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住逃跑的学渣
许老师很快就回来了，早餐摊子已经走了，没抓到人，他约了两人明天一起去找。谷嘉没大碍，下午可以正常上课，许恒星抓紧时间把之前考过的卷子拿出来讲解，老许在走廊里偷看几次都是许恒星在讲题，谷嘉在认真听讲。
许恒星不像是脾气好的老师，讲着讲着，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许恒星忽然抄起书要打他，谷嘉笑着抬手抵挡，书轻轻落下，许恒星也被气笑了，两人低下头继续讲题。
时间很快开到放学，铃声响起，谷嘉飞快地收拾书包起身，许恒星和身后的同学交流明天的考试，一回头抓了个正着。
“去哪儿？”许恒星从背后揪住了他的书包。
“放学了。”谷嘉觉得莫名其妙，“哪天放学不是这个时间，是失忆了吗？”
许恒星强行把他拉回来，把试卷重新拍回到他面前：“高三了，还想着按时上下学呢，留下来上晚自习。”
谷嘉不肯听话，挣脱许恒星重新站起：“我申请过了，不用上晚自习，可以回家学。你不也申请过了吗？别耽误时间，一会该拉仇恨了。”
许恒星力气不够，拗不过谷嘉，只得死死地压住他的实时书包防止逃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回家学也一样的。”谷嘉狡辩。
“回家学习有学校的氛围吗？”许恒星反驳，“你玩手机玩游戏，谁看得住你？如果回家学习有效果的话，你的家教也不至于被你气得差点失业了。”
“那你看着我啊，看着我就不玩了。”
“我怎么看，我能在你家安装摄像头还是怎么的。”
谷嘉力大无比，拖着想要阻拦的许恒星到了走廊，往楼下走去，许恒星根本就奈何不了他，正拉扯着呢，老许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飞快走过来分开了两人：“这是校园，不是家里，你们俩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高三了，还不上晚自习，老师您劝劝他。”看许老师，许恒星仿佛看到救星。如果不是许老师强迫，许恒星才不愿意管这个闲事。
老许看看谷嘉，又看看许恒星，为难：“你们俩的家长向学校申请过，可以不上晚自习。尤其是你苏晓芙，你住的地方距离学校远，晚自习结束以后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你爸妈当初来学校给你申请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许恒星：“……”
这不靠谱的父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苏晓芙考上好学校，所以才无所谓。
谷嘉是因为可以回家补习，所以家里才来给申请的吧。
果然是绝代双骄一枝奇葩，难怪是全校最不受欢迎的人了。许恒星正在感叹，谷嘉急忙感谢许老师替他解围，拉着许恒星下楼去了。
“我书包还在座位上。”许恒星挣扎不肯走。
“我带了，我的给你看。”谷嘉怕许恒星跑回去学习，老许反悔跑去找养父母沟通，急忙将唯一的同盟给拽走了。
到了车棚，谷嘉推自己的自行车，许恒星气鼓鼓地站在面前，不肯和他一起走。
“老师都同意了，你别扭什么了。”谷嘉把车推到她身边，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我不想帮你补习了。”许恒星对谷嘉没信心，打了退堂鼓。
谷嘉已经坐上车，脚蹬在地上，无奈：“又生气了。”
“我不是赌气。”许恒星解释，“我是高估我自己了，补课花费太多心力和时间，比我自己学习还累。我要是继续给你补下去，我自己没时间复习，下次就真的坐实作弊的罪名了。”
许恒星是认真的，因为是认真的，谷嘉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你今天讲的题我都会了，给我补课也不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就当给自己巩固了。”谷嘉不像之前那般被强迫的样子，语气甚至有些卑微，见许恒星的表情有些动摇，他加上一句，“我放学后不在学校学习，其余的地方可以，人不能多。”
排斥的不是补习，而是在学校等人多的地方补习，许恒星疑惑，正想说什么，谷嘉忽然抢了一句话：“去你家吧。”
说完，把车把给许恒星扶着，自己迈开大长腿飞快向教学楼跑去，在许恒星瞠目结舌中上楼，许恒星推着车子仰头看过去了，几分钟之后，谷嘉背着许恒星的书包，抱着之前收到的学习资料气喘吁吁从楼上下来。
高三的学习资料都是实心的，一分虚张声势都没有，谷嘉那么高的一个个子抱着都吃力，他越抛越慢，走到许恒星面前时手一抖资料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响。许恒星急忙上前帮忙捡，随后问了一句：“胳膊没事吧。”
谷嘉揉揉自己的胳膊，顺杆儿爬：“胳膊拉伤了，需要一百天康复。”
许恒星白了他一眼，两人把纸箱子抬上自行车后座，找了绳子固定住。
“给我吧。”自己的东西占了人家的车，许恒星要自己推着车走，却被谷嘉拎着衣领拉到一边，连书包都被夺了，放到了车筐里，谷嘉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和面前的景象融合，许恒星看着谷嘉的背影，一下子想到了刘辰名——高三最后一个寒假，她为了学习留校，其实是偷偷去刘辰名家补课。刘辰名为此特意买了一个自行车，时间不那么赶的时候刘辰名就这样推着车子慢慢走，车筐里放着许恒星的书包。
高中生的书包真的沉啊，每天压在肩膀上，双肩都开始疼了，许恒星开玩笑的时候抱怨了自己要驼背了，之后每次一起出门，刘辰名都要接过她的书包放在车上。
夕阳之下，两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路好短，时间好快。
“想什么呢？”许恒星在美好的回忆中心动，谷嘉走了几步看到发愣的许恒星，不解风情地吼了一嗓子，许恒星的梦幻感破灭，再看谷嘉时候多了些现实的清醒。
她和谷嘉是绝不可能产生感情的，她对他半分滤镜都没有。
到了公交车站，许恒星坐公交，谷嘉骑车，两人前后脚到家，许恒星把钥匙给了谷嘉先上去，自己则去了附近便宜的菜市场，买了几样打折出售的菜，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敲门，谷嘉拎着扳手过来开，吓了许恒星一跳，差点夺路逃跑。
“窗户是坏的、门锁是坏的，电视是坏的，沙发是坏的，下水道堵了，你是怎么生活的？”谷嘉举着湿漉漉的手问许恒星，说完把许恒星让进来，许恒星侧着身小心翼翼进来，生怕谷嘉忽然捉弄把那些油污抹到她了脸上。
“您什么表情？什么表情？”见谷嘉一脸的提防，谷嘉果然举着手追了过来，吓得许恒星尖叫躲进屋里，扶着门阻止，谢谢你，“大神，我做晚饭给你吃。你要是把我身上弄脏了，你今晚就喝西北风吧。”
谷嘉停在门口举着手，想了想，同意这个交换条件，回去把手洗了，用纸巾用力将油污擦干净，拿了手机到门口换鞋：“你先做饭吧，我去买点东西。”
“还要买什么？”许恒星拆着新围裙的包装从屋子里面出来。
“你洗手间里一些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拖鞋不防滑，淋浴喷头是坏的，连个置物架子都没有，所有东西都堆着，还有……”谷嘉不是来学习的，是来当修理工的，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许恒星的房间里哪哪都是毛病，不修没法生活，听得许恒星头发丝都竖起来了，生怕他出门就找一个改造的节目上，把这里打造成一个新的旅游景点。
许恒星不等他说话，冲出来把他推到客厅中，按在沙发上坐下，一脸认真：“你好好学习，这些东西我自己来。租住的公寓，不用安置那么多东西，搬走了带不走，浪费。”
许恒星把书包放到他腿上，用学习的重量阻拦他的脚步。
谷嘉却扔开书包，坚持自己的计划：“我以后要在这里学习，环境差成这样影响我的状态。”
说完起身朝门口走去。他一点做了决定，身形瘦小的许恒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眼睁睁看着他出门。
许恒星扶额叹息：“早知道就不该心软领他回来了，这是招了一个甩不掉的祖宗啊。”
许恒星做了四菜一汤，等摆上桌，谷嘉正好回来，看到穿着围裙的许恒星和桌上的菜，震惊：“你竟然真的会做饭，不是说说的！”
“要不然我买那些菜是回来腌咸菜的吗？”许恒星反问。
谷嘉出门的时候顺路去附近逛了逛，根据里面传出来的香气判断味道，问了下价格，找了一家适中的，打算以后来许恒星家学习就来这里吃饭。没想到许恒星一个看起来生活技能为零的人竟然会做饭。
“这些都是什么做法？”不是谷嘉常吃的菜，似乎是另一个地域的菜色，谷嘉好奇地问，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
许恒星伸出手敲了一下：“洗手去。”
“洗手去！”熟悉的语气，谷嘉恍惚了一下，想到了离开许久的妈妈，他抬起头看许恒星。许恒星没注意到他的心理变化，在他对面坐下，顺手拿起了椅子上的试卷看起来。
这种感觉，好奇怪，温柔缱绻进到心里，谷嘉定了定神，提醒自己冷静，他忽然抢过许恒星的试卷，吐槽她：“好好吃饭，不怕消化不良啊。哪差那几分钟。”
许恒星抢回试卷：“你是没看过重点高中的那些高三生，食堂打饭的时候排列长长的一条队伍，每个人手里一本书，吃饭的时候都不放下。吃什么不重要，浪费一分钟都好像被名校无情地踹了一脚。”
“也就咱们学校，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了。”许恒星感叹。学校的整体氛围太差了，大家知道自己是被社会抛弃的人，一部分人彻底摆烂，一部分人坐井观天自我安慰。
“重点高中的食堂，你亲眼看过他们学习？”谷嘉问。
说到这里，许恒星更心酸了，她何止是看过，她是亲历者，当时她也和大家一样内卷，恨不得把睡觉的几个小时都拿出来学习，刘辰名对此是不赞同的，认为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能力，绷太紧了弦容易断。她某一天在食堂一边吃饭一边看书，连吃了什么都没注意，刘辰名端着饭从她身边路过，顺手抽走了她的书，说了声“借我看一下”就直接拿走了，甚至没问过许恒星的意见。
许恒星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对面的同学，她却笑嘻嘻地调侃：“呦，想不到我们温柔的小班长霸道起来这么苏！”
许恒星：“……”
回去之后许恒星去问刘辰名在食堂看了哪道题，刘辰名却说一道题也没看进去，只是想尝试一下在食堂看书是什么感觉。感觉不太好，建议许恒星劳逸结合，别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说起来，刘辰名喜欢鼓励许恒星这点，最早不是大学时候，而是在高中时候就开始了。他夸许恒星的智商高，学习能力强，不必学习别人内卷，把自己拼成学习机器。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高中学习相关，许恒星的大部分记忆里都有刘辰名，时不时走神，谷嘉以为她傻了，在她勉强晃晃自己的手，许恒星才回到现实，失落地回答。
“你别打算用那种方式逼迫我学习，我不会就范的。”谷嘉大口吃着饭，口齿含糊地告知自己的态度。
“你放心，你求我都不会为了你那么拼命。”许恒星也下意识和谷嘉抬杠，忽然看到了谷嘉手中见底的饭碗，愣了一下，问，“你吃得惯这口味吗？”
“吃得惯，看我的身高就知道，我向来不挑食。”谷嘉极为捧场地炫完了一碗饭，又盛了第二碗，打算把许恒星做的菜都吃光。
厨师最开心的就是自己的厨艺得到认同，许恒星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吃饭。
饭后，两人正式开始补习。
许恒星随机抽取了几道白天讲过的题给谷嘉做，确定他是真的会了之后，又拿出新的试卷继续讲起来。谷嘉昨晚没睡好，今天白天拉了一回肚子，体力有些跟不上，听着听着就打起瞌睡，偏偏又有了不知道为何而起的好强之心，非要把所有卷子听完才肯休息。许恒星起来开窗透个气的功夫，他就把买来的速溶咖啡给泡上了，吓得许恒星急忙抢过来倒进了水池之中。
否则今晚是不用睡了。
十点钟，闹铃响起，许恒星关掉闹钟结束掉今天的补习。
“你这么晚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吧。”许恒星看着谷嘉起身穿衣服，担心他的安全，“这附近流动人口多，治安环境一直堪忧，不只是女孩子危险，男孩子也不安全啊。”
“放心吧，谁敢抢劫我，我一棍子打爆他。”谷嘉随身带着棒球棍，像模像样地挥了一下，又叮嘱许恒星，窗子检查一遍再睡觉，“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我买的东西你别动，我明天过来给你按上。”
说完，又叮嘱了许恒星几句便出门了，不让许恒星送，亲手把门关上之后才放心离开。
许恒星看着朱红色的门板，感慨：看起来很好说话也非常体贴的男孩子，到底怎么堕落成后来的人渣了呢？
许恒星百思不得其解。
今晚难得睡了一个长觉。好像是学习填满了原本空虚的人生，心也跟着踏实了，有了向前的方向感。唯一不好的是做了噩梦，梦中回到高中考场，看着满卷子陌生的题，傻眼了。
隐约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满意Ｅ大历史专业，退回到高中重新参加高考，但因为准备不足，这几年新发展出来的高中题目，她一道题都不会走。
天，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了。她想到了刘辰名，不管了，一定要拉着刘辰名再次给她补课。
从考场出来，她顺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往刘辰名家走，走了好久好久，眼看着要到地方了，手机闹铃声在此时响起，把做梦的女孩子吵醒，梦的碎片还在脑海中缠绵，她愤恨地用被子捂住头想要继续，想要在梦中看到刘辰名，但闹钟以更加可怕的毅力响着，不把她吵醒不罢休。
许恒星愤怒地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出闹钟，还没触碰到，闹钟忽然停了。许恒星的大脑瞬间清明：忘记了，闹铃响一会没关就自动停，隔几分钟再响。
算了，就那几分钟也见不到刘辰名了，坐起来清醒万分，只好起身下地，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床铺房间。打开抽屉，看到了所剩无几的药物，她靠着床坐下来，陷入了发呆之中。
苏晓芙说她离开于高考前一周，而药物的用量远远坚持不到那时候。她的爸妈，嘴上说着要让女儿上考场完成梦想，其实早早地停了她的药，她最后是因为停药导致的病情恶化而死的。
能不能救下苏晓芙呢？她非常用力地思考这个问题。
门在此时响起，几乎同时，微信也响了，是谷嘉：“是我来了，开门。”
许恒星出来开门，穿着校服一身清爽的谷嘉举着早餐给她看，笑容灿烂。
许恒星从塑料袋中看出其中一样是包子，心惊胆战地问：“包子哪买的？不会是和昨天是一家吧。”
“不是，固定摊位买的。”谷嘉进屋换鞋，“昨天那老头可能听到风声了，今天没出摊，没堵到人，我一会和老许说一声，明天再去。”
他把早饭放到了茶几上，偏头看了一眼昨晚没收起来的试卷，目光在最后一道大题锁定，在心内解完全部步骤后才放心地打开带来的早餐开始吃。许恒星在一旁看着，失笑。昨天在饭桌上看一眼试卷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今天早晨没人强迫，自己倒是积极起来。
“我昨晚做了一晚上学习的梦。”谷嘉说出学生最怕的恐怖故事，“我一道题也不会，你在旁边骂我，比老许还凶。”
“嗯，我不只是骂，我还打人呢，你最好今天考出好成绩。”许恒星故作凶悍地抬起手吓唬他。
谷嘉笑了笑，忽然注意到许恒星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吃东西，他以为许恒星不好意思吃现成的，拿起一根油条递了过去。
许恒星摇头：“你吃吧，我煮了粥了，马上就好。”
“没有你爱吃的？”谷嘉看了一下油条和包子，怀疑自己恰好买了许恒星挑食不吃的东西。
“我忌口。”厨房的水开了，许恒星进去倒水，只有声音传来。
谷嘉手里的早餐瞬间不香了。
他慢慢回忆着昨天早晨的情形，许恒星不吃他给的包子，他还以为许恒星在赌气，现在想想，她的身体状况，有许多东西是不能随便吃的，而店里的早餐大部分是给健康人准备的，用料的时候不会那么讲究，她在外面吃早饭，如果不是不熟悉的店铺，很容易吃出问题。
想想，如果昨天吃坏肚子的是许恒星，估计当时就因为感染住院了。
“我在你上次买过的早餐店买的包子，还以为你能吃。”谷嘉不好意思地解释。
“没关系，我也是那次之后在网上随便搜索了一下才知道我有好多东西不能随便吃。”
谷嘉疑惑：“那次之后？”
病了七年了，才知道自己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吗？
许恒星尴尬找补：“太多了，随时忘记随时补充。”
谷嘉昨晚离开的时候把书包放在许恒星家里，今天早晨一身轻松地过来，吃完饭后一起简单地复习了一下，许恒星抽查几道题，背了一会公式和英语单词，上学时间到了，两人和昨天一样兵分两路，一个骑车一个乘坐公交车，按时到达了学校。
看到两人准时，老许非常欣慰。
“今天考试，加油！”他握拳，做出热血少年鼓励的动作，两个学生尴尬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吓得撒腿就跑。
新的一天开始了。
许恒星不像是脾气好的老师，讲着讲着，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许恒星忽然抄起书要打他，谷嘉笑着抬手抵挡，书轻轻落下，许恒星也被气笑了，两人低下头继续讲题。
时间很快开到放学，铃声响起，谷嘉飞快地收拾书包起身，许恒星和身后的同学交流明天的考试，一回头抓了个正着。
“去哪儿？”许恒星从背后揪住了他的书包。
“放学了。”谷嘉觉得莫名其妙，“哪天放学不是这个时间，是失忆了吗？”
许恒星强行把他拉回来，把试卷重新拍回到他面前：“高三了，还想着按时上下学呢，留下来上晚自习。”
谷嘉不肯听话，挣脱许恒星重新站起：“我申请过了，不用上晚自习，可以回家学。你不也申请过了吗？别耽误时间，一会该拉仇恨了。”
许恒星力气不够，拗不过谷嘉，只得死死地压住他的实时书包防止逃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回家学也一样的。”谷嘉狡辩。
“回家学习有学校的氛围吗？”许恒星反驳，“你玩手机玩游戏，谁看得住你？如果回家学习有效果的话，你的家教也不至于被你气得差点失业了。”
“那你看着我啊，看着我就不玩了。”
“我怎么看，我能在你家安装摄像头还是怎么的。”
谷嘉力大无比，拖着想要阻拦的许恒星到了走廊，往楼下走去，许恒星根本就奈何不了他，正拉扯着呢，老许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飞快走过来分开了两人：“这是校园，不是家里，你们俩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高三了，还不上晚自习，老师您劝劝他。”看许老师，许恒星仿佛看到救星。如果不是许老师强迫，许恒星才不愿意管这个闲事。
老许看看谷嘉，又看看许恒星，为难：“你们俩的家长向学校申请过，可以不上晚自习。尤其是你苏晓芙，你住的地方距离学校远，晚自习结束以后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你爸妈当初来学校给你申请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许恒星：“……”
这不靠谱的父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苏晓芙考上好学校，所以才无所谓。
谷嘉是因为可以回家补习，所以家里才来给申请的吧。
果然是绝代双骄一枝奇葩，难怪是全校最不受欢迎的人了。许恒星正在感叹，谷嘉急忙感谢许老师替他解围，拉着许恒星下楼去了。
“我书包还在座位上。”许恒星挣扎不肯走。
“我带了，我的给你看。”谷嘉怕许恒星跑回去学习，老许反悔跑去找养父母沟通，急忙将唯一的同盟给拽走了。
到了车棚，谷嘉推自己的自行车，许恒星气鼓鼓地站在面前，不肯和他一起走。
“老师都同意了，你别扭什么了。”谷嘉把车推到她身边，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我不想帮你补习了。”许恒星对谷嘉没信心，打了退堂鼓。
谷嘉已经坐上车，脚蹬在地上，无奈：“又生气了。”
“我不是赌气。”许恒星解释，“我是高估我自己了，补课花费太多心力和时间，比我自己学习还累。我要是继续给你补下去，我自己没时间复习，下次就真的坐实作弊的罪名了。”
许恒星是认真的，因为是认真的，谷嘉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你今天讲的题我都会了，给我补课也不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就当给自己巩固了。”谷嘉不像之前那般被强迫的样子，语气甚至有些卑微，见许恒星的表情有些动摇，他加上一句，“我放学后不在学校学习，其余的地方可以，人不能多。”
排斥的不是补习，而是在学校等人多的地方补习，许恒星疑惑，正想说什么，谷嘉忽然抢了一句话：“去你家吧。”
说完，把车把给许恒星扶着，自己迈开大长腿飞快向教学楼跑去，在许恒星瞠目结舌中上楼，许恒星推着车子仰头看过去了，几分钟之后，谷嘉背着许恒星的书包，抱着之前收到的学习资料气喘吁吁从楼上下来。
高三的学习资料都是实心的，一分虚张声势都没有，谷嘉那么高的一个个子抱着都吃力，他越抛越慢，走到许恒星面前时手一抖资料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响。许恒星急忙上前帮忙捡，随后问了一句：“胳膊没事吧。”
谷嘉揉揉自己的胳膊，顺杆儿爬：“胳膊拉伤了，需要一百天康复。”
许恒星白了他一眼，两人把纸箱子抬上自行车后座，找了绳子固定住。
“给我吧。”自己的东西占了人家的车，许恒星要自己推着车走，却被谷嘉拎着衣领拉到一边，连书包都被夺了，放到了车筐里，谷嘉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和面前的景象融合，许恒星看着谷嘉的背影，一下子想到了刘辰名——高三最后一个寒假，她为了学习留校，其实是偷偷去刘辰名家补课。刘辰名为此特意买了一个自行车，时间不那么赶的时候刘辰名就这样推着车子慢慢走，车筐里放着许恒星的书包。
高中生的书包真的沉啊，每天压在肩膀上，双肩都开始疼了，许恒星开玩笑的时候抱怨了自己要驼背了，之后每次一起出门，刘辰名都要接过她的书包放在车上。
夕阳之下，两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路好短，时间好快。
“想什么呢？”许恒星在美好的回忆中心动，谷嘉走了几步看到发愣的许恒星，不解风情地吼了一嗓子，许恒星的梦幻感破灭，再看谷嘉时候多了些现实的清醒。
她和谷嘉是绝不可能产生感情的，她对他半分滤镜都没有。
到了公交车站，许恒星坐公交，谷嘉骑车，两人前后脚到家，许恒星把钥匙给了谷嘉先上去，自己则去了附近便宜的菜市场，买了几样打折出售的菜，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敲门，谷嘉拎着扳手过来开，吓了许恒星一跳，差点夺路逃跑。
“窗户是坏的、门锁是坏的，电视是坏的，沙发是坏的，下水道堵了，你是怎么生活的？”谷嘉举着湿漉漉的手问许恒星，说完把许恒星让进来，许恒星侧着身小心翼翼进来，生怕谷嘉忽然捉弄把那些油污抹到她了脸上。
“您什么表情？什么表情？”见谷嘉一脸的提防，谷嘉果然举着手追了过来，吓得许恒星尖叫躲进屋里，扶着门阻止，谢谢你，“大神，我做晚饭给你吃。你要是把我身上弄脏了，你今晚就喝西北风吧。”
谷嘉停在门口举着手，想了想，同意这个交换条件，回去把手洗了，用纸巾用力将油污擦干净，拿了手机到门口换鞋：“你先做饭吧，我去买点东西。”
“还要买什么？”许恒星拆着新围裙的包装从屋子里面出来。
“你洗手间里一些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拖鞋不防滑，淋浴喷头是坏的，连个置物架子都没有，所有东西都堆着，还有……”谷嘉不是来学习的，是来当修理工的，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许恒星的房间里哪哪都是毛病，不修没法生活，听得许恒星头发丝都竖起来了，生怕他出门就找一个改造的节目上，把这里打造成一个新的旅游景点。
许恒星不等他说话，冲出来把他推到客厅中，按在沙发上坐下，一脸认真：“你好好学习，这些东西我自己来。租住的公寓，不用安置那么多东西，搬走了带不走，浪费。”
许恒星把书包放到他腿上，用学习的重量阻拦他的脚步。
谷嘉却扔开书包，坚持自己的计划：“我以后要在这里学习，环境差成这样影响我的状态。”
说完起身朝门口走去。他一点做了决定，身形瘦小的许恒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眼睁睁看着他出门。
许恒星扶额叹息：“早知道就不该心软领他回来了，这是招了一个甩不掉的祖宗啊。”
许恒星做了四菜一汤，等摆上桌，谷嘉正好回来，看到穿着围裙的许恒星和桌上的菜，震惊：“你竟然真的会做饭，不是说说的！”
“要不然我买那些菜是回来腌咸菜的吗？”许恒星反问。
谷嘉出门的时候顺路去附近逛了逛，根据里面传出来的香气判断味道，问了下价格，找了一家适中的，打算以后来许恒星家学习就来这里吃饭。没想到许恒星一个看起来生活技能为零的人竟然会做饭。
“这些都是什么做法？”不是谷嘉常吃的菜，似乎是另一个地域的菜色，谷嘉好奇地问，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
许恒星伸出手敲了一下：“洗手去。”
“洗手去！”熟悉的语气，谷嘉恍惚了一下，想到了离开许久的妈妈，他抬起头看许恒星。许恒星没注意到他的心理变化，在他对面坐下，顺手拿起了椅子上的试卷看起来。
这种感觉，好奇怪，温柔缱绻进到心里，谷嘉定了定神，提醒自己冷静，他忽然抢过许恒星的试卷，吐槽她：“好好吃饭，不怕消化不良啊。哪差那几分钟。”
许恒星抢回试卷：“你是没看过重点高中的那些高三生，食堂打饭的时候排列长长的一条队伍，每个人手里一本书，吃饭的时候都不放下。吃什么不重要，浪费一分钟都好像被名校无情地踹了一脚。”
“也就咱们学校，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了。”许恒星感叹。学校的整体氛围太差了，大家知道自己是被社会抛弃的人，一部分人彻底摆烂，一部分人坐井观天自我安慰。
“重点高中的食堂，你亲眼看过他们学习？”谷嘉问。
说到这里，许恒星更心酸了，她何止是看过，她是亲历者，当时她也和大家一样内卷，恨不得把睡觉的几个小时都拿出来学习，刘辰名对此是不赞同的，认为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能力，绷太紧了弦容易断。她某一天在食堂一边吃饭一边看书，连吃了什么都没注意，刘辰名端着饭从她身边路过，顺手抽走了她的书，说了声“借我看一下”就直接拿走了，甚至没问过许恒星的意见。
许恒星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对面的同学，她却笑嘻嘻地调侃：“呦，想不到我们温柔的小班长霸道起来这么苏！”
许恒星：“……”
回去之后许恒星去问刘辰名在食堂看了哪道题，刘辰名却说一道题也没看进去，只是想尝试一下在食堂看书是什么感觉。感觉不太好，建议许恒星劳逸结合，别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说起来，刘辰名喜欢鼓励许恒星这点，最早不是大学时候，而是在高中时候就开始了。他夸许恒星的智商高，学习能力强，不必学习别人内卷，把自己拼成学习机器。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高中学习相关，许恒星的大部分记忆里都有刘辰名，时不时走神，谷嘉以为她傻了，在她勉强晃晃自己的手，许恒星才回到现实，失落地回答。
“你别打算用那种方式逼迫我学习，我不会就范的。”谷嘉大口吃着饭，口齿含糊地告知自己的态度。
“你放心，你求我都不会为了你那么拼命。”许恒星也下意识和谷嘉抬杠，忽然看到了谷嘉手中见底的饭碗，愣了一下，问，“你吃得惯这口味吗？”
“吃得惯，看我的身高就知道，我向来不挑食。”谷嘉极为捧场地炫完了一碗饭，又盛了第二碗，打算把许恒星做的菜都吃光。
厨师最开心的就是自己的厨艺得到认同，许恒星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吃饭。
饭后，两人正式开始补习。
许恒星随机抽取了几道白天讲过的题给谷嘉做，确定他是真的会了之后，又拿出新的试卷继续讲起来。谷嘉昨晚没睡好，今天白天拉了一回肚子，体力有些跟不上，听着听着就打起瞌睡，偏偏又有了不知道为何而起的好强之心，非要把所有卷子听完才肯休息。许恒星起来开窗透个气的功夫，他就把买来的速溶咖啡给泡上了，吓得许恒星急忙抢过来倒进了水池之中。
否则今晚是不用睡了。
十点钟，闹铃响起，许恒星关掉闹钟结束掉今天的补习。
“你这么晚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吧。”许恒星看着谷嘉起身穿衣服，担心他的安全，“这附近流动人口多，治安环境一直堪忧，不只是女孩子危险，男孩子也不安全啊。”
“放心吧，谁敢抢劫我，我一棍子打爆他。”谷嘉随身带着棒球棍，像模像样地挥了一下，又叮嘱许恒星，窗子检查一遍再睡觉，“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我买的东西你别动，我明天过来给你按上。”
说完，又叮嘱了许恒星几句便出门了，不让许恒星送，亲手把门关上之后才放心离开。
许恒星看着朱红色的门板，感慨：看起来很好说话也非常体贴的男孩子，到底怎么堕落成后来的人渣了呢？
许恒星百思不得其解。
今晚难得睡了一个长觉。好像是学习填满了原本空虚的人生，心也跟着踏实了，有了向前的方向感。唯一不好的是做了噩梦，梦中回到高中考场，看着满卷子陌生的题，傻眼了。
隐约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满意Ｅ大历史专业，退回到高中重新参加高考，但因为准备不足，这几年新发展出来的高中题目，她一道题都不会走。
天，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了。她想到了刘辰名，不管了，一定要拉着刘辰名再次给她补课。
从考场出来，她顺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往刘辰名家走，走了好久好久，眼看着要到地方了，手机闹铃声在此时响起，把做梦的女孩子吵醒，梦的碎片还在脑海中缠绵，她愤恨地用被子捂住头想要继续，想要在梦中看到刘辰名，但闹钟以更加可怕的毅力响着，不把她吵醒不罢休。
许恒星愤怒地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出闹钟，还没触碰到，闹钟忽然停了。许恒星的大脑瞬间清明：忘记了，闹铃响一会没关就自动停，隔几分钟再响。
算了，就那几分钟也见不到刘辰名了，坐起来清醒万分，只好起身下地，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床铺房间。打开抽屉，看到了所剩无几的药物，她靠着床坐下来，陷入了发呆之中。
苏晓芙说她离开于高考前一周，而药物的用量远远坚持不到那时候。她的爸妈，嘴上说着要让女儿上考场完成梦想，其实早早地停了她的药，她最后是因为停药导致的病情恶化而死的。
能不能救下苏晓芙呢？她非常用力地思考这个问题。
门在此时响起，几乎同时，微信也响了，是谷嘉：“是我来了，开门。”
许恒星出来开门，穿着校服一身清爽的谷嘉举着早餐给她看，笑容灿烂。
许恒星从塑料袋中看出其中一样是包子，心惊胆战地问：“包子哪买的？不会是和昨天是一家吧。”
“不是，固定摊位买的。”谷嘉进屋换鞋，“昨天那老头可能听到风声了，今天没出摊，没堵到人，我一会和老许说一声，明天再去。”
他把早饭放到了茶几上，偏头看了一眼昨晚没收起来的试卷，目光在最后一道大题锁定，在心内解完全部步骤后才放心地打开带来的早餐开始吃。许恒星在一旁看着，失笑。昨天在饭桌上看一眼试卷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今天早晨没人强迫，自己倒是积极起来。
“我昨晚做了一晚上学习的梦。”谷嘉说出学生最怕的恐怖故事，“我一道题也不会，你在旁边骂我，比老许还凶。”
“嗯，我不只是骂，我还打人呢，你最好今天考出好成绩。”许恒星故作凶悍地抬起手吓唬他。
谷嘉笑了笑，忽然注意到许恒星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吃东西，他以为许恒星不好意思吃现成的，拿起一根油条递了过去。
许恒星摇头：“你吃吧，我煮了粥了，马上就好。”
“没有你爱吃的？”谷嘉看了一下油条和包子，怀疑自己恰好买了许恒星挑食不吃的东西。
“我忌口。”厨房的水开了，许恒星进去倒水，只有声音传来。
谷嘉手里的早餐瞬间不香了。
他慢慢回忆着昨天早晨的情形，许恒星不吃他给的包子，他还以为许恒星在赌气，现在想想，她的身体状况，有许多东西是不能随便吃的，而店里的早餐大部分是给健康人准备的，用料的时候不会那么讲究，她在外面吃早饭，如果不是不熟悉的店铺，很容易吃出问题。
想想，如果昨天吃坏肚子的是许恒星，估计当时就因为感染住院了。
“我在你上次买过的早餐店买的包子，还以为你能吃。”谷嘉不好意思地解释。
“没关系，我也是那次之后在网上随便搜索了一下才知道我有好多东西不能随便吃。”
谷嘉疑惑：“那次之后？”
病了七年了，才知道自己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吗？
许恒星尴尬找补：“太多了，随时忘记随时补充。”
谷嘉昨晚离开的时候把书包放在许恒星家里，今天早晨一身轻松地过来，吃完饭后一起简单地复习了一下，许恒星抽查几道题，背了一会公式和英语单词，上学时间到了，两人和昨天一样兵分两路，一个骑车一个乘坐公交车，按时到达了学校。
看到两人准时，老许非常欣慰。
“今天考试，加油！”他握拳，做出热血少年鼓励的动作，两个学生尴尬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吓得撒腿就跑。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