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又好
虚张声势的人乔乔见过不少，但蒋女士这样真骄纵和真露怯的矛盾集一体的不太多。
“我要HX。”
蒋卿涵直接对乔乔下达指令，但嗓子发紧，干巴巴的颤音抖落了所有强装的气势。
今天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种说话风格？乔乔在心里吐槽，快速翻看起了蒋卿涵给的资料。
原来是HX总裁甄骁的太太，这位平时在外都营造出一副白手起家的单身精英人设，印象中是个很沉稳体贴的人。不过他不怎么和乔乔他们这些富家子弟来往，难怪不知道他已婚了。
乔乔和蒋卿涵沟通了具体情况，明确了她的诉求，“HX我一定要，最好让他净身出户。”
“蒋女士，关于您提到的您丈夫出轨这点，目前有掌握什么证据吗？”乔乔问。
“有证据我还找你干嘛？”蒋卿涵反问道。
乔乔一愣，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拓展捉奸业务了？
脑子里瞬间冒出好几个蹲在草丛里跟踪对方然后被虫子咬了一身包的画面，不由得觉得胳膊发痒，浑身难受。
我在想些什么呢？乔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赶出脑袋，对蒋卿涵说道：
“也就是说，出轨这件事是您出于某些预感或者线索做出的判断？”
乔乔的措辞比较谨慎，随意攀咬商业新贵对婚姻不忠，可是自砸招牌的事。
蒋卿涵敏感的神经一下就被乔乔话语中的不信任戳中了，她突然激动起来，颤抖着嘴唇，唰地一下扬起手指，尖锐的指甲戳着乔乔的鼻尖，发出尖锐地哨音：
“你什么意思？！”
“你是在护着那个小三吗？！”
乔乔僵直着背脊向后躲，握住她发颤的手，缓缓放到桌面，安抚道：
“您误会了，只是想充分了解情况，既然您委托我处理您的案子，我就有义务充分准备，为您争取最大化的权益。”
见蒋卿涵的情绪稍稍平稳，乔乔松开了手，暗暗松了口气。
“我能理解您遇上这种事的心情，面对不忠的丈夫，离婚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蒋卿涵忽地掩面啜泣起来，抽抽噎噎地说道：
“你懂什么？他现在有的一切，一切，都是我蒋家的！”
她的愤怒、抱怨、责备与绝望爆发了，好像陷入了一场病态的危机，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乔乔了解到在外温文尔雅的甄骁，内里是个虚伪的凤凰男。
她很同情蒋卿涵的遭遇，可更令她感到悲凉的是，比起无情无义的丈夫的背叛，蒋卿涵似乎更怨恨丈夫那个情妇，话语里对那个男人还有深深的期望，仿佛只要男人回头，她依然会张开包容的臂膀，把他拥入怀中。
“我好像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墙上的一幅画。”
“他想把我藏起来，哼，我偏不让他如愿，到时候离婚官司打起来，看那个贱蹄子还要不要他！”
“没有我，他连上流社会的敲门砖都没有，就算要鱼死网破，他也必须是我的鱼。”
“那婊子不就是长得好看嘛，哼，有钱谁不好看？”
蒋卿涵哭个没完，也骂个没停，最后她哭累了，嚎得嗓子哑了，才戴着墨镜和口罩从乔乔的办公室离开。
乔乔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茶，望向窗外的天空，黄昏好似发怒了，天空活像着火的花园，遍野火光，缤纷零落，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时候。
郑希凑了过来，“怎么样？”
乔乔耸耸肩，“当事人状态不好，把资料留下了，约了改日再谈。”
“好吧。”郑希抬抬下巴示意乔乔看向门外，“那位又来了。”
程致远果然又来了，倒是信守承诺。
乔乔跟郑希挥挥手，“走啦。”然后向程致远走去。
“你倒是准时。”乔乔说着顺手把包递给程致远，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阳光冲破层层密密的枝叶透进林荫道，像只欢蹦乱跳的小鸟，在地面上抖动着翅膀，追着闪光的美人。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离得很近，可程致远却觉得她是那么遥远、那么虚无缥缈，探出手只触碰到一抹残影。
“你想什么呢？”乔乔回头，笑着看向程致远，冲他招招手，笑容映入光里，闪闪发亮，“走啦，去吃饭。”
“嗯。”程致远也不自觉笑了，快步跟上了乔乔的步子，“想吃什么？”
乔乔噘着嘴想了一阵，回答了两个字：靓鸡。
程致远开车带乔乔去了市郊的一家农庄，一路开过去路越来越窄，路边的芭蕉林越来越茂密，乔乔想起了前几年网上流行的粤圈太子爷带我去吃靓鸡的梗，咯咯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了？笑成这副傻样。”
“切，”乔乔一下没了兴致，“扫兴。”
程致远抿唇，“你能忍住不说？”
“哼。”乔乔不搭理他，继续看向窗外的风景。
南方的天黑得很快，夕阳转瞬即逝，像逃跑的精灵，只留下淡紫色的帷幕，缀着明亮的星星。
“看来明天是个晴天。”乔乔说。
“嗯，明天也一起看夕阳吧。”程致远说，口吻带着忧伤。
“行，”乔乔一口答应，眼神疑惑地看向程致远，“约我吃饭还说这么文艺，你怎么回事？”
“原来你听懂了，有进步。”
乔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怎么有程致远这种人，永远不会好好说话，偏偏自己还愿意让着他，被他怼了也没那么生气。
二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到了目的地。
粤圈太子爷选的农庄果然不错，吃饱喝足后乔乔拍着程致远的肩膀豪迈地说：
“不错，这鸡有鸡味。”
程致远笑着拂去她额前的碎发，“走吧，送你回家。”
许是归心似箭，归途总比来路顺快，不一会儿车就开到了乔乔家小区门口。
“就停这吧，我自己进去。”
“我送你到楼下。”程致远没停车，径直开进了小区。
“哎，我还得去拿快递呢。”眼看着程致远就要拐进地下车库，乔乔连忙出声，回到家楼下她可就不想出来了。
“快递？！谁寄给你的？”程致远突然很紧张，神色凝重。
“我妹妹，她给我寄的包，行了吧？”乔乔耐着性子解释。
这个程致远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又是不准见客户又是接下班请吃饭的，现在连收个快递都要管了。
“怎么，我爸妈给你付保姆费了？你这么积极。”乔乔调侃道。
“你指路，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在驿站排了会队，拿到快递后乔乔兴奋地抱在怀里。
“好期待啊，我猜是C家的新款，我之前说喜欢，她肯定记住了。”
“等不及了，好想现在拆开啊。”
“不如你去我家，帮我录个开箱视频发给她吧。”
乔乔絮絮叨叨地说着，程致远跟在身旁，嘴巴崩成了一条线，被莫名的焦虑裹挟着。
“除了下午那个客户还有这个快递，你今天还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程致远问道，显得很急切。
“特别的事？你今天很奇怪一直跟着我，算不算？”乔乔回答，天真的笑着，怀揣着快递，像巨龙珍藏的宝石。
“真的没有吗？”程致远紧绷的神经依然没有放松。
乔乔一边用钥匙划开快递包装，一边笑望着程致远，“你真的好奇怪，你是不是故意说这种话骗我呢？想看我紧张兮兮的样子？”
“不是，你先别——”
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爆鸣，程致远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和还未来得及扑过来的身体撕裂成尖锐的碎片，阵痛和炸裂就发生在一瞬间，昏暗的夜路被腾起的火焰与碎裂的焦躯照得通明，刺痛了乔乔生命最后时刻的感官。
乔乔终于明白今天为什么一直觉得怪异了，她和程致远，好像都在等待着这场注定会发生的死亡。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不停顿地扣门声像啄木鸟在敲着乔乔的脑袋，她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刚才那场噩梦中醒过来，后背汗涔涔的，濡湿了床单，脸上也早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似乎要从身体里逃跑。
乔乔大口喘着气，像要攫取这房间里的所有空气才能找到自己还活着的安全感，她看向床头的手机，2030年6月28日，星期五，凌晨4:32。
父亲还在门外扣门，呼唤着她的名字。
“甄晓，甄晓，你起来了吗？”
是了，她是甄晓，肠粉店的摊主，养活父亲和弟弟的顶梁柱，乔乔是外婆给她取的小名。
乔乔拉开床头的灯，回应了父亲，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这场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的身体像真的被撕碎了一般的疼。
简单的洗漱过后，她开始摘菜、洗菜、切肉、切菜还有调制米浆，可能是爆炸的噩梦太过刺激，乔乔感觉身体像刚拼回去的似的，干起活来总是使不上劲。
做完出摊前的准备后，乔乔给父亲和弟弟准备好了早餐，又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六点钟，总算是准时出摊了。
南方的夏日，黏湿的暑气总是早早就腾起，闷蒸在潮热的空气里。
乔乔置身在巨大的蒸笼里，叫卖着小蒸屉里的美味，食客络绎不绝，重复空转的忙碌让乔乔没空遐想梦里的故事。
一位高挑精致的职业女性点了份肉蛋肠，爽快地扫码付款，而后冲乔乔亮了亮手机，“扫过去了哈。”
听见这个声音，乔乔猛地抬头，才看见来人是喻乔荔。
光鲜的，富有生命力的喻乔荔，她就像敏捷的猫科动物，自信傲人，机敏可爱。
乔乔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油渍的围裙，仅仅一个蒸屉之隔，人家就是高级宴会的座上宾，而站在喻乔荔身旁自己好似餐桌上的一滩汤渍。
乔乔彻底从那场梦中清醒了，虽然以爆炸收尾，但前半段何尝不是她摇尾乞怜也换不来的奢求，就算是梦，也是肖想。
她收拾起遐思，如同往常与喻乔荔攀谈了几句，直到她上了那辆高级网约车。
十点半，络绎不绝的人流终于散去，乔乔收拾了摊子，正巧是回去准备午饭的时间。
夏至后的暑气更加灼人了，才一个上午她就有些推不动赖以生存的好伙伴了。乔乔汗如雨下，咸涩的液体粘黏在衣物上，裹得身体涩涩发紧，正当她焦头烂额有些想哭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狠毒的阳光，帮她推起了餐车。
抬头一看，来人是程致远。
“我要HX。”
蒋卿涵直接对乔乔下达指令，但嗓子发紧，干巴巴的颤音抖落了所有强装的气势。
今天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种说话风格？乔乔在心里吐槽，快速翻看起了蒋卿涵给的资料。
原来是HX总裁甄骁的太太，这位平时在外都营造出一副白手起家的单身精英人设，印象中是个很沉稳体贴的人。不过他不怎么和乔乔他们这些富家子弟来往，难怪不知道他已婚了。
乔乔和蒋卿涵沟通了具体情况，明确了她的诉求，“HX我一定要，最好让他净身出户。”
“蒋女士，关于您提到的您丈夫出轨这点，目前有掌握什么证据吗？”乔乔问。
“有证据我还找你干嘛？”蒋卿涵反问道。
乔乔一愣，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拓展捉奸业务了？
脑子里瞬间冒出好几个蹲在草丛里跟踪对方然后被虫子咬了一身包的画面，不由得觉得胳膊发痒，浑身难受。
我在想些什么呢？乔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赶出脑袋，对蒋卿涵说道：
“也就是说，出轨这件事是您出于某些预感或者线索做出的判断？”
乔乔的措辞比较谨慎，随意攀咬商业新贵对婚姻不忠，可是自砸招牌的事。
蒋卿涵敏感的神经一下就被乔乔话语中的不信任戳中了，她突然激动起来，颤抖着嘴唇，唰地一下扬起手指，尖锐的指甲戳着乔乔的鼻尖，发出尖锐地哨音：
“你什么意思？！”
“你是在护着那个小三吗？！”
乔乔僵直着背脊向后躲，握住她发颤的手，缓缓放到桌面，安抚道：
“您误会了，只是想充分了解情况，既然您委托我处理您的案子，我就有义务充分准备，为您争取最大化的权益。”
见蒋卿涵的情绪稍稍平稳，乔乔松开了手，暗暗松了口气。
“我能理解您遇上这种事的心情，面对不忠的丈夫，离婚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蒋卿涵忽地掩面啜泣起来，抽抽噎噎地说道：
“你懂什么？他现在有的一切，一切，都是我蒋家的！”
她的愤怒、抱怨、责备与绝望爆发了，好像陷入了一场病态的危机，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乔乔了解到在外温文尔雅的甄骁，内里是个虚伪的凤凰男。
她很同情蒋卿涵的遭遇，可更令她感到悲凉的是，比起无情无义的丈夫的背叛，蒋卿涵似乎更怨恨丈夫那个情妇，话语里对那个男人还有深深的期望，仿佛只要男人回头，她依然会张开包容的臂膀，把他拥入怀中。
“我好像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墙上的一幅画。”
“他想把我藏起来，哼，我偏不让他如愿，到时候离婚官司打起来，看那个贱蹄子还要不要他！”
“没有我，他连上流社会的敲门砖都没有，就算要鱼死网破，他也必须是我的鱼。”
“那婊子不就是长得好看嘛，哼，有钱谁不好看？”
蒋卿涵哭个没完，也骂个没停，最后她哭累了，嚎得嗓子哑了，才戴着墨镜和口罩从乔乔的办公室离开。
乔乔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茶，望向窗外的天空，黄昏好似发怒了，天空活像着火的花园，遍野火光，缤纷零落，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时候。
郑希凑了过来，“怎么样？”
乔乔耸耸肩，“当事人状态不好，把资料留下了，约了改日再谈。”
“好吧。”郑希抬抬下巴示意乔乔看向门外，“那位又来了。”
程致远果然又来了，倒是信守承诺。
乔乔跟郑希挥挥手，“走啦。”然后向程致远走去。
“你倒是准时。”乔乔说着顺手把包递给程致远，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阳光冲破层层密密的枝叶透进林荫道，像只欢蹦乱跳的小鸟，在地面上抖动着翅膀，追着闪光的美人。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离得很近，可程致远却觉得她是那么遥远、那么虚无缥缈，探出手只触碰到一抹残影。
“你想什么呢？”乔乔回头，笑着看向程致远，冲他招招手，笑容映入光里，闪闪发亮，“走啦，去吃饭。”
“嗯。”程致远也不自觉笑了，快步跟上了乔乔的步子，“想吃什么？”
乔乔噘着嘴想了一阵，回答了两个字：靓鸡。
程致远开车带乔乔去了市郊的一家农庄，一路开过去路越来越窄，路边的芭蕉林越来越茂密，乔乔想起了前几年网上流行的粤圈太子爷带我去吃靓鸡的梗，咯咯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了？笑成这副傻样。”
“切，”乔乔一下没了兴致，“扫兴。”
程致远抿唇，“你能忍住不说？”
“哼。”乔乔不搭理他，继续看向窗外的风景。
南方的天黑得很快，夕阳转瞬即逝，像逃跑的精灵，只留下淡紫色的帷幕，缀着明亮的星星。
“看来明天是个晴天。”乔乔说。
“嗯，明天也一起看夕阳吧。”程致远说，口吻带着忧伤。
“行，”乔乔一口答应，眼神疑惑地看向程致远，“约我吃饭还说这么文艺，你怎么回事？”
“原来你听懂了，有进步。”
乔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怎么有程致远这种人，永远不会好好说话，偏偏自己还愿意让着他，被他怼了也没那么生气。
二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到了目的地。
粤圈太子爷选的农庄果然不错，吃饱喝足后乔乔拍着程致远的肩膀豪迈地说：
“不错，这鸡有鸡味。”
程致远笑着拂去她额前的碎发，“走吧，送你回家。”
许是归心似箭，归途总比来路顺快，不一会儿车就开到了乔乔家小区门口。
“就停这吧，我自己进去。”
“我送你到楼下。”程致远没停车，径直开进了小区。
“哎，我还得去拿快递呢。”眼看着程致远就要拐进地下车库，乔乔连忙出声，回到家楼下她可就不想出来了。
“快递？！谁寄给你的？”程致远突然很紧张，神色凝重。
“我妹妹，她给我寄的包，行了吧？”乔乔耐着性子解释。
这个程致远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又是不准见客户又是接下班请吃饭的，现在连收个快递都要管了。
“怎么，我爸妈给你付保姆费了？你这么积极。”乔乔调侃道。
“你指路，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在驿站排了会队，拿到快递后乔乔兴奋地抱在怀里。
“好期待啊，我猜是C家的新款，我之前说喜欢，她肯定记住了。”
“等不及了，好想现在拆开啊。”
“不如你去我家，帮我录个开箱视频发给她吧。”
乔乔絮絮叨叨地说着，程致远跟在身旁，嘴巴崩成了一条线，被莫名的焦虑裹挟着。
“除了下午那个客户还有这个快递，你今天还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程致远问道，显得很急切。
“特别的事？你今天很奇怪一直跟着我，算不算？”乔乔回答，天真的笑着，怀揣着快递，像巨龙珍藏的宝石。
“真的没有吗？”程致远紧绷的神经依然没有放松。
乔乔一边用钥匙划开快递包装，一边笑望着程致远，“你真的好奇怪，你是不是故意说这种话骗我呢？想看我紧张兮兮的样子？”
“不是，你先别——”
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爆鸣，程致远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和还未来得及扑过来的身体撕裂成尖锐的碎片，阵痛和炸裂就发生在一瞬间，昏暗的夜路被腾起的火焰与碎裂的焦躯照得通明，刺痛了乔乔生命最后时刻的感官。
乔乔终于明白今天为什么一直觉得怪异了，她和程致远，好像都在等待着这场注定会发生的死亡。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不停顿地扣门声像啄木鸟在敲着乔乔的脑袋，她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刚才那场噩梦中醒过来，后背汗涔涔的，濡湿了床单，脸上也早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似乎要从身体里逃跑。
乔乔大口喘着气，像要攫取这房间里的所有空气才能找到自己还活着的安全感，她看向床头的手机，2030年6月28日，星期五，凌晨4:32。
父亲还在门外扣门，呼唤着她的名字。
“甄晓，甄晓，你起来了吗？”
是了，她是甄晓，肠粉店的摊主，养活父亲和弟弟的顶梁柱，乔乔是外婆给她取的小名。
乔乔拉开床头的灯，回应了父亲，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这场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的身体像真的被撕碎了一般的疼。
简单的洗漱过后，她开始摘菜、洗菜、切肉、切菜还有调制米浆，可能是爆炸的噩梦太过刺激，乔乔感觉身体像刚拼回去的似的，干起活来总是使不上劲。
做完出摊前的准备后，乔乔给父亲和弟弟准备好了早餐，又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六点钟，总算是准时出摊了。
南方的夏日，黏湿的暑气总是早早就腾起，闷蒸在潮热的空气里。
乔乔置身在巨大的蒸笼里，叫卖着小蒸屉里的美味，食客络绎不绝，重复空转的忙碌让乔乔没空遐想梦里的故事。
一位高挑精致的职业女性点了份肉蛋肠，爽快地扫码付款，而后冲乔乔亮了亮手机，“扫过去了哈。”
听见这个声音，乔乔猛地抬头，才看见来人是喻乔荔。
光鲜的，富有生命力的喻乔荔，她就像敏捷的猫科动物，自信傲人，机敏可爱。
乔乔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油渍的围裙，仅仅一个蒸屉之隔，人家就是高级宴会的座上宾，而站在喻乔荔身旁自己好似餐桌上的一滩汤渍。
乔乔彻底从那场梦中清醒了，虽然以爆炸收尾，但前半段何尝不是她摇尾乞怜也换不来的奢求，就算是梦，也是肖想。
她收拾起遐思，如同往常与喻乔荔攀谈了几句，直到她上了那辆高级网约车。
十点半，络绎不绝的人流终于散去，乔乔收拾了摊子，正巧是回去准备午饭的时间。
夏至后的暑气更加灼人了，才一个上午她就有些推不动赖以生存的好伙伴了。乔乔汗如雨下，咸涩的液体粘黏在衣物上，裹得身体涩涩发紧，正当她焦头烂额有些想哭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狠毒的阳光，帮她推起了餐车。
抬头一看，来人是程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