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歌心里暗骂自己倒霉,每离开一个地方总会遇到这种事情。

    她迅速摆出防御姿态,试图用自己会的一些简单招式应付对方,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显然有些手足无措。转眼间,对方就逼近了她的身前,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试图将她拖走。苏北歌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劫财或害命,而是有预谋的绑架。

    “救命呀——”她大声呼救,同时拼尽全力与蒙面人周旋。

    不远处的恒升听到声音,立刻惊醒,手持长剑,毫不犹豫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几招过后,蒙面人便被击倒。然而,还没等两人松口气,又有两个蒙面人从暗处窜出,然是同伙。

    恒升虽武艺虽有精进,面对这等训练有素的围攻,亦感吃力。一名蒙面人在恒升缠斗中脱离而出,企图趁乱掳走苏北歌。

    就在她被强行拖走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破空而来。

    他身法轻盈,瞬间便来到了苏北歌身边,一个利落的招式,瞬间击毙了抓住她的蒙面人,然后迅速转身支援恒升。苏北歌望着梁驷的身影,内心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仿佛只要有他在,任何风雨都能安然度过。

    然而,就在她稍稍放松警戒的瞬间,“嗖”的一声,一支冷箭自林间射出,直指她而来。

    苏北歌反应机敏,侧身闪避,箭矢擦面而过,留下一道冷风与惊悸。紧接着,第二支箭矢紧随其后,目标直指正在与蒙面人缠斗的恒升。

    由不得苏北歌多想,身体已不自觉地朝恒升奔去,就在箭矢即将射中恒升的瞬间,她扑倒了恒升。箭矢未伤及两人根本,只是划破她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但好在并未深入。

    痛感袭来,苏北歌的心猛然一沉。她深知自己血液的异样,其色深红,几近幽黑,与寻常人血色想比,异常醒目。她慌忙以手遮掩伤口,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北歌,你怎么样?这箭上是否有毒?”恒升发现了她受伤,脸色骤变。

    苏北歌强作镇定,摇头否认。恒升顿时明了她或许有些难言之隐,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料,默默为她包扎伤口。他的动作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无论她有何秘密,他都会守护在她身边。

    *

    围攻他们的人很快在梁驷的凌厉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四散而逃。梁驷手持长剑,立于苏北歌与恒升之前,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方才收剑入鞘。

    "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多亏了你及时赶到。"

    “可有看清那些人的面目?”

    两人皆摇头,梁驷剑眉微蹙,低语道:“他们的装束倒不似职业杀手。”

    这时,恒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跑到草地中查看那些逃走的蒙面人留下的痕迹。不一会儿,他眼睛一亮,果然发现了一枚遗落的令牌。

    他拾起令牌,递到苏北歌和梁驷面前,“方才,我与那些人颤抖的时候,听到有物拾掉落的声音。”

    苏北歌接过令牌,其上刻着一个奇异的图腾,看着它,北歌只觉得似曾相识,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是他!苏北歌脑海中闪过丹邑王宫祭司脸上的黑色印记,与令牌上的图腾惊人地相似。

    梁驷敏锐地捕捉到她微妙的神色变化,"你想起了什么?"

    苏北歌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已将那份惊疑掩藏得恰到好处,“没什么,只是这图腾略感熟悉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凉意,却让她迅速恢复了冷静。她深知,此刻的每一步都需谨慎,于是轻轻将令牌贴身收好,转而以轻松的口吻问道:“梁兄,为何会恰巧出现在此处?莫非是嗅到了孟小弟我的气息?”

    “北凌派我来,和东风国讨论一些要事。”他简洁地答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包扎得略显粗糙的手臂上。

    “只你一个人来吗?”

    “那倒不是。”梁驷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客舍,“这次拜见东风国国君算是正式会面,我跟随使者一同前来,还带了一些随行人员。现在他们都住在那。”

    “那你何以独自深夜至此?”她继续问道,似乎对梁驷的出现充满了兴趣。

    “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走到附近时,听到有打斗的声音,便过来看看了。没成想……”

    “没成想又是我,对吧?哈哈哈哈。”苏北歌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瞬间打破了夜色的凝重。

    “梁大哥,这已是第二次救我二人于危难之中了。”恒升在一旁附和道,语气中满是感激与钦佩。

    梁驷微微摇头,正色道:“于你而言是二次,于她,则是三遭了。”

    苏北歌不满地嘟囔:“那第一次,我可是凭自己本事脱险的,怎能算数?”

    梁驷也不在意,转而问道:“话说,你那友人,可有线索了?”

    苏北歌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尚未有消息,此行东风,也是想碰碰运气。”

    *

    梁驷点头,未再多言。此时,苏北歌注意到梁驷今日穿着一袭素色衣衫,与往日风格迥异,显得格外清雅,便不禁打趣道:“哟,梁兄今日这身装扮,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恒升一听,赶紧轻拉苏北歌的衣袖,以眼神示意。她这才意识到不妥,连忙收声,心中暗责自己失言。

    气氛一时变得凝重,恒升适时打破沉默,“梁大哥,今夜之恩,我们铭记于心。但此刻形势未明,我怕那些蒙面人会折返回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还难以应付。不知能否跟随您前往客舍,借住一晚?待明日进城后,我们再分开行动。”

    梁驷默然片刻,终是简短应了声“嗯”,随后转身,步伐稳健地穿梭于夜色笼罩的林间小径,北歌与恒升紧随其后,三人身影在月光的斑驳下拉长又缩短。

    客舍内,灯火通明,一片温馨宁静。梁驷与门房低语几句后,便领着二人至一客房前,轻轻推开门扉,语气淡然:“今夜,你二人便在此安歇,我去找其他同行人合宿。”

    苏北歌与恒升对视一眼,连忙致谢:“多谢梁大哥。”

    待关上房门后,恒升望向苏北歌,这才解释道:“北歌,月余前,北凌国的老国君献王驾崩。如今国丧方过,梁大哥身着素衣,正是对先君的深切缅怀。”

    苏北歌轻拍额际,懊恼地道:“我竟未曾留意,真是失言了。”她心中回想起北凌军营中的种种,愧疚之情更甚。她猜测梁驷与北凌王室多少有些渊源,且他对老国君更是敬若神明,如今献王去世,他定是十分难过。

    恒升见她神色黯然,温言安慰:“北歌,你非北凌之人,不知此事亦属常理,无须太自责。况且,年初北凌国已把巴蜀两国全境收入囊中,想来老献王在去世前,也算是了却一桩心头大事。”

    苏北歌从怀中取出一枚虎形玉佩,轻轻摩挲,那是献王赠予她的。如今她凝视着玉佩上的云纹,老人的面容在记忆中渐渐清晰,虽然他面容总是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但那日将玉佩递给她时,脸上却显露出一丝慈爱。

    她抬眸问道:“如今北凌新君何人?”

    恒升答道:“梁稷,乃原太子,现称襄王。”

    看着恒升应答如流,苏北歌有点惊讶,笑道:“没想到你竟会留意这些事情,我还以为你在丹邑光顾着练武了呢。”

    “这已经是习惯了。”恒升望向窗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阿奶在世时,除了督促我勤学苦练,还常常叮嘱我要放眼天下,关注时局,定不能困于眼下琐事。”

    苏北歌听了,不由对恒升的阿奶产生敬意,“这该是什么样的老人家呀,眼界和格局都如此大。”

    恒升继续道:“以前家中人提过,阿奶年少便入宫侍奉,直至我出生后方才返乡。那段宫廷岁月,让她见识了诸多人与事,自然看待东西要长远一些的。”

    言罢,恒升已为北歌铺好了床铺,自己则打算在地板上将就一夜。苏北歌见状,立刻阻止道:“恒升,我们在丹邑前,不是常同榻而眠吗?怎的如今这般生疏?不愿意跟我睡了?”

    恒升听她这么一说,耳根子瞬间红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如……如今不同了。”

    “有何不同?”

    恒升低头,声音细若蚊蚋:“那时,我不知你是女子。”

    苏北歌愣了一下,随后望着恒升,大笑了起来:“你小小年纪,竟也设下男女之防了?”

    恒升更加窘迫,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苏北歌心生逗弄之意,但转念一想,早些让他注意也是好的,免得到时候闹出笑话。

    “罢了,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不勉强你。”说罢,苏北歌将被子从床上移至地板,对恒升道:“地板硬,你垫着睡。”

    恒升连忙推辞:“不可,夜里凉,你需盖被。”

    “现下炎热,夜里无风,不用的。”她顿了顿,望向恒升,又故作吓唬道:“你若执意搬被上床,我便将你一同拖来。

    恒升一听,慌忙将被子铺回地板,并顺势躺了下去。这一连串的动作又惹得苏北歌发笑,笑声轻盈,如同山间清泉叮咚,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悠扬回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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