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上。
此时此刻的利，却并没有谟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如果要在“千千万万”的利中找个典型案例——那这个“典型”，就必然是0506世界线的利。
毕竟，她的处境最为微妙。
在0506世界线里，利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近期维利内部的“热门话题”。
“……伊甸计划，实验体都跑了，那个项目居然还在进行吗？”
问出这话的显然是刚加入维利没两年的成员，换算过来，大致和海法是一个入职时间。
“啧，伊甸跑的是实验体……又不是器材！”
回话的人很懂地小声八卦，同时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对面时不时红光闪烁的机械门——
那是“伊甸计划”所处的实验室入口。
机械门最中央凹下去的一块是显示屏，四面的红光则如同蛛网一般织向中心。
每当有技术员从门边路过，显示屏就会自动识别并显示人员身份码，即使他们只是经过，并没有真正进入实验室。
……简直戒备森严到了变态的地步。
让人不得不怀疑，当年谟的叛逃，确实给4号项目组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他们的“补丁”一路从项目组内部，打到了实验室大门口。
很懂的技术员撇了撇嘴，酸道：
“光是器材维护就每天能烧老多钱了，你以为呢！”
问话的新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是将其与自己的经历结合了起来：
“难怪，我说‘云端’和‘乌托邦’为什么放弃得那么干脆……”
“原来是资金耗不起了。”
此言一出，四下俱静。
新人茫然地转头，忽地心生惶恐，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实则恰恰相反。
如此的沉默，反倒证明，这话其实是说对了。
方才还在酸“伊甸”的技术员神情一凛，却是欲掩弥彰：
“嘘，小声点，别被组长听到了。”
——这话训的没头没尾，明明自己心里也虚，却还是表现得色厉内荏，就好像这样能改变事实一般。
这就是维利科技现在的人心所向。
总部已然是如此，分部就更别说了。
然而，就在这时。
“哒。哒。”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是穿着特立独行的高筒靴。
假如这是新人的话，应当马上就会被组长呵斥了——然而来者不紧不慢，反倒显得气定神闲。
“……”
四下，甚至没有一人对此发出异议。
其中最应该有异议的很懂的技术员也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那双靴子有非常尖锐的高跟……所以踹起人来极疼。
无数目光朝走廊尽头看去，他们知道：
这只意味着，那个人来了。
那个女人戴着透明的护目镜，穿着黑色高领毛衣。
实验室的白大褂她应该是刚匆匆披上，所以快步走来时带起一阵细小的风，以及北地凛冬特有的寒意。
利言简意赅：
“全体准备，今天做对照组实验，等级SR。”
至于那些作壁上观的闲言碎语，利或许听到了，或许没听到……
反正这都影响不了她今天的行程安排，利也懒得管。
女人注视着一墙之隔的实验室，随意朝身旁的助理道：
“涡轮海的人应该已经撤回总部了，让他们来汇报工作——”
“顺便把光明海的资料整理好给我，羔羊教会近期可能会和我们展开合作。”
继零和之后被利提拔上来的新助理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应声：“是。”
【滴……身份码识别中……】
【验证通过。】
【实验室状态已更新，4号项目“伊甸计划”项目组组长，“利”，今日已打卡。】
那扇流动着红色电光的蛛网机械门很动感地振动了一下，紧接着门上的电光由红转绿。
门开。
门关。
连带着女人“哒，哒”的压迫感也一起远去，就好像这扇门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而刚刚进去的那个，便是死亡并不虔诚的信徒。
“……呼。”
五分钟过去，整个走廊才重新响起劫后余生的呼吸声。
新人再次找到了机会，赶紧借机询问前辈：
“羔羊教会不是自己就在光明海吗？为什么还要找我们合作？”
新人很是不解，但也知道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自己能询问的权限范围，故而问得极其小心。
被询问的“前辈”却心不在焉，只打着哈哈道：
“谁知道呢，如果不是他们心血来潮想信息化传教，估计也就是被人盯上了吧。”
然而这次，这个技术员还真说对了。
因为利的助理也提出了相同的疑问，只是问法相对高级含蓄。
女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满意这个新助理的综合素质。
——蓝塔近期的动向实在令人难以捉摸，但最令利惋惜的是，对面带走了她最好的学生。
尽管零和在最后关头的表现十分令他的老师失望，但并不妨碍他在其他方面表现优异。
……尤其这种最基础的“资源整合”和“察言观色”。
然而利的语气却与往日无甚差别，平静得如同讲题：
“没有为什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不可分割的利益一直存在，我们就会一直是盟友。”
“如果这个利益的期限是永远……”
利无声地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么，永远的盟友，也未必毫无可能。”
助理陡然一惊，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惊慌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搜肠刮肚有什么信息可以拿出来缓解自己莫名而起的焦虑……
对了——
“谟。”助理急中生智。
“涡轮海的人说我们放弃继续围剿她之后，谟直接去了裁决酒吧，然后把我们之前贴的通缉令全部烧了。”
基本的主线没有改变，所以0506世界线的谟也理所当然地在裁决酒吧表演了她的“魔术”。
助理继续道：
“最新消息说，谟可能是买到了裁决二层的入场券……”
助理越说越小声，因为已经意识到这个信息的来源并不光彩——
这是只有埋伏在裁决外围，并且直到“打烊”都还没离开的人……才知道的情报。
换言之，如果涡轮海的人能给出这样的汇报，恰恰就说明，他们并没有完全遵循利的命令——
代表他们一直不甘心地守在外围，直到发现谟真的没有再次出现，才铩羽而归。
利平静又刻薄地点评：“很有见地的情报，有没有考虑去投《风信子日报》？”
——反正明天风信子的头条也会登上一模一样的刊文。
利想，赚点稿费，可能就是这条情报唯一的价值了。
刚上任没多久的助理冷汗直流，他嗫嚅着发问：
“这也是您计划的一部分吗……对‘伊甸’来说，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
助理想到利平常的说话方式，又包装了一下自己的话术：
“我的意思是，人是不可控变量，会不会对我们的实验结果造成影响……”
然而，他被打断了。
“不可控变量？”
“你错了，人是可操控的。”
利的语气很笃定，就像这是一条普世真理。
她平淡地发出疑问：
“你以为我一定要对某些人进行各种限制，必要时辅以强制手段……这样，才叫控制变量吗？”
利自问自答：
“这算什么……呵呵。”
“这什么都不算。”
女人冷静地看向实验室画满线条的白墙，就像在看属于她的提线木偶，只道：
“真正的控制变量，是我什么都不用做。”
如果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那些人却还是按她的想法去做了……
——这才叫“操控”。
利无声地笑了，眼里却并无讽意，只余平淡的了然。
……
与此同时，时间塔本舰。
孟极一回来就去处理情报处前赴后继的“滞后投诚”了——
而临时代理“总负责人”职务的千张，也热泪盈眶地把原领导迎了回来。
只见下属恭恭敬敬地起身，一转，便让出了摆满文件的办公桌。
孟极：“……”
孟极料到了那些潜伏情报处的卧底精英，可能会因为最近指挥官的大获全胜、而人心浮动……
但孟极以为这个“浮动”应该是波浪式前进，而非闪电状陡升。
然而事与愿违。
千张沉重道：“老大，如您所见，这些都是表示要‘弃暗投明’的有识之士。”
他拍了拍孟极的肩：“海法本来想过来帮忙的，但长官不是叫她去医务室了吗，所以剩下的人都权限不够了。”
千张眨了眨他真诚的大眼睛，恳切且铿锵有力道：“老大，我们情报处！只剩你了！”
孟极：“……”
孟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唐菁一个长生种还会天天嚷嚷着退休……
果然，工作中的人是无法理解工作的乐趣的，只有退休的人可以。
孟极想起自己在唐菁面前发出的豪言壮志，又看向眼前丝毫不符合誓词氛围的好几摞文件。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孟极认命地扶额：“笔来一支，你不准走。”
千张哀嚎一声：“不是吧老大，我已经处理完一桌了！”
白发青年温温柔柔地一笑，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是吗，那真是辛苦了。”
蓝眸一闪，蛊惑一般：“但长官为了军团的未来和明天，都夜访裁决，还带回来了那么多有效情报…… ”
他话锋一转：“我们当下属的，也总不好每次都给长官添麻烦。”
孟极慢条斯理地把桌子上的文件三七分，七分揽给自己，又看向千张，微笑不语。
千张：“……”
——老大，你变了。
——你以前不这么道德绑架的啊！
千张在心里怒嚎，然而嘴上却道：
“好吧老大，那我先去食堂打个夜宵。”
“你要带点什么不？”
此时此刻的利，却并没有谟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如果要在“千千万万”的利中找个典型案例——那这个“典型”，就必然是0506世界线的利。
毕竟，她的处境最为微妙。
在0506世界线里，利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近期维利内部的“热门话题”。
“……伊甸计划，实验体都跑了，那个项目居然还在进行吗？”
问出这话的显然是刚加入维利没两年的成员，换算过来，大致和海法是一个入职时间。
“啧，伊甸跑的是实验体……又不是器材！”
回话的人很懂地小声八卦，同时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对面时不时红光闪烁的机械门——
那是“伊甸计划”所处的实验室入口。
机械门最中央凹下去的一块是显示屏，四面的红光则如同蛛网一般织向中心。
每当有技术员从门边路过，显示屏就会自动识别并显示人员身份码，即使他们只是经过，并没有真正进入实验室。
……简直戒备森严到了变态的地步。
让人不得不怀疑，当年谟的叛逃，确实给4号项目组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他们的“补丁”一路从项目组内部，打到了实验室大门口。
很懂的技术员撇了撇嘴，酸道：
“光是器材维护就每天能烧老多钱了，你以为呢！”
问话的新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是将其与自己的经历结合了起来：
“难怪，我说‘云端’和‘乌托邦’为什么放弃得那么干脆……”
“原来是资金耗不起了。”
此言一出，四下俱静。
新人茫然地转头，忽地心生惶恐，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实则恰恰相反。
如此的沉默，反倒证明，这话其实是说对了。
方才还在酸“伊甸”的技术员神情一凛，却是欲掩弥彰：
“嘘，小声点，别被组长听到了。”
——这话训的没头没尾，明明自己心里也虚，却还是表现得色厉内荏，就好像这样能改变事实一般。
这就是维利科技现在的人心所向。
总部已然是如此，分部就更别说了。
然而，就在这时。
“哒。哒。”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是穿着特立独行的高筒靴。
假如这是新人的话，应当马上就会被组长呵斥了——然而来者不紧不慢，反倒显得气定神闲。
“……”
四下，甚至没有一人对此发出异议。
其中最应该有异议的很懂的技术员也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那双靴子有非常尖锐的高跟……所以踹起人来极疼。
无数目光朝走廊尽头看去，他们知道：
这只意味着，那个人来了。
那个女人戴着透明的护目镜，穿着黑色高领毛衣。
实验室的白大褂她应该是刚匆匆披上，所以快步走来时带起一阵细小的风，以及北地凛冬特有的寒意。
利言简意赅：
“全体准备，今天做对照组实验，等级SR。”
至于那些作壁上观的闲言碎语，利或许听到了，或许没听到……
反正这都影响不了她今天的行程安排，利也懒得管。
女人注视着一墙之隔的实验室，随意朝身旁的助理道：
“涡轮海的人应该已经撤回总部了，让他们来汇报工作——”
“顺便把光明海的资料整理好给我，羔羊教会近期可能会和我们展开合作。”
继零和之后被利提拔上来的新助理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应声：“是。”
【滴……身份码识别中……】
【验证通过。】
【实验室状态已更新，4号项目“伊甸计划”项目组组长，“利”，今日已打卡。】
那扇流动着红色电光的蛛网机械门很动感地振动了一下，紧接着门上的电光由红转绿。
门开。
门关。
连带着女人“哒，哒”的压迫感也一起远去，就好像这扇门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而刚刚进去的那个，便是死亡并不虔诚的信徒。
“……呼。”
五分钟过去，整个走廊才重新响起劫后余生的呼吸声。
新人再次找到了机会，赶紧借机询问前辈：
“羔羊教会不是自己就在光明海吗？为什么还要找我们合作？”
新人很是不解，但也知道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自己能询问的权限范围，故而问得极其小心。
被询问的“前辈”却心不在焉，只打着哈哈道：
“谁知道呢，如果不是他们心血来潮想信息化传教，估计也就是被人盯上了吧。”
然而这次，这个技术员还真说对了。
因为利的助理也提出了相同的疑问，只是问法相对高级含蓄。
女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满意这个新助理的综合素质。
——蓝塔近期的动向实在令人难以捉摸，但最令利惋惜的是，对面带走了她最好的学生。
尽管零和在最后关头的表现十分令他的老师失望，但并不妨碍他在其他方面表现优异。
……尤其这种最基础的“资源整合”和“察言观色”。
然而利的语气却与往日无甚差别，平静得如同讲题：
“没有为什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不可分割的利益一直存在，我们就会一直是盟友。”
“如果这个利益的期限是永远……”
利无声地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么，永远的盟友，也未必毫无可能。”
助理陡然一惊，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惊慌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搜肠刮肚有什么信息可以拿出来缓解自己莫名而起的焦虑……
对了——
“谟。”助理急中生智。
“涡轮海的人说我们放弃继续围剿她之后，谟直接去了裁决酒吧，然后把我们之前贴的通缉令全部烧了。”
基本的主线没有改变，所以0506世界线的谟也理所当然地在裁决酒吧表演了她的“魔术”。
助理继续道：
“最新消息说，谟可能是买到了裁决二层的入场券……”
助理越说越小声，因为已经意识到这个信息的来源并不光彩——
这是只有埋伏在裁决外围，并且直到“打烊”都还没离开的人……才知道的情报。
换言之，如果涡轮海的人能给出这样的汇报，恰恰就说明，他们并没有完全遵循利的命令——
代表他们一直不甘心地守在外围，直到发现谟真的没有再次出现，才铩羽而归。
利平静又刻薄地点评：“很有见地的情报，有没有考虑去投《风信子日报》？”
——反正明天风信子的头条也会登上一模一样的刊文。
利想，赚点稿费，可能就是这条情报唯一的价值了。
刚上任没多久的助理冷汗直流，他嗫嚅着发问：
“这也是您计划的一部分吗……对‘伊甸’来说，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
助理想到利平常的说话方式，又包装了一下自己的话术：
“我的意思是，人是不可控变量，会不会对我们的实验结果造成影响……”
然而，他被打断了。
“不可控变量？”
“你错了，人是可操控的。”
利的语气很笃定，就像这是一条普世真理。
她平淡地发出疑问：
“你以为我一定要对某些人进行各种限制，必要时辅以强制手段……这样，才叫控制变量吗？”
利自问自答：
“这算什么……呵呵。”
“这什么都不算。”
女人冷静地看向实验室画满线条的白墙，就像在看属于她的提线木偶，只道：
“真正的控制变量，是我什么都不用做。”
如果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那些人却还是按她的想法去做了……
——这才叫“操控”。
利无声地笑了，眼里却并无讽意，只余平淡的了然。
……
与此同时，时间塔本舰。
孟极一回来就去处理情报处前赴后继的“滞后投诚”了——
而临时代理“总负责人”职务的千张，也热泪盈眶地把原领导迎了回来。
只见下属恭恭敬敬地起身，一转，便让出了摆满文件的办公桌。
孟极：“……”
孟极料到了那些潜伏情报处的卧底精英，可能会因为最近指挥官的大获全胜、而人心浮动……
但孟极以为这个“浮动”应该是波浪式前进，而非闪电状陡升。
然而事与愿违。
千张沉重道：“老大，如您所见，这些都是表示要‘弃暗投明’的有识之士。”
他拍了拍孟极的肩：“海法本来想过来帮忙的，但长官不是叫她去医务室了吗，所以剩下的人都权限不够了。”
千张眨了眨他真诚的大眼睛，恳切且铿锵有力道：“老大，我们情报处！只剩你了！”
孟极：“……”
孟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唐菁一个长生种还会天天嚷嚷着退休……
果然，工作中的人是无法理解工作的乐趣的，只有退休的人可以。
孟极想起自己在唐菁面前发出的豪言壮志，又看向眼前丝毫不符合誓词氛围的好几摞文件。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孟极认命地扶额：“笔来一支，你不准走。”
千张哀嚎一声：“不是吧老大，我已经处理完一桌了！”
白发青年温温柔柔地一笑，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是吗，那真是辛苦了。”
蓝眸一闪，蛊惑一般：“但长官为了军团的未来和明天，都夜访裁决，还带回来了那么多有效情报…… ”
他话锋一转：“我们当下属的，也总不好每次都给长官添麻烦。”
孟极慢条斯理地把桌子上的文件三七分，七分揽给自己，又看向千张，微笑不语。
千张：“……”
——老大，你变了。
——你以前不这么道德绑架的啊！
千张在心里怒嚎，然而嘴上却道：
“好吧老大，那我先去食堂打个夜宵。”
“你要带点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