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此卵于钟山脚下破,众仙千余年后犹记得那日场景。卵不过鸡子大小,初无声,后陡然龙鸣,天地昏暗无日,似入混沌,然一人面赤身的蛇盘绕种山,身长数千里,其凝息闭目。李土暗道不好,即予诸天庆云罩钟山,以免外界受气波毁损,后输真气,防其走火入魔。此为蛇却为人首,到底是蛇是人?其实为烛龙。此龙睁目,直目正乘,双目金丝银线红线交织,如日冕照亮九重泉壤阴暗,是为烛九阴,然其闭眸世间又陷入一片昏暗。人界地界天界一片轰动,又一龙神降世且富有太阳神力,司四时昼夜,若如初生应龙般颠覆天地,又该如何?

    而此时远在昆仑山玉清宫的盘古之子姬玉清还是孩童,却露一笑,

    “烛阴”。

    说回这龙神,细看其身柔逸,双手布赤色龙鳞,却有纤细柔荑,上身赤裸,胸部起伏如雪峰。再视其颜,斜长双耳,粉面玉琢,赤金竖曈,眼若丹凤;黛眉先疏后深细绵延而去,如远山细柳;额上红角,弯曲斜长。龙女不怒自威却又眉眼如画,左浮混元仪,内凝太阳神力,能熔神魔。

    如有诗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李土自布诸天庆云便未曾挪步,帝俊太一纷纷躲其项背,恨不能寻地缝钻之躲藏,实在是惊之怕之。李土直视其目,太像了,那双眼睛,似一故人。稍一细想便明了,此龙为日所化,日为盘古左眼所化,其实为盘古之眼。再见此龙其缩小至人大小,行至李土处道,

    “谢应龙孵化之恩”

    李土抚其乌发,抬手间,衣覆其体,笑道:

    “龙烛九阴,不如叫烛龙,名烛阴。”

    烛龙自诞生后,不食不寝不息,视为昼,瞑为夜,饮为冬,呼为夏,息为风,掌四时。

    李土没再回不周山,他在钟山顶建了一座庭院,批阅各方递请的条例,虽然李土没有认天帝的名讳,但这天人地三界的秩序也只有他够神格管理,其看文书时,烛阴就趴在他腿上,安静地呆着,也用自己的眼司职。但两只三足金乌鸟可就倒霉了,她虽不注意帝俊太一,但只要稍不留神,金乌鸟就会被烛阴用尾巴卷住往嘴里送,太一大叫大唤大啼:

    “始神,救救太一”,然帝俊虽抖若筛糠,却不轻易求助,这两只三足金乌可是有鲜明的性别特征,哥哥帝俊沉稳心思缜密却在神力上落后于弟弟,弟弟太一实力强劲且有东皇钟神器相伴却极为怕事,只惟其兄马首是瞻,两只三足金乌性格却是互补了。

    尽管龙族天生为神,但也属于妖族,有着嗜血重欲的特性,烛阴作为刚降生的龙,精元不稳,需要精血□□,但若不加牵制,极易有神堕魔,这也是李土留在钟山护烛阴的原因。

    由于烛阴诞生时在幽冥地界引起了骚动,据稽泽的湖仙所报:稽泽这几日湖水漫岸淹了好几处村庄,湖底有异物作祟,但湖深不可测,湖神也束手无策。李土决定亲自前往探查。

    说起稽泽的来历,当年李土化人之地,撞击后边缘部分由于地势抬高成山,后雨水浇灌将深渊填为大泽,边缘山脉由于地质不同,地质较软处受雨水冲刷成平原,沙土堆积于湖心底部,再加上此处时常有地质运动挤压,湖心抬高成山名度朔山,实为幽冥地界入口。

    李土带着烛阴来到稽泽,稽泽绵延数千里,水黑则渊,在钟山之北,对岸为幽冥山即为幽冥地界之地,幽门却立于湖心岛。李土命帝俊太一于湖心俯视探看,半炷香时间,帝俊太一返回告知,此泽不临海却无风力作用却波诡云谲,暗流涌动,度朔山充斥妖气,然湖底却非妖气作祟,反而灵力充沛,似仙物涌动。甚是怪异。烛阴上前探看,其拘水在手,突然湖水荡漾,灵力四溢,湖水向两岸分涌,颇有遮天闭日之势,烛□□:

    “我先下去探看。”

    李土欲拦,烛阴已扎入水中,烛阴为何如此着急,因为其感受到河底之物实在寻她,那股灵力她很熟悉。

    烛阴一落水,其目烛湖底,无物可蔽形。湖中央为灵力源头,其靠之,灵力源头实为一玉,形似泪珠,白如割脂,圆润而透。其抚玉,心中泛起酸楚,何故悲从中来。然烛阴过于关注眼前玉,未感有一阵阴气快速逼近,未及烛阴察觉,此怪利爪刺向烛阴背,瞬时见血,血如油墨在湖底晕开,烛阴还不懂如何施法杀妖,登时其目血红,此怪首为森森白骨,黑发披肩,骨框中无眼,只一缕幽深绿光,下半身为鱼尾,无鳞泛绿色脓液,随处烂肉见骨,着实可怖。

    “我道谁人可触此灵物,原也是妖,妖力深厚却不会施法,乖乖待我啖汝肉,吸汝…”

    未说完,一只手穿心而过,头被捏为齑粉,一瞬消失,仿若未出现过。李土将手上的血舔净,血红的瞳色退为黑色,若一只艳丽水妖,烛阴意识模糊不清地想着:原来李土也嗜血。

    李土将烛阴带上岸,帝俊和太一焦虑地在空中盘旋俯视湖面,见二人出迅速跟上。然不及李土放下烛阴,烛阴迅速向李土出手,李土未及时避开,脸上见一深可见骨的血痕,烛阴身体膨胀恢复巨龙模样,其尾一扫,瞬间将落足处的山夷为平地,李土瞬移至空中,其平视烛阴。烛阴背伤,本来靠李土灵力压制的妖性释放,其急需精元血气补充,故此时多半已是理智尽失,毕竟烛阴自降世以来一直未补充精元,换言之一直未进食。李土脸上的伤口迅速恢复,这得益于龙族强大的恢复能力。烛阴砰然立于稽泽,水向两岸部落冲去,有毁天灭地之势,李土沉声道:

    “烛阴,你为龙神,不可屠戮生灵。”

    然烛阴不明也不想理会,其眼中只见李土那颗龙心在搏动,只想将李土吞入腹中,好解其饥渴。帝俊和太一在风浪中艰难躲避。李土以力挽水,再以气平抑水浪,其大喊:

    “太一,祭东皇钟。”

    太一顿醒,想起他的武器东皇钟可镇一切神妖魔。太一在心中以月君决,取日月阴阳真气,引气入符,使神灵助威,唤出东皇钟,其青铜色,呈柱形,双耳冠于顶,周身刻梵文,李土掐诀施咒,东皇种快速变大罩烛阴,一声鼓,二声电,三声雷,烛阴缩小晕厥,天地瞬暗。李土接住其快速下坠的身体,即刻归不周山。

    烛阴睁眼,见古铜色床幔,鎏金床柱,屋内点烛,李土在侧,眼里不知情绪,随着烛阴清醒天亮,却已是黄昏。烛阴知道这里不是钟山,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由于被东皇钟一震,其气血很虚,体内饥渴异常,却由于痛感太过清晰,未失理智。

    “吾知你露妖性是由于受伤,吾并不怪罪于你,今日起我会助你修行,养神性驱邪性”李土道。

    烛阴怔愣着看着李土。李土左手划破颈侧,血珠如线落,烛阴瞬间妖性暴起,目充血,紧盯李土颈侧。

    “但在烛阴能克制妖性之前,你可拿吾血镇己”

    言罢,李土按烛阴首于自己颈侧,烛阴毫无犹豫将利牙刺入,随即醇厚的妖神血快速涌入烛阴体内。

    李土看着落日将两人贴合在一起的影子映在墙面,李土为什么要这样助烛阴,是因同属龙种,或是因孵化之情,又或者是初见那双瞳,这些可能都不是因,李土只知在稽泽闻到烛阴血的味道时,心里有根弦断了。陪陪我罢,李土拥住烛阴。室内无声,烛阴的尾巴环住李土,只有两个心的搏动和重重地吮吸声。

    第二日,烛阴已恢复神力,然不止如此,其周身神力游移,妖力充沛,内力升阶。李土从屋内踏出,左颈贴条,龙妖口造伤,确实没那么容易恢复,帝俊太一不知为何,以为师傅使用东皇钟费了神力,所以体虚贴草药条。烛阴想起昨日,双颊酡红。李土见烛阴,问道“烛阴,神力可有恢复?”烛阴点头。李土抬足往偏殿去,他要批阅公文。烛阴不知是否该跟上前,像从前一样趴在李土腿上,毕竟这里是勾陈殿,并且他们现在是师徒关系,烛阴隐隐觉得现在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犹豫许久,然李土驻足,望向她,似在等她。

    烛阴心中炸开一束金花,紧跟上前。

    烛阴趴在李土腿上,蛇尾百无聊赖盘作一团,她看着李土时而皱眉,时而紧抿双唇,时而怒而不发,仿佛这天下都装在其胸怀之中。突然烛阴问道:

    “师傅,龙为何不能取精元修行,而必须抑其本性从修仙之道?”

    李土顿片刻,答道:

    “龙族法力高强,有不死真身,若取精元修行,确实是快且强的修行之法,但这世间非只有龙族一氏,无论是古老的仙族、平凡的人族或是邪恶的妖鬼一族,万物调和是为本道,一族强盛终会反噬,此消彼长,炼己固本元实乃平衡服众至理”

    “若我踏实修行,有人要杀我取我精元该如何?”烛阴追问。

    “杀之。”李土即答,

    烛阴视李土,眸中闪烁

    “若屠我之人为你呢?”

    李土顿住,目视烛阴坚定答道:

    “吾不会。”

    烛阴见李土脸色沉凝,扑哧一笑,

    “师傅,烛阴要赠您一物。”

    烛阴将那日在稽泽底寻到的玉递到李土手中,手中玉坚粟精密,浊泽有而光,镂翼龙,栩栩如生。烛阴解释,

    “此玉古传由盘古诞生时落的一滴泪所化,经稽泽万年滋养,灵力充沛。君子服之,以御不详。”

    “此玉名瑾瑜,瑾瑜之玉,以配佳人。”烛阴看着李土的玉面补充道。

    李土细细摩挲着玉,柔视烛阴。

    “烛阴,吾甚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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