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妏妏早上起得迟。忙着去公司打卡，便在公司的食堂，吃了碗小云吞应付填了肚。
清早的食堂飘满了各色小吃美食的香气，惹人垂涎。价格经济实惠而且也照顾各地饮食差异。
便有不少人慢悠悠地坐电梯上楼，打包回办公室再吃。
朱妏妏正往金黄香嫩的锅贴里，倒佐料提味，一边搁着几只塑料袋，预备装了回办公室。
适逢主管端着只盛了叉烧包和一大只封袋的菠萝包，往她座位旁入座
朱妏妏看了眼时间，便再一次坐回位子。
她直接将锅贴也拿出来：“主管，尝尝这个。最近刚学的往里头加点料提香。”
主管将单手提拎的一杯红茶递给她：“想必你看到了最近各大版面的头条了吧。本来小陈那事儿，不是由一封检举信扯出的一系列风波么？也该随着他被带走而停息。不料想中途杀出个程咬金，将他死死咬住逮上了法庭。”
朱妏妏忌讳周遭乱嚷嚷的食堂，不愿说多。再者猜不出，主管挑这么个地与她谈这类大事的心思。
她便像是装傻充楞地温柔笑了笑。
朱妏妏刚好借笑隐下自己眼中的提防：“小陈的事竟然闹这么大。但也许随着他的庭判结束便尘埃落定。”
主管顺了她的话茬说：“这当然是高层所有人的一致心愿，可惜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他前上司被他害惨了，大好前途不保。”
朱妏妏点点头，继而盯着眼前耐摔的木质盘中的叉烧包。肚子吃饱了，暂时还没动筷的打算。
主管根本不想放过她：“待会你跟我到办公室去，现在陪我吃饭。”
朱妏妏方撩起双眸，瞧了一眼心思百态却隐藏至深的主管，用极隐蔽的声音轻道：“我先提前祝福您了，升迁在即，何时动身。”
主管预料到她迟早会跟自己道贺这一声，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接下她的诚心祝贺：“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确切来说，朱妏妏几乎是一早看见那匿名检举信，心底就有了模糊的猜测。后来还见小陈怀疑自己，害得他们两人两败俱伤。
朱妏就更确认背后始作俑者。
她叹息说道：“黄雀捕蝉螳螂在后，您为何在众多人之间偏偏挑中了我。”
主管答得利落干净：“因为你当时无权无势无背景又人畜无害，不被人关注，正好能做我棋局里乖巧听话的棋子。又加上你人缘比他好太多，正好相克，顺水楼台的事。我摸爬滚打这若干年，怎么可能没有这点认人的本事。”
朱妏妏直勾勾地盯着泰山崩于顶，仍要饱腹为重的主管。
她一时沉吟：“等局废弃后就将棋子踢去角落，沦为废子。”
主管偏生不答。
朱妏妏少见地吐出这样情绪外露的言语。
主管双手搭着下巴，回得既巧妙又举足若轻：“换做现在的你，可不是无背景无靠山。我肯定不轻易招惹。”
说着，她将小包里一直收纳的精致昂贵怀表，推到了朱妏妏面前，叫她估摸着猜里头藏了件什么稀奇宝贝。朱妏妏总以为是心爱的家人亲人的照片之类 。
没想到她一一神秘摇头着，抽出了那张掩藏多年的她中学时期的寸头图。
映衬着主管青春年少时，还未改良的宽松肥厚的清纯校服，格外的具吸引力。
朱妏妏接连看了好几眼，方确认图片为真。
怎么都想不到，现在衣裙高跟不离身的主管曾有段叛逆年少的假小子往事。
主管的菠萝包已然吃不下了，丢在手侧。
她半眯着眼不放过朱妏妏脸上任意细微变化：“你问我为什么利用你，这就是答案了。”
除非过于自恋或深度自卑者，才会形影不离身地怀揣一张自己最叛离独行的照片。在毕业多年后的一天，面对着下属得意洋洋。
主管无疑是将这点自信做得淋漓尽致。
她用手指甲盖戳着泛黄老旧的照片：“我从读书起，就很对你们这种一切唾手可得的安静女孩好奇。怎么人生能做到如顺水行舟，不但校园就与人人交好，就连上了班也能不费力气地八面玲珑还不显圆滑。”
朱妏妏的身形，还保留在那微微挺直的姿势。
外人来看，好像她毫不所动。只有她自己知道，客套得体的表情下她四肢如被僵住了。
主管先已经端着盘子去扔垃圾，稍稍扭过脸说了一句：“事实证明我的好奇成功了。不过有个搅局者的出现让我也牵连进了这场风波里，你知道是谁。”
朱妏妏照旧打包了自己的那份。而把主管吃剩的一堆东西也全都扔了。
回到办公室，见指针逐渐来到近十点。朱妏妏方才估摸着主管办公室人烟渐少，前去赴会。
主管当初步步为营，算计出了那么一封检举信。正好借着这招，让小陈和朱妏妏斗起来。
她自己则抓住小陈对朱妏妏的好感，踩死在他暴露缺点的小尾巴上。成功挖出了代表着小陈身后利益，且与自己是竞争升职利益关系的小陈前主管。
现如今，主管原可以坐拥大好形势，还能与朱妏妏捧心座谈一番，许朱妏妏遥不可及的承诺。例如老板识人眼光很重要，像小陈这等鼠目寸光全靠蛮力敢拼的，便不该是领导层信任托付的对象。
可惜，蒋鹤贤的强势波及到了渔翁收利的主管。
她不能再否认自己幕后推手的全盘身份，反应该借此，拉拢唯一能破局的朱妏妏：“我不怕告诉你，一切布局始于我想夺得欧洲刚升职的那男人的位置，现在业已达成目的，何不都停手为妙。也省得再生风波，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
朱妏妏从第一眼看见主管，便知她能力超群。
想不到的是，她用不菲的高等家庭的包装把自己的野心层层包裹。
主管还未能悄无声息地一鸣惊人，就先低下姿态，让朱妏妏插手，叫她背后那男人及时收手，以免主管自己反被聪明误而也堕入地狱。
朱妏妏的反应却犀利，直指命门：“如果蒋总没有公开和我的这段关系，您还会如此顾虑我吗。那时您会怎么做，可否告知一二。”
主管干脆答：“不会。”她一点点地扩大唇边始终衔着的笑意，“我会视你的能力提拔你，看你能否成为我的接应手。必要时将你这知情人一脚踢掉，明哲保身。”
朱妏妏莞尔：“现在我能有什么好处。”
主管听完这话，将身段极高的身体一整个从老板椅弹了起来，走至朱妏妏身旁近距离凝视：“我只能和你说，我如果也得接受监察，你同样不能全身而退。你回去告诉蒋鹤贤，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气氛突兀地直转急下，凝至了冰冻点。
仿佛急喘的呼吸声，压抑在两位女人的胸口之下，难以逃脱被结霜的宿命。
主管的年少时光因为叛逆，从头到脚被老师领导批判了个遍，直到多年后，她褪去一身反骨回归社会正常轨道，她都仍用当年那段往事激励自己。
“像你们这些从学生时代起，便从不脱离正轨的好学生，不会明白我们的心情。这世道确实从来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唯有适应。但我们适应它，不是为了顺从匍匐对它下跪。一时的低头只为了日后更好的翻盘重来。”
说朱妏妏现下脑袋里还能清明如常，那是假的。
她感觉舌苔底泛起了苦意，麻得人头晕心震。可贵的是她还能临危不惧，不被主管看出马脚。
朱妏妏心头七荤八素绕着的飞绪，总算又朝着安稳臣服下来。她清清嗓子，发觉喉咙里卡了痰般嗓音沙哑。
她尽量使声音再重现平素的安静不迫：“所以您一直将那照片视作珍宝，片刻不离身？”
主管凑近朱妏妏，随之席卷而来一缕女士高级香水的芬芳。
她裸唇，不显气色却自有难以摇撼的强大自若：“你的男友看起来也是我们这类人，你发现了吗。我和你说过，攀附男人不如相信自己。”
朱妏妏坐回办公桌前，将椅子推向计算机。
一只手拖着脑袋，竭力不使心潮澎湃的起伏胸口教别人看出来。
她点开鼠标，翻了翻有关小陈的案件报道。
随后几天里竖起耳朵，悉心听同事们对此事的纷纷议论。再联想自己当下的处境。
好似悬崖峭壁的夹缝，努力探头而出的一根小草。
她能安然无恙，一如主管所说，有位保护罩将她从外到内地裹了起来，避开料峭抖崖的风雪。
而此事牵扯了公司好多高层，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每日都有上下级不对付的小道新闻层出不穷。
首当其冲的要属受小陈，和他牵连被停职的前主管。
意气风发没几年，就被多年前的一桩金融案牵涉革职，任谁看了都说一句识人不当。
周三晚，主管眼看着赶不上飞机，托朱妏妏给她开车飙去机场。
主管忙着去欧洲，接受前主管停职期间的各项协助调查。进登机口前，她托着墨镜再一次嘱咐：“小蒋总这人的手段未免辛辣了些，你且替我专递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狠了心把人玩死不留后路，日后自己也没好下场。”
蒋鹤贤听完这半含威胁讽刺的转述，拿刀刮鳞的动作倒依旧一刻不停。
他言语夹笑，半真半假：“依你看，你觉得你这上司是在给她的前同事说话找补，还是别有所图。”
朱妏妏定睛瞧着鱼肉在砧板上细致剖开。刺肉分离的手法堪称一绝，比她随便应付了事，下锅煮鱼的手法更胜一筹。
如已闻到了浓郁鱼香，口馋舌涎，忍不住吞咽口水。
她细心记下这一步步操作，几乎以为蒋鹤贤这么多年还进修了厨师这项手艺活。
见蒋鹤贤套在窄腰的围裙松了根带子，她便顺手扯过。
朱妏妏一边低眉为他系上，一边思索：“她教会我一点，不能随意轻信别人对我的好，就如这一次果然是危机重重，险些就成了上司们你争我斗的小小牺牲品。”说到这，她不觉抿出羞涩的笑意，嘟哝着抬起脸，眼睛亮闪闪瞧着蒋鹤贤，“好在我挺住了。老祖宗说置死地而后生，这话真不错。”
蒋鹤贤的眸色愈发深幽，有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水。里面暗藏无数拍浪一，个不小心就会溺死其中。
他摘下手套在干净的水下冲了冲。
随后，蒋鹤贤低脸捧着朱妏妏的削削下颌，“多好。下次也不敢有人再像这次一样，看你弱小可怜就随意欺负。”
朱妏妏试探道：“好在办公室的氛围渐渐好转，也不再揪着我俩那些事说话。”
蒋鹤贤神色淡漠：“那也没关系，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有退路一天。”
朱妏妏的脑中，不可抑制地又浮现出杂七杂八的风言风语。她统统弃置不顾。反正事情结束了，他也并未如各身边各种声音说得那么可怖。睁只眼闭只眼，过得反倒轻松自在。
她被他修长的手指抚摸得勾起一丝丝痒意。
朱妏妏微微含着眼皮，眼巴巴瞧着蒋鹤贤：“等我们有空了去旅游吧，九寨沟桂林都去玩一玩。”
蒋鹤贤笑起来：“怎么突然想到出去玩了。”
朱妏妏记得，他以前还能为了一场说走就走的丽江之行，直接在估分那天踏上火车。她摇摇头没多做声，只说：“等我爸爸身体好一点。今天大夫跟我说，他今年冬天撑过去了就还有好多年。”
蒋鹤贤本是闭着眼，让她的手在自己背脊上游走。
他的下巴一直被她头发撩得酥麻阵阵。闻言，他顿时睁眼。
蒋鹤贤微微撑着眼皮，俯靠在她耳边低声：“现在的医疗机器都先进，各种生物治疗手段也五花八门，去私立至少环境更清幽，我爷爷晚年搬出市区就是图个清净地好修养。”
朱妏妏手上一紧有点吃痛，才觉出是蒋鹤贤握她的力道渐重。
她趴在他怀里想了一会儿：“明天去医院再说吧。”
清早的食堂飘满了各色小吃美食的香气，惹人垂涎。价格经济实惠而且也照顾各地饮食差异。
便有不少人慢悠悠地坐电梯上楼，打包回办公室再吃。
朱妏妏正往金黄香嫩的锅贴里，倒佐料提味，一边搁着几只塑料袋，预备装了回办公室。
适逢主管端着只盛了叉烧包和一大只封袋的菠萝包，往她座位旁入座
朱妏妏看了眼时间，便再一次坐回位子。
她直接将锅贴也拿出来：“主管，尝尝这个。最近刚学的往里头加点料提香。”
主管将单手提拎的一杯红茶递给她：“想必你看到了最近各大版面的头条了吧。本来小陈那事儿，不是由一封检举信扯出的一系列风波么？也该随着他被带走而停息。不料想中途杀出个程咬金，将他死死咬住逮上了法庭。”
朱妏妏忌讳周遭乱嚷嚷的食堂，不愿说多。再者猜不出，主管挑这么个地与她谈这类大事的心思。
她便像是装傻充楞地温柔笑了笑。
朱妏妏刚好借笑隐下自己眼中的提防：“小陈的事竟然闹这么大。但也许随着他的庭判结束便尘埃落定。”
主管顺了她的话茬说：“这当然是高层所有人的一致心愿，可惜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他前上司被他害惨了，大好前途不保。”
朱妏妏点点头，继而盯着眼前耐摔的木质盘中的叉烧包。肚子吃饱了，暂时还没动筷的打算。
主管根本不想放过她：“待会你跟我到办公室去，现在陪我吃饭。”
朱妏妏方撩起双眸，瞧了一眼心思百态却隐藏至深的主管，用极隐蔽的声音轻道：“我先提前祝福您了，升迁在即，何时动身。”
主管预料到她迟早会跟自己道贺这一声，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接下她的诚心祝贺：“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确切来说，朱妏妏几乎是一早看见那匿名检举信，心底就有了模糊的猜测。后来还见小陈怀疑自己，害得他们两人两败俱伤。
朱妏就更确认背后始作俑者。
她叹息说道：“黄雀捕蝉螳螂在后，您为何在众多人之间偏偏挑中了我。”
主管答得利落干净：“因为你当时无权无势无背景又人畜无害，不被人关注，正好能做我棋局里乖巧听话的棋子。又加上你人缘比他好太多，正好相克，顺水楼台的事。我摸爬滚打这若干年，怎么可能没有这点认人的本事。”
朱妏妏直勾勾地盯着泰山崩于顶，仍要饱腹为重的主管。
她一时沉吟：“等局废弃后就将棋子踢去角落，沦为废子。”
主管偏生不答。
朱妏妏少见地吐出这样情绪外露的言语。
主管双手搭着下巴，回得既巧妙又举足若轻：“换做现在的你，可不是无背景无靠山。我肯定不轻易招惹。”
说着，她将小包里一直收纳的精致昂贵怀表，推到了朱妏妏面前，叫她估摸着猜里头藏了件什么稀奇宝贝。朱妏妏总以为是心爱的家人亲人的照片之类 。
没想到她一一神秘摇头着，抽出了那张掩藏多年的她中学时期的寸头图。
映衬着主管青春年少时，还未改良的宽松肥厚的清纯校服，格外的具吸引力。
朱妏妏接连看了好几眼，方确认图片为真。
怎么都想不到，现在衣裙高跟不离身的主管曾有段叛逆年少的假小子往事。
主管的菠萝包已然吃不下了，丢在手侧。
她半眯着眼不放过朱妏妏脸上任意细微变化：“你问我为什么利用你，这就是答案了。”
除非过于自恋或深度自卑者，才会形影不离身地怀揣一张自己最叛离独行的照片。在毕业多年后的一天，面对着下属得意洋洋。
主管无疑是将这点自信做得淋漓尽致。
她用手指甲盖戳着泛黄老旧的照片：“我从读书起，就很对你们这种一切唾手可得的安静女孩好奇。怎么人生能做到如顺水行舟，不但校园就与人人交好，就连上了班也能不费力气地八面玲珑还不显圆滑。”
朱妏妏的身形，还保留在那微微挺直的姿势。
外人来看，好像她毫不所动。只有她自己知道，客套得体的表情下她四肢如被僵住了。
主管先已经端着盘子去扔垃圾，稍稍扭过脸说了一句：“事实证明我的好奇成功了。不过有个搅局者的出现让我也牵连进了这场风波里，你知道是谁。”
朱妏妏照旧打包了自己的那份。而把主管吃剩的一堆东西也全都扔了。
回到办公室，见指针逐渐来到近十点。朱妏妏方才估摸着主管办公室人烟渐少，前去赴会。
主管当初步步为营，算计出了那么一封检举信。正好借着这招，让小陈和朱妏妏斗起来。
她自己则抓住小陈对朱妏妏的好感，踩死在他暴露缺点的小尾巴上。成功挖出了代表着小陈身后利益，且与自己是竞争升职利益关系的小陈前主管。
现如今，主管原可以坐拥大好形势，还能与朱妏妏捧心座谈一番，许朱妏妏遥不可及的承诺。例如老板识人眼光很重要，像小陈这等鼠目寸光全靠蛮力敢拼的，便不该是领导层信任托付的对象。
可惜，蒋鹤贤的强势波及到了渔翁收利的主管。
她不能再否认自己幕后推手的全盘身份，反应该借此，拉拢唯一能破局的朱妏妏：“我不怕告诉你，一切布局始于我想夺得欧洲刚升职的那男人的位置，现在业已达成目的，何不都停手为妙。也省得再生风波，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
朱妏妏从第一眼看见主管，便知她能力超群。
想不到的是，她用不菲的高等家庭的包装把自己的野心层层包裹。
主管还未能悄无声息地一鸣惊人，就先低下姿态，让朱妏妏插手，叫她背后那男人及时收手，以免主管自己反被聪明误而也堕入地狱。
朱妏妏的反应却犀利，直指命门：“如果蒋总没有公开和我的这段关系，您还会如此顾虑我吗。那时您会怎么做，可否告知一二。”
主管干脆答：“不会。”她一点点地扩大唇边始终衔着的笑意，“我会视你的能力提拔你，看你能否成为我的接应手。必要时将你这知情人一脚踢掉，明哲保身。”
朱妏妏莞尔：“现在我能有什么好处。”
主管听完这话，将身段极高的身体一整个从老板椅弹了起来，走至朱妏妏身旁近距离凝视：“我只能和你说，我如果也得接受监察，你同样不能全身而退。你回去告诉蒋鹤贤，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气氛突兀地直转急下，凝至了冰冻点。
仿佛急喘的呼吸声，压抑在两位女人的胸口之下，难以逃脱被结霜的宿命。
主管的年少时光因为叛逆，从头到脚被老师领导批判了个遍，直到多年后，她褪去一身反骨回归社会正常轨道，她都仍用当年那段往事激励自己。
“像你们这些从学生时代起，便从不脱离正轨的好学生，不会明白我们的心情。这世道确实从来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唯有适应。但我们适应它，不是为了顺从匍匐对它下跪。一时的低头只为了日后更好的翻盘重来。”
说朱妏妏现下脑袋里还能清明如常，那是假的。
她感觉舌苔底泛起了苦意，麻得人头晕心震。可贵的是她还能临危不惧，不被主管看出马脚。
朱妏妏心头七荤八素绕着的飞绪，总算又朝着安稳臣服下来。她清清嗓子，发觉喉咙里卡了痰般嗓音沙哑。
她尽量使声音再重现平素的安静不迫：“所以您一直将那照片视作珍宝，片刻不离身？”
主管凑近朱妏妏，随之席卷而来一缕女士高级香水的芬芳。
她裸唇，不显气色却自有难以摇撼的强大自若：“你的男友看起来也是我们这类人，你发现了吗。我和你说过，攀附男人不如相信自己。”
朱妏妏坐回办公桌前，将椅子推向计算机。
一只手拖着脑袋，竭力不使心潮澎湃的起伏胸口教别人看出来。
她点开鼠标，翻了翻有关小陈的案件报道。
随后几天里竖起耳朵，悉心听同事们对此事的纷纷议论。再联想自己当下的处境。
好似悬崖峭壁的夹缝，努力探头而出的一根小草。
她能安然无恙，一如主管所说，有位保护罩将她从外到内地裹了起来，避开料峭抖崖的风雪。
而此事牵扯了公司好多高层，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每日都有上下级不对付的小道新闻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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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气风发没几年，就被多年前的一桩金融案牵涉革职，任谁看了都说一句识人不当。
周三晚，主管眼看着赶不上飞机，托朱妏妏给她开车飙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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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鹤贤听完这半含威胁讽刺的转述，拿刀刮鳞的动作倒依旧一刻不停。
他言语夹笑，半真半假：“依你看，你觉得你这上司是在给她的前同事说话找补，还是别有所图。”
朱妏妏定睛瞧着鱼肉在砧板上细致剖开。刺肉分离的手法堪称一绝，比她随便应付了事，下锅煮鱼的手法更胜一筹。
如已闻到了浓郁鱼香，口馋舌涎，忍不住吞咽口水。
她细心记下这一步步操作，几乎以为蒋鹤贤这么多年还进修了厨师这项手艺活。
见蒋鹤贤套在窄腰的围裙松了根带子，她便顺手扯过。
朱妏妏一边低眉为他系上，一边思索：“她教会我一点，不能随意轻信别人对我的好，就如这一次果然是危机重重，险些就成了上司们你争我斗的小小牺牲品。”说到这，她不觉抿出羞涩的笑意，嘟哝着抬起脸，眼睛亮闪闪瞧着蒋鹤贤，“好在我挺住了。老祖宗说置死地而后生，这话真不错。”
蒋鹤贤的眸色愈发深幽，有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水。里面暗藏无数拍浪一，个不小心就会溺死其中。
他摘下手套在干净的水下冲了冲。
随后，蒋鹤贤低脸捧着朱妏妏的削削下颌，“多好。下次也不敢有人再像这次一样，看你弱小可怜就随意欺负。”
朱妏妏试探道：“好在办公室的氛围渐渐好转，也不再揪着我俩那些事说话。”
蒋鹤贤神色淡漠：“那也没关系，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有退路一天。”
朱妏妏的脑中，不可抑制地又浮现出杂七杂八的风言风语。她统统弃置不顾。反正事情结束了，他也并未如各身边各种声音说得那么可怖。睁只眼闭只眼，过得反倒轻松自在。
她被他修长的手指抚摸得勾起一丝丝痒意。
朱妏妏微微含着眼皮，眼巴巴瞧着蒋鹤贤：“等我们有空了去旅游吧，九寨沟桂林都去玩一玩。”
蒋鹤贤笑起来：“怎么突然想到出去玩了。”
朱妏妏记得，他以前还能为了一场说走就走的丽江之行，直接在估分那天踏上火车。她摇摇头没多做声，只说：“等我爸爸身体好一点。今天大夫跟我说，他今年冬天撑过去了就还有好多年。”
蒋鹤贤本是闭着眼，让她的手在自己背脊上游走。
他的下巴一直被她头发撩得酥麻阵阵。闻言，他顿时睁眼。
蒋鹤贤微微撑着眼皮，俯靠在她耳边低声：“现在的医疗机器都先进，各种生物治疗手段也五花八门，去私立至少环境更清幽，我爷爷晚年搬出市区就是图个清净地好修养。”
朱妏妏手上一紧有点吃痛，才觉出是蒋鹤贤握她的力道渐重。
她趴在他怀里想了一会儿：“明天去医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