与这件事。
她不仅成为了局外人，甚至被拉到了敌对阵营。
她碰见过一次孟薇，应该说不是碰见，是对方在故意等她。因为跟她闲聊几句后，孟薇就走了。
孟薇依旧带着亲和的笑，问她的话却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关心她的生活，关心她的学习，最关心的还是她和叶序是否还有联系。从她的字里行间，江之也隐约感觉到，她不认为叶序有多喜欢她，更不认为他们会最终走到一起。
显然，叶序并没给他妈妈说过他们的事。但他们有什么事呢？好像也没有。
她应该相信一个母亲的直觉吗？她有点患得患失了，距离确实会让人多疑。
她应该相信他吗？还是说，她其实从没相信过他。
她回答得礼貌而含糊，纵然她是叶序的妈妈，是她的长辈，但她私人的事没必要对她一一交代。
听说她也有出国的想法时，孟薇的眼神变得敏锐。她没有阻止她，而是开始给她讲，为了叶序被现在的大学录取，她和他爸爸做了多少的努力。
她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好厉害，她深知打蛇就要打七寸的道理。她给她讲叶序未来的规划，读研读博，导师实验室等等。
简单一句话总结：叶序会一直留在美国。
而这点，江之也是做不到的。她就算可以去念大学，也是注定要回国的。国内还有爸爸，爸爸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软肋，唯一的依靠。
从叶家出来，还是恍恍惚惚的。她带着主观的色彩，容易把人往邪恶处想。或许孟薇只是在提醒她，如果她选择叶序，就必定要放弃一些东西。
孟薇觉得她或许可以放弃，但她知道，那是绝无可能的。
压力最大时，她跟爸爸哭诉过一次。不单单是叶序的事，她同时要准备着两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确实压力大到想哭。
如果妈妈还在，这或许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她不敢给任何人说，只要她一开口，又会乱成一锅粥。
她哭着再次问爸爸：“我还可以去留学吗？”就算不为了叶序，她还可以吗？只是单纯的、有关她自己的决定。
爸爸给她擦眼泪，还是同样的回答：“当然可以，想去哪儿都可以，爸爸给你兜底。”
“嗯。”她重重点头。
从那以后，再没哭过。
高二就陆续有同学选择保送名校，甄茜也因为物理竞赛，直接保送进了top1大学的物理书院，时间挪出一大块，正好帮她张罗留学的信息。
班里一半的人几乎都在高三上学期确定了保送的事情，名额和往年基本持平。班里的学习氛围有点两极分化，但同学们都有基本的素养，谁也不会到处显摆，更不会干扰其他同学，都在按部就班的维持纪律。
江之也有专项特长+竞赛优势，国外的学校还是很青睐的。申请的学校基本都能收到Offer。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爸爸很高兴，她也很高兴。
大洋彼岸的人当然也很高兴。
所有的事都在阶段性有了着落，唯有叶序。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面对这件事，还是外婆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