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死后，李白鸟被寄养去了孤儿院。她仍旧记得那犹如刚从自然灾害中留存下来的老建筑，她记得自己站在门外，门内却丝毫没有压低音量的意思，大声讨论有关她的一切。
她的家庭是如何被一场车祸毁灭的、她的母亲是如何将她按在怀里保护她，只为最后将她一个人扔在这世界上；她的脸蛋如何优越，额头上的疤如何对这份优越撕毁。
李白鸟条件反射地摸了下额头，却只摸到一层粗糙的纱布。她低垂着脑袋，身体紧贴墙壁，时不时踮起脚尖又落下。
这举动没什么意义，可她如果不这样做，就无法将注意力从酸涩的眼眶上转移。
她认为自己在这时最好想想动画片：大头电视机屏幕映出的卡通动物、火柴棍小人的夸张配音......
然后妈妈会出来，叫她离电视远一些。
想到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任她躲的后背、再也没有一道让她离电视远些的声音，李白鸟淡然的面具也戴不下去了，泪珠串子般密匝匝地往地上掉。
哒，哒，哒。
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响起，李白鸟慌忙地用袖子去擦眼睛，可眼泪就如同击破水坝的洪水般流个不停，完全不依她。
她透过扭曲模糊的泪水看到两条腿闯入她的视野，然后站在她跟前。
“你还好吗？”
他发现这个女生不肯抬头，索性直接蹲下，从衣服口袋中抽出一张叠放整齐好似早有预谋般的纸巾，仰起脸与她对视，笑着将纸巾递上。
李白鸟拿过那张纸，怼上脸使劲擦着，肩膀颤抖，一边抽噎一边想说话。
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出来个“不够用。”
男生表情尴尬的开始翻口袋，过了几秒他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眼看着李白鸟的表情呆住，他马上补充道：
“没用过！”
李白鸟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用它擦干鼻水，然后嘟嘟囔囔的对他道了声谢。
“你是新来的吧，我没见过你。”
他直起身来，顺带着李白鸟抬起头与他对视。
“嗯。”
“那以后你就要住在这里了吗？”
“如果没出差错的话。”
“什么差错？”
李白鸟顿了顿，对于这个人的好感也因为这个他随口抛出的问题减少。
“比如我父母来接我。”
她总不能说除非自己的父母复活吧，这蠢货怎么什么都问。
“你叫什么名字。”
“李白鸟。”
“李白鸟，我叫崔文乾，以后我们就算朋友了吧？Nice to meet you!”
李白鸟瞪圆眼睛，怔在了原地，一时间搞不懂他突然从嘴里冒出一句英语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个是英语，外国人才说的，意思是‘见到你很高兴’！”
崔文乾笑着对她说，目光柔和。
李白鸟看着他虾红的脸蛋，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一个敷衍的‘嗯’字被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她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好厉害。”
崔文乾面上的得意在听到她夸赞的话后反而消失，他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和她对视，脸蛋红扑扑的。
砰！
李白鸟手旁的门被猛地推开，一男一女从屋内走出。女人推了把眼镜，居高临下地盯着崔文乾，上挑的眼尾流出机敏的光。
“在这里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在吃饭才对。”
“我吃完了。”
崔文乾仍旧笑着，手十分乖巧地背在身后。
“吃完也不能到处跑，听大人安排。”
她按着崔文乾的后背，将他往来的方向轻轻一堆。他耸耸肩，一副你年纪大你说的都对，而自己对此无可奈何的遗憾模样转身离开了。
男人和女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李白鸟站在他们旁边，视线追随着崔文乾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崔文乾的背影在一处转角消失也没有收回视线。
她呆睁着眼，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短暂得到抚慰的梦境。
就她还在遗憾的功夫，半颗脑袋从转角突出来，把李白鸟吓得眼睛瞪得更大了些。
崔文乾紧接着又露出带笑眼睛与一只手掌，向她挥挥手，示意再见。
她的也学着对方举起手——关节仿佛滞涩生锈了一般缓慢地举起，向远处那如同两个世界分界线般的灰色墙壁挥手。
窗外春雷乍动，春雨淅淅沥沥地溅湿一切，空气中有一股土的腥味。李白鸟望向窗外，只看到嫩绿稀疏的枝叶缠绕在窗前，挡住了在悄然苏醒的一切。
这样看下去，李白鸟突然觉得自己从一方漏光的孔洞窥见世界的面貌，这和井底之蛙有什么区别？
惊蛰——万物复苏好时节，却让她无声枯萎。
那个女人不知何时结束了对话，用蓄着长指甲的手帮李白鸟把碎发拨到耳后，旋即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在这里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吧。”
李白鸟还在走神，根本没听进去，但还是学蚊子嗡嗡般回了她声‘好’，女人十分满意地朝她笑笑，眼角的细纹攒起来，李白鸟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妈妈在对她笑。
她带着李白鸟去取日用品，李白鸟紧踩着她踩过的地方，跟着她一起走在这条长走廊上。
突然，她冷不丁开口了。
“那个叫崔文乾的男生，我还能见到他吗？”
“当然能，不过以后天天见，你可别嫌他烦，他话可密了。”
李白鸟听到“以后天天见”这五个字时就自顾自开心起来了，根本没在意她之后都说了什么。
朋友。
李白鸟低着头，唇角扬起一点微小的弧度，嚼着这两个字，胸口有种涌入了奶和蜜似的甜美的悸动。
就在他们相遇的那天的下午，她再次见到了崔文乾。
届时正是孩子们吃完午饭后的睡觉时间，可他还饭厅里，站在一个大铁盆前，将里面的粥一份份盛到小碗里，然后再将小碗放进托盘。
他的脸笼罩在灰暗中，看不清表情，可李白鸟总觉得他此刻一定是严肃的。
她躲在门后，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她身着及膝灰长裙，头发被一块棕色的布包着，目测五十多岁的样子。
“你就是白鸟吧？”
“您好，我是。”
她怯怯地答到。
“我是这所孤儿院的院长，叫莫芳霞，你可以叫我莫奶奶。”
“莫奶奶。”
李白鸟恭敬地朝她颔首，反而把她逗笑了。莫芳霞面容和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似安抚一般，然后才走进门。
崔文乾闻声抬头，恰好捉到莫芳霞身后的李白鸟把头缩回去的空档。
“李白鸟，我看到你了。”
崔文乾哈哈一笑，侧过身子试图捉住门外的李白鸟。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他怎么就好意思这么大方地叫出她的名字？
李白鸟叹了口气，走进门内与他四目相接，他手上还攥着勺子的柄，用一只手招呼她过来。
李白鸟走近才发现，那虽然叫粥，实则只是带绿叶菜的清汤寡水里浮着些米罢了。他们每天就要吃这种东西吗？
院长熟稔地将托盘拉到桌边，最后端起一个装满粥的托盘的底部，脚步轻快地走出这个房间。
看着李白鸟诧异的表情，崔文乾只消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低头盛粥，一边盛一边说：
“这些不是我们吃的。”
“我们？”
李白鸟歪着脑袋，表情仍旧诧异。
“这些是给楼上的孩子吃的。”
崔文乾顺手将粥盆里的另一把勺递给李白鸟，李白鸟双手接过，又从他手中接过一只空碗，虽然茫然，但她也尽己所能地帮他些忙。
“孩子们不住在一起吗？”
李白鸟将一碗盛好的粥放进托盘，崔文乾扫了一眼她盛进两根青菜的粥碗，没有吭声。
“你从外面应该看到了，这是栋两层的建筑，一楼是我们住的，二楼......”
他讲话的声音滞住，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她。不过当他注意到李白鸟盛第三碗粥时小心翼翼的表情时，他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
“二楼是给一些不太方便的孩子们住的。”
“不方便见人，他们害羞？”
“这里哪有人来啊，”崔文乾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是活动不太方便。”
李白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是一句很蠢的话，索性别过头去不让他看自己羞赧的脸色。
崔文乾笑着将李白鸟手上刚盛好的粥放到自己的托盘上，张口就来：
“你知道吗，我第一天来的时候问刘阿姨——就是那个帮你办理入住的阿姨，指甲很长的那个。我指着乌漆嘛黑的二楼问她：‘那里是死过人吗，怎么门还给封起来了？’她的脸色你简直不知道有多精彩。”
“多精彩？”
李白鸟被他这段阴阳顿挫的话吸引得转过头来，没再惦记刚才尴尬的提问，眼睛中闪烁着好奇的光。
“她的脸简直就像被还沾着锅底灰的锅底拍了。”
李白鸟的笑‘噗’的一声泼出来，崔文乾也跟着她嘿嘿笑了下，举起两根指头比了个“耶”，她的笑靥还未完全褪去，就连声音也浸润着刚才的愉悦。
“那......我们现在把粥送楼上去？”
“你才第一天来，我送吧。”
“你刚才把勺子递给我的时候，没说我第一天来。”
崔文乾尴尬地挠了挠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如果你胆子很大的话——可以。”
她的家庭是如何被一场车祸毁灭的、她的母亲是如何将她按在怀里保护她，只为最后将她一个人扔在这世界上；她的脸蛋如何优越，额头上的疤如何对这份优越撕毁。
李白鸟条件反射地摸了下额头，却只摸到一层粗糙的纱布。她低垂着脑袋，身体紧贴墙壁，时不时踮起脚尖又落下。
这举动没什么意义，可她如果不这样做，就无法将注意力从酸涩的眼眶上转移。
她认为自己在这时最好想想动画片：大头电视机屏幕映出的卡通动物、火柴棍小人的夸张配音......
然后妈妈会出来，叫她离电视远一些。
想到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任她躲的后背、再也没有一道让她离电视远些的声音，李白鸟淡然的面具也戴不下去了，泪珠串子般密匝匝地往地上掉。
哒，哒，哒。
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响起，李白鸟慌忙地用袖子去擦眼睛，可眼泪就如同击破水坝的洪水般流个不停，完全不依她。
她透过扭曲模糊的泪水看到两条腿闯入她的视野，然后站在她跟前。
“你还好吗？”
他发现这个女生不肯抬头，索性直接蹲下，从衣服口袋中抽出一张叠放整齐好似早有预谋般的纸巾，仰起脸与她对视，笑着将纸巾递上。
李白鸟拿过那张纸，怼上脸使劲擦着，肩膀颤抖，一边抽噎一边想说话。
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出来个“不够用。”
男生表情尴尬的开始翻口袋，过了几秒他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眼看着李白鸟的表情呆住，他马上补充道：
“没用过！”
李白鸟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用它擦干鼻水，然后嘟嘟囔囔的对他道了声谢。
“你是新来的吧，我没见过你。”
他直起身来，顺带着李白鸟抬起头与他对视。
“嗯。”
“那以后你就要住在这里了吗？”
“如果没出差错的话。”
“什么差错？”
李白鸟顿了顿，对于这个人的好感也因为这个他随口抛出的问题减少。
“比如我父母来接我。”
她总不能说除非自己的父母复活吧，这蠢货怎么什么都问。
“你叫什么名字。”
“李白鸟。”
“李白鸟，我叫崔文乾，以后我们就算朋友了吧？Nice to meet you!”
李白鸟瞪圆眼睛，怔在了原地，一时间搞不懂他突然从嘴里冒出一句英语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个是英语，外国人才说的，意思是‘见到你很高兴’！”
崔文乾笑着对她说，目光柔和。
李白鸟看着他虾红的脸蛋，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一个敷衍的‘嗯’字被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她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好厉害。”
崔文乾面上的得意在听到她夸赞的话后反而消失，他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和她对视，脸蛋红扑扑的。
砰！
李白鸟手旁的门被猛地推开，一男一女从屋内走出。女人推了把眼镜，居高临下地盯着崔文乾，上挑的眼尾流出机敏的光。
“在这里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在吃饭才对。”
“我吃完了。”
崔文乾仍旧笑着，手十分乖巧地背在身后。
“吃完也不能到处跑，听大人安排。”
她按着崔文乾的后背，将他往来的方向轻轻一堆。他耸耸肩，一副你年纪大你说的都对，而自己对此无可奈何的遗憾模样转身离开了。
男人和女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李白鸟站在他们旁边，视线追随着崔文乾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崔文乾的背影在一处转角消失也没有收回视线。
她呆睁着眼，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短暂得到抚慰的梦境。
就她还在遗憾的功夫，半颗脑袋从转角突出来，把李白鸟吓得眼睛瞪得更大了些。
崔文乾紧接着又露出带笑眼睛与一只手掌，向她挥挥手，示意再见。
她的也学着对方举起手——关节仿佛滞涩生锈了一般缓慢地举起，向远处那如同两个世界分界线般的灰色墙壁挥手。
窗外春雷乍动，春雨淅淅沥沥地溅湿一切，空气中有一股土的腥味。李白鸟望向窗外，只看到嫩绿稀疏的枝叶缠绕在窗前，挡住了在悄然苏醒的一切。
这样看下去，李白鸟突然觉得自己从一方漏光的孔洞窥见世界的面貌，这和井底之蛙有什么区别？
惊蛰——万物复苏好时节，却让她无声枯萎。
那个女人不知何时结束了对话，用蓄着长指甲的手帮李白鸟把碎发拨到耳后，旋即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在这里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吧。”
李白鸟还在走神，根本没听进去，但还是学蚊子嗡嗡般回了她声‘好’，女人十分满意地朝她笑笑，眼角的细纹攒起来，李白鸟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妈妈在对她笑。
她带着李白鸟去取日用品，李白鸟紧踩着她踩过的地方，跟着她一起走在这条长走廊上。
突然，她冷不丁开口了。
“那个叫崔文乾的男生，我还能见到他吗？”
“当然能，不过以后天天见，你可别嫌他烦，他话可密了。”
李白鸟听到“以后天天见”这五个字时就自顾自开心起来了，根本没在意她之后都说了什么。
朋友。
李白鸟低着头，唇角扬起一点微小的弧度，嚼着这两个字，胸口有种涌入了奶和蜜似的甜美的悸动。
就在他们相遇的那天的下午，她再次见到了崔文乾。
届时正是孩子们吃完午饭后的睡觉时间，可他还饭厅里，站在一个大铁盆前，将里面的粥一份份盛到小碗里，然后再将小碗放进托盘。
他的脸笼罩在灰暗中，看不清表情，可李白鸟总觉得他此刻一定是严肃的。
她躲在门后，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她身着及膝灰长裙，头发被一块棕色的布包着，目测五十多岁的样子。
“你就是白鸟吧？”
“您好，我是。”
她怯怯地答到。
“我是这所孤儿院的院长，叫莫芳霞，你可以叫我莫奶奶。”
“莫奶奶。”
李白鸟恭敬地朝她颔首，反而把她逗笑了。莫芳霞面容和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似安抚一般，然后才走进门。
崔文乾闻声抬头，恰好捉到莫芳霞身后的李白鸟把头缩回去的空档。
“李白鸟，我看到你了。”
崔文乾哈哈一笑，侧过身子试图捉住门外的李白鸟。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他怎么就好意思这么大方地叫出她的名字？
李白鸟叹了口气，走进门内与他四目相接，他手上还攥着勺子的柄，用一只手招呼她过来。
李白鸟走近才发现，那虽然叫粥，实则只是带绿叶菜的清汤寡水里浮着些米罢了。他们每天就要吃这种东西吗？
院长熟稔地将托盘拉到桌边，最后端起一个装满粥的托盘的底部，脚步轻快地走出这个房间。
看着李白鸟诧异的表情，崔文乾只消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低头盛粥，一边盛一边说：
“这些不是我们吃的。”
“我们？”
李白鸟歪着脑袋，表情仍旧诧异。
“这些是给楼上的孩子吃的。”
崔文乾顺手将粥盆里的另一把勺递给李白鸟，李白鸟双手接过，又从他手中接过一只空碗，虽然茫然，但她也尽己所能地帮他些忙。
“孩子们不住在一起吗？”
李白鸟将一碗盛好的粥放进托盘，崔文乾扫了一眼她盛进两根青菜的粥碗，没有吭声。
“你从外面应该看到了，这是栋两层的建筑，一楼是我们住的，二楼......”
他讲话的声音滞住，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她。不过当他注意到李白鸟盛第三碗粥时小心翼翼的表情时，他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
“二楼是给一些不太方便的孩子们住的。”
“不方便见人，他们害羞？”
“这里哪有人来啊，”崔文乾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是活动不太方便。”
李白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是一句很蠢的话，索性别过头去不让他看自己羞赧的脸色。
崔文乾笑着将李白鸟手上刚盛好的粥放到自己的托盘上，张口就来：
“你知道吗，我第一天来的时候问刘阿姨——就是那个帮你办理入住的阿姨，指甲很长的那个。我指着乌漆嘛黑的二楼问她：‘那里是死过人吗，怎么门还给封起来了？’她的脸色你简直不知道有多精彩。”
“多精彩？”
李白鸟被他这段阴阳顿挫的话吸引得转过头来，没再惦记刚才尴尬的提问，眼睛中闪烁着好奇的光。
“她的脸简直就像被还沾着锅底灰的锅底拍了。”
李白鸟的笑‘噗’的一声泼出来，崔文乾也跟着她嘿嘿笑了下，举起两根指头比了个“耶”，她的笑靥还未完全褪去，就连声音也浸润着刚才的愉悦。
“那......我们现在把粥送楼上去？”
“你才第一天来，我送吧。”
“你刚才把勺子递给我的时候，没说我第一天来。”
崔文乾尴尬地挠了挠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如果你胆子很大的话——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