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无常,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堂堂十大恶鬼之首哈哈哈哈,放着好好的祖宗不当哈哈哈,跑去给那兔儿爷当孙子哈哈哈哈,还让老兄弟们跟你一起,哈哈哈哈真开心啊!”开心鬼笑的狰狞可怕,嘲讽着对面的老无常。

    “这温疯子虽然不靠谱,但好歹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船沉了,他也跑不了。我们既入了鬼谷,竟然还想着上岸。”急色鬼此刻又念起了温客行的好,觉得众鬼压根就不该与赵敬合作 。

    “你以为不上岸便有活路了?”黑无常沙哑着嗓子说出了众鬼皆知的事实,“且不说那温疯子喜怒无常,单说鬼谷这一次倾巢而出的疯狂做派,简直就是故意让全天下与我们为敌,唯恐世人不恨煞了我们。”

    他们,已然是没有第二条路了。

    此番故事也是事出有因,背叛温客行的众鬼齐聚一堂,全因蝎王的传召。

    蝎王将急色、开心和无常鬼叫到了一起,让他们去杀了仙霞派掌门白启峰。除此之外,蝎揭留波还让毒菩萨转告跟队的俏罗汉,务必留几个活口,盯着他们出去通风报信。

    “给谁报信?”

    毒菩萨不解,仙霞派都被灭门了,留下的几个下脚杂碎,还能找谁报信去?

    “自然是...给整个武林报信——”

    蝎王对自己的老属下颇有耐心,将自己派鬼谷杀人的理由说了出来。“百年基业仙霞派,一朝被鬼谷灭门。想来——正道武林不会置身事外的。”

    急色鬼与开心鬼不想被赵敬当枪使,但他们背叛温客行已成定局,又不好再奚落头痛的老无常,只能忍气吞声,被赵敬手下的一条狗团团指使。

    哼,老开心与急色对视一眼。

    这毒蝎的头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被人摆布的兔儿爷而已,不还是赵敬的狗。

    只是不知道...名门正派的三白大侠,五湖盟盟主赵敬,竟然爱好这一口?

    今晚夜宿山林,这晚饭自然是简略了些。赵玉颜与张成岭摘了点果子,又点了篝火烤了烤干粮,便足够充饥了。

    叶白衣不知道何时也坐了下来,跟在两对师徒身边闲扯了几句。

    “老怪物,你怎么还在这?”温客行与周子舒还处在一种尴尬的境地,谁都不肯与谁说话,便将矛头对准了叶白衣,“我们要去四季山庄,你跟着干嘛?”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祖宗我龙潭虎穴都去得,这四季山庄如何不可?”

    “行啊,庄主大人在此,他若是同意你去,你便去得。”

    周子舒在一旁默默听着,见话题扯到了自己,立刻应答出声:“叶前辈肯赏光来到四季山庄,我自然欢迎。”

    “久闻圣手妙手贤伉俪,二人行侠仗义、施医救人,是何等的善良之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讨人厌的家伙...”叶白衣停顿了一会,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斜了温客行一眼,语带感叹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话,“终究是容炫那个小崽子对不起你爹娘,这笔账,我这个做师父的理应为他偿还。”

    “臭小子,你有什么心愿就说出来吧。”

    老剑仙等了半天,都不见温客行说话,顿时就着急了,“诶我可告诉你,这人死可是不能复生的,我除了这件事情办不到,天下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有什么心愿你只管说,我必定满足你!”

    叶白衣神情格外认真,语气笃定的面对着温客行,只差拍着胸口向他展示自己有多靠谱了。

    温客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不回话。

    “臭小子,我可告诉你,这不是我在帮你,这是你应得的。”叶白衣心说这人可真不上道儿,看不出老祖宗的一片真心么,“温客行,我请你说出自己的心愿。否则的话,恐怕我走到最后也不能安心的离去了...”

    老祖宗叶白衣第一次在晚辈面前如此郑重的发言,他是真心在为自己的徒儿还债,为了让自己的晚年取得一个心安。

    什么安心离去?这老怪...这叶白衣是干什么?温客行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小徒弟,再瞅瞅一脸茫然的成岭与阿絮,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我没有什么别的心愿,只希望您能治好阿絮的伤,我们以前的账一笔勾销。”

    周子舒望着他欲言又止,被这傻子接下来的话再一次打动了心肠。

    “但要保他元寿无损,武功如常!”

    两个臭小子!这一对小的看了这么久都不开窍,看来这一对大的终于要有点进展了。叶白衣在心里想着,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以为这就能难住我?”心口不一的老剑仙开始卖关子,“虽然我没办法治好他,但是我知道谁能治好他!”

    叶白衣瞟了一眼赵玉颜,心想我这就去南疆找你家那两个腻腻歪歪的爹去。他就不信了,自己与南疆大巫两人联手,还救不活一个自己作死挨钉子的周子舒。

    “你们几个人,就乖乖的在四季山庄等着我回来吧!”

    “前辈,您要去寻谁?我们要等你到何时啊!”事关自己的身体,周子舒也难得着急了一次,抓着叶白衣询问。

    “如果连他都救不了你的话,那我就...”老祖宗颇为神秘的笑了一笑,仿佛已经是胸有成竹。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风风火火,抄起龙背剑就窜了出去,任凭四人在背后怎么喊,都不回头看一眼,几息之间就不见了踪迹。

    赵玉颜不太确定,老祖宗走之前,似乎是...特意瞅了自己一眼?

    坏了!难不成他去找大巫了!

    那自己这信是寄还是不寄?

    驿站...说不定还没有叶白衣的脚程快呢,自己又何必为难,干脆跟着周叔和新师父一道回四季山庄。这四季如春、花开不败的昆州,自己还从来没去过呢。

    周子舒见叶白衣都没了影子,笑着回过了身,“这哪像个百岁的老人啊,性子急起来像个孩子似的....”

    话音未落,便被回过味来的温客行激动的打断了,“阿絮,他的意思是,你的伤,有的治了!”

    “他那么爱吹牛,我怎么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我提头来见,还是我就给你送终啊!”周子舒也不敢说自己是否有救,不过他现在也是高兴的。病重之人命不久矣,但凡有一丝希望,都是对老天爷的感激。

    温客行高兴的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他揽过两个孩子到身边,一左一右的来回问着成岭与玉颜,问他们听没听见叶白衣的话,“成岭,你听见没有,你师父的伤有救了。”“丫头,我没听错吧,叶白衣说你周叔的伤有人能治,他能活下去了!”

    “太好了,那咱们能回家了!”

    “叶前辈神通广大,想来他找的人也是医术高明,周叔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个孩子也打心里欢喜。

    “咱们,回家!”

    周子舒刚刚送走一个孩子样的百岁老人,又见眼前笑的孩子一样的老温,以及他身边的两个孩子,心里泛起温暖,不由得也笑了出来。

    或许,他们也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四季山庄有山水、有花草,有成岭玉颜两个贴心的孩子,有老温,有回忆与未来。

    五湖盟

    于丘烽来到岳阳派拜见赵敬。说是拜见,不如说是来威逼利诱的。他将赵敬和喜丧鬼的陈年旧事说了出来,示意自己掌握了他的把柄,暗示着讨要好处。这一举动打得赵敬措手不及。赵敬很是疑惑,于丘烽这个蠢货是从哪里得知这些陈年旧事。

    回想起自己派去转移喜丧鬼的心腹全都死在了岳阳派里,赵敬猜测喜丧鬼落在了于丘烽的手中。虽然被这只华山派的狗恶心了一次,但好歹也是知道了喜丧鬼的下落,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帐子后的蝎王走了出来,坐在了于丘峰方才的位置上。他刚才恨不得马上现身,活剐了那大放厥词污蔑义父的小人。

    听了赵敬“处理干净”的示意,蝎王立刻起身离开,想要去灭了华山派,屠了姓于的疯狗,但被赵敬立即阻拦了下来。

    “蝎儿,怎可如此莽撞。华山派好歹是江湖正派,掌门人前脚从我这走了出去,后脚便被人杀害,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日后再料理他吧!”

    蝎王还想争辩,却察觉义父脸色不虞。他乖乖的闭上了嘴,相信了赵敬“树正不怕影子歪”的说辞,请安退下了。

    赵敬先后送走了于丘峰与蝎王,站在堂内不知想了些什么,唤出了隐藏在暗处的另一个义子。

    “无恙——”

    “义父。”

    谢无恙前几日被他派出去办了一桩差事,今日刚刚回来,身上还穿着在外行走的衣衫,未曾来得及换下。

    “你去给群鬼捎一封信。”

    “是,义父。”谢无恙本来应下,却想到了些什么,“但众鬼大多数已经出发前往仙霞派办差了,据点如今只有急色鬼一个人在。孩儿是否...”

    “够了,去吧。”

    谢无恙恭敬地行礼,自暗门离开了赵敬起居的院落。他许久没见到玉颜妹妹了,不知她现下还在不在岳阳城内。义父许诺,只等大业得成,便是他继任岳阳派、迎娶玉颜妹妹之时。

    蝎王自阴暗处悄悄走了出来,他神色不明的盯着谢无恙离去的方向,嘴里念叨着“急色鬼”,打定了主意。

    “孩儿倒是要看看,义父您究竟要做什么?”

    昆州城

    “阿絮,你们先到前面去找客栈,我去打些酒去。”温客行指了指挂在马匹上的酒壶,示意自己去去就回。

    “等等,还有我的。”周子舒指了指另一边的皮质酒囊,又掏出了自己袖内的小酒壶抛了出手,示意老温一道灌满。

    “不是,周大爷,我欠你的?我成了你的家生奴才不成?”

    “早点回来!”

    温客行被美人这一句话便哄好了,目送着阿絮向前离去,还恭敬的在身后大声询问起来:“那您老是要竹叶青啊还是要女儿红啊?”

    “无聊——”

    周大相公最是口是心非了。

    哎哟哎哟,两个酒鬼!

    赵玉颜带着轻纱幕笠,遮掩受伤的脸颊,在心里吐槽着两位长辈。从蜀中到此,一路上都是她来打点住宿伙食。温客行与周子舒乐得清闲,干脆把财政大权都上交给了她,做起了甩手掌柜。赵玉颜被迫成为了三个男人的“账房先生”。此刻听见温客行买酒,正准备掏钱袋,给自己的便宜师傅拿酒钱。

    谁承想,温客行拎了酒壶就没了影。

    “周叔,我那傻师父连钱都没拿,还想着竹叶青和女儿红呢。”赵玉颜指了指腰间的钱荷包,十样锦裁成的绣囊挂在她身上,里面装着温客行与周子舒的银子。“我去给他送钱了,可千万不要让人家给赶出来!”

    “去吧,和你师父早点回来。”周子舒摆了摆手,带着另一个孩子朝客栈走去。

    虽然人不见了,但那药囊还挂在温客行的身上。赵玉颜五识灵敏,凭借着淡淡的清香硬是一路寻了回去。

    这香气在酒垆边最为浓郁,看来是真来打酒了。不过...怎么这人还去了别的地方?

    赵玉颜也顾不上温客行有没有钱,给没给钱这档子事了,她只纳闷温客行突然去了哪里。那股按捺不住的好奇心,让她循着药囊香气一路跟了过去。

    沿着小巷走了没多远,便听见温客行在背后唤她了。

    “丫头!我的乖徒儿!你英俊潇洒的师父在这儿呢,往那民巷里瞎钻什么呢?”

    赵玉颜不知道自己的拙劣跟踪被发现了,亦是不知晓温客行此刻并不打算去和薄情司汇合。

    她只瞧着那身穿浅蓝色竹枝纹外袍的男子站在巷子口,面朝着自己,背向阳光,仿佛在草绿色绲边之外,又镶了一副金边。简洁利落、内敛光华,像一位大族供养出的清贵公子。如果不是看到了一路上出现的人骨骷髅头标记,只怕无人能把他与鬼谷的谷主联想在一起。

    温客行倒是小瞧了这个鬼精丫头,能跟到这里来。他不动声色的盯着自己这便宜徒弟,笑眯眯的等着孩子跟他回去。

    “师父——您没带钱啊!”

    赵玉颜指了指荷包,示意自己跟出来的目的,天地良心,我是来送钱的。

    “走啦,再不回去天都黑了!”

    “来了——”

    “明天开始,为师教你点东西吧。小丫头,你想先从哪里学起啊?”温客行也不是干占着师父的名头,他得给这又好奇又聪明的鬼丫头找点东西做。

    他的计划没什么可好奇的,除了危险便是危险。只有绊住了她,才能保证安全。

    “菩提清心音!”

    “换一个,就你这点子微末功夫,还想着菩提清心曲呢。不是为师打击你,就算你学会了又如何,吹一宿也达不到我吹一刻的效果。”

    “那就...换一个?”

    “好,我想想吧......”

    一大一小顺着来时的路慢慢走着,在热闹的大街上左顾右盼,一会买点这个点心,一会包几块刚出炉的糕,直到两人四只手全都拎满了,温客行才堪堪作罢。

    罢了,青崖山小土狗,没见过这些新鲜玩意,买了就买了呗。

    张成岭一直候在客栈外,等着温叔和玉颜归来。周子舒订了四间上房,早早上去收拾了。他见大徒弟终于开了窍,也乐得见他去亲近小姑娘。

    孩子大了不由娘啊......

    不对,他是师父。

    倘若两个孩子真的情投意合,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七爷与大巫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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