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协会楼外，小巷。
安娜追赶黑影，她调用全部精神力，越跑越快，始终追不上。
“丁棋！你给我站住！”安娜大喝道。
她的声音被疾风吹得支离破碎，其中的愤恨之意却怎么也吹不散。
黑影蓦地停下，缓缓转身。
一股风迎面而去，将遮面的黑布掀起。
安娜失望地看着黑影，垂眸半晌，道：“……真的是你啊。”
“丁组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丁棋朝安娜走去：“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然后我什么都告诉你，好吗？”
安娜灰蓝色的水眸内闪过自嘲的笑意：“离开？你要去哪？你能去哪？”
“一直和斯普尔家族作对的越家？”
“还是，今晚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组织？”
“现在的你，比污染者还令我厌恶！”
安娜毫不客气，一掌击出，正中丁棋胸膛。
丁棋喷出一口血，微微皱眉：“安娜，无论去哪儿，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给你一个明确的回应吗？”
“我曾经在你父亲手下做事，很多话我不能说，也不能想。”
“现在不同了，我——”
“现在确实不同了。”安娜打断他的话，“从你想要炸毁十九号边缘星那一刻起，我就该明白的，我救不了你。”
“你从来就是一个野心家，你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任何给不了你好处的人。”
“你不在乎他们的命，你不在乎这颗星球会被污染者破坏，会废弃！会毁灭！”
安娜双眼赤红，恨道：“我明白的太晚，才有了今晚的局面。”
“当初，我就应该动用一切力量，抓住你，把你关起来，永远关起来！”
丁棋脸一黑，神色倏而阴鸷，眸光震动。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片刻后，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握住安娜的肩头：“我对你是真心的。”
“至少，我对你是……真心。”
安娜轻笑，一滴泪从眼角坠落，没入她漂亮的金色长发：“你知道，你现在的做派叫什么吗？”
丁棋看到了她眼底的痛与悔，恨与嘲，突然不敢听下去：“别说了！”
“叫做——”
“别说了！”丁棋大声喝止，“今天无论如何你必须和我走！”
说着，便强行去拉安娜。
安娜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脚踢出。
这一次，丁棋闪开了。
他抬腿压下安娜的腿，又扑上前，捉她的双手：“别闹了，没有时间了……”
这时，一滴雨水从两人中间划过。
……
“下雨了……”金小竺欲哭无泪。
上一秒，他才大笑着夸时顷厉害，把污染者都扇飞了，下一秒，就乐极生悲。
“时顷，快下来！下雨了！”
时顷仰头，这才发现一直悬停在上空的飞船不知何时已经驶离，重新悬停在远方。
无垠夜空望去，偌大的飞船变得渺小，小得仿佛一只鸟。
星光明亮，照出雨水的轨迹。
时顷最后瞥了一眼奥古斯·道森，而后迅速下降。
她不知道此人一直躲在协会三楼，是在等什么？
就像她不知道，飞船一直没有降落，是在等什么一样。
快要贴地的瞬间，时顷一把抓住金小竺，洁白的羽翅高扬。
“啊——啊啊啊啊！！！”金小竺一路惊叫唤地被拎回楼里。
落地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太刺激了！太刺激了！你下回要带我飞提前给个预告啊！”
“上二楼去。”时顷头也不回道。
她则往前走，守在一楼的大厅入口。
一层叠着一层嘶吼着“死”字的污染者，朝她汹涌而去。
时顷一次次挥舞翅膀，一次次调用鳞片之力与精神力，一次次力竭，一次次被飞溅的黑雨侵蚀。
洁白的羽毛染上乌焦的黑，刺目的红，威力一次次减退，可污染者源源不断，仿佛看不到头。
它们踩着倒地未恢复的污染者继续往前扑，往上爬。
冲得最前的已跨进厅内，爬得最高的已触到二楼底。
金小竺原本听话地上了二楼，此时又冲下来，焦急道：“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没等到被污染者传染，你就先被黑雨烧死了！”
时顷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眼下又能怎么做？
金小竺抓耳挠腮，急得跳脚。
突然，他指着大厅道：“我们可以往里退一些，改成守一楼楼梯口，反正大家都躲到二楼去了！”
时顷往后瞥了一眼：“不行，进去容易，再想把污染者赶出来就很难了。”
“而且，进了楼里，它们想去二楼根本用不着走楼梯。”
像现在这样，叠罗汉叠三四层就够高度了。
话音未落，时顷被一个污染者偷袭，虽然躲了过去，但人趔趄了一下，又被溅上黑雨。
金小竺更急了：“那怎么办啊，里面不行从外面想办法？”
“外面怎么想？！外面要怎么弄？！”
“我们……我们，我们搭一个顶棚出来？对，搭一个避雨的顶！”
“丘叔！”金小竺急匆匆跑向二楼，“快，把房间里能抗黑雨的材料都拆下来，我们从楼顶延伸出去，搭一个顶棚！”
楼顶……
时顷倏地回头：“不行，不能上楼。”
金小竺一愣：“……我想高一点儿，不容易被污染者碰到。”
时顷顺着他往上指的手指，眸光上移，刚好看见会长办公室的门徐徐打开。
男人一步一步从办公室内缓缓走出，立在栏杆前，俯望楼下。
比起狼狈仓皇的其他人，显得尤为轻松惬意。
时顷心间一紧——他出来了。
顾不得想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是不是又发生了其他事，时顷立刻提醒道：“小心奥古斯·道森，他是污染者。”
她故意大声道，期望楼里的人都能听见。
三楼上，微讶的声音传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顷闭口不言，再次扇飞冲上来的污染者。
奥古斯·道森并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对楼内其他人道：“她说的没错，我是污染者。”
“能如普通人一样‘活着’，异化特征隐藏的污染者。”
他如同刚来那天，做着自我介绍，过去的画面与现在交织，一种荒诞感油然而生。
“接下来，你们的疑惑都能得到答案。”
奥古斯·道森说着，在一面三层高的墙面上投影，影像中一个黑发红眸的女人，笑容凌厉，姿态高高在上。
“嗨，星际的所有居民，你们好吗？”
“如你们所见，十九号边缘星已经变成一个杀戮乐园。”
“别急，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你们？”
女人好整以暇地挑衅、威胁，翘起腿，红眸微眯：“现在，我向大家宣告一条规则。”
“黑狱踏足之地，杀人者，不杀。”
“所以，不要只顾着和污染者玩儿啰，不守规则的人……”
女人眸光倏地一厉，杀意穿透投影：“死！”
说罢，女人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笑声，眼尾扬起，兴奋道：“那么，游戏开始吧。”
霎时，奥古斯·道森俯冲而下。
他在二楼栏杆处借力一握，引得恐惧声一片后，重重落在时顷面前。
强烈的冲击力致使他的右脚完全扭断，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只用了三秒，一切恢复如初。
时顷的羽翅扬起，还未落下，眨眼间，奥古斯·道森已至。
他扼住她的喉咙，就要掐断。
时顷紧急调用精神力至喉管处，抵抗他的力量。
奥古斯·道森收紧的手指受阻，微微惊讶，淡灰色的死寂的眸子闪过一丝兴味：“你居然会四级躯体进化者的‘控制’？”
“不，也许这是五级躯体进化者‘分流’？”
奥古斯·道森仔细地打量时顷：“可你只有二级啊，我看过你的数据，不止一次。”
时顷没有和他废话，紧急后撤，想摆脱受钳制的姿势，没想到奥古斯·道森如影随形，将她逼至墙角。
时顷丝毫不惧，一边反抗一边警告：“我们早已通知协会总部，正规军很快便到。”
奥古斯·道森绷直的嘴角微勾：“你以为我们会怕？”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正在星网观看这场屠杀盛宴吗？”
时顷愣了一下，想通了一件事：“你们一直在等建立连接，登上星网，把这一切直播出去？”
“你们是故意的，你们的目的就是挑衅协会，挑衅正规军。”
时顷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可有时候，还是感叹他们的多样性：“反叛军的各位，可真是一群毫无人性的嗜血疯子。”
奥古斯·道森似乎对这个评价极其满意：“多谢夸奖。”
时顷无语地撇开目光，竟瞥到金小竺顶上了她的位置，正守在一楼大厅入口。
可他是意识进化者，他若想要攻击，只能操控污染者的黑色精神力。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这样做，被污染者传染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时顷急了，引鳞片之力，持续输出攻击。
奥古斯·道森不敌，倒退数米，时顷趁机想去帮金小竺，刚跑到入口，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入口前堆叠的污染者群被砸出一个洞。
时顷怔住。
“丘叔！”金小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拼了命往前爬，想去拉樊厉丘出来，时顷快他一步，从污染者群中将人带出。
“丘叔！丘叔？”时顷喊樊厉丘，没得到回应。
就在这时，奥古斯·道森再次逼近——
安娜追赶黑影，她调用全部精神力，越跑越快，始终追不上。
“丁棋！你给我站住！”安娜大喝道。
她的声音被疾风吹得支离破碎，其中的愤恨之意却怎么也吹不散。
黑影蓦地停下，缓缓转身。
一股风迎面而去，将遮面的黑布掀起。
安娜失望地看着黑影，垂眸半晌，道：“……真的是你啊。”
“丁组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丁棋朝安娜走去：“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然后我什么都告诉你，好吗？”
安娜灰蓝色的水眸内闪过自嘲的笑意：“离开？你要去哪？你能去哪？”
“一直和斯普尔家族作对的越家？”
“还是，今晚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组织？”
“现在的你，比污染者还令我厌恶！”
安娜毫不客气，一掌击出，正中丁棋胸膛。
丁棋喷出一口血，微微皱眉：“安娜，无论去哪儿，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给你一个明确的回应吗？”
“我曾经在你父亲手下做事，很多话我不能说，也不能想。”
“现在不同了，我——”
“现在确实不同了。”安娜打断他的话，“从你想要炸毁十九号边缘星那一刻起，我就该明白的，我救不了你。”
“你从来就是一个野心家，你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任何给不了你好处的人。”
“你不在乎他们的命，你不在乎这颗星球会被污染者破坏，会废弃！会毁灭！”
安娜双眼赤红，恨道：“我明白的太晚，才有了今晚的局面。”
“当初，我就应该动用一切力量，抓住你，把你关起来，永远关起来！”
丁棋脸一黑，神色倏而阴鸷，眸光震动。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片刻后，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握住安娜的肩头：“我对你是真心的。”
“至少，我对你是……真心。”
安娜轻笑，一滴泪从眼角坠落，没入她漂亮的金色长发：“你知道，你现在的做派叫什么吗？”
丁棋看到了她眼底的痛与悔，恨与嘲，突然不敢听下去：“别说了！”
“叫做——”
“别说了！”丁棋大声喝止，“今天无论如何你必须和我走！”
说着，便强行去拉安娜。
安娜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脚踢出。
这一次，丁棋闪开了。
他抬腿压下安娜的腿，又扑上前，捉她的双手：“别闹了，没有时间了……”
这时，一滴雨水从两人中间划过。
……
“下雨了……”金小竺欲哭无泪。
上一秒，他才大笑着夸时顷厉害，把污染者都扇飞了，下一秒，就乐极生悲。
“时顷，快下来！下雨了！”
时顷仰头，这才发现一直悬停在上空的飞船不知何时已经驶离，重新悬停在远方。
无垠夜空望去，偌大的飞船变得渺小，小得仿佛一只鸟。
星光明亮，照出雨水的轨迹。
时顷最后瞥了一眼奥古斯·道森，而后迅速下降。
她不知道此人一直躲在协会三楼，是在等什么？
就像她不知道，飞船一直没有降落，是在等什么一样。
快要贴地的瞬间，时顷一把抓住金小竺，洁白的羽翅高扬。
“啊——啊啊啊啊！！！”金小竺一路惊叫唤地被拎回楼里。
落地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太刺激了！太刺激了！你下回要带我飞提前给个预告啊！”
“上二楼去。”时顷头也不回道。
她则往前走，守在一楼的大厅入口。
一层叠着一层嘶吼着“死”字的污染者，朝她汹涌而去。
时顷一次次挥舞翅膀，一次次调用鳞片之力与精神力，一次次力竭，一次次被飞溅的黑雨侵蚀。
洁白的羽毛染上乌焦的黑，刺目的红，威力一次次减退，可污染者源源不断，仿佛看不到头。
它们踩着倒地未恢复的污染者继续往前扑，往上爬。
冲得最前的已跨进厅内，爬得最高的已触到二楼底。
金小竺原本听话地上了二楼，此时又冲下来，焦急道：“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没等到被污染者传染，你就先被黑雨烧死了！”
时顷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眼下又能怎么做？
金小竺抓耳挠腮，急得跳脚。
突然，他指着大厅道：“我们可以往里退一些，改成守一楼楼梯口，反正大家都躲到二楼去了！”
时顷往后瞥了一眼：“不行，进去容易，再想把污染者赶出来就很难了。”
“而且，进了楼里，它们想去二楼根本用不着走楼梯。”
像现在这样，叠罗汉叠三四层就够高度了。
话音未落，时顷被一个污染者偷袭，虽然躲了过去，但人趔趄了一下，又被溅上黑雨。
金小竺更急了：“那怎么办啊，里面不行从外面想办法？”
“外面怎么想？！外面要怎么弄？！”
“我们……我们，我们搭一个顶棚出来？对，搭一个避雨的顶！”
“丘叔！”金小竺急匆匆跑向二楼，“快，把房间里能抗黑雨的材料都拆下来，我们从楼顶延伸出去，搭一个顶棚！”
楼顶……
时顷倏地回头：“不行，不能上楼。”
金小竺一愣：“……我想高一点儿，不容易被污染者碰到。”
时顷顺着他往上指的手指，眸光上移，刚好看见会长办公室的门徐徐打开。
男人一步一步从办公室内缓缓走出，立在栏杆前，俯望楼下。
比起狼狈仓皇的其他人，显得尤为轻松惬意。
时顷心间一紧——他出来了。
顾不得想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是不是又发生了其他事，时顷立刻提醒道：“小心奥古斯·道森，他是污染者。”
她故意大声道，期望楼里的人都能听见。
三楼上，微讶的声音传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顷闭口不言，再次扇飞冲上来的污染者。
奥古斯·道森并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对楼内其他人道：“她说的没错，我是污染者。”
“能如普通人一样‘活着’，异化特征隐藏的污染者。”
他如同刚来那天，做着自我介绍，过去的画面与现在交织，一种荒诞感油然而生。
“接下来，你们的疑惑都能得到答案。”
奥古斯·道森说着，在一面三层高的墙面上投影，影像中一个黑发红眸的女人，笑容凌厉，姿态高高在上。
“嗨，星际的所有居民，你们好吗？”
“如你们所见，十九号边缘星已经变成一个杀戮乐园。”
“别急，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你们？”
女人好整以暇地挑衅、威胁，翘起腿，红眸微眯：“现在，我向大家宣告一条规则。”
“黑狱踏足之地，杀人者，不杀。”
“所以，不要只顾着和污染者玩儿啰，不守规则的人……”
女人眸光倏地一厉，杀意穿透投影：“死！”
说罢，女人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笑声，眼尾扬起，兴奋道：“那么，游戏开始吧。”
霎时，奥古斯·道森俯冲而下。
他在二楼栏杆处借力一握，引得恐惧声一片后，重重落在时顷面前。
强烈的冲击力致使他的右脚完全扭断，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只用了三秒，一切恢复如初。
时顷的羽翅扬起，还未落下，眨眼间，奥古斯·道森已至。
他扼住她的喉咙，就要掐断。
时顷紧急调用精神力至喉管处，抵抗他的力量。
奥古斯·道森收紧的手指受阻，微微惊讶，淡灰色的死寂的眸子闪过一丝兴味：“你居然会四级躯体进化者的‘控制’？”
“不，也许这是五级躯体进化者‘分流’？”
奥古斯·道森仔细地打量时顷：“可你只有二级啊，我看过你的数据，不止一次。”
时顷没有和他废话，紧急后撤，想摆脱受钳制的姿势，没想到奥古斯·道森如影随形，将她逼至墙角。
时顷丝毫不惧，一边反抗一边警告：“我们早已通知协会总部，正规军很快便到。”
奥古斯·道森绷直的嘴角微勾：“你以为我们会怕？”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正在星网观看这场屠杀盛宴吗？”
时顷愣了一下，想通了一件事：“你们一直在等建立连接，登上星网，把这一切直播出去？”
“你们是故意的，你们的目的就是挑衅协会，挑衅正规军。”
时顷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可有时候，还是感叹他们的多样性：“反叛军的各位，可真是一群毫无人性的嗜血疯子。”
奥古斯·道森似乎对这个评价极其满意：“多谢夸奖。”
时顷无语地撇开目光，竟瞥到金小竺顶上了她的位置，正守在一楼大厅入口。
可他是意识进化者，他若想要攻击，只能操控污染者的黑色精神力。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这样做，被污染者传染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时顷急了，引鳞片之力，持续输出攻击。
奥古斯·道森不敌，倒退数米，时顷趁机想去帮金小竺，刚跑到入口，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入口前堆叠的污染者群被砸出一个洞。
时顷怔住。
“丘叔！”金小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拼了命往前爬，想去拉樊厉丘出来，时顷快他一步，从污染者群中将人带出。
“丘叔！丘叔？”时顷喊樊厉丘，没得到回应。
就在这时，奥古斯·道森再次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