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跟着焚香一路脚步匆匆又回了九华阁。
已经到了前殿，裴安停下脚步，焚香却没有停下反而拉着裴安走向前殿后殿之间的内怡门。
“焚香姐姐？”
裴安诧异的看向焚香，那可是后殿，是殿下的寝殿！
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吗？！
焚香见裴安停下脚步不肯接着走，心中焦急，直接上手。
往日里最是少言寡语，不露情绪的焚香竟然过来拉他衣袖拽着他往后殿走去。裴安一迟疑，就没有反应过来，硬是被焚香拽进了内怡门。
已经进了此门，就是现在出去也没用了。
这里肯定有和墨九一样神出鬼没的人监视。
裴安无奈只能跟着焚香接着往里走。
后殿的庭院正中间中摆着一个水缸，里面养着几条大红色的锦鲤，用来镇风水。
左右两边耳房是侍女住所，连廊下则是干干净净的什么花草都没有。
不像女儿家的院子，倒像军伍中人的住处。
没等裴安细看，几个小婢女上前行礼，为焚香撩开门帘，焚香上前一步，忙唤裴安跟上。
裴安跟着焚香进了殿内。
这后殿不如前殿那般宽敞，还分正厅外厅。只有一间整体布局浑然一体，只有珠帘和屏风隔开三个空间。正厅，书房，寝殿。
寻常人家姑娘闺房进门就摆着常规的桌椅，用来招待手帕之交，或者在光亮好的时候坐在这里插花、点茶。
但是姜离没有什么手帕之交。
所以这正厅是空荡荡的只摆着一张大桌，用来传膳。
裴安跟着焚香的脚步向右望去，只看见重重叠叠的书、竹简等物整齐的码在书架之上。
看样子是殿下的私人书房。
焚香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为裴安去寻雷鸣。
裴安又往左边望去。
左边有一道珠帘影影绰绰挡着视线。
但是依稀还是可以看到，琉璃镜梳妆台，紫檀美人榻，新月地毯。
再往里就有重重叠叠的帷幔阻隔，让裴安看不清。
但想来帷幕之内也就只能是殿下的……床榻了。
殿下竟然将我召到后殿来，竟然……召我到这里来。
裴安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眼角、耳朵开始慢慢变红。
殿下也对我有意吗？
是了，一定是的。
不然也不会留我在公主府。
也不会默许我这个侍郎近身做着随侍的活。
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裴明说过，男子表明心意要写些情诗。
想着自己弟弟的话，裴安正在心里一点点的，琢磨用字。
要能把俩人相遇写进去，还得……
裴安正琢磨着呢，焚香从右侧的书房快步出来，一手拿琴一手拖着椅子，两样的重量着实不轻。
从书房到这正厅不过十几步就把焚香累的满头是汗。
裴安看到了连忙上去帮忙搬椅子。
焚香松了椅子，然后抱着雷鸣珍重郑重的放到正厅的圆桌上。
转头焦急地对着有些迷茫得裴安说：“弹吧，裴侍郎！”
裴安才把椅子放到圆桌前，抬头就听到焚香这话。
心中疑虑。
弹琴是有专门的坐具和琴案的。
坐具宜较常用的椅凳稍高，琴案则宜比常用的几桌稍低，椅案位置的角度以入座后身胸离案约半尺为佳，心对琴五徽之间，方便左按右弹。
琴轸要垂悬案侧，离案约当三四指宽的空间，便于转轸调弦。
如此焦急？连搬个琴案的功夫都没有？
裴安按下自己心中疑惑，坐在不合适的椅子和圆桌前，弹起了知名曲子凤求凰！
焚香见裴安开始弹琴了，脚步轻移，撩开珠帘，向那帷幔之中走去。
焚香进了帷幔，看着姜离依旧惨白的面色，万分揪心。
“殿下，我把裴侍郎召来了，正在外厅弹琴呢，怎么……”
怎么会没用呢？
姜离惨白着脸听了一会裴安的琴声才压着嗓子说：“叫他弹在竹林里弹的那个曲子！”
焚香得了吩咐，赶紧快步出去。
来到裴安面前，“殿下说要听你刚刚在竹林弹的曲子。”
裴安正弹凤求凰，听到这话，指尖一顿，下一秒，曲调就从情意绵绵变为清风明月。
帷幔之内的姜离听了这曲。
苍白的脸色慢慢好转。
如果她不曾听过裴安的琴声，那么她是能忍住的。
但是在得过片刻安宁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这时时刻刻的剜心之痛了，以至于回了后殿就倒了下去。
裴安的琴声在耳边若隐若现，那刀绞一般的心痛正一点点消失。
“让他近前来！”
姜离贪心的想要更多，听的更清楚一些。
裴安听了焚香传的命令，曲调凌乱，险些又崩了琴弦。
焚香也是吃惊，在珠帘外面弹琴和进殿弹琴可不一样。
但是焚香和奉茶最大不同就在于此。
焚香吃惊归吃惊，但是没说一句话，只是上前默默帮裴安撩开珠帘，在裴安身后打量裴安。
裴安屏住呼吸抱着琴小心翼翼地进了内殿。
他与殿下的床榻只隔着一道帷幔。
进了内厅的裴安不再敢像之前在外面那样无礼的打量了。
哪怕那帷幔近在眼前，他也不敢把自己的头颅抬起分毫。
就那样低垂着。
恭敬，柔顺。
姜离隔着帷幔看着裴安的身影，合上双眼：“弹吧！”
“喏。”
内厅只有梳妆桌椅。
裴安是不敢动的。
只能盘坐在地上。
把琴架在腿上，这样弹奏。
帷幔之中的姜离听着这安详的琴声，昏昏欲睡。
裴安弹罢一曲见帷幔之中没喊停。
心下略微思量就继续接着弹奏。
姜离原本是清醒的，可她已经好久没有过一个不再心痛的睡梦了。
她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伴着裴安琴声一点点睡去。
焚香觉得不对进帷幔查看，时姜离已然沉沉睡去。
等姜离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裴安就这样弹了一时辰。
“何时了？”
姜离觉得这是自己自从重生之后，头一次真的活过来了。
“回殿下，五点了。”
焚香按着青梅先生的算法回道。
焚香上前扶起姜离，为姜离整理散乱的发髻。
低声说：“裴侍郎在外面弹了一个时辰。”
一边用着青梅先生的24小时，一边用着大离的十二时辰，怪异的很。
姜离没有纠正焚香，而是关注焚香说的裴侍郎。
姜离听到焚香提起裴侍郎这才注意到外面的琴声，清冷疏离的眸子中透出惊讶。
“你怎么不拦下来，我睡着了，还让人弹，那不是在作践人吗？”
姜离压低声音训斥焚香。
焚香三两下就拢好了殿下的发髻：“半个时辰前，奴婢就劝了，裴侍郎不肯停。”
姜离拢了拢鬓发确认没有松散，挑开帷幔，走了出去。
琴声和帷幔压下了姜离和焚香两人谈话声。
新月地毯又大又软，姜离和焚香这样娇小的女儿家踩上去一点声响都没有。
还是正弹琴的裴安还是见到姜离的月白暗纹凤鞋才意识到殿下已然醒了。
裴安连忙放下膝上的雷鸣，想起身行礼。
两腿却不听使唤得软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绵绵不绝的酥酥麻意。
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现在的姜离还不是那个身子破败，病怏怏的长公主。
见裴安要倒，伸手就把裴安拎了起来。
裴安忍着酥酥麻麻，歪歪扭扭的站直，给姜离行礼，一如他遇见姜离那天，但是这次他却没有那么大胆不敢抬头。
姜离的目光落到裴安红肿的指尖上。
“焚香，去拿我当时练弓的膏药。”
裴安看到姜离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上忙道：“殿下，无碍的。”
“为何不停？”姜离微微皱眉。
手成了这个样子，晚上怕是不能再弹了。
“殿下叫我弹琴并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我就不能停下。”
“难道不知变通？”
“所谓变通，不过是仗着殿下的信重抱着侥幸的心思打着为人好的口号，无视命令或者反抗命令罢了。”
姜离眸色暗了暗：“照你这个说法变通是个坏事，可是人们都道变通是个好事。”
“当结果是好事时，那当然就是变通得当了。”裴安依旧垂着眼眸不敢看姜离。
“即使只是弹琴这种小事你也不知变通？不停下来？”姜离把话绕回来。
“停下不过是躲懒，让我手指的好受些，这怎么算得上是变通。”
姜离越来越觉得裴安是个妙人。
两辈子加起来，除了顾清姜离也遇到不少爱慕之人。
裴安是头一个这样的妙人。
“我允了，下次你可以变通一些，保护自己，瞧这手指，可怜见的，我还想晚上再听听这琴声呢！”
裴安听了这话，连忙说道：“不碍事的，殿下想听，卑职……”
焚香这个时候回来了。
姜离递过膏药：“先上药再说。”
裴安接过焚香递给的膏药，淡绿色的药膏带着淡淡花香带给红肿的手指丝丝清凉。
姜离这时才看到地毯上的雷鸣。
已经到了前殿，裴安停下脚步，焚香却没有停下反而拉着裴安走向前殿后殿之间的内怡门。
“焚香姐姐？”
裴安诧异的看向焚香，那可是后殿，是殿下的寝殿！
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吗？！
焚香见裴安停下脚步不肯接着走，心中焦急，直接上手。
往日里最是少言寡语，不露情绪的焚香竟然过来拉他衣袖拽着他往后殿走去。裴安一迟疑，就没有反应过来，硬是被焚香拽进了内怡门。
已经进了此门，就是现在出去也没用了。
这里肯定有和墨九一样神出鬼没的人监视。
裴安无奈只能跟着焚香接着往里走。
后殿的庭院正中间中摆着一个水缸，里面养着几条大红色的锦鲤，用来镇风水。
左右两边耳房是侍女住所，连廊下则是干干净净的什么花草都没有。
不像女儿家的院子，倒像军伍中人的住处。
没等裴安细看，几个小婢女上前行礼，为焚香撩开门帘，焚香上前一步，忙唤裴安跟上。
裴安跟着焚香进了殿内。
这后殿不如前殿那般宽敞，还分正厅外厅。只有一间整体布局浑然一体，只有珠帘和屏风隔开三个空间。正厅，书房，寝殿。
寻常人家姑娘闺房进门就摆着常规的桌椅，用来招待手帕之交，或者在光亮好的时候坐在这里插花、点茶。
但是姜离没有什么手帕之交。
所以这正厅是空荡荡的只摆着一张大桌，用来传膳。
裴安跟着焚香的脚步向右望去，只看见重重叠叠的书、竹简等物整齐的码在书架之上。
看样子是殿下的私人书房。
焚香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为裴安去寻雷鸣。
裴安又往左边望去。
左边有一道珠帘影影绰绰挡着视线。
但是依稀还是可以看到，琉璃镜梳妆台，紫檀美人榻，新月地毯。
再往里就有重重叠叠的帷幔阻隔，让裴安看不清。
但想来帷幕之内也就只能是殿下的……床榻了。
殿下竟然将我召到后殿来，竟然……召我到这里来。
裴安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眼角、耳朵开始慢慢变红。
殿下也对我有意吗？
是了，一定是的。
不然也不会留我在公主府。
也不会默许我这个侍郎近身做着随侍的活。
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裴明说过，男子表明心意要写些情诗。
想着自己弟弟的话，裴安正在心里一点点的，琢磨用字。
要能把俩人相遇写进去，还得……
裴安正琢磨着呢，焚香从右侧的书房快步出来，一手拿琴一手拖着椅子，两样的重量着实不轻。
从书房到这正厅不过十几步就把焚香累的满头是汗。
裴安看到了连忙上去帮忙搬椅子。
焚香松了椅子，然后抱着雷鸣珍重郑重的放到正厅的圆桌上。
转头焦急地对着有些迷茫得裴安说：“弹吧，裴侍郎！”
裴安才把椅子放到圆桌前，抬头就听到焚香这话。
心中疑虑。
弹琴是有专门的坐具和琴案的。
坐具宜较常用的椅凳稍高，琴案则宜比常用的几桌稍低，椅案位置的角度以入座后身胸离案约半尺为佳，心对琴五徽之间，方便左按右弹。
琴轸要垂悬案侧，离案约当三四指宽的空间，便于转轸调弦。
如此焦急？连搬个琴案的功夫都没有？
裴安按下自己心中疑惑，坐在不合适的椅子和圆桌前，弹起了知名曲子凤求凰！
焚香见裴安开始弹琴了，脚步轻移，撩开珠帘，向那帷幔之中走去。
焚香进了帷幔，看着姜离依旧惨白的面色，万分揪心。
“殿下，我把裴侍郎召来了，正在外厅弹琴呢，怎么……”
怎么会没用呢？
姜离惨白着脸听了一会裴安的琴声才压着嗓子说：“叫他弹在竹林里弹的那个曲子！”
焚香得了吩咐，赶紧快步出去。
来到裴安面前，“殿下说要听你刚刚在竹林弹的曲子。”
裴安正弹凤求凰，听到这话，指尖一顿，下一秒，曲调就从情意绵绵变为清风明月。
帷幔之内的姜离听了这曲。
苍白的脸色慢慢好转。
如果她不曾听过裴安的琴声，那么她是能忍住的。
但是在得过片刻安宁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这时时刻刻的剜心之痛了，以至于回了后殿就倒了下去。
裴安的琴声在耳边若隐若现，那刀绞一般的心痛正一点点消失。
“让他近前来！”
姜离贪心的想要更多，听的更清楚一些。
裴安听了焚香传的命令，曲调凌乱，险些又崩了琴弦。
焚香也是吃惊，在珠帘外面弹琴和进殿弹琴可不一样。
但是焚香和奉茶最大不同就在于此。
焚香吃惊归吃惊，但是没说一句话，只是上前默默帮裴安撩开珠帘，在裴安身后打量裴安。
裴安屏住呼吸抱着琴小心翼翼地进了内殿。
他与殿下的床榻只隔着一道帷幔。
进了内厅的裴安不再敢像之前在外面那样无礼的打量了。
哪怕那帷幔近在眼前，他也不敢把自己的头颅抬起分毫。
就那样低垂着。
恭敬，柔顺。
姜离隔着帷幔看着裴安的身影，合上双眼：“弹吧！”
“喏。”
内厅只有梳妆桌椅。
裴安是不敢动的。
只能盘坐在地上。
把琴架在腿上，这样弹奏。
帷幔之中的姜离听着这安详的琴声，昏昏欲睡。
裴安弹罢一曲见帷幔之中没喊停。
心下略微思量就继续接着弹奏。
姜离原本是清醒的，可她已经好久没有过一个不再心痛的睡梦了。
她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伴着裴安琴声一点点睡去。
焚香觉得不对进帷幔查看，时姜离已然沉沉睡去。
等姜离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裴安就这样弹了一时辰。
“何时了？”
姜离觉得这是自己自从重生之后，头一次真的活过来了。
“回殿下，五点了。”
焚香按着青梅先生的算法回道。
焚香上前扶起姜离，为姜离整理散乱的发髻。
低声说：“裴侍郎在外面弹了一个时辰。”
一边用着青梅先生的24小时，一边用着大离的十二时辰，怪异的很。
姜离没有纠正焚香，而是关注焚香说的裴侍郎。
姜离听到焚香提起裴侍郎这才注意到外面的琴声，清冷疏离的眸子中透出惊讶。
“你怎么不拦下来，我睡着了，还让人弹，那不是在作践人吗？”
姜离压低声音训斥焚香。
焚香三两下就拢好了殿下的发髻：“半个时辰前，奴婢就劝了，裴侍郎不肯停。”
姜离拢了拢鬓发确认没有松散，挑开帷幔，走了出去。
琴声和帷幔压下了姜离和焚香两人谈话声。
新月地毯又大又软，姜离和焚香这样娇小的女儿家踩上去一点声响都没有。
还是正弹琴的裴安还是见到姜离的月白暗纹凤鞋才意识到殿下已然醒了。
裴安连忙放下膝上的雷鸣，想起身行礼。
两腿却不听使唤得软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绵绵不绝的酥酥麻意。
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现在的姜离还不是那个身子破败，病怏怏的长公主。
见裴安要倒，伸手就把裴安拎了起来。
裴安忍着酥酥麻麻，歪歪扭扭的站直，给姜离行礼，一如他遇见姜离那天，但是这次他却没有那么大胆不敢抬头。
姜离的目光落到裴安红肿的指尖上。
“焚香，去拿我当时练弓的膏药。”
裴安看到姜离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上忙道：“殿下，无碍的。”
“为何不停？”姜离微微皱眉。
手成了这个样子，晚上怕是不能再弹了。
“殿下叫我弹琴并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我就不能停下。”
“难道不知变通？”
“所谓变通，不过是仗着殿下的信重抱着侥幸的心思打着为人好的口号，无视命令或者反抗命令罢了。”
姜离眸色暗了暗：“照你这个说法变通是个坏事，可是人们都道变通是个好事。”
“当结果是好事时，那当然就是变通得当了。”裴安依旧垂着眼眸不敢看姜离。
“即使只是弹琴这种小事你也不知变通？不停下来？”姜离把话绕回来。
“停下不过是躲懒，让我手指的好受些，这怎么算得上是变通。”
姜离越来越觉得裴安是个妙人。
两辈子加起来，除了顾清姜离也遇到不少爱慕之人。
裴安是头一个这样的妙人。
“我允了，下次你可以变通一些，保护自己，瞧这手指，可怜见的，我还想晚上再听听这琴声呢！”
裴安听了这话，连忙说道：“不碍事的，殿下想听，卑职……”
焚香这个时候回来了。
姜离递过膏药：“先上药再说。”
裴安接过焚香递给的膏药，淡绿色的药膏带着淡淡花香带给红肿的手指丝丝清凉。
姜离这时才看到地毯上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