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乡坐在那里，目光落在眼前这对夫妻身上。从两个人的行为举止可以看出来，两个人绝对是一家人，都是容易冲动，脾气炸裂。
注意到一直都是生病的女人讲话，顾乡打断她的发言，扭头看向她身后的男人，若无其事问：“你丈夫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话呀！”见顾乡特意问丈夫，女人怒气冲冲，推搡一言不发的丈夫。
身后的丈夫抬起头，终于说出一句应该是他说出的话，“对不起，顾医生。”
“没了？”
男人愣愣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一会儿道：“我不该那么冲动……”声音小到听着费力。
顾乡摇摇头，徐徐说道：“医院的冰袋钱，后续如果需要治疗出现的各种费用，这些医药费是必须要出的，您对这些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
顾乡起身对苏维维说：“维维，我有话要跟她们聊。你先去忙吧。”
“你……”苏维维不解地望向她。她是没想走，她怕顾乡骂不过别人，挨了欺负。
“你先去忙。”顾乡双手推她后背，无声撵她出去。
“诶你……”
苏维维就被推出门去。
“两位，坐吧。”顾乡关上门，转过身看向局促的两个人。
顾乡不经意说：“您也是很会照顾妻子的吗？照顾到妻子想去寻死。”
男人猛地一抬头，脸上尽是惊讶，他转头看向妻子。女人也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一时之间也很惊讶。
“你们这么惊讶干嘛？你们是夫妻，对彼此的想法一点不了解吗？”顾乡坐下，在一堆文件中抽出病历本。
“都已经这个时候，家属和患者对很多事心知肚明，还有必要彼此之间瞒得这么深吗？”
彼此都知道目前是身患绝症状态，天天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事都埋得那么深，都在假装觉得现在的病可以治好。
“我们正是因为彼此在意，才什么都不说。”韩文倩觉得顾乡在讽刺人，不服气道。
“你想稀里糊涂过，他想稀里糊涂把你伺候走？”顾乡一挑眉，戳破两个人之间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你！你这是医生该说的话吗？”男人又开始激愤。
“怎么？想一起来打我？”顾乡抱着胳膊，噗嗤一笑。话都说到这了，两个人还没懂。
顾乡清了清嗓子，严肃看着他们，“我知道你们是恩爱夫妻，不希望对方为自己担心。但现在什么时候你们不清楚吗？与其互相隐瞒维持好假象，不如一切摊开，好好过日子。”
她留了余地，并没有说出“最后”两个字。
“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韩文倩的眼泪已经落下，一旁的丈夫低下头，将她搂进怀里。
“我们会用药物帮助你控制疼痛，尽可能让你舒服。”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我还要去查房，二位也回去休息吧。”
“小顾医生！你来了。”她刚一进屋，就听到董哲明在叫她。
董哲明是刚来没多久的病人，他的时间还可以用月来计算。才来没几天，顾乡觉得他们还并未熟悉，董哲明已经开始小顾医生，小顾医生的叫。好像认识很久的样子。
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几乎不怎么动的年轻人，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曾经的辉煌风姿。据他母亲讲，从前的董哲明极为张扬，玩音乐，和朋友组乐队，四处参加演出，家人几乎都找不到他。
无情的疾病剪断他的翅膀，把一个热爱音乐的阳光男孩困在床上，动弹不得。
“小顾医生，我手里有个音乐节门票，送你。”他咧开嘴，对她笑。
“送别人吧，我可能没时间。”顾乡礼貌拒绝。
她是个音乐白痴，曾经江若静为了把她买上价，逼她，找人打她也没把音乐塞进她脑子里。
听到她的话，一瞬间难过爬上董哲明的脸，他失落道：“这个歌手是我最爱的歌手，我真不敢相信他已经这么火，还能来我们这里参加音乐节！他……”
“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录几个视频回来给我看看？我爸我妈对这些根本没兴趣，他们也不会离开医院去看那个。求你了，小顾医生……小顾医生……”
“我看你上班时间表了，那天你休假的。你就去嘛……”
看来他今天是非要把她说服，说话都没劲了还在说。
“好吧。”顾乡被他磨了半天，最终勉强答应了。面对一个绝症患者，她还是做不到残酷说出拒绝。
音乐节那天，天空湛蓝如水。因为早上刚下雨，温度也刚刚好，清凉宜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磅来宾到来的关系，音乐节人格外多，整座城市都热闹非凡。
她被汹涌人潮挤在中央，只得跟着大家往前走，脚步都是虚浮的。年轻观众们又跳又唱，自由而热烈，现场气氛极好。
顾乡一句不会唱，站在那里有些格格不入，就像一个走错场所的老年人。
等了很长时间，歌手们一个一个上来，又一个一个下去，终于听到了那个想听见的名字，现场燃烧起更烫的热浪，火爆到极点。
陆风彦！陆风彦！好帅！
大家齐声喊着他的名字，各种夸赞交织在一起，合成阵阵欢呼。
陆风彦像只花蝴蝶一样翩翩出现，和粉丝寒暄几句，才开始唱歌。
顾乡也拿起手机，开始录制。
“其实，陆风彦唱功也就一般吧。主要是曲子写得真好！这曲子谁唱谁火！”旁边的人无所顾忌，大声议论。
“是！曲太好听！”
顾乡也不知道刚刚对陆风彦的几句诋毁录没录进去。
陆风彦连唱几首，似乎是停下来要休息了。顾乡打起注意，想拿好手机，趁机开溜。
“我们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任意点歌！”音响很好，能听出他的中气十足。
“那个要走的观众！恭喜你成为幸运观众！”陆风彦大笑道。他故意调侃：“怎么偏偏是想走的人，被抽到是幸运观众呢！别再走了！那位逃跑的格子裙少女！”
顾乡脚步一顿，目光下移，落在自己的格子裙上。
穿格子裙逃跑的人，不就是她吗？
顾乡转过身，看见大屏幕上出现她的身影。嘴巴张成“o”型，她不可思议望向大屏幕，眼底满是震惊。
怎么就偏偏是她？！
身边人的目光全都冲她而来，她别无选择成为舞台下中心。
“你这么着急走呀？”
女孩转过身，霎时姣好容貌显露在众人面前。看见正脸，陆风彦眼中的兴趣更浓了，顾乡则是满脸黑线。
他既然知道自己着急走，可不可以高抬贵手提前放她走？
陆风彦挑眉道：“小妹妹，既然抽到你了，点首歌再走吧。”
顾乡连一首他的歌都不知道，支支吾吾：“可不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
“你不喜欢我呀。”陆风彦玩味一笑，语气轻佻。
顾乡的耐心值越来越低，以沉默应答。
他再问这些没用的问题，她只能直接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让我们贝斯小哥给你唱。”陆风彦走到舞台后方，把穿戴严严实实的贝斯小哥硬拉到台前。
贝斯小哥站在台前，略显不自在。他极为高挑，比陆风彦整整高了一头。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口罩应该是陆风彦的应援物，花里胡哨的，把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身上是一个简单的黑色衬衫，胸肌鼓起，力量暗伏，衬衫扣子在崩坏的边缘，身材引起阵阵尖叫。下身黑色长裤更显身姿修长。
因为看不见他的样子，对真实的长相可以有无尽想象。
大家都欢呼声震耳欲聋，甚至超越了陆风彦刚上台的欢呼声。陆风彦不怀好意看向观众，对观众心思了如指掌。
“想不想看帅哥真容！让我们贝斯小哥给你露个腹肌好不好？！”说罢陆风彦就伸手去拉贝斯小哥衬衫，却被贝斯小哥一个反手制住。
气氛再次被引爆。
陆风彦大笑：“再闹，贝斯小哥要擒拿我了。”
底下开始乱喊，问他们俩什么关系。
“当然只是个好哥们的关系，你们可别误会，我纯纯直男！”陆风彦也觉得有些闹过火了，开始找补。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大喊道：“哟！把逃跑少女忘了！”
一听见他又叫自己，顾乡无语翻了个大白眼。她已经快走到出口了，硬生生被叫停了。
“别走啊，听贝斯小哥给你唱首歌再走！逃跑少女，你也太执着于逃跑了。”陆风彦笑意更浓，兴趣更甚。
“随便点一首吧，逃跑少女。”
顾乡听见周围歌迷点的歌名，她重复道：“只有……你。”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关系，第一句贝斯小哥声音就卡住了。
“如……如果……”
后面逐渐进入状态，越唱越顺。观众沉浸在贝斯小哥低醇有味道的声音里，听他一点一点讲述一个关于告白的故事。
“你在我身边的时光，如此宝贵……”
顾乡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声线怎么如此熟悉？
注意到一直都是生病的女人讲话，顾乡打断她的发言，扭头看向她身后的男人，若无其事问：“你丈夫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话呀！”见顾乡特意问丈夫，女人怒气冲冲，推搡一言不发的丈夫。
身后的丈夫抬起头，终于说出一句应该是他说出的话，“对不起，顾医生。”
“没了？”
男人愣愣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一会儿道：“我不该那么冲动……”声音小到听着费力。
顾乡摇摇头，徐徐说道：“医院的冰袋钱，后续如果需要治疗出现的各种费用，这些医药费是必须要出的，您对这些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
顾乡起身对苏维维说：“维维，我有话要跟她们聊。你先去忙吧。”
“你……”苏维维不解地望向她。她是没想走，她怕顾乡骂不过别人，挨了欺负。
“你先去忙。”顾乡双手推她后背，无声撵她出去。
“诶你……”
苏维维就被推出门去。
“两位，坐吧。”顾乡关上门，转过身看向局促的两个人。
顾乡不经意说：“您也是很会照顾妻子的吗？照顾到妻子想去寻死。”
男人猛地一抬头，脸上尽是惊讶，他转头看向妻子。女人也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一时之间也很惊讶。
“你们这么惊讶干嘛？你们是夫妻，对彼此的想法一点不了解吗？”顾乡坐下，在一堆文件中抽出病历本。
“都已经这个时候，家属和患者对很多事心知肚明，还有必要彼此之间瞒得这么深吗？”
彼此都知道目前是身患绝症状态，天天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事都埋得那么深，都在假装觉得现在的病可以治好。
“我们正是因为彼此在意，才什么都不说。”韩文倩觉得顾乡在讽刺人，不服气道。
“你想稀里糊涂过，他想稀里糊涂把你伺候走？”顾乡一挑眉，戳破两个人之间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你！你这是医生该说的话吗？”男人又开始激愤。
“怎么？想一起来打我？”顾乡抱着胳膊，噗嗤一笑。话都说到这了，两个人还没懂。
顾乡清了清嗓子，严肃看着他们，“我知道你们是恩爱夫妻，不希望对方为自己担心。但现在什么时候你们不清楚吗？与其互相隐瞒维持好假象，不如一切摊开，好好过日子。”
她留了余地，并没有说出“最后”两个字。
“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韩文倩的眼泪已经落下，一旁的丈夫低下头，将她搂进怀里。
“我们会用药物帮助你控制疼痛，尽可能让你舒服。”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我还要去查房，二位也回去休息吧。”
“小顾医生！你来了。”她刚一进屋，就听到董哲明在叫她。
董哲明是刚来没多久的病人，他的时间还可以用月来计算。才来没几天，顾乡觉得他们还并未熟悉，董哲明已经开始小顾医生，小顾医生的叫。好像认识很久的样子。
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几乎不怎么动的年轻人，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曾经的辉煌风姿。据他母亲讲，从前的董哲明极为张扬，玩音乐，和朋友组乐队，四处参加演出，家人几乎都找不到他。
无情的疾病剪断他的翅膀，把一个热爱音乐的阳光男孩困在床上，动弹不得。
“小顾医生，我手里有个音乐节门票，送你。”他咧开嘴，对她笑。
“送别人吧，我可能没时间。”顾乡礼貌拒绝。
她是个音乐白痴，曾经江若静为了把她买上价，逼她，找人打她也没把音乐塞进她脑子里。
听到她的话，一瞬间难过爬上董哲明的脸，他失落道：“这个歌手是我最爱的歌手，我真不敢相信他已经这么火，还能来我们这里参加音乐节！他……”
“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录几个视频回来给我看看？我爸我妈对这些根本没兴趣，他们也不会离开医院去看那个。求你了，小顾医生……小顾医生……”
“我看你上班时间表了，那天你休假的。你就去嘛……”
看来他今天是非要把她说服，说话都没劲了还在说。
“好吧。”顾乡被他磨了半天，最终勉强答应了。面对一个绝症患者，她还是做不到残酷说出拒绝。
音乐节那天，天空湛蓝如水。因为早上刚下雨，温度也刚刚好，清凉宜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磅来宾到来的关系，音乐节人格外多，整座城市都热闹非凡。
她被汹涌人潮挤在中央，只得跟着大家往前走，脚步都是虚浮的。年轻观众们又跳又唱，自由而热烈，现场气氛极好。
顾乡一句不会唱，站在那里有些格格不入，就像一个走错场所的老年人。
等了很长时间，歌手们一个一个上来，又一个一个下去，终于听到了那个想听见的名字，现场燃烧起更烫的热浪，火爆到极点。
陆风彦！陆风彦！好帅！
大家齐声喊着他的名字，各种夸赞交织在一起，合成阵阵欢呼。
陆风彦像只花蝴蝶一样翩翩出现，和粉丝寒暄几句，才开始唱歌。
顾乡也拿起手机，开始录制。
“其实，陆风彦唱功也就一般吧。主要是曲子写得真好！这曲子谁唱谁火！”旁边的人无所顾忌，大声议论。
“是！曲太好听！”
顾乡也不知道刚刚对陆风彦的几句诋毁录没录进去。
陆风彦连唱几首，似乎是停下来要休息了。顾乡打起注意，想拿好手机，趁机开溜。
“我们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任意点歌！”音响很好，能听出他的中气十足。
“那个要走的观众！恭喜你成为幸运观众！”陆风彦大笑道。他故意调侃：“怎么偏偏是想走的人，被抽到是幸运观众呢！别再走了！那位逃跑的格子裙少女！”
顾乡脚步一顿，目光下移，落在自己的格子裙上。
穿格子裙逃跑的人，不就是她吗？
顾乡转过身，看见大屏幕上出现她的身影。嘴巴张成“o”型，她不可思议望向大屏幕，眼底满是震惊。
怎么就偏偏是她？！
身边人的目光全都冲她而来，她别无选择成为舞台下中心。
“你这么着急走呀？”
女孩转过身，霎时姣好容貌显露在众人面前。看见正脸，陆风彦眼中的兴趣更浓了，顾乡则是满脸黑线。
他既然知道自己着急走，可不可以高抬贵手提前放她走？
陆风彦挑眉道：“小妹妹，既然抽到你了，点首歌再走吧。”
顾乡连一首他的歌都不知道，支支吾吾：“可不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
“你不喜欢我呀。”陆风彦玩味一笑，语气轻佻。
顾乡的耐心值越来越低，以沉默应答。
他再问这些没用的问题，她只能直接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让我们贝斯小哥给你唱。”陆风彦走到舞台后方，把穿戴严严实实的贝斯小哥硬拉到台前。
贝斯小哥站在台前，略显不自在。他极为高挑，比陆风彦整整高了一头。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口罩应该是陆风彦的应援物，花里胡哨的，把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身上是一个简单的黑色衬衫，胸肌鼓起，力量暗伏，衬衫扣子在崩坏的边缘，身材引起阵阵尖叫。下身黑色长裤更显身姿修长。
因为看不见他的样子，对真实的长相可以有无尽想象。
大家都欢呼声震耳欲聋，甚至超越了陆风彦刚上台的欢呼声。陆风彦不怀好意看向观众，对观众心思了如指掌。
“想不想看帅哥真容！让我们贝斯小哥给你露个腹肌好不好？！”说罢陆风彦就伸手去拉贝斯小哥衬衫，却被贝斯小哥一个反手制住。
气氛再次被引爆。
陆风彦大笑：“再闹，贝斯小哥要擒拿我了。”
底下开始乱喊，问他们俩什么关系。
“当然只是个好哥们的关系，你们可别误会，我纯纯直男！”陆风彦也觉得有些闹过火了，开始找补。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大喊道：“哟！把逃跑少女忘了！”
一听见他又叫自己，顾乡无语翻了个大白眼。她已经快走到出口了，硬生生被叫停了。
“别走啊，听贝斯小哥给你唱首歌再走！逃跑少女，你也太执着于逃跑了。”陆风彦笑意更浓，兴趣更甚。
“随便点一首吧，逃跑少女。”
顾乡听见周围歌迷点的歌名，她重复道：“只有……你。”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关系，第一句贝斯小哥声音就卡住了。
“如……如果……”
后面逐渐进入状态，越唱越顺。观众沉浸在贝斯小哥低醇有味道的声音里，听他一点一点讲述一个关于告白的故事。
“你在我身边的时光，如此宝贵……”
顾乡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声线怎么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