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吗?他走了吗?明采竖起耳朵听顾德谦的动静——开门,关门,水声……他去洗澡了?

    明采把脸埋入抱枕中,高楼落地窗外更远的白噪音涌入耳际——晚风声声、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大城市仿佛一片充满旋涡、欲望的水域,多少人迷失其中呢?多少人依旧在寻找呢?

    明采曾是其中野心勃勃的一份子,15年过去,她被现实打击到心灰意冷。

    18岁前父母宠爱、同学追捧、老师夸奖,那样的氛围让出身于普通家庭的她也敢做梦,放言自己要成为像费雯丽一样伟大的演员。

    18岁是她人生的分水岭,父母去世后她成了没有福泽庇佑的孩子,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勉强,一次次失望。

    顾德谦从浴室出来,一眼见到明采以一种固执、可怜的姿势睡在沙发上,像一只从路边被捡回家,瘦骨嶙峋又缺乏安全感的小猫咪,身体薄薄一片,巴掌大的脸萦绕着一种破碎、悲伤的氛围。

    “又不吃晚饭。”顾德谦蹲去摸摸她的脸,不忍心叫醒她。

    他给了她一个带着水汽的拥抱,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卧室床上睡。

    半夜,明采惊醒,浑身冒冷汗——她又梦见了多年前带走父母的那场车祸。

    惊醒的瞬间,感官被放大,脑中巨响震荡耳鸣阵阵,远处好像有听不清的人声,她想抗却动弹不得,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你妈妈脑浆出来了!”

    她四肢僵硬,瞪着天花板,张了张嘴却发不声。

    顾德谦拧亮床头的灯,把明采从床上抱起来搂在怀里,查看她的情况,“做恶梦了?不怕不怕,坏的梦都是假的。”

    他像哄孩子一样哄她,用结实的臂膀给她创造安全感,此时明采除了他无所依靠,只好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憋了半天终于哭了出来:“怎么会突然出车祸呢?!”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顾德谦大手拖着她的头,感觉她的脖子又细又脆弱仿佛一扭就会断掉。

    明采仍旧陷在噩梦的氛围中,激动地说:“警.察叫.家.属.认.尸,我不敢去,爸爸妈妈那么疼我,我不敢去,我害怕……姐姐去了,反过来安慰我说爸爸妈妈没受苦,可亲戚告诉我,妈妈的.脑.浆流出来了……”

    顾德谦边哄边搂,万分宝贝着——唉,老婆身体虚弱再加上受到惊吓,勾起了心底不好的回忆。

    这是明采第一次他面前说起她父母的事。

    “傍晚下了军训,我敷着面膜吃冰西瓜,噩耗就来了,爸爸妈妈出事了……”她反复念叨,像因无法接受事实而不断卡bug的机器人一样,“怎么会突然出车祸呢?怎么会突然出车祸呢?!”

    顾德谦低声细语地哄她、安慰她,那温柔的嗓音和坚实的臂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全感,慢慢地,明采崩溃状态减轻了。

    她回过神问:“我怎么了?我在哪儿?”

    “你跟我在一起,”顾德谦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这里很安全。”

    明采默了一下,回避顾德谦的视线看向窗外,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努力表现出正常、轻松的样子才开口道:“哈哈,我大半夜胡思乱想,睡一觉就好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明采,你可以对我敞开心扉,我是你的男人啊。”

    明采假装欣赏大平层外繁华的都市夜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身.体.都.对.你.打.开.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明采,看着我。”顾德谦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跟他对视,“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希望你放下包袱好起来。”

    “之前有豪华病房,出院又有豪宅大平层,别人哪比得上我呢?我当然会好起来呀。”

    “……可你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终于嫌我难看了。”明采笑了,这次的笑容真挚了很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采脸上嘲讽的笑容越来越大:“得了吧顾德谦,你装什么好人?我戒酒住疗养院时你就说我疯,如果我再记不住东西、大半夜乱叫,等你耐心耗尽,我就彻底成了你们顾家的又一个疯女人!”

    明采压抑已久的不满爆发了出来:“你们顾家的传统不就是把不听话的女人说成疯子吗?哦,因为我职业的关系,除了疯以外还我还多了一条不.守.妇.道,没.怀.孕就说我整天往外跑,活该怀不上,我生.化.妊.娠.那次,你们家人又传我在剧组怀.孕很可疑!我是不是得给你生十个大胖小子才能堵住你们家人的嘴呀?!”

    “你……”顾德谦一时语塞。

    明采收都收不住了,简直开了闸一样,“我真的敞开了说,你又要骂我不识好歹了吧?”

    强悍如顾德谦,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震住了,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

    特别这个女人他已经.睡.了.成百上千次,还娶了她,跟她一起生活过,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明采怼得接不上话。

    顾德谦并不恼,反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床头灯光下,他就像十五六岁毛头小子看女人杂志一样看着他前妻。

    明采的长相完全戳中他——她看上去柔弱又湿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性,他第一眼见到她就想.睡.她,与她气质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她实际上未经人事,顾德谦没有处.女.情.结,他一直认为自古以来都是有实力的男人得到更多女人,没用的男人才在.雏.儿.身上找自信——可对明采他有种莫名的占有欲,认识一个月就娶了她。

    “你爸妈去世你才18,刚上大学,你姐姐比你大十岁,阅历比你多,当年她保护了你,如今你反过来报答她,你们姐妹感情好,岳父岳母泉下有知应该很欣慰,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开心,老人家不会怪你没有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你……”明采噎住了,顾德谦在安慰人?!

    在她眼里顾德谦可以像野.兽.像金主像渣男像主人像前夫,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浑身散发着善解人意气息的顾德谦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德谦愈发慈眉善目:“有时我也会做恶梦,一起床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是女人嘛,胆子小一点正常,我不认为你有神经病。”

    “我……”明采动了动嘴皮子却说不出话,谢谢你肯定我没有神经病?感觉怪怪的。

    猛男顾德谦甚至承认他也有懦弱的一面:“你这次受伤吓死我了,我梦见你变成女鬼了。”

    明采小脑瓜飞速转动着,评判眼前男人话里有几分真心。

    顾德谦拍了拍明采的肩膀:“你住院期间我给你把.屎.把.尿,你还不相信我?我给谁做到这份上过呀?”

    明采一下子炸了:“我受伤是你踢的!”

    “我不是这意思!”顾德谦做举手投降状,“我的意思是我良心全给了你了,我又不傻,到处给人端尿盆!”

    明采的声音小下去,沉默了几秒问:“顾德谦,我不年轻了,你都已经看过我.拉.的.屎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你不恶心吗?你应该已经恶心我了呀?!”

    顾德谦突然贴上来吻住她,明采下意识推开,他却双手捧住她的脸更加用力地吻了上来,那带着温度的粗重喘息喷在她皮肤上,她想说话,可是他的嘴唇又压下来。

    明采被动地承受这个吻,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淌了下来……等顾德谦放开她时,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神迷离,双腿发软。

    顾德谦轻笑着,伸出腿支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她从唇.边.滑过擦掉.唾.液。

    明采的心砰砰跳。

    “谁不.拉.屎?我没指望你当仙女啊,你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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