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释疯了!

    二娘非常确定,他醒来就抱着她,不顾她的挣扎,二娘又怕他的伤被扯开,只能让他抱住,然后就听见他喊,“二娘,你还活着……”

    快死的人明明是他好吗?

    赵怀释冷汗涔涔,眼眶泛红,看的二娘有些心软,便转了语调,“明明是你不好了,怎么说我还活着。”

    赵怀释梦到二娘身殒立刻惊醒,此时再回想却想不起来梦中内容,他只道,“梦到你羽化登仙,我才黄粱梦醒。”

    “梦都是反的,我好着呢,倒是你赶紧起来找仇家,你父皇已经快把京城闹翻天了。”

    自古皇帝一怒都是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赵怀释他爹只是封锁京城,彻查贼首,几个可疑的世家不时派御林军去巡逻吓吓他们,东宫已经收到如雪花般的帖子。

    都在请安,问太子殿下的情况。

    就怕到时候给太子陪葬。

    赵怀释退烧迅速,看起来精神不错,一堆人进入寝宫又走,直接将太子妃居所当政务堂处理朝事。

    二娘仍被他拽着袖子,看到他认真干事的样子,很想问他,“能把手松开吗?”

    所有人来来往往,二娘打个哈欠,在床沿旁睡下。

    桃红进来时,赵怀释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噤声。施行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将赵怀释和二娘一起搬走。

    二娘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整夜都是人在走动。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书房的后厢房,前面有人说话,“恒王他是疯了吗,竟敢派人当街行刺太子。”

    赵怀释摇摇头,“不是恒王,是良妃。”

    两者有什么区别?

    “良妃为何行刺殿下?”

    赵怀释思索片刻,“怕是发现恒王登基无望,一时冲动,想要除之而后快,为恒王扫平阻碍。”

    良妃何至于怎么愚蠢?

    当然是发现了皇上的秘密,原来恒王从未有可能继承大统,只是皇上磨练太子的垫脚石,如果太子不存在,那些世家女所生的皇子,一夜便会灰飞烟灭。

    赵怀释摩挲着大拇指节的扳指,淡淡道,“送良妃上路吧。”

    二娘脚踢到凳子,吓了一跳,赵怀释听见动静,对众人道,“今日便到这,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幕僚赶紧退下,不敢打扰太子好事。

    赵怀释走到后厢房,看到二娘捂着自己的脚,“怎么了?”

    二娘眼泪都疼出来了,“踹到脚趾了,好疼。”

    赵怀释将她鞋袜褪去,拇指有些出血,将人抱到床上抽出柜子里的伤药,“怎么这么不小心。”

    二娘陷在被窝里不说话。

    赵怀释给人上好药,又用纱布包上,整个拇指像个木乃伊,二娘动动脚趾,仍是钻心的疼。

    “我叫桃红来扶你。”他的伤口隐隐作痛,怕是扶不动二娘。

    二娘撑着床沿起身,单脚站立,“没事,我一只脚也行。”

    她便以金鸡独立之态去找太子妃。

    接下来几日,京城都是一股肃杀的气氛,二娘都约束慈恩堂的人尽量不要外出,最近的生意除铺位外都先关门。

    良妃的王家被判满门处斩,女人送进教坊司,上了年纪的老太君,赐鸩毒一杯。昔日鼎盛之家,一夜间便树倒猢狲散。

    午门的血,泼水洗过立马又汇聚,齐刷刷的人头落地,被王家剩下的人收殓起来。

    一直出了正月,京城的氛围才好起来。

    二娘也招呼郭简和纪时恩把生意支棱起来,事情过去了。

    泰嘉十九年,开年便是抄家,好在剩下一整年都非常顺利。二娘勉强和赵怀释恢复点头之交,陈锦瑟成功让陈华年又单身一年。

    陈相在家中一叹,“怎么颜家也不行呢,说颜舒琴要去游学,恐怕要晚些时日成婚。”

    陈华年倒是知道陈锦瑟的小动作,不过宠溺一笑,还劝道,“爹,要不我们就等等,游学便游学吧。”

    陈相很想说看你这年纪,等得起吗?又想既然华年都不急,自己急什么,“随你吧,我管不了了。”

    二娘在二十一岁生辰吃到了赵怀释擀的长寿面。

    与时恩她们聚完,热闹退散,回到东宫是锦瑟和赵怀释,身后还有墨梅、青菊,四人一同等着她。

    “这事赵怀释亲手擀的面,快尝尝。”锦瑟在一旁催促。

    二娘吸溜了一口,口感一般,但仍给面子道,“挺好的。”

    赵怀释欣喜一笑。

    四月廿十,赵怀释带着二娘去到恒王府,送上一碗长寿面,这碗倒不是他做的。

    恒王赵忱,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

    赵怀释是来送他最后一程的。

    赵忱穿得朴素,三皇子妃妍娘抱着孩子眼圈泛红,她要回娘家独自抚养孩子长大,还不能去陪夫君。

    赵忱倒是宽慰道,“流放之路本就凶险,皇上开恩,能容你回娘家抚养孩子,已经很好了。”

    妍娘这几日以泪洗面,闻言道,“殿下,你该怎么办,在路上谁来照顾你?”

    赵忱道,“有手有脚,自己照顾自己。”

    赵怀释的到来让府中一静,赵忱冷笑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食盒被打开,赵怀释取出长寿面,“今日是你生辰,我来送你长寿面。”

    赵忱神情有些恍惚。

    “你不会下毒吧?”

    赵怀释毒舌道,“我没你那么蠢。”

    赵忱拿起筷子吃了口,“怎么不加个溏心蛋,我爱吃。”

    “要求真多。”

    赵怀释取出下层的碟子,几个溏心煎蛋正在里面。

    赵忱吃完,郑重拜倒,“二哥,我已经不是大俞的皇子了,但我仍是你弟弟,我小的时候最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求你看在血浓于水的份上,多照顾照顾妍娘和你侄子。”

    赵怀释给他扶起来,“答应你,安心吧。”

    赵忱小的时候很天真,觉得兄弟多很威风,特别是有比小伙伴大的哥哥,他经常跟在赵怀释后面求他帮自己出头。

    后来被良妃耳提面命,不准与太子靠近,才惊觉两人身份的差异。

    如果他要当皇帝,那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太子哥哥。他的恐惧伪装成厌恶,时刻表达对这个哥哥的不喜,以取信母妃。

    但他更多的是迷茫,真的要做到这样地步吗?和戾太子一样,将所有兄弟杀死吗?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赵忱带着释然踏上流放三千里的路程。

    *

    近日,二娘发现赵怀释的蠢蠢欲动,他不时蹭蹭她,试探性的摸摸她,看看她的反应。一算日子,憋了快一年了,怪不得最近孔雀开屏。

    赵怀释发现二娘与余敏走得近了不少,据施行所报,两人会讨论小报的监管方向还有外藩语言。

    据说是准备制作外藩语言的报纸,加强与附属国的联系。

    自前朝瑾玉皇后推广农事,生产力大大提高的后果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大俞朝还未建立的前期混乱时间,外藩也不敢动手。

    被打怕了。

    相对安稳的大一统朝代如果要烂就是从内里开始腐烂,余敏和二娘都清楚这一点。

    不过她们使用洋文交流是为了保持谈话内容加密。

    就比如现在,二娘问他,“我的兄弟,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出宫呢,我已经迫不及待准备下一次逃跑了。”

    余敏回答,“不要着急,并没有好时机。”

    二娘皱着一张脸,“释有些不安分了,我不可能与他生孩子,这对我的逃跑计划不利。”

    余敏答:“确实,请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处在适合逃跑的情况。”

    “我尽量。”

    第二日手上就有一片粘腻,叫来清水狂洗手。

    直到年底,各道官员回来应付年底审查,赵怀释忙碌起来才没粘着二娘。

    这一日二娘记得很清楚,赵怀释竟有些踉跄的回到东宫,要了壶酒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见人。

    陈锦瑟绕着书房啧啧称奇,“他怎么回事?青年发疯?”

    二娘让人去打听,自己推开书房门。

    赵怀释的脆弱触手可及,他双眼含泪,喝的两颊通红,周围都是送进来的酒壶,见到二娘他赶道,“二娘,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他捂住脸,被羞愧吞没。

    二娘摸摸他的脸,“发生什么事了,能与我讲讲吗?”

    赵怀释抱住她,“二娘,我做错事了,我害惨了她们,是我的错……”

    醉酒的赵怀释明显逻辑不顺,二娘先进行安抚,“赵怀释,你不是神仙,你不可能预料到所有的事情,尽自己所能问心无愧就好了。”

    赵怀释闭眼,长睫有泪珠滑落,“倘若问心有愧呢?”

    “那就尽力弥补。”

    这事与录州冒名顶替案的苦主有关,他姓贺名放,是桐州人士,状告录州知府冒名顶替他的秋闱成绩,有了官身乘云直上。

    事发后由太子并大理寺卿、吏部侍郎一道审理此案,赵怀释将录州知府判流放,给贺放找了个小县从县令做起,今年正是三年为期的考核之年。

    贺放是在吏部挂名的优先擢升的人员之一,便传出风声,要让他升官至富饶的饶县做县令,饶县好奇啊,商人也准备先去拜个山头,就去打听贺放任职的卢县,结果发现卢县怎么没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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