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波特的“绿苍蝇”计划大获成功。

    他让包括斯内普在内的几名斯莱特林学生体验了一把当小绿人的感觉。在赢得了不少欢呼的同时,他和他的团队也从麦格教授那里收获了为期两个月的禁闭。

    斯莱特林的报复在同一时间袭来。

    先是詹姆在魁地奇训练时被不明飞行物从半空打下来,摔得鼻青脸肿,紧接着西里斯的书本会突然“发疯”把他的手掌咬得惨不忍睹。彼得在去上课的路上被恶咒偷袭过一两次,就连同行的莱姆斯也难以幸免。

    在某一次关禁闭时,三个男孩正在用魔法偷懒。他们把清洁工作交给了自动拖把,然后蹲在墙边研究怎样完善那张自制地图。就在他们困得打哈欠时,污水桶突然腾空向下倾倒,一下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

    埃文·罗齐尔和几名斯莱特林正巧“路过”,咔嚓几下,闪光灯一过,第二天,礼堂内到处飘散着他们被反复泼成落汤鸡的动态照片。

    “至少我淋湿的时候腹肌显露出来了。”詹姆说。

    四个男孩站在礼堂门口,一同看向被贴得乱七八糟的公告栏。三个人的照片盖住了各种社团通知和活动画报,旁边还被恶意涂画上了“格兰芬多之狮”几个大字。进出礼堂的学生窃笑着走过他们,不少人手里都拿到了相同的照片。

    西里斯气得嘴角抽搐,“你还在关心你的腹肌?”

    “哦……”彼得捂脸哀叹,“我可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

    詹姆推了推眼镜,上半身前倾,他竟然还想仔细看一看自己当时的样子。

    莱姆斯咬了一口手里的巧克力棒,虚白的嘴唇动来动去。他是唯一置身画外的,倒是很悠闲。

    “心胸宽阔一些,西里斯。”莱姆斯安慰,“比起你们上次的陷阱,他们的反击还是少了些创意。”

    “没错!”詹姆笑了起来,又懊恼地摇头,“该死的,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把那场面拍下来呢?”

    “因为你没有相机。”彼得提醒。

    “是的。”他点头,“我下学期要带一个过来。”

    西里斯抢走了莱姆斯的巧克力棒,悻悻道,“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看看这些!我们什么时候被这样整过?!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西里斯突然瞧见了走出礼堂的斯内普,他孤身一人,踩过一张落在地上的照片。隔着进出的人流,斯内普朝这边快速扫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不清楚是不是错觉,莱姆斯隐约觉得斯内普刚才那一眼是在看自己。

    西里斯把这当成了一种挑衅。

    “我敢说这个家伙从没这么幸福过。”他阴冷地说,“他以欣赏别人的悲剧为生,就像摄魂怪的变种。”

    莱姆斯又拆开了一个新的巧克力棒,说:“没那么夸张,西里斯……再说我也不认为昨晚的事和他有关,其实,斯内普在斯莱特林的人缘也并不算好。”

    “据我所知他好像没什么朋友。”彼得补充。

    西里斯讽刺,“哦?这可真令人吃惊。”

    詹姆插话,“我以为他和穆尔塞伯那几个还算亲近。”

    “利益联盟罢了,我不认为现在的斯莱特林还存在朋友这种概念。”西里斯轻蔑地说。

    他烦躁地扯下布告栏上的所有照片,把它们变成一个个小火球,全部扔进了张着大嘴的垃圾桶,垃圾桶咳嗽不止,抗议西里斯的恶劣行径。

    四人慢吞吞地往魔药教室走,彼得小声接话,“也不是所有斯莱特林都如此吧,我看你弟弟就和小克劳奇关系很好。”

    “因为他们都是书呆子。”西里斯说。

    提到了雷古勒斯,西里斯自然又想到了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

    那天早上,奥莱恩把雷古勒斯带走了。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沃尔布加坐在客厅一动不动,紧盯着壁炉,就这么等了他们十几个小时,终于在晚上九点时,她的丈夫和儿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母亲压抑着声音啜泣,抱着弟弟不愿松手,父亲冷静地抽着雪茄,用沙哑的嗓子小声说着什么。

    碰巧路过的西里斯只听到了一句话。

    “他很满意。”

    那晚,西里斯彻夜未眠。

    父亲口中的“他”是谁?西里斯一直在做这种无用的思考,并且给这个问题找了无数个答案。他翻出了记忆中那些和布莱克家有关的所有男性,为雷古勒斯那日的经历编织了许多版本,然后一一否定,再一遍遍重新推演。

    自欺欺人罢了,西里斯明白。可他真的不愿意去相信那个最有可能的“事实”。

    也许他高估他的家人了,他们没有那个胆子能承担站队之后的代价,雷古勒斯暂时安全……又或者,他低估了布莱克这个姓氏的破坏力,他们什么都守不住……

    “哎呀,詹米,你的健身颇有成效。”

    普丽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从后面走过来,高调地举起那张罪恶的照片,仰头欣赏,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詹姆得意忘形,打算掀起衣角,“照片上的不够明显。甜心,我很乐意让你近距离观看……”

    路过的莉莉瞥到了这一幕,她厌嫌地翻起白眼,“当心那些有暴露癖的人,普丽姆,你会做噩梦的。”

    “别嫉妒,伊万斯,你依旧是我最喜欢的女孩。”詹姆痞气地说。

    “我想我要去找个地方吐一下。”

    莉莉抱紧怀中的书本,转身走进魔药教室,紧随其后的玛丽还在笑个不停。

    “新的一天,同样的开始。”莱姆斯拍了拍詹姆的肩膀,“她还是对你没兴趣。”

    西里斯幸灾乐祸,“如果詹姆变成一口坩埚,伊万斯或许会爱上他。”

    “啊哈,这你就错了。”普丽姆把照片夹进书里,手指摇来摇去,“莉莉并不热爱魔药课。”

    莱姆斯问,“但她的魔药成绩很好不是吗?年级第一,斯拉格霍恩把她当成掌上明珠。”

    “你所擅长的并不等于你所热爱的。”普丽姆耸肩,“她喜欢的是如尼文。”

    “我不知道……”西里斯困惑地咕哝,“但在我看来她已经和一切无聊的书本知识挂钩了,就像某种条件反射,比如你看到曲奇就会想到牛奶,看到扫把头就会想到詹姆的发型,同理,你看到伊万斯就会立刻想到魔药课——”

    “嗯,同理,看到西里斯·布莱克就会想到小狗崽。”普丽姆慢悠悠地接话。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除了西里斯。

    “哈哈,是的,我的守护神是狗,这很好笑?”他指了指普丽姆,板着脸对男孩们说,“我不知道这女人和你们说了什么,自我辩护一下,那是一只很大的猎犬!”

    “是的,没错,你最威风了。”詹姆坏笑着抬起手来回抚摸西里斯的后脑勺,柔声哄他,“乖孩子,乖孩子,来握个手……”

    西里斯仰头骂了一句,“你们都见鬼去吧!”

    几个人乐呵呵地走进教室,西里斯把书包摔在桌子上,嘴里还在不甘心地念叨,“你们知道吗?作为唯一的掌握了守护神咒的人,我应该得到掌声而不是讥讽。一群失败者!”

    “好吧,唯一的天才。”詹姆敷衍地夸赞,“你不妨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学会的?有什么诀窍?”

    西里斯扑通一声坐了下来,两只脚翘在桌子上,他快速地看了眼左前方那个晃动的侧影,若无其事地转起了魔杖。

    “说啊?你选了什么记忆?”詹姆追问。

    “没什么。”西里斯收回了脚,翻看起厚重的魔药教材,“就是我们最成功的那次恶作剧。”

    “哪次?拔邓布利多胡子的那次吗?”

    “正确。”

    詹姆回忆起那次的小冒险,若有所思地咧嘴笑说,“那确实很快乐……我下次也试一试。”

    两人很自然地放过了这个话题,开始琢磨课本上的哪一张插画适合让他们进行二次创造。

    他们坐得不远,尽管课前的教室很嘈杂,前排的普丽姆还是将这两人刚才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普丽姆,不用拿坩埚,这节课是理论课。”

    莱姆斯的提醒阻止了普丽姆继续在课桌下翻来翻去。她回过神来在位置上坐好,透过面前的玻璃瓶看到了斜后方的西里斯。他正在认真地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好像一个在完成惊世巨作的艺术家。

    还真是心无旁骛……

    “你的守护神咒练得怎么样了?”莱姆斯突然问。

    普丽姆眨眨眼,收回心思。

    “只有白雾,你呢?”

    “一样,但我上次看到詹姆的有了点形状,似乎是鹿角,我不确定……”

    “他在想什么?”普丽姆撑着下巴问。

    莱姆斯疲惫地揉了揉眼睛,“魁地奇,不然还能是什么?他在伊万斯那里可收获不到什么快乐。”

    普丽姆注意到莱姆斯今天似乎格外的困,她凑了过来,小声问,“你还好吗?”

    “只是有些累。”

    普丽姆在心里算了算日子,有些奇怪,“但是‘那天’已经过了很久了,你怎么……”

    莱姆斯俯身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上次可能有些失控,所以恢复得很慢……这感觉就像长跑结束后的第二天早晨,真是精疲力尽。很奇怪吧,我越长大越憔悴,那个怪物却越来越强壮凶猛,好像他吸走了所有属于莱姆斯·卢平的生命力。”

    普丽姆心疼地抚上莱姆斯的后背,几乎能摸到他明显的脊椎骨。

    虽然她早就接受了她的好朋友是一个狼人的事实,但这份知情也逐渐带来了某种程度上的“感同身受”。疾病是像幽灵一般的存在,时不时冒出头,吓人一跳,然后留给他的家人朋友难忘的“阴影”。这“阴影”久久不散,注定要徘徊在他的生命之中。

    “如果阿拉丁神灯是真的就好了。”普丽姆呢喃着。

    闭目养神的莱姆斯露出微笑,“你竟然肯分给我一个愿望?”

    “当然。”普丽姆装作正经的模样,看了眼在莱姆斯旁边补作业的彼得,“首先许愿莱姆斯身体健康,然后让彼得再也不用操心学习,最后……”

    “让西里斯听话一点?”

    普丽姆挑眉,“只剩一个了,我为什么要浪费在这家伙身上?不,我会许愿让梅林带走那个叫伏地魔的家伙,他真的很碍事。”

    “哦,伟大的希尔,无私的希尔。”莱姆斯打趣道。

    “咳!卢平先生和希尔小姐,请你们课下再讨论你们的要事。”斯拉格霍恩敲了敲他们的桌子,顺便收走了彼得补了一半的作业。

    “抱歉,教授。”莱姆斯立刻坐直。

    “梅林的胡子,这是怎么搞的……”斯拉格霍恩细看莱姆斯的伤痕累累的侧脸,他微微俯身,大肚子抵住桌角,低声询问,“卢平先生,你需要修复皮肤的药水吗?我很乐意为你提供一些。”

    周围一些同学的注意被吸引了过来,莱姆斯不自然地躲闪,他把领子立了起来。

    “没事,教授,只是家里宠物不老实。”

    斯拉格霍恩没有追问,他漫不经心地叮嘱了一句,接着走向前排去收其他人的作业。而学生们也只是将这当成不足一提的小插曲,纷纷专注起了自己的事情。

    只有一道锐利的视线还固定在莱姆斯身上。

    教室另一端,斯莱特林的那伙人中,斯内普像一只鹰般观察着莱姆斯。普丽姆看出他在思考着什么,不是在思考试题的答案,而是在寻找一种让他兴奋的破绽。正是他冷漠双眸后透露出的急切出卖了他的这种兴奋。

    斯拉格霍恩开始讲课后,斯内普的脸终于转了回去。一直到下课,普丽姆都没有从斯内普刚才那一眼中解读出更多的内容。

    “终于——”彼得伸了个懒腰,“下午没课!周末开始了!”

    起身收拾东西的间隙,普丽姆碰了碰莱姆斯的肩膀。

    “可能是我多心了。”她说,“但你们小心斯内普。”

    莱姆斯愣了一下,“斯内普?怎么……”

    “我有种他在关注你的感觉。我不觉得他能知道些什么,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莱姆斯瞄了眼那几个斯莱特林,斯内普又是第一个离开人群的。他最近总是独来独往,似乎和伊万斯的关系也没有以前亲近了。

    “好吧,我会注意的。”莱姆斯记在心上,点了点头,然后又叹起气,“但你要提醒的不是我,我们都知道詹姆热衷于找他的麻烦。”

    “总之你不参与其中就没事了,他也不会报复到你身上。”

    “我是共犯了。”莱姆斯坦然地承认,把书扔进了包里,笑容带着苦味,“从他们自说自话地要收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共犯了,在斯内普眼里我们没区别。恨意这种东西没有清楚的界限,我是这样想的。”

    “你的思维开始像个真正的无赖了,卢平。”普丽姆哼了一声。

    “无赖?”詹姆一跃而起,抱住莱姆斯的肩膀,“这是莱姆斯的中间名呀!”

    “詹姆·暴露狂·波特如是说。”莱姆斯面无表情地怼了回去。

    “我知道你爱我的腹肌。”詹姆调皮地眨眨眼,“少说废话吧,下午怎么安排?我打算去找海格,咱们去看看他新养的火蜥蜴怎么样?普丽姆?”

    她摇头,“没空,合唱团有紧急会议。”

    詹姆失落地皱着脸,“哦……你又来了!我都感觉你和我们一起活动是上辈子的事了!”

    “你没忘记我暑假在你家过了一个多月吧?”

    “但那不一样——”詹姆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算了,你已经变成女生了。”

    普丽姆瞪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以前是男的吗?”

    “不是,我是说你,就是,你一直是女的,就是……”詹姆不停地挠头,终于放弃组织语言,“反正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完全不知道。”

    詹姆装腔作势地发出感慨,“孩子,总是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悄悄长大。”

    “你这个白痴,波特!”普丽姆被逗笑,她抓起书包打在詹姆的肚子上,赶在对方施行报复之前撤出了教室。

    詹姆捂着肚子追了出去,彼得帮他捡起被遗弃的书包,慌张地跟在后面。莱姆斯笑看着他们跑远,转身收拾桌上的废弃材料和瓶瓶罐罐,西里斯还在原地玩着那几条蜥蜴尾巴。

    “你刚才出奇地安静。”莱姆斯冷不丁地说,“都没和她说再见。”

    西里斯正在把蜥蜴尾巴塞进某个动物头骨的眼眶中,他半靠着桌面,神情懒散。

    “我没睡醒。”他简单地回答。

    莱姆斯淡淡地看了眼他,继续手上的动作,“我猜你不会告诉我你们假期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确定有事发生?”他听起来很不耐烦,“那都过去很久了……”

    “你或许没事,但她肯定有事。”

    “怎么说?”

    “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莱姆斯故弄玄虚地拿起手边的玻璃瓶,稍稍对准角度之后,瓶壁上就出现了西里斯不太高兴的脸。

    西里斯从书上随便撕下一页揉成纸团扔在莱姆斯的后脑勺上,冷声嘲讽,“我懂了,你也变成女生了。”

    莱姆斯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原位,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我突然想起一个来自中国的故事。”他若有所思,也不在乎西里斯要不要听就自己说了起来,“传说一个叫叶的人爱龙如命,他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亲眼见到真正的龙。终于有一天,真龙听说了叶的事迹,他十分感动,于是来到叶的家里拜访,想给他一个惊喜……”

    话说一半,莱姆斯故意停了下来。西里斯有预感他会后悔去询问接下来的故事内容,但他总是败给自己的好奇心。

    他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他吓晕过去了。”

    西里斯的表情在一瞬间由惊奇转变为阴郁,甚至染上了怒意。

    “你想表达什么?”

    莱姆斯拿起书包,上前揽住西里斯的肩膀,笑容可掬,“闲聊而已,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很有趣,想分享给我的朋友。”

    “别鬼扯了,莱姆斯。”西里斯咬着牙威胁,“除非你想让我的拳头亲吻你的花脸。”

    ““省点力气吧,你还有很多禁闭。”

    他们并排走出教室,顺着楼梯回到一楼的走廊,抬眼就看到詹姆正在和一个叫安东宁·多洛霍夫的斯莱特林打成一团,各种恶咒碰来碰去,周围全是加油助威的学生。

    “我以为他刚才是去抓普丽姆了。”莱姆斯疑惑不解。

    “很显然他换目标了。”西里斯兴奋地跳了两下,摩拳擦掌,似乎准备加入混战,“我想我的力气可以先消耗在这里。”

    “什么——”

    可耻至极,莱姆斯被背后的黑手推了一把,以一个奋不顾身的完美姿态扑进了战斗中。他恶狠狠地回头,只见到西里斯得逞的张扬笑容。

    “现在人才到齐了!你跑不掉了!卢平!”西里斯大喊一声,对准罗齐尔的脸甩出咒语,拿下了进场的第一分。

    ***

    走廊上的战斗离合唱团的教室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喧嚣暂时无法打扰到这里。

    普丽姆像往常一样坐在最后一排,在心里回忆之前学过的曲目,她的手指习惯性地跟着心里的节点敲打膝盖,轻缓的旋律却偷偷变幻成另一首歌,一首她听过无数次的歌。

    披头士,hey Jude。

    她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嗨,普丽姆。”

    这时埃迪·博恩斯也来了,他打了招呼,在普丽姆身边坐下,“我不知道你也参加这次的会议,你很久没来了。”

    “这学期人手不够,弗立维教授要求我必须参加。”普丽姆打了个哈欠,“我确实缺席了很多次,不能再偷懒了。”

    “你要忙魁地奇比赛,这也可以理解。其实我也是抽空来的,都怪这折磨人的owls,我快死了……”埃迪唉声叹气,眼下一圈乌黑。

    他突然想到什么,来了精神,“对了,你还有上次的那种薄荷糖吗?”

    普丽姆从口袋里拿出她的自制糖果递给埃迪,她虽然将这些研究搁置了,但偶尔也会做一些给自己用。

    埃迪吃了下去,嘴巴动来动去,“你加了巴费醒脑剂是吗?”

    “还有少量的清醒剂。”普丽姆轻轻叹气,“愚蠢的小发明,我本来想把他们卖出去赚些零花钱。”

    埃迪机灵地转了转眼睛,“这么说可能有些突然了,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你的配方吗?”

    “你愿意接手?”普丽姆惊讶地看着他,“这些东西都是半成品……”

    埃迪坐直了一些,认真地瞪大眼睛,“但我觉得很有用,你看,很多人都在备考,但喝太多补药会有副作用,你的小发明没准真的能派上些用场……至少赫奇帕奇们会买账。”

    普丽姆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些配方在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用,而埃迪·博恩斯对美食很有研究,交给他或许会是一个好去处。

    “没问题。”她答应了,“下次把单子给你。”

    埃迪兴奋地笑了起来,露出他标志性的虎牙,“太好了!如果这事真的成了,我会给你分红的,我六你四怎么样?”

    “我不太抱希望,但是——”普丽姆挠了挠眉毛,“我只要两成就够了,就当提供灵感,说真的,你应该改一改我的配方,这很不专业……”

    “我不知道。但在我看来它们的味道真是棒极了……你确定吗?只要两成?”

    普丽姆点点头,“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埃迪。”

    埃迪摆手让她不要客气,他抖了抖手里的乐谱,然后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看向普丽姆的眼神有些讨好的意思。

    普丽姆呆呆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如果你也能帮我一个忙就好了。”埃迪说。

    “什么?”

    她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认识你们学院的莉莉·伊万斯吗?”埃迪低头笑了下,耳朵发红。

    普丽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瞬间,詹姆·波特的脸占据了她的大脑,她仿佛能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嘶吼。

    “埃迪,我很想帮你介绍。”普丽姆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最好的朋友很喜欢莉莉,我不能这样对他。”

    “这样啊……”埃迪有些失望,“但我还是可以自己行动的,这你没问题吗?”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普丽姆耸耸肩。

    趁着弗立维教授还没来,普丽姆又多问了一句,“你没问题吗?埃迪。”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是纯血统,但莉莉是麻瓜出身。”

    埃迪一下严肃了起来,“我不知道你还在意这个,你不也是麻瓜出身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普丽姆慢慢解释,“只是,很少有纯血统的男生追求莉莉,几乎没有,我只知道一个……我想大家都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这番话让埃迪忧心,“局势是越来越不明朗了,是吧。我听我爸爸说魔法部最近也不安稳,他们甚至在讨论一些政策的可行性。”

    “什么政策?”

    埃迪压低声音说,“你知道的,类似种族隔离,一些人认为这会减少纯血巫师和麻瓜出身巫师之间的冲突。”

    “这也太荒谬了!”普丽姆倒吸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埃迪说,“虽然不需要担心什么,我是说他们真正施行隔离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巫师世界如果不和麻瓜通婚不出百年肯定就没人了。但这种愚蠢的方案在以前根本不会被放到台面上说,现在竟然——”

    普丽姆的心情变得沉重,她环顾四周,看到学生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太真实的虚幻感。

    “外面的世界真的在变,是不是?”普丽姆轻声说。

    埃迪点头,“很多麻瓜出身的职员也从魔法部辞职了,我不清楚是不是自愿的。”

    “辞职?”普丽姆皱眉,“意思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去做一个麻瓜?”

    埃迪回答,“这其实更安全一点,目前看来那个头目更多的是想为纯血巫师争取权力,他的手还伸不到那么远。”

    这些话让普丽姆听了头疼,她把黑发拨到耳后,一双眼睛看向教室前方的巨大窗户。

    “还能回去吗?”她低声呢喃,像在自言自语,“我是说,他们依旧是巫师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麻瓜世界很可能已经不适合他们了……”

    埃迪长叹一声,尝试说些鼓励的话,“对于他们可能很困难,但对于年轻一点的学生来讲,这其实还有回旋的余地。比如你,你在离校的时候依旧过着麻瓜生活,不会和那边的世界彻底分割,你完全可以在毕业后回归那个世界,在我看来你很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厨师——”

    普丽姆抗拒地摇头,“等等,这太远了,我没想这么多……”

    “确实有点远了,抱歉。”埃迪摆摆手,“我爸爸也让我不要操心这些,专心备考……我想他是想让我好好享受在学校里的日子,可我还有两年就毕业了,真不知道那时候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普丽姆隐约记得埃迪在去年还对魔法部抱有信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看来天真的赫奇帕奇也抵不住事实的侵略。

    “不过还不算太差。”埃迪勉强地笑了笑,“我们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对吧?”

    普丽姆只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晚些时候,弗立维教授总算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大家展示谢诺菲留斯新谱的曲子,准备用在毕业典礼上。这位具有奇思妙想的同学在旋律中加入了一些麻瓜音乐的风格,目的是想传达一种融合的理念。一些学生不太买账,认为这有些不伦不类,但弗立维教授提倡创新,最终还是采用了。

    熬到会议结束,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普丽姆和埃迪在门口告别,迎面撞上了一个眼熟的人。

    休·张对她招了招手,面带微笑地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你们院长还在里面。”普丽姆往后指了指,脚尖不安分地在向旁边挪动,想借机逃走。

    休·张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轻笑出声,“谁说我是来找弗立维教授的?”

    普丽姆低头不语,不自在地抱起双臂,左顾右盼。

    “真可惜,你们今天没有排练。”休·张看向普丽姆身后空荡荡的教室,又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以为你能听到你唱歌。”

    “我们在圣诞晚宴上表演过。”

    “我记得,但我无法在一堆人的合唱中分辨出你的声音,所以有点好奇。”

    普丽姆无所谓地耸肩,“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哇哦。”休·张用开玩笑地口吻问,“态度这么冷淡?你对我没兴趣了?”

    普丽姆终于抬眼直视他。

    “你不是在和一个斯莱特林交往吗?”

    “没什么结果。”休·张轻描淡写地说。

    “好吧。”普丽姆立刻回答,“你在我这儿也不会有结果的,休。”

    “是吗?做朋友也不行吗?”他思考着什么,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认真了一些。

    普丽姆怀疑地看向他。

    休·张继续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去玩玩呢?希尔,聊些魁地奇之外的事情,也许这次不用在球场,没有啤酒,拒绝肢体接触,只是……聊聊天?”

    “这样做的意义是?”

    “了解彼此。”

    普丽姆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想要了解我?”

    休·张被她逗乐了,解释道,“因为我欣赏你,因为你对我有吸引力,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

    也许是和埃迪的谈话让普丽姆的心情变差了,面对这个她曾经有过短暂好感的男孩,他说出的告白此刻在她眼里已经失去了那种能吊人胃口的新意。

    “不。”

    普丽姆坚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吧,现在我需要一个理由了。”休·张有些奇怪,“你在和谁约会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含糊不清地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们还没正式谈过这件事。”普丽姆揉搓着手里的乐谱,表情很不自然,“但,但我倾向于肯定答案……是的,我可能在和他交往。”

    尽管她的依旧维持着不容置否的态度,但她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笃定。休·张听出了她声音中的虚浮,心里大致明白了。

    “你把我搞糊涂了,我从来不知道恋爱关系的确立是猜出来的。”他故意试探道。

    普丽姆皱起眉头,“这不是猜测,这是推断!”

    “推断靠的是实际存在的证据。”

    “他说他喜欢我!”

    “所以你也喜欢他?仅凭这个就让你们成为一对了?”休·张笑着反问。

    普丽姆哑然失语,半张着的嘴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也发不出,一丝怀疑的痕迹默不作声地滑过心头。

    休·张叹了口气,“友善的提示,希尔,一个男孩如果真的喜欢你,他不会让你猜来猜去的。”

    普丽姆回过神来,脸色变得很差,“我不需要你的提示。”

    “参考一下吧,毕竟这是来自男孩的建议。他还是一个对你采取行动的男孩,你看,这才是喜欢。”

    他的话刺到了普丽姆的神经,她瞪向面前的男孩,第一次觉得他俊秀的脸令人生气。

    “我不喜欢你!”她气呼呼地宣布,“事实上,我刚刚决定讨厌你了!”

    “因为我说了你不想听的实话?”休·张举手投降。

    “这不是实话,这只是你个人的猜测。”普丽姆上前一步,仰头直视他,“你不了解我,你也不认识他,你凭什么随意揣测他对我的感情?他不会对我说谎!”

    休·张被普丽姆眼中的认真惊到。他其实并不了解普丽姆的为人,但他看得出她的神情很不对劲,这是一种触及到对方红线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休·张发出一声轻飘飘的感叹。

    普丽姆严肃的气势瞬间熄灭,她感到自己的脸热了起来。

    “你——”

    “希尔!你在这里!”

    麦格教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这边,她对教室门口的普丽姆招手,“跟我来一下!”

    普丽姆的心情在这一刻降到冰点,她快速地回想自己这些天所作所为,并没有发现任何能让院长喊她去喝茶的事迹,心里不禁升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好吧,你该走了。”休·张让开道路。

    普丽姆往前走了两步,犹豫地回过头,“抱歉,休……我,我不该和你说这些,我刚才有些失控了。”

    “你不用道歉。”休·张客气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也只是想让自己表现得成熟一些。”

    “我其实不是针对你,你理解吧?”她心虚地解释。

    休·张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你只是对我没兴趣了。但我暂时不会当真,很显然你现在一团乱,或许等你清醒一点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聊些别的了。”

    他摆手再见,转身离开。

    普丽姆望着他的背影,烦闷不堪,终于认可了他说出的某句话:她的心思的确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而她现在也没空去寻找关键“线头”,因为麦格教授又开始催她了。

    “我做错什么了吗?教授?”普丽姆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麦格教授抿嘴,“为什么我每次找你,你的开场白都是这一句话?”

    普丽姆尴尬地笑了笑。

    “这和你没关系,是伊万斯小姐。”麦格教授的眼镜片上闪过冷光。

    “莉莉?她怎么了?等等,这是——”普丽姆意识到麦格教授在往医疗翼的方向走,立刻紧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麦格教授没有回答,她只是加快了脚步。

    心急的普丽姆迅速跑到她前面去,先一步推开了医疗翼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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