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接过布包，周向东在她的视线下打开。
——纯白的玉镯子，上边还有一做工精致的兰花坠子。
“这……？”
“我得想办法出城，但是明天一早城门口必然会有人拦住。你能帮我吗？”
周向东捏紧手中刚抄好的药方子，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的大亮，周向东跟另一个男人块儿拉上辆租来的手推车往城门走。
这男人是个周向东家对门的王老五。
王老五是个好说话的，只要给了钱，他什么活都敢干。
这会拉着车，王老五抬头看一眼推车上盖了蒲草席子的“木家伙”，心到这小子哪里来的钱？
“诶，向东，这里头装的是你那个整日出不来门的老子？”
周向东催促他快些推，同时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老五，这里头装的可是能救我老爹的‘好东西’！”
“你少卖关子，什么东西能救你家那个病到出不来门的老爷子？”
周向东小心翼翼环视一圈，大清早的，除了要去码头上工的可怜蛋，街上不见几个人，但他还是对王老五招招手，等他凑近过来才开口：“女人。”
“啊？女人？”，王老五一听，就凑上去要揭开盖在“木家伙”上边的蒲草席子：“人要是闷在这里头不得焖死了？”
“不能开！”，周向东嘴上阻止，人却不敢靠近。反而像害怕他真打开似的退开：“这可不是普通女人！”
“呦，这还能是个神仙妃子不成？”，王老五说着就揭开草席，然而下边还有一个木盖子，只留出一道呼吸的小缝隙。
他一打开，就有一股腐臭味道窜出来。
王老五乱忙盖上草席子，痛骂一声：“你神经啊？什么女人臭成这样？跟烂肉一个味道？”
“小声点！”周向东见他将草席子盖上了，这才心有余悸地过去推那车：“她还活着呢。”
“到底怎么回事？”
周向东犹豫半天，伸手拍拍棺材板：“你瞧瞧，这可不是什么便宜玩意儿。”
见王老五视线落在上边，他赶忙催促王老五。
“老五，先走，咱们路上说。”
租来的手推车发出一声痛苦的“吱呀”声，两道人影推着车行进。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这里头的是我家远房妹子，原先跟一个富贵人家谈好价钱，今天送过去成亲的。”
王老五只觉得原本就黑黢黢的街这会儿更是阴风扑面，一想到自己方才差点掀开，只觉得晦气。
“这装在棺材里头，怕结的不是阳间的亲事吧？”
周向东嫌他声音大，连声提醒：“老五，你小点声。嫁给谁不是嫁？生辰八字刚刚好对上那家的亲事，这可是天大的缘分。”
“你这小子真是好运气，这一门亲事怕是能有个好价钱吧？”
王老五这会又不那么怕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拍拍周向东，对方叫他吓得险些跳起来。
“你小子怕什么？”
“王哥，这东西其实我一个人也推得动。”周向东紧张地看了一眼推车，这才解释：“主要是，实在不吉利。”
王老五一笑，摆手撂挑子不愿意帮忙了。
“不是我说你，你这做的可是阴损事儿，我今儿给你推车，怕晚上钻进被窝里还要做噩梦。”
周向东面露难色，显然一副想要求王老五又不愿意多费事的样子。
王老五眼看有戏，又继续劝他：“你看，你一个人也怕，我这怀里不再揣点东西实在心慌。”
周向东直接手攥着推车往前走。
“你这样，我可就一分钱也不敢分给你了，免得你晚上拿了钱也睡不踏实。”
“哎哎哎，你这样可不厚道。”王老五连忙赶上来，一把扶上一边的车柄，“你怎么这么不禁事？我不就说句玩笑话，你看我这大早上就起来帮你了，也没嫌弃晦气。”
周向东没吭气，只管推着车走，趁这会人少，不引人注意。
同时心里头又不免暗骂王老五一句。
——果然这人会趁机敲竹杆，要是没有“玉面郎君”提醒吓唬吓唬他，恐怕非要被这人再骗去不少钱。
他从一开始就给足了价钱，要不然这个王老五可不会这么殷勤着帮他。
“对了，其实不让你碰这东西，还有一件事。”
一路上顺顺利利，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周向东才又犹豫着开口：“我这妹子前几天似乎染了病，不知道是什么，看着吓人的，家里人把她塞进去的时候都生怕染上。要不味道也不会这么难闻。”
王老五身子往外躲，满脸的嫌弃。
“这个不会一打开就会染上病吧？”
然而周向东摇摇头，没给个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我也不晓得，哪敢拿命去赌？”
两人缓缓推着车，谁都不在说话，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闷。
王老五想着周向东许诺的钱两，一咬牙还是跟着推了。哪能那么容易死的？
这么走着，等到了城门口，出城的人三三两两往那边聚过去，二人推着车在各式各样的商队里头，显得没那么扎眼。
赶路的商队大多都挑在早上出发，而京城的人则不会在此时出行，周向东缓缓推着车，心里不由自主叹服。
然而王老五脸上的表情，却实在算不上轻松。
前头的商队也有不少人在嘀咕——今儿怎么好像管的格外严格？每个车厢里都要仔仔细细搜查。
“这东西，不能开！”队伍最前头的一个商队叫拦下来，那领队的说什么也不门口守卫打开那些货。
王老五好奇，探头去看。
这个商队拉的货物包裹的严实，一看就觉得里面有猫腻。
两个人上去按住领头反抗的那个人，其余的拿剑直接划开上边裹着的布。
第一辆车上的货叫他们翻到底，就是些普通的货，只不过最里边夹带了些烟草茶饼，倒也没什么。
“不过是些普通货，小的是怕这茶叶沾了灰，弄上水什么的，不好卖。”
守卫没搭理他的话，又将剩下的货一一刨开看，等到要开最后一辆时，那个人连忙开口：“官爷！我们还要趁着天不热赶路呐。”
拿着剑直接挑开上头遮着的东西，这便露出底下的几个袋子。周围看清楚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是盐！”
“他们居然敢偷偷贩私盐！”
那人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只随便检查，从来没有失手过，怎么今天就这么严。
却道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侥幸罢了。
王老五忧心忡忡看向周向东：“他们不会把这东西打开吧？你等会千万解释清楚，要是这棺材盖打开了，保不齐都会染上病！”
周向东看着前边被押走的一伙商队，点了点头。
“我心里有数。”
渐渐走到跟前了，他们前边除了那个贩私盐的，在没有生别的事情，可那些看守城门的人确实一个车一个箱子、罐子都不放过。
周向东手心也捏了一把汗，深吸一口气推着车往前走。
“站住，你这上边是什么东西？”
王老五盯着周向东，心里也不算太慌张，他都说了心里有数，解释清楚就行。
干瘦的男人搓搓手，回望一眼王老五，然后眼神闪烁盯着那些守卫：“官爷，是要打开检查吗？”
“王哥，来帮把手。”
说着周向东就推搡王老五跟他一块去揭开那草席子。
“你想死别拉着老子！”，王老五挣开他的手，一脚踹在周向东身上，他用的劲大，周向东一下子就跌在地上。
王老五叫他吓唬一早上了，这会他居然要拉他去开这腌臜玩意！心里只觉得周向东真是个没种的东西。
害怕犯事惹人，上来把他往火坑推。
守着的人见他们扭打起来，拿刀就掀开草席，棺材直接被露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腐臭味道。
“什么东西？！”
周向东整个人还在地上趴着起不来，吐出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沙土，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
“我说，我说！”王老五眼盯着那柄放在棺材板上的剑，吓得腿一软，也不打周向东这么不经事的废物，忙不迭阻止官兵。
“官爷，大人，这个东西不能开！里头装的是病死的人，恐怕还传染！”
剑在棺材上搁着，官兵打量着急忙慌的王老五，又瞧了一眼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周向东。
“你们这身打扮，扔个死人还用得着棺材？”
地上的周向东闻声瑟缩一下，王老五也哑了声。这怎能说？谁家结阴亲敢叫官府发现？他们也不晓得究竟算不算违反了法纪，但确实也不是什么正当事儿。
棺材确实发出阵阵恶臭，官兵一时间也犹豫起来，他们要找的是两个逃跑的人，这么一个棺材，也不是算大，估计顶多能装得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但像陈小娘子的性格，断然不可能忍受着钻进棺材。
玉面郎君更不可能屑于那这种方法出城。
但——倘若不搜查，心里又不踏实。
正犹豫着，去后边搜查完的另一个府兵走过来。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拉的什么？”
——纯白的玉镯子，上边还有一做工精致的兰花坠子。
“这……？”
“我得想办法出城，但是明天一早城门口必然会有人拦住。你能帮我吗？”
周向东捏紧手中刚抄好的药方子，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的大亮，周向东跟另一个男人块儿拉上辆租来的手推车往城门走。
这男人是个周向东家对门的王老五。
王老五是个好说话的，只要给了钱，他什么活都敢干。
这会拉着车，王老五抬头看一眼推车上盖了蒲草席子的“木家伙”，心到这小子哪里来的钱？
“诶，向东，这里头装的是你那个整日出不来门的老子？”
周向东催促他快些推，同时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老五，这里头装的可是能救我老爹的‘好东西’！”
“你少卖关子，什么东西能救你家那个病到出不来门的老爷子？”
周向东小心翼翼环视一圈，大清早的，除了要去码头上工的可怜蛋，街上不见几个人，但他还是对王老五招招手，等他凑近过来才开口：“女人。”
“啊？女人？”，王老五一听，就凑上去要揭开盖在“木家伙”上边的蒲草席子：“人要是闷在这里头不得焖死了？”
“不能开！”，周向东嘴上阻止，人却不敢靠近。反而像害怕他真打开似的退开：“这可不是普通女人！”
“呦，这还能是个神仙妃子不成？”，王老五说着就揭开草席，然而下边还有一个木盖子，只留出一道呼吸的小缝隙。
他一打开，就有一股腐臭味道窜出来。
王老五乱忙盖上草席子，痛骂一声：“你神经啊？什么女人臭成这样？跟烂肉一个味道？”
“小声点！”周向东见他将草席子盖上了，这才心有余悸地过去推那车：“她还活着呢。”
“到底怎么回事？”
周向东犹豫半天，伸手拍拍棺材板：“你瞧瞧，这可不是什么便宜玩意儿。”
见王老五视线落在上边，他赶忙催促王老五。
“老五，先走，咱们路上说。”
租来的手推车发出一声痛苦的“吱呀”声，两道人影推着车行进。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这里头的是我家远房妹子，原先跟一个富贵人家谈好价钱，今天送过去成亲的。”
王老五只觉得原本就黑黢黢的街这会儿更是阴风扑面，一想到自己方才差点掀开，只觉得晦气。
“这装在棺材里头，怕结的不是阳间的亲事吧？”
周向东嫌他声音大，连声提醒：“老五，你小点声。嫁给谁不是嫁？生辰八字刚刚好对上那家的亲事，这可是天大的缘分。”
“你这小子真是好运气，这一门亲事怕是能有个好价钱吧？”
王老五这会又不那么怕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拍拍周向东，对方叫他吓得险些跳起来。
“你小子怕什么？”
“王哥，这东西其实我一个人也推得动。”周向东紧张地看了一眼推车，这才解释：“主要是，实在不吉利。”
王老五一笑，摆手撂挑子不愿意帮忙了。
“不是我说你，你这做的可是阴损事儿，我今儿给你推车，怕晚上钻进被窝里还要做噩梦。”
周向东面露难色，显然一副想要求王老五又不愿意多费事的样子。
王老五眼看有戏，又继续劝他：“你看，你一个人也怕，我这怀里不再揣点东西实在心慌。”
周向东直接手攥着推车往前走。
“你这样，我可就一分钱也不敢分给你了，免得你晚上拿了钱也睡不踏实。”
“哎哎哎，你这样可不厚道。”王老五连忙赶上来，一把扶上一边的车柄，“你怎么这么不禁事？我不就说句玩笑话，你看我这大早上就起来帮你了，也没嫌弃晦气。”
周向东没吭气，只管推着车走，趁这会人少，不引人注意。
同时心里头又不免暗骂王老五一句。
——果然这人会趁机敲竹杆，要是没有“玉面郎君”提醒吓唬吓唬他，恐怕非要被这人再骗去不少钱。
他从一开始就给足了价钱，要不然这个王老五可不会这么殷勤着帮他。
“对了，其实不让你碰这东西，还有一件事。”
一路上顺顺利利，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周向东才又犹豫着开口：“我这妹子前几天似乎染了病，不知道是什么，看着吓人的，家里人把她塞进去的时候都生怕染上。要不味道也不会这么难闻。”
王老五身子往外躲，满脸的嫌弃。
“这个不会一打开就会染上病吧？”
然而周向东摇摇头，没给个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我也不晓得，哪敢拿命去赌？”
两人缓缓推着车，谁都不在说话，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闷。
王老五想着周向东许诺的钱两，一咬牙还是跟着推了。哪能那么容易死的？
这么走着，等到了城门口，出城的人三三两两往那边聚过去，二人推着车在各式各样的商队里头，显得没那么扎眼。
赶路的商队大多都挑在早上出发，而京城的人则不会在此时出行，周向东缓缓推着车，心里不由自主叹服。
然而王老五脸上的表情，却实在算不上轻松。
前头的商队也有不少人在嘀咕——今儿怎么好像管的格外严格？每个车厢里都要仔仔细细搜查。
“这东西，不能开！”队伍最前头的一个商队叫拦下来，那领队的说什么也不门口守卫打开那些货。
王老五好奇，探头去看。
这个商队拉的货物包裹的严实，一看就觉得里面有猫腻。
两个人上去按住领头反抗的那个人，其余的拿剑直接划开上边裹着的布。
第一辆车上的货叫他们翻到底，就是些普通的货，只不过最里边夹带了些烟草茶饼，倒也没什么。
“不过是些普通货，小的是怕这茶叶沾了灰，弄上水什么的，不好卖。”
守卫没搭理他的话，又将剩下的货一一刨开看，等到要开最后一辆时，那个人连忙开口：“官爷！我们还要趁着天不热赶路呐。”
拿着剑直接挑开上头遮着的东西，这便露出底下的几个袋子。周围看清楚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是盐！”
“他们居然敢偷偷贩私盐！”
那人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只随便检查，从来没有失手过，怎么今天就这么严。
却道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侥幸罢了。
王老五忧心忡忡看向周向东：“他们不会把这东西打开吧？你等会千万解释清楚，要是这棺材盖打开了，保不齐都会染上病！”
周向东看着前边被押走的一伙商队，点了点头。
“我心里有数。”
渐渐走到跟前了，他们前边除了那个贩私盐的，在没有生别的事情，可那些看守城门的人确实一个车一个箱子、罐子都不放过。
周向东手心也捏了一把汗，深吸一口气推着车往前走。
“站住，你这上边是什么东西？”
王老五盯着周向东，心里也不算太慌张，他都说了心里有数，解释清楚就行。
干瘦的男人搓搓手，回望一眼王老五，然后眼神闪烁盯着那些守卫：“官爷，是要打开检查吗？”
“王哥，来帮把手。”
说着周向东就推搡王老五跟他一块去揭开那草席子。
“你想死别拉着老子！”，王老五挣开他的手，一脚踹在周向东身上，他用的劲大，周向东一下子就跌在地上。
王老五叫他吓唬一早上了，这会他居然要拉他去开这腌臜玩意！心里只觉得周向东真是个没种的东西。
害怕犯事惹人，上来把他往火坑推。
守着的人见他们扭打起来，拿刀就掀开草席，棺材直接被露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腐臭味道。
“什么东西？！”
周向东整个人还在地上趴着起不来，吐出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沙土，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
“我说，我说！”王老五眼盯着那柄放在棺材板上的剑，吓得腿一软，也不打周向东这么不经事的废物，忙不迭阻止官兵。
“官爷，大人，这个东西不能开！里头装的是病死的人，恐怕还传染！”
剑在棺材上搁着，官兵打量着急忙慌的王老五，又瞧了一眼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周向东。
“你们这身打扮，扔个死人还用得着棺材？”
地上的周向东闻声瑟缩一下，王老五也哑了声。这怎能说？谁家结阴亲敢叫官府发现？他们也不晓得究竟算不算违反了法纪，但确实也不是什么正当事儿。
棺材确实发出阵阵恶臭，官兵一时间也犹豫起来，他们要找的是两个逃跑的人，这么一个棺材，也不是算大，估计顶多能装得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但像陈小娘子的性格，断然不可能忍受着钻进棺材。
玉面郎君更不可能屑于那这种方法出城。
但——倘若不搜查，心里又不踏实。
正犹豫着，去后边搜查完的另一个府兵走过来。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拉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