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白华月开始查看刚刚收到的钞票。
这个世界的钞票也和原先世界的不一样。正面是某个她没见过的建筑物，造型像巴黎圣母院；背面是一个贝壳状的徽章，摸上去的质感很好。她翻了翻书桌下的抽屉，在第二层找到一个钱包样的小皮夹，把钞票塞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张钞票。而且听妈妈话里的意思，这些钱在这个世界的价值也颇为可观。实在的货币给她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就连晚上做梦，梦的内容都是香的。
隔天就是周一。她醒来时，书包和校服已经被整齐放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上。校服是浅绿色的短袖短裤。她三两下换上校服，吃掉小爸做的早餐后，便背上书包出发。
这还是白华月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走出家门。由于不熟悉路况，她决定打车去学校。
清晨的马路上，车辆不多。她站在原地，看到不远处一个闪烁着指示标的黄色小车向她驶来，便伸手拦下。
出租车停在她面前。白华月拉开后门坐进去，说：“我要去榕树中学。”
虽然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但她很擅长信息收集。昨天晚饭后的时间里，她大致翻阅了卧室的书和笔记本，得知自己所处的城市是榕城，这个国家的中心城市之一，而自己正在市里最好的榕树中学读书。
听到她说自己要去榕树中学，司机多看了她一眼，“高材生呀。”
司机说的时候，白华月正忙着把书包从肩膀放到座位上。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司机就自顾自感叹道：“还是女孩脑袋灵光，天生聪明，是读书干大事的料。不像我那不成器的男儿，才小学三年级，就在班里考倒数了，这脑袋就是笨，没办法。”
“要我说啊，男儿就不该读书。趁着年轻好看，早点赘给一个好女人，这多好？”
司机的声音逐渐低落，开始哀怨地感慨自己的命运：
“唉，都是我基因不好，身体不争气，没能让我家女人抱上一个好女孩。”
听到这番话后，白华月看向司机，目光在对方脖颈中间的黄色项圈上顿了顿。
司机正好在看后视镜，他察觉到白华月停在他项圈上的目光，先是脸红了一下，然后急促地开口：“你不要嫌弃我啊。我虽然是个男司机，但在学车上一直很努力，会把你安全送到学校的。”
“我没嫌弃你。”
“你真善良。”司机苦笑了一声，“我也知道现在男司机是什么名声，你不用安慰我。”
接着，司机就开始陷入大段大段的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很快开到桦树中学附近。下车前，白华月习惯性说了句“谢谢”。司机仰起头看她，喃喃自语：“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
白华月合上车门，转身离开。她头一回在陌生人那里感觉到，自己的性别是备受期待的。这种感觉很奇妙，而她并不反感。
桦树中学就在路边，圆拱型的大门下，是一群群背着书包、穿绿色校服的年轻学生。
人群中，同样年纪的学生，穿两种不同款式的校服。一种是她身上的短袖短裤，另一种是男学生的百褶裙。除了裙子外，他们都戴遮掩喉结的项圈。
路面上的男学生，神态和女学生的很不一样。女学生大多自信爽朗，和同伴互相揽着肩膀笑着走进去，步伐开阔；男学生则小步小步走，一边走一边用鹿一样的眼睛瞟四周，笑的时候也会用手捂住嘴。
白华月整体看下来，只觉得大多数女学生，不论头发长短如何，都随性自然；而颈部戴着项圈的男学生，虽然在打扮上更加精致，但总有种束手束脚的人偶感。
风一吹，男学生们的裙摆拂起，露出两条细白的腿。他们的肩膀大多很单薄，像海盐味薄脆饼干，透着一种青春期特有的纤细。
白华月顺着人流走进教学楼，找到标有【高一三班】标牌的教室。
教室门口，一个用彩色发圈扎出两条辫子的人正卖力拖走廊的地面，下一刻，拖把就拖行到白华月鞋子前面，只差几公分就要扫到她的鞋面。
“请让一下。”白华月说，“我要进去。”
“诶？”埋头苦干的彩色辫子停下动作，看清白华月的脸后，露出一个用亮晶晶唇膏涂抹过的笑容：“早上好呀，月姐。”
白华月被这个称呼噎了一下。她迷茫地回了句早，就急匆匆走进教室。彩色辫子笑盈盈看着她背影，伸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绿色颈圈。
教室里坐着七七八八的学生。白华月根据座位上的姓名牌找到自己的位置。她的同桌是一个戴粉框眼镜、看上去很内向的小男儿，他正埋头看书，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生怕占了更多空间一样。
他的练习册上写着“李小南”。白华月在心中默念一遍，记住了他的名字。
同桌李小南的前桌是一个眼睛亮亮的女生，她坏笑着用笔戳戳李小南的本子，“这么用功啊李小南，看的哪一科？”
白华月注意到，这个女生的手臂上有明显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
被打断思绪的李小南不太情愿，但还是用细弱的声音回答：“数学。”
“你说什么？”女生把手放在耳边作聆听状，“再大点声。”
“我……在看数学。”李小南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还是细小得像棉花。
“哦，数学啊。”女生戏谑着笑他，“你讲话那么小声干嘛，还以为你在看带颜色的呢。”
“我……怎么可能！”李小南又羞又气，“我……我不和你说话了！”
“什么？”女生又逗他，“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见。”
几个回合下来，李小南的脸羞得通红，他干脆把头一转，不再去看她。
女生明显在享受逗他的过程，对着赌气的他乐得嗤嗤笑。
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走上讲台，看到这边的情况，玩笑着说：“徐澄明，又在欺负男同学啊，人家都被你气红脸了。”
这话一出，好些同学都转过头，想看看李小南的脸是怎么红的。大半个教室的视线热热闹闹地聚集在李小南脸上，弄得他脸更红了。
徐澄明耸耸肩，“我可没欺负他啊，是他自己脸皮薄，说两句话就不好意思了。”
“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啊，就是爱玩。”老师笑着摇摇头，“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小男儿是用来宠的。以后有小男儿赘到你们家，你们心疼都来不及。”
徐澄明满不在乎地哈哈一笑，这个插曲就过去了。
课程在十分钟后开始。第一节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一个女人，穿阔腿裤和宽松格子衫。她看上去很文人气质，声音像某种乐器，能说进人的心里。
“你们都知道孔雀吗？”她问。
“知道！”有女生率先抢答。
历史老师点点头，边踱步边说：
“雌孔雀无尾屏，雄孔雀有尾屏。孔雀开屏一词，向来都是说的雄孔雀。”
“在求偶季节，雄孔雀展开艳丽的尾屏，吸引雌孔雀注意，以求雌孔雀的垂怜和庇护。”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而我们今天要学习的历史，是一段雌雄位置颠倒的特殊时期。在这个时期，雄性抢王，雌性眷美。文化覆灭，信仰颠倒，教化的语言成了毒药。”
历史老师顿了一下，接着说：
“由于违反天道，这个由雄孔雀建立起的国度，最终付出了它们应有的代价。”
她从历史书上抬起头，看向教室里的所有人。
“这代价，便是覆灭。”
这个世界的钞票也和原先世界的不一样。正面是某个她没见过的建筑物，造型像巴黎圣母院；背面是一个贝壳状的徽章，摸上去的质感很好。她翻了翻书桌下的抽屉，在第二层找到一个钱包样的小皮夹，把钞票塞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张钞票。而且听妈妈话里的意思，这些钱在这个世界的价值也颇为可观。实在的货币给她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就连晚上做梦，梦的内容都是香的。
隔天就是周一。她醒来时，书包和校服已经被整齐放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上。校服是浅绿色的短袖短裤。她三两下换上校服，吃掉小爸做的早餐后，便背上书包出发。
这还是白华月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走出家门。由于不熟悉路况，她决定打车去学校。
清晨的马路上，车辆不多。她站在原地，看到不远处一个闪烁着指示标的黄色小车向她驶来，便伸手拦下。
出租车停在她面前。白华月拉开后门坐进去，说：“我要去榕树中学。”
虽然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但她很擅长信息收集。昨天晚饭后的时间里，她大致翻阅了卧室的书和笔记本，得知自己所处的城市是榕城，这个国家的中心城市之一，而自己正在市里最好的榕树中学读书。
听到她说自己要去榕树中学，司机多看了她一眼，“高材生呀。”
司机说的时候，白华月正忙着把书包从肩膀放到座位上。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司机就自顾自感叹道：“还是女孩脑袋灵光，天生聪明，是读书干大事的料。不像我那不成器的男儿，才小学三年级，就在班里考倒数了，这脑袋就是笨，没办法。”
“要我说啊，男儿就不该读书。趁着年轻好看，早点赘给一个好女人，这多好？”
司机的声音逐渐低落，开始哀怨地感慨自己的命运：
“唉，都是我基因不好，身体不争气，没能让我家女人抱上一个好女孩。”
听到这番话后，白华月看向司机，目光在对方脖颈中间的黄色项圈上顿了顿。
司机正好在看后视镜，他察觉到白华月停在他项圈上的目光，先是脸红了一下，然后急促地开口：“你不要嫌弃我啊。我虽然是个男司机，但在学车上一直很努力，会把你安全送到学校的。”
“我没嫌弃你。”
“你真善良。”司机苦笑了一声，“我也知道现在男司机是什么名声，你不用安慰我。”
接着，司机就开始陷入大段大段的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很快开到桦树中学附近。下车前，白华月习惯性说了句“谢谢”。司机仰起头看她，喃喃自语：“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
白华月合上车门，转身离开。她头一回在陌生人那里感觉到，自己的性别是备受期待的。这种感觉很奇妙，而她并不反感。
桦树中学就在路边，圆拱型的大门下，是一群群背着书包、穿绿色校服的年轻学生。
人群中，同样年纪的学生，穿两种不同款式的校服。一种是她身上的短袖短裤，另一种是男学生的百褶裙。除了裙子外，他们都戴遮掩喉结的项圈。
路面上的男学生，神态和女学生的很不一样。女学生大多自信爽朗，和同伴互相揽着肩膀笑着走进去，步伐开阔；男学生则小步小步走，一边走一边用鹿一样的眼睛瞟四周，笑的时候也会用手捂住嘴。
白华月整体看下来，只觉得大多数女学生，不论头发长短如何，都随性自然；而颈部戴着项圈的男学生，虽然在打扮上更加精致，但总有种束手束脚的人偶感。
风一吹，男学生们的裙摆拂起，露出两条细白的腿。他们的肩膀大多很单薄，像海盐味薄脆饼干，透着一种青春期特有的纤细。
白华月顺着人流走进教学楼，找到标有【高一三班】标牌的教室。
教室门口，一个用彩色发圈扎出两条辫子的人正卖力拖走廊的地面，下一刻，拖把就拖行到白华月鞋子前面，只差几公分就要扫到她的鞋面。
“请让一下。”白华月说，“我要进去。”
“诶？”埋头苦干的彩色辫子停下动作，看清白华月的脸后，露出一个用亮晶晶唇膏涂抹过的笑容：“早上好呀，月姐。”
白华月被这个称呼噎了一下。她迷茫地回了句早，就急匆匆走进教室。彩色辫子笑盈盈看着她背影，伸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绿色颈圈。
教室里坐着七七八八的学生。白华月根据座位上的姓名牌找到自己的位置。她的同桌是一个戴粉框眼镜、看上去很内向的小男儿，他正埋头看书，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生怕占了更多空间一样。
他的练习册上写着“李小南”。白华月在心中默念一遍，记住了他的名字。
同桌李小南的前桌是一个眼睛亮亮的女生，她坏笑着用笔戳戳李小南的本子，“这么用功啊李小南，看的哪一科？”
白华月注意到，这个女生的手臂上有明显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
被打断思绪的李小南不太情愿，但还是用细弱的声音回答：“数学。”
“你说什么？”女生把手放在耳边作聆听状，“再大点声。”
“我……在看数学。”李小南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还是细小得像棉花。
“哦，数学啊。”女生戏谑着笑他，“你讲话那么小声干嘛，还以为你在看带颜色的呢。”
“我……怎么可能！”李小南又羞又气，“我……我不和你说话了！”
“什么？”女生又逗他，“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见。”
几个回合下来，李小南的脸羞得通红，他干脆把头一转，不再去看她。
女生明显在享受逗他的过程，对着赌气的他乐得嗤嗤笑。
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走上讲台，看到这边的情况，玩笑着说：“徐澄明，又在欺负男同学啊，人家都被你气红脸了。”
这话一出，好些同学都转过头，想看看李小南的脸是怎么红的。大半个教室的视线热热闹闹地聚集在李小南脸上，弄得他脸更红了。
徐澄明耸耸肩，“我可没欺负他啊，是他自己脸皮薄，说两句话就不好意思了。”
“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啊，就是爱玩。”老师笑着摇摇头，“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小男儿是用来宠的。以后有小男儿赘到你们家，你们心疼都来不及。”
徐澄明满不在乎地哈哈一笑，这个插曲就过去了。
课程在十分钟后开始。第一节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一个女人，穿阔腿裤和宽松格子衫。她看上去很文人气质，声音像某种乐器，能说进人的心里。
“你们都知道孔雀吗？”她问。
“知道！”有女生率先抢答。
历史老师点点头，边踱步边说：
“雌孔雀无尾屏，雄孔雀有尾屏。孔雀开屏一词，向来都是说的雄孔雀。”
“在求偶季节，雄孔雀展开艳丽的尾屏，吸引雌孔雀注意，以求雌孔雀的垂怜和庇护。”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而我们今天要学习的历史，是一段雌雄位置颠倒的特殊时期。在这个时期，雄性抢王，雌性眷美。文化覆灭，信仰颠倒，教化的语言成了毒药。”
历史老师顿了一下，接着说：
“由于违反天道，这个由雄孔雀建立起的国度，最终付出了它们应有的代价。”
她从历史书上抬起头，看向教室里的所有人。
“这代价，便是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