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疏没想到，卖画的事两天之内就有了回音。
有一位买家相中了《岛》：波光粼粼的海面，霞光盈盈绕绕，渐变出橘色、紫色、粉紫，正中间，是一轮沉在水中的太阳，很意象。不知道是哪位有缘人，读懂了其中的深意。
偏偏相中了这幅，她不是一般的舍不得卖掉，但现在这种境况，能带来收入已经不错，只能割爱。
更何况，买方出手相当大方，十万。
分给展艺工坊三万，还有七万，足以支撑医院一段时间的开销。不是任性的时候，她痛快出手。
杨老师劝她：“柔疏啊，现在很多消费者对画作的艺术性都很有追求，你与其当个临摹的机械工，不如静下心来创作。你的画，很有意识流的风格，想象力也够丰富。”
有道理，她没日没夜画了好几天，只有杯水车薪。应付普通日常没问题，但花卷儿的医药费怎么办？
她果断停了手里的活，决定只按照自己的心意作画。
几乎同一时间，艺缘娱乐被拓海传媒收购，所有的业务和人员归入到拓海旗下，艺缘娱乐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之所以这么多天才了解此事，是因为黎明朗要艺缘娱乐的老总邢兴业彻底出局，不声不响做空了他的股份。
遭殃的当然还有另一个人，那个给林柔疏下药的李梦被扫地出门，连退职金都没拿到。一切都是按照法律流程走的，她求告无门，只能找同病相怜的前老板诉苦。
李梦：“邢总，我是因为您才落得如此下场的，您不能不管我呀！”
邢兴业：“怎么管？黎明朗把我一手创办的公司给吞了，我他妈都活成笑话了我！这下场不比你惨？”
邢兴业将手里的酒晃荡两下，想到李梦办事还算利落合拍，转变语气与她碰杯道：“梦，你放心，有我邢兴业一口粥吃，就不会让你饿着，咱们另起炉灶，再创辉煌！”说着，摸了她一把，仰头把手里的酒倒在嘴里。
李梦心中嫌恶，脸上却仍挂着笑。她有几分姿色，但还比不过艺缘的女星，这是她没有被潜的原因。当然了，这些年在艺缘娱乐没少赚钱，没少遭到性骚扰，也没少做亏心事。
“黎明朗太过分了！咱们给他送个美女，就这样过河拆桥？”
邢兴业往李梦杯中倒酒，摇摇头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梦酒低眉顺眼接过酒，“邢总，黎明朗欺人太甚！难道就这么算了？”
邢兴业哼笑，“我能咽下这口气？黎明朗背后有黎氏呢，总得找机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梦酒喝得上头了，情绪激动说：“邢总，有您这句话，我给您当牛做马！”
两人碰杯，邢兴业将杯中的酒喝尽后，看着她变了眼色，“不用当牛做马，梦，这些年邢哥都没好好疼过你，来，今天开始做我的女人吧。”说着，把李梦抱住，开始上下其手。
包间很私密，好巧不巧，和上次干坏事是同一间。
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恶心！李梦心一横闭上眼，只当是被狗啃了吧！
“邢总，邢总，您夫人的电话。”她趁机将邢兴业推开。
邢兴业老婆打电话来查岗，救了李梦一回。他还要靠老婆压箱底的钱东山再起，一刻也不敢耽误，麻溜回了家。
李梦就惨了。之前无论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都与这次的性质不一样。她感觉心内的屈辱和怒火在熊熊燃烧，这次不得逞，下次呢？她有固定男友，不怎么红的小鲜肉，但长得还可以，靠着她的资源在圈子的边缘瞎混。已经同居三年了，说没有感情是假话。
怎么办？男友和钱，她都不想放弃。
都是黎明朗害的！还有那个林柔疏！这下她可好了，有那样姿色的美男包养，还能给她撑场子，换个公司出道，不照样混得风生水起？还是她给她牵的线，这叫什么事？丢了工作失了钱财，这个红娘当得实在憋屈！不对，一定是那个林柔疏，发现自己被下药被骗后气不过，用美色唆使黎明朗整他们的！一定是这样！
李梦越想越气，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拨通了林柔疏的语音通话。
-
林柔疏看到来电显时，正在准备晚餐。
助理通知她，黎明朗会回家吃饭。
这一两天，自从她不再忙忙碌碌赶着画画后，黎明朗在家的时候也多了。真奇怪，像约好了一样。林柔疏在心中犹疑，不会是之前她一心扑在画画上，忽略了他的存在吧？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
正好她有了空，前段时间的攻略也派上了用场。
黎明朗除了和她一样，喜甜喜酸外，还爱吃辣。林柔疏则受不住辣，一被辣到，就会麻得说不出话来。用麦乐迪的话说，她不胜辣力。两人刚住到一起时，有一次得到一袋麻辣味的火锅底料。思乡情怯，当晚就马上在异国他乡打起了火锅。林柔疏逞能，结果吃两口就开始辣得直哈气，乖乖重新拿个锅子烫清水。
她第一次正式做饭给他吃，有点期待，也有点紧张。算好时间，一直在厨房准备。
林柔疏不知道，黎明朗站在餐台后面，默默注视她很久了，从她切葱姜丝和小米辣开始。她下厨时的身影，莫名的吸引他，安静、专注、认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独有的柔和。
今天超市的花蛤很新鲜，她买了一些回来，准备做香辣豆豉炒花蛤。
李梦打来语音通话的时候，她刚洗完花蛤，放到沥水盆里。
是合同的事有了消息？她迟疑一下，按开绿键。
“林柔疏！真小看你了啊！当个臭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劝你做的别太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祝你和黎明朗这对狗男女，男盗女娼，早日分离！”
‘嘟。’对方骂完，将电话挂掉。
其实她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是从琉璃台那边微微侧过来一点身的，只不过太过惊愕的一直低头对着电话，没有发现他。
骂声响彻整个餐厅和厨房，她的面庞没有愤怒的神色，却布满哀伤。
怔愣在原地几秒，她回身，将电话放在一旁，双手抵在做饭的台面上看不出表情，头却低着。
黎明朗一直等待她平复情绪，没有过去，直到她开始炒菜。
林柔疏将香辣花蛤装盘，一转身，才看到他。
她流了满脸的泪，欲盖弥彰道：“菜太辣了。”
她刚刚呼吸的起伏很大，纤细的身影也微微抖动，原来是在忍眼泪。
他了然，在中岛台上取过纸巾递给她。
“谢谢。”
晚餐除了那道香辣花蛤，还有清蒸鲈鱼、白灼菜心、西红柿菌菇豆腐汤。很丰富，很家常，却多少钱也买不到。
黎明朗从来没有吃过家人煮的饭。更确切的说，他没有吃过家常饭。即便是在“潘”，潘叔也是专业的厨师。
刚从锅里端上餐桌的菜还很烫，隐约可见上浮的热气，仿若小小村落中的袅袅炊烟。
她盛了一碗汤放到他旁边，很自然的说了句：“小心烫。”
他低头，汤碗里放着一柄汤勺，晶莹圆润，好似她的脸印在里面。
这样的女孩子，叫他如何放手？
菜做的清爽可口，都很好吃。
两个人默默吃了一会儿，见她放下筷子，黎明朗才开口：“刚刚那个人，是李梦？”他猜到了。
她看着他，缓缓点头。
“对不起，因为我，总是让你听到难听的话。”
她摇头，手不自觉捏紧。
“是已经不会喊疼了吗？”
她使劲摇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要是哭了，就正合了他们的意。那些欺负你的人。”
他看着她，一时竟觉词穷，此刻只想轻抚一下玫瑰上的刺，被扎伤了也无妨。
说出这样话的人，一定处境艰难，受过不少欺负。
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很多内容，自尊、倔强、脆弱，还有那天她自己承认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他转移话题：“艺缘娱乐已经被拓海传媒并购，你的经纪约转到了拓海旗下。”
“那我要叫你一声老板了。”
“其实，我们可以尝试着像朋友一样相处。”
“像，朋友一样？”
黎明朗点头，也许这样，会让她轻松一些。
她看着他身上穿的白衬衫，掩饰住心里的空落，勉强撑起精神微笑：“其实我们更像室友。”
“也对。你好室友。”
“你好。”我爱的人。
林柔疏回到卧室后，忍不住给新近室友发微信：明天吃早餐吗，室友。
那边秒回：嗯，以后不吃会提前告诉你。
隔了一会儿，又发来句：辛苦你，饭很好吃。
她看着手机，心里荡起一阵涟漪。
-
林柔疏第二天去拓海报道，和其他从艺缘娱乐归入拓海的艺人一起。艺缘的演员比较多，除了在外面剧组没有赶回来的外，集合后都被叫去了演艺部。现下只有几个歌手留在演艺经济中心，等待与经济部的执行经济面谈。
“你以前也是艺缘的？怎么没见过你？”一个长着水灵灵大眼睛的女生坐在林柔疏旁边，主动与她攀谈起来。
“我，刚签约。”林柔疏不知道怎么与她解释。
“哎，那和我差不多情况啊，我刚出道不久。真没想到艺缘被拓海收购了，你说咱们是不是走了彩虹运啊？”
没等林柔疏回答，那女孩眨两下眼睛继续滔滔不绝，“听说拓海的老总是黎氏的二公子，巨帅，我以前只在杂志上看过，这回估计能见到真人了。还有还有，大明星周绮的经纪约就在拓海啊，我粉她好几年了，没想到居然成了同门师妹！激动啊。对了，我叫田恬，你呢？”
“艾丝。”几乎是下意识的，林柔疏想避嫌。而且，也不算撒谎。她的那首《甜酸》，就是用艾丝的名字发表的，之前与艺缘的合同里也写了，会用艾丝的名字出道。
“你好漂亮啊。”
“你也是。”
田恬凑到林柔疏旁边与她耳语：“你说黎总和周绮的绯闻是不是真的啊？我都好奇死了，以后没准儿能当着瓜主的面吃瓜，顺便鉴鉴真伪呢！他俩好配，我希望是真的，你呢？”
林柔疏语塞。
田恬看一眼她愣住的样子，吃惊道：“别跟我说你没听说过啊！他俩的绯闻可是登过头条。周绮的超话里有粉丝开了帖子，扒出好多细节，都传他俩是青梅竹马的真爱呐！”
语音刚落，田恬难以置信的看向门口，小声捂嘴尖叫。厅内传来一阵骚动，周绮在经纪人和助理的左拥右护下进了门，直奔经济部长的办公室去了。
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明艳靓丽，身材也十分火辣。
林柔疏注意力落在她的嘴唇上，在心内反复比对颜色。
她不是她的粉丝，但知道她。
有一次在网上搜索黎明朗的时候，他们的绯闻蹦了出来。后来出于好奇心，她又百科了周绮。和黎明朗是同一所大学的。
林柔疏那时候知道周绮和黎明朗的绯闻是假的。绯闻传出来前，她的舅妈周雁枫刚刚松了口风，答应其姐周雁秋撮合江曼妮与黎明朗。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她事先没少对黎明朗做背调。
但后来，黎明朗和周绮有没有在一起，不好说了。
如果是真的，她要立即结束这段目前仅存在于法律上的关系。一刻也不能等了，林柔疏决定与黎明朗摊牌。
旁边的田恬进去谈话了，林柔疏正在安静的一隅暗下决心时，手机响了，她接起。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林柔疏吗？”
“是的。”
“我是拓海的执行总监廖晶，你的经纪约在我这里，直接到我办公室来谈。”
林柔疏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办公室，轻敲了两下门，进去。
一位成熟干练的女性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后面，见她进门，起身微微颔首，示意她坐在对面。
“不好意思，才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久等了。”
“没有，您客气了。”
“是这样的，我受黎总委托，亲自当你的经纪人。”廖晶把合同递给她。
“这算是对我的优待吗？”林柔疏知道，其他人和她进的，不是同一间办公室。
“是，我已五年没有亲自带过艺人。”
林柔疏低头仔细看合同，那五十万的预付条款，仍在合同里没有变，她略宽心下来。其他的，艺缘隐藏的霸王条款都去掉了，她还有很大的自由度和话语权。
“谢谢，已是很优厚。”
廖晶将笔递给她。
“我，还有一个事想说一下。”
“你说。”
“我暂时不想公开自己的真实姓名。”
“你指对公众还是……”
“尽量所有人吧，包括公司里的。”
廖晶点点头，“懂了，但随着你的曝光率增加，真名早晚有一天会被知道的，除非谁都不认识你。”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能告诉我原因吗？”
林柔疏眉头微皱，面色有些为难，“我不想模糊焦点。”
具体模糊什么焦点，她没有说，廖晶也没有问，只是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头答应。
换个人，也许巴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后台硬呢。
林柔疏走后，廖晶想给黎明朗打个电话汇报情况，略迟疑一下，直接拎上包开车去了盛辉建筑。黎明朗很少来拓海，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办公。
在外面等了约有半个小时，黎明朗腾出空来见她。
“黎总。”
黎明朗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林柔疏的约签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她只提出，暂时不想公开自己的真名。”
“要是被曝光了呢？”
“那就顺其自然。”
“随她。”
“她很有潜力。”
“这个我知道。”
“黎总，”廖晶停顿一下，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廖晶挺直脊背，果决开口：“想必黎总也知道，我是个惜才的人。那天听她唱了一首歌，我就看中她了。所以你让我带她，我才毫不犹豫答应。我无意干涉黎总的私生活，但是，小姑娘人品不错，如果你和她是认真的，那两说。如果只是那种关系，即便你是老板，我也要斗胆讲一句，趁早结束，别毁了这孩子前途。”
黎明朗从老板椅上起身，双手叉到裤兜中，踱步到窗前。遥望景泰湾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才转头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误会了？廖晶茫然从座椅上起身，听黎明朗说：“本来我这两天也是想抽空和你说的。林柔疏，她是我妻子，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前几天听到传闻说你结婚了，我还以为是谣传，原来是真的。”
黎明朗点头。
廖晶不确信，“但，怎么可能？艺缘……”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在那之前，我们就领证了。林柔疏，是江氏的外孙女。”
要是这么回事，模糊焦点的原因就很多了。她和黎明朗，家世背景都复杂，一出道就被曝出来联姻，照黎明朗的条件和知名度，足够脑补个言情小说了，谁还关注她的歌写得怎么样。
此时此刻，廖晶也越来越明白，黎明朗对艺缘出手狠厉，源于何处。
有一位买家相中了《岛》：波光粼粼的海面，霞光盈盈绕绕，渐变出橘色、紫色、粉紫，正中间，是一轮沉在水中的太阳，很意象。不知道是哪位有缘人，读懂了其中的深意。
偏偏相中了这幅，她不是一般的舍不得卖掉，但现在这种境况，能带来收入已经不错，只能割爱。
更何况，买方出手相当大方，十万。
分给展艺工坊三万，还有七万，足以支撑医院一段时间的开销。不是任性的时候，她痛快出手。
杨老师劝她：“柔疏啊，现在很多消费者对画作的艺术性都很有追求，你与其当个临摹的机械工，不如静下心来创作。你的画，很有意识流的风格，想象力也够丰富。”
有道理，她没日没夜画了好几天，只有杯水车薪。应付普通日常没问题，但花卷儿的医药费怎么办？
她果断停了手里的活，决定只按照自己的心意作画。
几乎同一时间，艺缘娱乐被拓海传媒收购，所有的业务和人员归入到拓海旗下，艺缘娱乐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之所以这么多天才了解此事，是因为黎明朗要艺缘娱乐的老总邢兴业彻底出局，不声不响做空了他的股份。
遭殃的当然还有另一个人，那个给林柔疏下药的李梦被扫地出门，连退职金都没拿到。一切都是按照法律流程走的，她求告无门，只能找同病相怜的前老板诉苦。
李梦：“邢总，我是因为您才落得如此下场的，您不能不管我呀！”
邢兴业：“怎么管？黎明朗把我一手创办的公司给吞了，我他妈都活成笑话了我！这下场不比你惨？”
邢兴业将手里的酒晃荡两下，想到李梦办事还算利落合拍，转变语气与她碰杯道：“梦，你放心，有我邢兴业一口粥吃，就不会让你饿着，咱们另起炉灶，再创辉煌！”说着，摸了她一把，仰头把手里的酒倒在嘴里。
李梦心中嫌恶，脸上却仍挂着笑。她有几分姿色，但还比不过艺缘的女星，这是她没有被潜的原因。当然了，这些年在艺缘娱乐没少赚钱，没少遭到性骚扰，也没少做亏心事。
“黎明朗太过分了！咱们给他送个美女，就这样过河拆桥？”
邢兴业往李梦杯中倒酒，摇摇头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梦酒低眉顺眼接过酒，“邢总，黎明朗欺人太甚！难道就这么算了？”
邢兴业哼笑，“我能咽下这口气？黎明朗背后有黎氏呢，总得找机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梦酒喝得上头了，情绪激动说：“邢总，有您这句话，我给您当牛做马！”
两人碰杯，邢兴业将杯中的酒喝尽后，看着她变了眼色，“不用当牛做马，梦，这些年邢哥都没好好疼过你，来，今天开始做我的女人吧。”说着，把李梦抱住，开始上下其手。
包间很私密，好巧不巧，和上次干坏事是同一间。
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恶心！李梦心一横闭上眼，只当是被狗啃了吧！
“邢总，邢总，您夫人的电话。”她趁机将邢兴业推开。
邢兴业老婆打电话来查岗，救了李梦一回。他还要靠老婆压箱底的钱东山再起，一刻也不敢耽误，麻溜回了家。
李梦就惨了。之前无论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都与这次的性质不一样。她感觉心内的屈辱和怒火在熊熊燃烧，这次不得逞，下次呢？她有固定男友，不怎么红的小鲜肉，但长得还可以，靠着她的资源在圈子的边缘瞎混。已经同居三年了，说没有感情是假话。
怎么办？男友和钱，她都不想放弃。
都是黎明朗害的！还有那个林柔疏！这下她可好了，有那样姿色的美男包养，还能给她撑场子，换个公司出道，不照样混得风生水起？还是她给她牵的线，这叫什么事？丢了工作失了钱财，这个红娘当得实在憋屈！不对，一定是那个林柔疏，发现自己被下药被骗后气不过，用美色唆使黎明朗整他们的！一定是这样！
李梦越想越气，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拨通了林柔疏的语音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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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柔疏看到来电显时，正在准备晚餐。
助理通知她，黎明朗会回家吃饭。
这一两天，自从她不再忙忙碌碌赶着画画后，黎明朗在家的时候也多了。真奇怪，像约好了一样。林柔疏在心中犹疑，不会是之前她一心扑在画画上，忽略了他的存在吧？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
正好她有了空，前段时间的攻略也派上了用场。
黎明朗除了和她一样，喜甜喜酸外，还爱吃辣。林柔疏则受不住辣，一被辣到，就会麻得说不出话来。用麦乐迪的话说，她不胜辣力。两人刚住到一起时，有一次得到一袋麻辣味的火锅底料。思乡情怯，当晚就马上在异国他乡打起了火锅。林柔疏逞能，结果吃两口就开始辣得直哈气，乖乖重新拿个锅子烫清水。
她第一次正式做饭给他吃，有点期待，也有点紧张。算好时间，一直在厨房准备。
林柔疏不知道，黎明朗站在餐台后面，默默注视她很久了，从她切葱姜丝和小米辣开始。她下厨时的身影，莫名的吸引他，安静、专注、认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独有的柔和。
今天超市的花蛤很新鲜，她买了一些回来，准备做香辣豆豉炒花蛤。
李梦打来语音通话的时候，她刚洗完花蛤，放到沥水盆里。
是合同的事有了消息？她迟疑一下，按开绿键。
“林柔疏！真小看你了啊！当个臭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劝你做的别太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祝你和黎明朗这对狗男女，男盗女娼，早日分离！”
‘嘟。’对方骂完，将电话挂掉。
其实她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是从琉璃台那边微微侧过来一点身的，只不过太过惊愕的一直低头对着电话，没有发现他。
骂声响彻整个餐厅和厨房，她的面庞没有愤怒的神色，却布满哀伤。
怔愣在原地几秒，她回身，将电话放在一旁，双手抵在做饭的台面上看不出表情，头却低着。
黎明朗一直等待她平复情绪，没有过去，直到她开始炒菜。
林柔疏将香辣花蛤装盘，一转身，才看到他。
她流了满脸的泪，欲盖弥彰道：“菜太辣了。”
她刚刚呼吸的起伏很大，纤细的身影也微微抖动，原来是在忍眼泪。
他了然，在中岛台上取过纸巾递给她。
“谢谢。”
晚餐除了那道香辣花蛤，还有清蒸鲈鱼、白灼菜心、西红柿菌菇豆腐汤。很丰富，很家常，却多少钱也买不到。
黎明朗从来没有吃过家人煮的饭。更确切的说，他没有吃过家常饭。即便是在“潘”，潘叔也是专业的厨师。
刚从锅里端上餐桌的菜还很烫，隐约可见上浮的热气，仿若小小村落中的袅袅炊烟。
她盛了一碗汤放到他旁边，很自然的说了句：“小心烫。”
他低头，汤碗里放着一柄汤勺，晶莹圆润，好似她的脸印在里面。
这样的女孩子，叫他如何放手？
菜做的清爽可口，都很好吃。
两个人默默吃了一会儿，见她放下筷子，黎明朗才开口：“刚刚那个人，是李梦？”他猜到了。
她看着他，缓缓点头。
“对不起，因为我，总是让你听到难听的话。”
她摇头，手不自觉捏紧。
“是已经不会喊疼了吗？”
她使劲摇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要是哭了，就正合了他们的意。那些欺负你的人。”
他看着她，一时竟觉词穷，此刻只想轻抚一下玫瑰上的刺，被扎伤了也无妨。
说出这样话的人，一定处境艰难，受过不少欺负。
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很多内容，自尊、倔强、脆弱，还有那天她自己承认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他转移话题：“艺缘娱乐已经被拓海传媒并购，你的经纪约转到了拓海旗下。”
“那我要叫你一声老板了。”
“其实，我们可以尝试着像朋友一样相处。”
“像，朋友一样？”
黎明朗点头，也许这样，会让她轻松一些。
她看着他身上穿的白衬衫，掩饰住心里的空落，勉强撑起精神微笑：“其实我们更像室友。”
“也对。你好室友。”
“你好。”我爱的人。
林柔疏回到卧室后，忍不住给新近室友发微信：明天吃早餐吗，室友。
那边秒回：嗯，以后不吃会提前告诉你。
隔了一会儿，又发来句：辛苦你，饭很好吃。
她看着手机，心里荡起一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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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柔疏第二天去拓海报道，和其他从艺缘娱乐归入拓海的艺人一起。艺缘的演员比较多，除了在外面剧组没有赶回来的外，集合后都被叫去了演艺部。现下只有几个歌手留在演艺经济中心，等待与经济部的执行经济面谈。
“你以前也是艺缘的？怎么没见过你？”一个长着水灵灵大眼睛的女生坐在林柔疏旁边，主动与她攀谈起来。
“我，刚签约。”林柔疏不知道怎么与她解释。
“哎，那和我差不多情况啊，我刚出道不久。真没想到艺缘被拓海收购了，你说咱们是不是走了彩虹运啊？”
没等林柔疏回答，那女孩眨两下眼睛继续滔滔不绝，“听说拓海的老总是黎氏的二公子，巨帅，我以前只在杂志上看过，这回估计能见到真人了。还有还有，大明星周绮的经纪约就在拓海啊，我粉她好几年了，没想到居然成了同门师妹！激动啊。对了，我叫田恬，你呢？”
“艾丝。”几乎是下意识的，林柔疏想避嫌。而且，也不算撒谎。她的那首《甜酸》，就是用艾丝的名字发表的，之前与艺缘的合同里也写了，会用艾丝的名字出道。
“你好漂亮啊。”
“你也是。”
田恬凑到林柔疏旁边与她耳语：“你说黎总和周绮的绯闻是不是真的啊？我都好奇死了，以后没准儿能当着瓜主的面吃瓜，顺便鉴鉴真伪呢！他俩好配，我希望是真的，你呢？”
林柔疏语塞。
田恬看一眼她愣住的样子，吃惊道：“别跟我说你没听说过啊！他俩的绯闻可是登过头条。周绮的超话里有粉丝开了帖子，扒出好多细节，都传他俩是青梅竹马的真爱呐！”
语音刚落，田恬难以置信的看向门口，小声捂嘴尖叫。厅内传来一阵骚动，周绮在经纪人和助理的左拥右护下进了门，直奔经济部长的办公室去了。
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明艳靓丽，身材也十分火辣。
林柔疏注意力落在她的嘴唇上，在心内反复比对颜色。
她不是她的粉丝，但知道她。
有一次在网上搜索黎明朗的时候，他们的绯闻蹦了出来。后来出于好奇心，她又百科了周绮。和黎明朗是同一所大学的。
林柔疏那时候知道周绮和黎明朗的绯闻是假的。绯闻传出来前，她的舅妈周雁枫刚刚松了口风，答应其姐周雁秋撮合江曼妮与黎明朗。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她事先没少对黎明朗做背调。
但后来，黎明朗和周绮有没有在一起，不好说了。
如果是真的，她要立即结束这段目前仅存在于法律上的关系。一刻也不能等了，林柔疏决定与黎明朗摊牌。
旁边的田恬进去谈话了，林柔疏正在安静的一隅暗下决心时，手机响了，她接起。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林柔疏吗？”
“是的。”
“我是拓海的执行总监廖晶，你的经纪约在我这里，直接到我办公室来谈。”
林柔疏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办公室，轻敲了两下门，进去。
一位成熟干练的女性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后面，见她进门，起身微微颔首，示意她坐在对面。
“不好意思，才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久等了。”
“没有，您客气了。”
“是这样的，我受黎总委托，亲自当你的经纪人。”廖晶把合同递给她。
“这算是对我的优待吗？”林柔疏知道，其他人和她进的，不是同一间办公室。
“是，我已五年没有亲自带过艺人。”
林柔疏低头仔细看合同，那五十万的预付条款，仍在合同里没有变，她略宽心下来。其他的，艺缘隐藏的霸王条款都去掉了，她还有很大的自由度和话语权。
“谢谢，已是很优厚。”
廖晶将笔递给她。
“我，还有一个事想说一下。”
“你说。”
“我暂时不想公开自己的真实姓名。”
“你指对公众还是……”
“尽量所有人吧，包括公司里的。”
廖晶点点头，“懂了，但随着你的曝光率增加，真名早晚有一天会被知道的，除非谁都不认识你。”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能告诉我原因吗？”
林柔疏眉头微皱，面色有些为难，“我不想模糊焦点。”
具体模糊什么焦点，她没有说，廖晶也没有问，只是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头答应。
换个人，也许巴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后台硬呢。
林柔疏走后，廖晶想给黎明朗打个电话汇报情况，略迟疑一下，直接拎上包开车去了盛辉建筑。黎明朗很少来拓海，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办公。
在外面等了约有半个小时，黎明朗腾出空来见她。
“黎总。”
黎明朗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林柔疏的约签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她只提出，暂时不想公开自己的真名。”
“要是被曝光了呢？”
“那就顺其自然。”
“随她。”
“她很有潜力。”
“这个我知道。”
“黎总，”廖晶停顿一下，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廖晶挺直脊背，果决开口：“想必黎总也知道，我是个惜才的人。那天听她唱了一首歌，我就看中她了。所以你让我带她，我才毫不犹豫答应。我无意干涉黎总的私生活，但是，小姑娘人品不错，如果你和她是认真的，那两说。如果只是那种关系，即便你是老板，我也要斗胆讲一句，趁早结束，别毁了这孩子前途。”
黎明朗从老板椅上起身，双手叉到裤兜中，踱步到窗前。遥望景泰湾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才转头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误会了？廖晶茫然从座椅上起身，听黎明朗说：“本来我这两天也是想抽空和你说的。林柔疏，她是我妻子，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前几天听到传闻说你结婚了，我还以为是谣传，原来是真的。”
黎明朗点头。
廖晶不确信，“但，怎么可能？艺缘……”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在那之前，我们就领证了。林柔疏，是江氏的外孙女。”
要是这么回事，模糊焦点的原因就很多了。她和黎明朗，家世背景都复杂，一出道就被曝出来联姻，照黎明朗的条件和知名度，足够脑补个言情小说了，谁还关注她的歌写得怎么样。
此时此刻，廖晶也越来越明白，黎明朗对艺缘出手狠厉，源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