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狭小的街巷，空气索取皮肤的水分，小女孩儿舔舔嘴唇起的干皮。
凌九霄瞥瞥矮小的女孩儿，却被她发顶锃亮的高光夺过视线。
从戏园出来，耳鼻咽喉都浸入无形的干燥。高空日头愈来愈毒，大眼扫去晴空万里，不见丁点儿下场戏该出现的雪花。
她深吸一口气，戳戳小女孩儿。“现在什么月份？”
“六月初三啊，你连时间都不知道，不会真是傻子吧？”原本在欣赏路旁糖糕，被凌九霄这么一问，女孩儿眼中同情更加浓烈。
进来的时候时间是三月末，而此处的时间已然是六月初三。这儿没有时间快速流流失的迹象，只能说明，又是一个类似于云中镇的特定空间。
“你叫什么名字？经常干什么？”凌九霄再次询问。
女孩儿嘴一抿，明显对女人强势的询问抗议。凌九霄轻笑一声，转身走向旁侧的摊子。“这糖糕怎么卖？”
女孩儿眼睛瞪大，跑过来堆起笑脸。“我叫阿莫，一般在巷子里干活，到了时间就去听戏。姐姐还想问什么，尽管问！”
“你一直干活，不回家吗？家人不着急？”凌九霄拿过糖糕，盯着阿莫越发明亮的眸子。
“我是在破庙长大的，跟乞丐一起生活，不知道娘和爹是谁，也都是找地方睡。”阿莫蹬两下脚，发现太高够不到，只能本本分分回答问题。
凌九霄沉默片刻，递给阿莫一个糖糕。看小姑娘狼吞虎咽的模样，她接着说：“这儿的戏很好看？你每次都去吗？”
阿莫嗦干净指头黏上的糖，笑嘻嘻地回道：“当然好看，还不要钱，我哪儿会不去！而且不止我，镇上的人都喜欢。”
凌九霄目光一顿，再给阿莫一块，转身询问糖糕铺子的老板。“这位姐姐，今天的戏你知道唱的什么吗？”
正在忙活的姑娘一听，语气竟有些激动。“演了那么多次你还记不住？？！”
阿莫赶忙拉住凌九霄，低声说：“别别别，姑奶奶别问他们！这些人都是梦娘子的戏迷，你随便一说都会刺激他们！你不是要找票，咱们赶紧走！”
可惜姑奶奶一句话让阿莫泯灭生欲。“我不想找了。”
凌九霄收起笑容，对着老板火上浇油。“是吗？可能我觉得不怎么样，所以没记住。”
老板抓住旁侧的菜刀：“你敢这么说梦娘子的戏？！你找死——”
老板骂骂咧咧，周围的行客也一同顿住，目光阴森地看向二人。而凌九霄恍若未闻。“哦……可我觉得其他人唱得会比她更好。”
越来越多的人齐聚过来，阿莫糖糕一塞，恨不能当场假死，拉着凌九霄就跑。
奔波中，身后高昂的骂声传入耳际。
“不听梦娘子的戏，你要死！你要死！”
手指攥着膝盖，阿莫上气不接下气。“你干嘛说梦娘子不好，这下完了，全镇都是喜欢她的，肯定跑不掉了。跟着你真是太倒霉了！”
她带着凌九霄跑到一处巷子后，等呼吸平复些许，就蹑手蹑脚想趁机溜走，却被人抵回去。
阿莫悻悻地盯着挡在额头的手掌，手掌的主人站在墙角，扫视街上暴动的百姓，目光冰冷得女孩儿犯怵。
“戏园只有她梦娘子一个角儿。”街外脚步声动荡，凌九霄声音极其清晰。
阿莫分不清她是说还是问，下意识地回答：“对，镇上只有她一个角儿，我们都只看她的戏，大家都特别喜欢她，你千万不能再刺激他们了……他们快过来了！”
脚步声越发靠近墙角，凌九霄搭上阿莫的肩膀。
这里的景象不出她所料，根本不轻易给她找到“下一场戏”的机会。
正好，她有个习惯。如果游戏进度卡住不动，那不妨直接拆了游戏。
“阿莫，我们要进入戏，先找主角没错吧？”她语速如常。
“啊，是……不对，你要干嘛？！”女孩儿回答后才意识到事态不对。
墙角探出铺子老板诡异的笑脸，她提着刀走向二人。
刹那，火焰爆破声盖过所有躁动。
凌九霄拎起阿莫，跃上墙头。阿莫在凌乱中听到一句。“喊。”
阿莫：“？”
她看着女人冷漠的微笑，满头问号。“不是，喊什么啊？！”
凌九霄挑剑掀翻想爬墙的老板，飞速地说：“骂梦娘子。”
阿莫：“？”
女孩儿顿时觉得自己可以入坟了。
凌九霄见人不发声，故意撩剑时靠近阿莫的脖子。双眸被剑光一闪，阿莫觉得下面挥舞锄头的百姓好生亲切。
“姓梦的你唱戏像鸡鸣，演戏像猴跳——啊！”
女人拎着阿莫飞起，直冲戏园的方向。
……
风灌满鼻腔，在阿莫误以为自己要窒息前，凌九霄把人一放。
她扶着没有知觉的脑袋，迷迷糊糊一瞅。凌九霄已经跳上戏台。她剑锋一侧，戏台裂成两半。
女孩儿摸了摸自己的鼻息，心想现在窒息而亡应该比被暴怒的人群打死好。
“不听戏会惩罚，惩罚就是要人死吗？”台上女人轻蔑一笑，持剑立在台上。
室内的气温诡异地降低，追到门外的民众也随之安静。凌九霄给阿莫和大门结了个防御层后，便径直调动南明离火。
她映衬火焰的黑眸中，逐渐倒映一个女人模糊的影子。
“凡人，狂妄……”
凌九霄打量对方黑沉的气息，嗤笑道：“痴鬼，愚蠢。”
火流劈过，剑光刺破焰尾击中女人。女人想拔掉剑，但双手刚触蹭上开阳的剑刃，便烫伤滋生烟雾。
凌九霄在她刺耳的尖叫下，俯身下截剑，将黑影劈成两半。
“真弱。”她负剑直立，静看女人挣扎着扑向她，却再次被火网束缚。
既然今天是来拆家的，不妨再加把火。
火焰愈烧愈烈，凌九霄在尖叫声中掐算女鬼的忍耐度。“叫大声点，比你唱戏好听。”
“你不觉得，你的面谱都比你的戏好看？”
“这台子裂得还是不够彻底，得跟你裂开的嗓子一样才好。”
阿莫彻底昏厥。
银铃晃动，当归在识海提醒凌九霄。“凌姐姐，小心，周围环境变了！”
凌九霄飞速扩张神识扫荡。果然，周遭生气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森鬼气。
火焰噼啪，黑影消失。耳边传来桀桀笑声。
“伶呀呀，客隆隆，戏敞开——”
凌九霄收起火焰，肩膀落上雪花。
勾栏消失阿莫和民众也都不见了。
她抬头上仰，漫天飘雪间天色灰暗，地平线被大雪消抹，寒风割在脸庞。
忽然，衣袖被人拽动。她低头。裹着麻布的小女孩面色通红，皮肤皲裂。
“娘，你真的要卖掉我吗？”
凌九霄瞥瞥矮小的女孩儿，却被她发顶锃亮的高光夺过视线。
从戏园出来，耳鼻咽喉都浸入无形的干燥。高空日头愈来愈毒，大眼扫去晴空万里，不见丁点儿下场戏该出现的雪花。
她深吸一口气，戳戳小女孩儿。“现在什么月份？”
“六月初三啊，你连时间都不知道，不会真是傻子吧？”原本在欣赏路旁糖糕，被凌九霄这么一问，女孩儿眼中同情更加浓烈。
进来的时候时间是三月末，而此处的时间已然是六月初三。这儿没有时间快速流流失的迹象，只能说明，又是一个类似于云中镇的特定空间。
“你叫什么名字？经常干什么？”凌九霄再次询问。
女孩儿嘴一抿，明显对女人强势的询问抗议。凌九霄轻笑一声，转身走向旁侧的摊子。“这糖糕怎么卖？”
女孩儿眼睛瞪大，跑过来堆起笑脸。“我叫阿莫，一般在巷子里干活，到了时间就去听戏。姐姐还想问什么，尽管问！”
“你一直干活，不回家吗？家人不着急？”凌九霄拿过糖糕，盯着阿莫越发明亮的眸子。
“我是在破庙长大的，跟乞丐一起生活，不知道娘和爹是谁，也都是找地方睡。”阿莫蹬两下脚，发现太高够不到，只能本本分分回答问题。
凌九霄沉默片刻，递给阿莫一个糖糕。看小姑娘狼吞虎咽的模样，她接着说：“这儿的戏很好看？你每次都去吗？”
阿莫嗦干净指头黏上的糖，笑嘻嘻地回道：“当然好看，还不要钱，我哪儿会不去！而且不止我，镇上的人都喜欢。”
凌九霄目光一顿，再给阿莫一块，转身询问糖糕铺子的老板。“这位姐姐，今天的戏你知道唱的什么吗？”
正在忙活的姑娘一听，语气竟有些激动。“演了那么多次你还记不住？？！”
阿莫赶忙拉住凌九霄，低声说：“别别别，姑奶奶别问他们！这些人都是梦娘子的戏迷，你随便一说都会刺激他们！你不是要找票，咱们赶紧走！”
可惜姑奶奶一句话让阿莫泯灭生欲。“我不想找了。”
凌九霄收起笑容，对着老板火上浇油。“是吗？可能我觉得不怎么样，所以没记住。”
老板抓住旁侧的菜刀：“你敢这么说梦娘子的戏？！你找死——”
老板骂骂咧咧，周围的行客也一同顿住，目光阴森地看向二人。而凌九霄恍若未闻。“哦……可我觉得其他人唱得会比她更好。”
越来越多的人齐聚过来，阿莫糖糕一塞，恨不能当场假死，拉着凌九霄就跑。
奔波中，身后高昂的骂声传入耳际。
“不听梦娘子的戏，你要死！你要死！”
手指攥着膝盖，阿莫上气不接下气。“你干嘛说梦娘子不好，这下完了，全镇都是喜欢她的，肯定跑不掉了。跟着你真是太倒霉了！”
她带着凌九霄跑到一处巷子后，等呼吸平复些许，就蹑手蹑脚想趁机溜走，却被人抵回去。
阿莫悻悻地盯着挡在额头的手掌，手掌的主人站在墙角，扫视街上暴动的百姓，目光冰冷得女孩儿犯怵。
“戏园只有她梦娘子一个角儿。”街外脚步声动荡，凌九霄声音极其清晰。
阿莫分不清她是说还是问，下意识地回答：“对，镇上只有她一个角儿，我们都只看她的戏，大家都特别喜欢她，你千万不能再刺激他们了……他们快过来了！”
脚步声越发靠近墙角，凌九霄搭上阿莫的肩膀。
这里的景象不出她所料，根本不轻易给她找到“下一场戏”的机会。
正好，她有个习惯。如果游戏进度卡住不动，那不妨直接拆了游戏。
“阿莫，我们要进入戏，先找主角没错吧？”她语速如常。
“啊，是……不对，你要干嘛？！”女孩儿回答后才意识到事态不对。
墙角探出铺子老板诡异的笑脸，她提着刀走向二人。
刹那，火焰爆破声盖过所有躁动。
凌九霄拎起阿莫，跃上墙头。阿莫在凌乱中听到一句。“喊。”
阿莫：“？”
她看着女人冷漠的微笑，满头问号。“不是，喊什么啊？！”
凌九霄挑剑掀翻想爬墙的老板，飞速地说：“骂梦娘子。”
阿莫：“？”
女孩儿顿时觉得自己可以入坟了。
凌九霄见人不发声，故意撩剑时靠近阿莫的脖子。双眸被剑光一闪，阿莫觉得下面挥舞锄头的百姓好生亲切。
“姓梦的你唱戏像鸡鸣，演戏像猴跳——啊！”
女人拎着阿莫飞起，直冲戏园的方向。
……
风灌满鼻腔，在阿莫误以为自己要窒息前，凌九霄把人一放。
她扶着没有知觉的脑袋，迷迷糊糊一瞅。凌九霄已经跳上戏台。她剑锋一侧，戏台裂成两半。
女孩儿摸了摸自己的鼻息，心想现在窒息而亡应该比被暴怒的人群打死好。
“不听戏会惩罚，惩罚就是要人死吗？”台上女人轻蔑一笑，持剑立在台上。
室内的气温诡异地降低，追到门外的民众也随之安静。凌九霄给阿莫和大门结了个防御层后，便径直调动南明离火。
她映衬火焰的黑眸中，逐渐倒映一个女人模糊的影子。
“凡人，狂妄……”
凌九霄打量对方黑沉的气息，嗤笑道：“痴鬼，愚蠢。”
火流劈过，剑光刺破焰尾击中女人。女人想拔掉剑，但双手刚触蹭上开阳的剑刃，便烫伤滋生烟雾。
凌九霄在她刺耳的尖叫下，俯身下截剑，将黑影劈成两半。
“真弱。”她负剑直立，静看女人挣扎着扑向她，却再次被火网束缚。
既然今天是来拆家的，不妨再加把火。
火焰愈烧愈烈，凌九霄在尖叫声中掐算女鬼的忍耐度。“叫大声点，比你唱戏好听。”
“你不觉得，你的面谱都比你的戏好看？”
“这台子裂得还是不够彻底，得跟你裂开的嗓子一样才好。”
阿莫彻底昏厥。
银铃晃动，当归在识海提醒凌九霄。“凌姐姐，小心，周围环境变了！”
凌九霄飞速扩张神识扫荡。果然，周遭生气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森鬼气。
火焰噼啪，黑影消失。耳边传来桀桀笑声。
“伶呀呀，客隆隆，戏敞开——”
凌九霄收起火焰，肩膀落上雪花。
勾栏消失阿莫和民众也都不见了。
她抬头上仰，漫天飘雪间天色灰暗，地平线被大雪消抹，寒风割在脸庞。
忽然，衣袖被人拽动。她低头。裹着麻布的小女孩面色通红，皮肤皲裂。
“娘，你真的要卖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