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贵妃与蒋君宸回宫路上相比皇后回宫时的沉重,那是相当的喜悦,他们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只不过两人皆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夜晚,这颗定心丸就落在了肚子里。

    待回宫,玥贵妃带着蒋君宸坐下后,福喜看着两人那满面春风的模样,忍不住的问到:“娘娘是有何喜事?说出来让奴婢也高兴高兴!”

    玥贵妃满面笑意的看了眼福喜,福喜是她未入宫之前隔壁大婶的女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故她在要被接入宫中时,她一并把人带进了宫,成了她宫里的管事,自然也是她最信任的心腹。

    福喜原本也不叫这个名字,是进宫后,她为了讨个好彩头,才给换成了这个名字,此时,她觉得这名字取得那真是相当好,福喜福喜,虽然未进宫之前她一直身份低贱,但自进宫后,福和喜都围绕着自己,而在不久以后,她将是太子生母,再往后,她便是最尊贵的太后,她倒要看看那长乐宫里那个女人,还能怎么嘲笑踩低她!

    “福喜,你让其余人都退下吧,先不用进来伺候了。”

    福喜一听,自是明白是有很重要的事,便快速走到门外安排去了,待回来关上门后,走到玥贵妃身旁,问到:“娘娘去见陛下这一趟这般高兴,莫不是把皇后欺辱了一番?”

    玥贵妃笑着摇了摇头,“欺辱了她固然高兴,但今夜这事那是这世间最值得高兴之事,是本宫与宸儿最大的喜事!”

    福喜一惊,立刻明白过来,也是带着惊喜问到:“娘娘说的是.....”

    玥贵妃看着福喜惊喜的模样,点了点头。

    福喜一看到玥贵妃点头,立马跪下恭敬的说到:“福喜恭喜娘娘和殿下,娘娘可是熬出头了,这些年一直被皇后压着,在后宫中受尽了冷脸,这下奴婢看那皇后还敢如何对咱们。”

    玥贵妃听完福喜所说,亦是昂起高傲的头,不屑的说到:“身后有沈氏又如何?百年世家又如何?她要没这个身份她怎么可能坐在那个位子上,世家贵女又如何?琴棋书画都会又如何?她不一样争不过本宫吗,就她生出的那个胆小如鼠的草包,也配和本宫的宸儿比,简直不自量力!”

    “娘娘说得极是,这后宫中陛下最疼爱的便是您,皇子中咱们殿下那是一等一的出挑,旁人那是比都比不上的。”

    玥贵妃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她转头看向一直不作声的自己儿子。

    “宸儿,怎么了?”

    蒋君宸满心里的震惊都还未来得及缓过来,但那自心底里冒出来的担忧亦是无法忽视。

    “母妃,儿臣无事,只是太过震惊了。”

    “这位子本就是你的,这么多年,你父皇一直就是把你当储君培养,这些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只是更加确定了罢了,你无须有过大的压力。”

    蒋君宸虽点点头,但还是把心中担忧问了出来,“但是母妃,今夜之事,父皇并没有任何态度,儿臣担心.....”

    “北山一事,你想要你父皇有什么态度?你把话都说得那般清晰了,难道你父皇不会懂?陛下本就生性多疑,沈氏一门又是陛下的心头刺,这么多年陛下对皇后那可是一个好脸都没有,但如今沈氏还在,你父皇决计是不能动,如此还能有什么态度?”玥贵妃打断蒋君宸说到。

    蒋君宸听完,再一细想,也是这么回事,而且皇后及她身后沈氏牵扯进党争之中,他父皇对党争憎恶到极点,凭这点就断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看来还得多谢皇后设计的这一出,省了儿臣费那些心力了。”

    玥贵妃嘲讽一笑,“那女人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本要把我们拉下来的计划没有实现不说,还生生断了她沈氏一门的退路吧。”

    “母妃,父皇真会赶尽杀绝吗?那毕竟是百年世家沈氏,那女人又是皇后,这般做怕是会寒了世家之心,我担心父皇下不了狠心。”

    “哼,无论是沈氏还是皇后这个身份,给予他们荣宠的不还是你父皇吗?你父皇能给那自然也能收回去,这么多年你在你父皇那,难道还没有看清你父皇的心性?那些世家早就惹着你父皇不痛快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何时被人这么谋算过?谋算的还是他最看重的皇位,这不是把自己往死里弄吗?那个蠢女人,自以为只要拉下我们,她的儿子就能稳坐高位,她也不想想,有哪个君王会允许自己的皇后为了自己儿子在自己眼皮底下算计自己!”

    “但是父皇疑心太重,儿臣担心这事也会牵扯到我们,儿臣刚刚见父皇那般模样,怕对我们也是有所怀疑的。”

    “那就让他怀疑,这事本就不是我们所为,找不到任何于我们不利的证据,即便皇后想要栽赃,我们不接招他们也无法,再者你父皇可不傻,我们身后有什么,皇后身后又有什么,谁能谋划这么一出,一想必知。”

    玥贵妃看了眼自己儿子,接着说到:“这么多年,我们母子两循规蹈矩,对你父皇的话那是说一不二,这些年本宫在后宫受尽皇后一势的苛待,从未有过怨言,只一心伺候你父皇,你就更不用说了,处理的大小事务、去结交的大臣都是听从你父皇的安排,从未让你父皇有过一次觉得你逾矩,这些种种相比皇后他们,你觉得你父皇更相信谁?”

    蒋君宸自是明白他母妃说的这些,忍气吞声熬了这么多年确实不易,但他就是有所担心,也到底没有弄明白这担心来自哪里,“许是儿臣在父皇身边太久了,太了解父皇的心性,才有这般担心吧,母妃不必挂心。”

    “母妃能明白你,伴君如伴虎,你有这担心也无可厚非,我们本就身后无人帮扶,万事皆靠自己,但是你也无须太过忧心,你应该知晓,蒋君泽是绝不可能坐上那个高位的,只要他身后是沈氏那就永远不可能,所以你父皇的心性暂时于我们无甚要紧,毕竟现在权利是在他手里,想要护住这位子的现在不是我们而是他,只要我们万事小心,那这位子就一定是你的,你明白吗?”

    这样一劝慰,蒋君宸心中的担忧渐渐烟消云散,脸上慢慢沾上笑意,他母妃说的对,他明白他父皇心性就可以了,只要自己如以前般安分守已,那那些阻碍自己上位的人或事,都不用他出手,他父皇就会全部铲除掉,毕竟那些阻碍是针对那个位子而去,他父皇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宸儿,从今夜开始,你便要以太子身份要求自己,切记还是要如以往一样,要谨尊你父皇的话,不可忤逆他更不能得意忘形!”

    “儿臣明白,母妃放心。”

    “还有,你的那些人,一定也要多嘱咐,万不可在此期间生出什么事来,不过时机一到你也可让他们再适当的提出立储之事了,只有诏书昭告天下,才是真的万无一失。”

    “是。”

    玥贵妃看着面前坐着的自己儿子,只觉很是感概,虽然身旁人一直与她说,陛下早就属意了宸儿,但如今真正到这一日,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她是洛州城里一个商贾的下人之女,自小生活在下人窝中,南启虽国风开放,但商贾依旧身份低贱,更何况是商贾家中的下人,身份更是低贱到了烂泥里,她是家中长女,阿娘对她是个女娃很是失望,为了期望下个是男孩,便给她取名赵娣,于是她的名字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取了,她很是羡慕那些有寓意名字的女子,起码那是家中人对她的期望,而她的家里人对她的期望便是希望她能给家里带来弟弟,故而在皇帝为她取‘玥’字,与她说玥字是珍宝的意思,与她说她是他的珍宝时,她为何会当场喜极而泣了。

    她并不知道她为何会被选进宫,她知道她长得美,但在那一众世家贵女里,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是,但当时接她入宫的人与她说,她的福气在后头,她原本还不信,但自入宫陛下见过宠幸过她一次后,她当真就成了宫中最受宠的女子,她不是没有野心,相反,她的野心相当大,她受够了在宫外的穷苦以及被那些同样是下人的男子轻薄的日子,再宫外又抬进来一个女子时,她第一次开始学会争宠,她自小随她阿娘出入商贾的内宅中,见惯了那些争宠的龌龊手段,那些世家贵女不屑于用的手段她都拿来用,也多亏这些手段以及自己自小学会的察言观色,竟是让她荣宠到了贵妃之位上,她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地位,费了多少心思手上又沾了多少人的血,眼看着就要触摸到顶峰,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这一切!

    “母妃,蒋念成此人,您觉得如何?”

    玥贵妃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母妃这边收到的消息,此人还是老实的,你父皇今夜的意思想必你也是明白吧?”

    “父皇是想要他辅助我?”

    玥贵妃点点头,“经过今夜的事,皇后肯定是急了,再加上陛下这番点拨蒋念成,皇后自是一看就明白,那便是更加着急了,看来沈氏一门也是到头了。”

    “母妃说的是,如今我们便按兵不动,等着她出手了,到那时自会有人帮我们除掉。”

    玥贵妃很是欣慰的看向蒋君宸,“真不愧是本宫的儿子,现在等不及想要除掉沈氏的可不是我们,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即可。”

    “还是母妃高明,今夜一事皆在掌握之中。”

    “还得多亏宸儿提前说了北山一事,今日午时陛下与蒋念成一同用膳,本宫只是随便让人说了几嘴,谁成想皇后就这般坐不住,那般轻易的便着了本宫的道。”

    “那蒋念成...该如何处理?”

    “哼,他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没有也配我们出手?若是他老实便留着他就是,你父皇也说了,他处事稳妥,用着倒也无妨,若是不老实,那便着人直接除掉。”

    蒋君宸看着自己母妃眼中的狠意,亦是不当回事,他从小看着蒋念成受尽折磨欺辱不敢反抗的模样,从心底里亦是瞧不起蒋念成,就这样的人好不容易从烂泥里爬出来,自是想握住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又怎会痴心妄想那些高攀不上的事呢,即便他真生出了那些心思,就凭他什么都没有,都不用他出手,他自是死得比谁都快。

    “儿臣明白。”

    “对了....徐玉此人,你也多加关注。”

    “徐公公?他是父皇的人,为何要关注他?”

    “此人....母妃说不上来什么,但这么多年徐玉什么心性,我们也都知晓,今夜他竟是帮着蒋念成说话,这就不得不让人在意了。”

    蒋君宸回忆了下徐玉说的那几句话,随即冲着他母妃摇摇头,“母妃多虑了,徐公公说那话应不是要帮蒋念成说话,他是跟在父皇身边最久的人,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岂会不知,要儿臣说,徐玉今夜那几句话无非就是想讨好父皇罢了。”

    “许是母妃多虑了吧,反正你多注意点总没坏处,徐玉太过精明,母妃这些年一直想拉拢都未成,但人总会为自己考虑将来,尤其是徐玉这般人,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切不可生出多余之事。”

    “母妃是担心徐玉会对我们不利?”

    “防范点总没错,他算是你父皇最信任的人,这些年他也从没有表明过立场,我们能拉拢就拉拢,不能那就防着点。”

    “儿臣知道了,母妃放心。”

    “嗯,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你一定切记我们虽静观其变,但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兔子急了都咬人,更何况那沈氏!”

    “儿臣记住了,那儿臣便不打扰母妃休息了,先行告退。”

    玥贵妃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长吐出一口气,声音带着苦尽甘来的畅意,“福喜,本宫的好日子真真的是要来了。”

    福喜讨好的说到:“娘娘这些年虽一直被皇后压着,但有陛下的宠爱,娘娘的好日子就不会断。”

    “你说得对,只要有陛下的宠爱,那本宫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那是自然的,娘娘,我们已经进宫有二十年了,奴婢看得真真的,陛下对娘娘是真正的宠爱啊,您想想,放在哪个朝代有哪个女子被君王这般宠爱二十年的,您是第一个啊!”

    玥贵妃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你说,陛下是真的爱本宫吗?”

    福喜更加讨好的说,“那还用说吗?娘娘。”

    接着,她看了眼面前面容精致的女子,继续说道:“娘娘,可不是奴婢瞎说,这些年送进宫的女子数不胜数,陛下虽也宠爱过,但时日都不长久,亦是都不让她们生下子嗣,但您的宠爱一直从未断过,更是生下了七殿下,而自七殿下出生后,陛下一直带在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比皇后宫里的嫡长子都要高出许多,这些种种难道还不能说明陛下对您的爱吗?”

    玥贵妃在听到嫡长子三个字后,脸色有些许变化,“可宸儿到底不是皇嫡长子。”

    福喜宽慰到:“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娘娘有什么可担心的,嫡长子又如何?不也不得陛下多看一眼吗?如今陛下把重要的朝事都交与咱们殿下,如今更是确定了,娘娘就踏踏实实的等着诏书就行了。”

    “你说的对,本宫到真是担心得有些多余了,这些年陛下对本宫真是好极了。”

    “娘娘对陛下那也是如此啊,奴婢可是看着娘娘为陛下亲手缝制寝衣,那些与陛下有关的东西,娘娘从不假手于他人。”

    玥贵妃被福喜这么一说,脸蛋一红,“你倒是会打趣本宫了,陛下是本宫的夫君,是本宫的天,那自然是要事事为他着想了。”

    “娘娘说得极对....嘻嘻。”

    “好你个福喜,真是胆子越发大了。”

    “奴婢是为娘娘高兴,娘娘还不许奴婢高兴了?”

    “对了,福喜,你安排去盯着蒋念成的宫人,可有来信说什么?”

    “那宫人昨日传信来,一切如常,三皇子没有母家,更是不得宠,想必也有自知之明。”

    “那便好,叮嘱好那宫人,一定要盯好,可不能生出了旁的事。”

    “奴婢明白。”

    “长乐宫里的人,还是安插不进去吗?”

    “奴婢办事不力,还望娘娘恕罪。”

    “这也怪不得你,那女人本就不是容易对付之人。”

    “娘娘说得是,自从上次那事后,长乐宫就不再往里添新宫人了,即便添也只添沈氏送进来的人。”

    “那再想想别的办法吧,长乐宫里没有自己人,本宫怎么都不放心。”

    “奴婢明白。”

    “让宫人进来伺候本宫休息吧,今日真是乏了。”

    “奴婢这就唤人进来伺候。”

    随着屋内再无说话声音,只有宫人进进出出伺候的声响,后窗外隐密在黑暗之中桂花树下的一个身影极快的消失不见,那处在小内院里两颗迎风生长的桂花树在黑暗中尤为突出,除此一眼望去再无任何之物,仿佛从未有人在那桂花树下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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