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芥弥尚且在睡梦中,便被莺儿给叫醒了。原来是老夫人身边的郑嬷嬷来了。
高芥弥起身披了件外衫,迎了上去,“嬷嬷怎的来了?是老夫人有何要事吗?”
“那倒不是,是待会儿晌午府上办赏花宴”,郑嬷嬷将手上的雕花金银错木椟递了过来,“老夫人特意给每个姑娘送了象生花,这份是姑娘你的。”
高芥弥接过木椟,转头叫了声莺儿,莺儿便拿了个略有些沉甸甸的钱袋来,高芥弥伸手拿过后便塞给了郑嬷嬷,“劳烦嬷嬷跑一趟了,还请嬷嬷替我谢过老夫人。”
郑嬷嬷接过钱袋,点点头应下了,面上喜笑颜开,“谢表姑娘赏。”
赏花宴是打着赏花的由头来让各家儿女们相看的宴会,表面是赏花,背地里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宴会向来都是由有名望的高门士族家的夫人来办,谢氏算是邺城第一豪族,外祖母年迈,如今的当家是谢寻的阿母杜夫人,这赏花宴自然是由她一手操办了。
谢寻如今似乎也并未婚配,看来这赏花宴主要还是为了给他相看。
高芥弥不禁失笑:看来这次邺城的未曾有婚约贵女们应该都会来了。
高芥弥打开雕花金银错木椟一看,老夫人给她送的是两朵绯色的日夕花,不甚扎眼,但又名贵,今日花宴戴上正好。
高芥弥放下象生花后,打开木匣,将瓶瓶罐罐都摆出来,一通摆弄调出了往日在家常敷的神仙玉女粉。
养护完后,高芥弥挑了身月白色广袖暗花的交领上襦,下身着条纹间色裙,腰间系上一条绣花帛带。
颜色不打眼,但细细看来又显得身量苗条,别有一番风韵。
一番收拾下来,距花宴开始不到半个时辰了,高芥弥美扫蛾眉,淡淡化了个斜红妆便出了院子。
高芥弥穿过假山正欲去正厅之时,却远远见到了谢寻,高芥弥想起谢寻昨日看似感谢,却十分刻薄挖苦的言语便气结,不愿和他打照面,想趁他没看到自己之际从另一侧水汀小桥绕行。
不料谢寻早已看到了她,“表妹,怎得避着我走?”
高芥弥咬咬牙,却不得不转过头来应付谢寻。
她莞尔一笑,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怪我眼拙,想着时辰不早了,恐误了时辰,有失礼数,便只顾着赶路,不曾留意到表哥在此处。”
此处只有他们二人,谢寻这厮便是装也不装了,上下打量着高芥弥,高芥弥浑身不适,却只能佯装无事。
“表妹今日打扮的真好看。”
高芥弥听了这话只觉当头一棒,心道:谢寻这厮也放浪,他就是看此处只有我们三人才敢如此!
但高芥弥又不好发作,她可不敢得罪未来的谢氏家主,且谢寻这话叫让人听见了也说不定当玩笑。
高芥弥只得牵强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多谢表哥……”
谢寻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凑近了,“今日花宴不知表妹又要招惹多少郎君呢?”
高芥弥这下是彻底装不下去了,脸色已经垮了下来,但言语间还是滴水不漏,以牙还牙道:“舅母办这花宴可是为了表哥呢,我们这些旁的人都是来凑数的。我今日不过略略装扮,若蓬头垢面岂不失了礼数?倒是表哥今日才是打扮的好呢,真是芝兰玉树美郎君。”
高芥弥见谢寻不再言语了,心下感觉出了口恶气,继续道:“表哥还不快去,今日表哥可是主角,可别叫席上贵女们好等,也别浪费了今日华服玉冠。”
谢寻笑了笑,面上倒也不生气,“正好顺路,表妹和我一同去吧。”
高芥弥恨不能将他一脚踹到河里去,但面上只能应了他和他一起去花宴。
甫一到花宴,谢寻和高芥弥就被老夫人拉到上座。谢寻自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但是众宾客不知道高芥弥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女郎生的好生俊俏,怎得以前从未在府上见过?”一美妇问询道。
老夫人笑道:“这是谢清的独女芥弥,昨日才来府上。”
“原来是芥弥,这气度真是和谢姐姐一模一样。”
“芥弥,见过王夫人,你幼时她还抱过你呢。”老夫人示意。
“见过王夫人。”高芥弥略行了个礼,低头莞尔一笑。
上座的长辈们聊的热火朝天,高芥弥有些不太适应,便偷瞥了谢寻一眼,只见他端坐着,神色温和,并无任何异样。
席下有不少女郎都在偷看他,偶尔有个别和谢寻对视上的,都低头羞红了脸。
高芥弥在暗自腹诽:伪君子,惯会装模作样……先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老夫人似乎看出了高芥弥的不自在,且这花宴本就是给各家儿女们相看而办的,大家总坐在席上如何能说得上话?
“好了,弥儿,寻儿,你们去赏花吧。”老夫人发话了。
谢寻拱了拱手,对上座宾客们说:“诸位慢用,小背先行一步。”
高芥弥晚一步起身,走时听到有人说谢寻又在城西办了粥棚,邺城都传谢家大郎君最是仁爱和善。
高芥弥听得烦透了,暗中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了宴席。
但她对谢府并不熟,只跟着大多数人的脚步到了后山园子。
可高芥弥七弯八拐居然走到了一处亭子,亭子周围围了许多女郎,一时脂粉香气四溢。
高芥弥有些好奇,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亭子中间竟然是谢寻。
高芥弥顿时觉得有些煞风景,忙往后退了几步,正欲转身就走之际,却与谢寻对上了视线。
谢寻故意对高芥弥微微一笑,顿时周围女郎全看向高芥弥,目光中有探究,有不解,也有个别女郎毫不顾忌地释放了敌意。
高芥弥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内暗道:谢寻,你故意整我!
高芥弥只得硬着头皮叫了声:“表哥”,便转身走了。
这下那些女郎才松一口气:原来只是那个下嫁给寒门的谢清生的女儿,自降门第,谢氏定不会让谢寻娶她。
高芥弥今日是第一次来后山园子,且她自小就不怎么识路,便走岔了道,竟然走到了个四下无人的偏僻角落。
高芥弥像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她本来还说要在花宴上结识郎君,这下路都绕不出来了,妆也白化了。
“女公子可是走错路了?”
高芥弥闻言望去,只见一华服郎君站在临水高台上,那郎君眉如远山,气度不凡,面带笑意,看上去温润如玉,让人望之不禁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高芥弥拨了拨耳侧鬓发,答道:“正如郎君所言,我初来乍到,不慎走错了路。”
“女公子要去何处?若女公子不介怀,我可给女公子带路。”
高芥弥自是愿意,不光是她现在确实需要人带路,而且这送上门的好心郎君,高芥弥若是放跑了,也对不起这缘分。
“自是不介怀的,我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只是一个人闲逛走错了路。”
那郎君下了高台,走到了高芥弥面前,拱了拱手,说道:“那我将女郎带回正厅吧?”
高芥弥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柔婉姿态,面上嫣然一笑,“多谢郎君,若没有郎君,我不知还要在此处绕到何时。”
那郎君面上有些羞赧,便开始带路了。
他一路极有分寸,和高芥弥一直保持着三尺的距离,只在前面默默带路,还放慢了脚步怕高芥弥跟不上。
高芥弥心道:真是个贴心郎君,能参加这花宴,想必也是高门大户了,模样又好,真是有些不错……
高芥弥起了心思,主动挑起了话头,“不知郎君为何一人在此处?为何不去花宴人多热闹的地方。”
“太过热闹了,我不太喜欢。况且僻静少人之处也别有趣味。”
高芥弥笑了笑,说道:“花酒之乐,宜乎众矣;山水之乐,寄情于景,郎君独乐之。是这个意思吗?”
“是。”
“可若花宴只有郎君一人,郎君可会观名花而思名士,又寄情于景呢?”高芥弥见他未反驳,便继续说道:“《般若经》言‘一切法皆空’,若郎君心远,那在花宴中也不会受人群所扰了,郎君说是不是?”
那郎君有些诧异地看着高芥弥,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学识,怔了怔道:“女公子真是才学过人……”
高芥弥笑了笑,礼貌地偏谦让了几句。
两人走了约摸一刻钟,还未到正厅,那郎君却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几步便是正厅了,前面人多,我不便再送女公子了,恐有损女公子清誉。”那郎君温声说道。
高芥弥闻言不禁笑了笑,这次的笑是发自肺腑,再次致谢:“多谢郎君。”
高芥弥本想问问这郎君姓甚名谁,但又怕重蹈谢寻的覆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便只道了声谢,欲转身前行。
“等等……”
高芥弥回头,只见那郎君目光闪躲,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女公子可否……可否告知我姓名……”
高芥弥看他这副模样,不禁失笑,拈过帕子掩了唇角笑意。
那郎君似乎以为高芥弥是不愿意,便急切地解释了起来,“是我唐突了女公子,我不该问的。”
高芥弥顿觉眼前人有些可爱,便眉眼弯弯地打趣道:“既然郎君觉得唐突,那我便不告诉郎君了。”
那郎君闻言错愕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高芥弥。
高芥弥也不打趣了,直言道:“我是谢氏的表姑娘,前几日才来邺城,暂住于此。”
“原来是则成兄的表妹,我和你表兄是好友,我是王氏王凌。”
高芥弥听了这话,好心情顿时折损了一半,怎么又七弯八拐地和谢寻扯上关系了?
高芥弥心中暗自气恼,但面上不显,只笑了笑说道:“那真是太巧了。郎君,那我先行回宴席了。”
两人便分开而行了。
岂料谢寻又冷不丁地窜了出来,“我都看到了。”
高芥弥起身披了件外衫,迎了上去,“嬷嬷怎的来了?是老夫人有何要事吗?”
“那倒不是,是待会儿晌午府上办赏花宴”,郑嬷嬷将手上的雕花金银错木椟递了过来,“老夫人特意给每个姑娘送了象生花,这份是姑娘你的。”
高芥弥接过木椟,转头叫了声莺儿,莺儿便拿了个略有些沉甸甸的钱袋来,高芥弥伸手拿过后便塞给了郑嬷嬷,“劳烦嬷嬷跑一趟了,还请嬷嬷替我谢过老夫人。”
郑嬷嬷接过钱袋,点点头应下了,面上喜笑颜开,“谢表姑娘赏。”
赏花宴是打着赏花的由头来让各家儿女们相看的宴会,表面是赏花,背地里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宴会向来都是由有名望的高门士族家的夫人来办,谢氏算是邺城第一豪族,外祖母年迈,如今的当家是谢寻的阿母杜夫人,这赏花宴自然是由她一手操办了。
谢寻如今似乎也并未婚配,看来这赏花宴主要还是为了给他相看。
高芥弥不禁失笑:看来这次邺城的未曾有婚约贵女们应该都会来了。
高芥弥打开雕花金银错木椟一看,老夫人给她送的是两朵绯色的日夕花,不甚扎眼,但又名贵,今日花宴戴上正好。
高芥弥放下象生花后,打开木匣,将瓶瓶罐罐都摆出来,一通摆弄调出了往日在家常敷的神仙玉女粉。
养护完后,高芥弥挑了身月白色广袖暗花的交领上襦,下身着条纹间色裙,腰间系上一条绣花帛带。
颜色不打眼,但细细看来又显得身量苗条,别有一番风韵。
一番收拾下来,距花宴开始不到半个时辰了,高芥弥美扫蛾眉,淡淡化了个斜红妆便出了院子。
高芥弥穿过假山正欲去正厅之时,却远远见到了谢寻,高芥弥想起谢寻昨日看似感谢,却十分刻薄挖苦的言语便气结,不愿和他打照面,想趁他没看到自己之际从另一侧水汀小桥绕行。
不料谢寻早已看到了她,“表妹,怎得避着我走?”
高芥弥咬咬牙,却不得不转过头来应付谢寻。
她莞尔一笑,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怪我眼拙,想着时辰不早了,恐误了时辰,有失礼数,便只顾着赶路,不曾留意到表哥在此处。”
此处只有他们二人,谢寻这厮便是装也不装了,上下打量着高芥弥,高芥弥浑身不适,却只能佯装无事。
“表妹今日打扮的真好看。”
高芥弥听了这话只觉当头一棒,心道:谢寻这厮也放浪,他就是看此处只有我们三人才敢如此!
但高芥弥又不好发作,她可不敢得罪未来的谢氏家主,且谢寻这话叫让人听见了也说不定当玩笑。
高芥弥只得牵强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多谢表哥……”
谢寻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凑近了,“今日花宴不知表妹又要招惹多少郎君呢?”
高芥弥这下是彻底装不下去了,脸色已经垮了下来,但言语间还是滴水不漏,以牙还牙道:“舅母办这花宴可是为了表哥呢,我们这些旁的人都是来凑数的。我今日不过略略装扮,若蓬头垢面岂不失了礼数?倒是表哥今日才是打扮的好呢,真是芝兰玉树美郎君。”
高芥弥见谢寻不再言语了,心下感觉出了口恶气,继续道:“表哥还不快去,今日表哥可是主角,可别叫席上贵女们好等,也别浪费了今日华服玉冠。”
谢寻笑了笑,面上倒也不生气,“正好顺路,表妹和我一同去吧。”
高芥弥恨不能将他一脚踹到河里去,但面上只能应了他和他一起去花宴。
甫一到花宴,谢寻和高芥弥就被老夫人拉到上座。谢寻自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但是众宾客不知道高芥弥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女郎生的好生俊俏,怎得以前从未在府上见过?”一美妇问询道。
老夫人笑道:“这是谢清的独女芥弥,昨日才来府上。”
“原来是芥弥,这气度真是和谢姐姐一模一样。”
“芥弥,见过王夫人,你幼时她还抱过你呢。”老夫人示意。
“见过王夫人。”高芥弥略行了个礼,低头莞尔一笑。
上座的长辈们聊的热火朝天,高芥弥有些不太适应,便偷瞥了谢寻一眼,只见他端坐着,神色温和,并无任何异样。
席下有不少女郎都在偷看他,偶尔有个别和谢寻对视上的,都低头羞红了脸。
高芥弥在暗自腹诽:伪君子,惯会装模作样……先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老夫人似乎看出了高芥弥的不自在,且这花宴本就是给各家儿女们相看而办的,大家总坐在席上如何能说得上话?
“好了,弥儿,寻儿,你们去赏花吧。”老夫人发话了。
谢寻拱了拱手,对上座宾客们说:“诸位慢用,小背先行一步。”
高芥弥晚一步起身,走时听到有人说谢寻又在城西办了粥棚,邺城都传谢家大郎君最是仁爱和善。
高芥弥听得烦透了,暗中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了宴席。
但她对谢府并不熟,只跟着大多数人的脚步到了后山园子。
可高芥弥七弯八拐居然走到了一处亭子,亭子周围围了许多女郎,一时脂粉香气四溢。
高芥弥有些好奇,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亭子中间竟然是谢寻。
高芥弥顿时觉得有些煞风景,忙往后退了几步,正欲转身就走之际,却与谢寻对上了视线。
谢寻故意对高芥弥微微一笑,顿时周围女郎全看向高芥弥,目光中有探究,有不解,也有个别女郎毫不顾忌地释放了敌意。
高芥弥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内暗道:谢寻,你故意整我!
高芥弥只得硬着头皮叫了声:“表哥”,便转身走了。
这下那些女郎才松一口气:原来只是那个下嫁给寒门的谢清生的女儿,自降门第,谢氏定不会让谢寻娶她。
高芥弥今日是第一次来后山园子,且她自小就不怎么识路,便走岔了道,竟然走到了个四下无人的偏僻角落。
高芥弥像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她本来还说要在花宴上结识郎君,这下路都绕不出来了,妆也白化了。
“女公子可是走错路了?”
高芥弥闻言望去,只见一华服郎君站在临水高台上,那郎君眉如远山,气度不凡,面带笑意,看上去温润如玉,让人望之不禁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高芥弥拨了拨耳侧鬓发,答道:“正如郎君所言,我初来乍到,不慎走错了路。”
“女公子要去何处?若女公子不介怀,我可给女公子带路。”
高芥弥自是愿意,不光是她现在确实需要人带路,而且这送上门的好心郎君,高芥弥若是放跑了,也对不起这缘分。
“自是不介怀的,我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只是一个人闲逛走错了路。”
那郎君下了高台,走到了高芥弥面前,拱了拱手,说道:“那我将女郎带回正厅吧?”
高芥弥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柔婉姿态,面上嫣然一笑,“多谢郎君,若没有郎君,我不知还要在此处绕到何时。”
那郎君面上有些羞赧,便开始带路了。
他一路极有分寸,和高芥弥一直保持着三尺的距离,只在前面默默带路,还放慢了脚步怕高芥弥跟不上。
高芥弥心道:真是个贴心郎君,能参加这花宴,想必也是高门大户了,模样又好,真是有些不错……
高芥弥起了心思,主动挑起了话头,“不知郎君为何一人在此处?为何不去花宴人多热闹的地方。”
“太过热闹了,我不太喜欢。况且僻静少人之处也别有趣味。”
高芥弥笑了笑,说道:“花酒之乐,宜乎众矣;山水之乐,寄情于景,郎君独乐之。是这个意思吗?”
“是。”
“可若花宴只有郎君一人,郎君可会观名花而思名士,又寄情于景呢?”高芥弥见他未反驳,便继续说道:“《般若经》言‘一切法皆空’,若郎君心远,那在花宴中也不会受人群所扰了,郎君说是不是?”
那郎君有些诧异地看着高芥弥,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学识,怔了怔道:“女公子真是才学过人……”
高芥弥笑了笑,礼貌地偏谦让了几句。
两人走了约摸一刻钟,还未到正厅,那郎君却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几步便是正厅了,前面人多,我不便再送女公子了,恐有损女公子清誉。”那郎君温声说道。
高芥弥闻言不禁笑了笑,这次的笑是发自肺腑,再次致谢:“多谢郎君。”
高芥弥本想问问这郎君姓甚名谁,但又怕重蹈谢寻的覆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便只道了声谢,欲转身前行。
“等等……”
高芥弥回头,只见那郎君目光闪躲,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女公子可否……可否告知我姓名……”
高芥弥看他这副模样,不禁失笑,拈过帕子掩了唇角笑意。
那郎君似乎以为高芥弥是不愿意,便急切地解释了起来,“是我唐突了女公子,我不该问的。”
高芥弥顿觉眼前人有些可爱,便眉眼弯弯地打趣道:“既然郎君觉得唐突,那我便不告诉郎君了。”
那郎君闻言错愕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高芥弥。
高芥弥也不打趣了,直言道:“我是谢氏的表姑娘,前几日才来邺城,暂住于此。”
“原来是则成兄的表妹,我和你表兄是好友,我是王氏王凌。”
高芥弥听了这话,好心情顿时折损了一半,怎么又七弯八拐地和谢寻扯上关系了?
高芥弥心中暗自气恼,但面上不显,只笑了笑说道:“那真是太巧了。郎君,那我先行回宴席了。”
两人便分开而行了。
岂料谢寻又冷不丁地窜了出来,“我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