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被黑幕遮盖，狂风阵阵，偶有电闪雷鸣。
白玉跟随丫鬟来到北院正房中。
门扇开合，她扫过一眼在座的人，无一不用恶意的目光看向她。
大姐白兰兰被禁足也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她便坐立在大哥白永盛身旁，一脸得意地睥睨她。
白玉无视众人轻慢的眼神，平静道：“不知爹娘找我来所为何事？”
白邵鸿和张姨娘坐在主位，面色严肃，不答话也不问话，只是狠狠地给了白玉一个下马威。
她静等片刻，见人人冷漠，嗤笑一声：“若爹娘想让我主动认错，那便死了这条心吧，女儿没错，自然也没什么好谈的。”
她自顾自转身，打算离去。
白邵鸿看她如此不识礼数，当即将手中茶盏摔到桌上，怒斥道：“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心思？还领着你娘和下人们去看你大姐的丑事？你就这么希望你大姐名声败坏？”
张姨娘也忍不住了，附和道：“娘从没苛待过你，这件事就算是你大姐不对，你也该多加劝阻，而不是让人看她的笑话。你要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一条心，你大姐出了丑，白家就能幸免吗？你就能安然无恙吗？白玉，娘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白玉脚下一滞，回头看向高堂：“那爹娘是认为大姐没错？”
“你…”白邵鸿气焰上头，拍案而起，“爹娘跟你说的，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大姐的过错，你简直狼心狗肺。”
楚蓉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再加之白永盛也因白玉受了些伤，现在看她顶撞父亲母亲，肚里的火一拥而上：“爹娘生养你一场，不是让你来忤逆的，还不快给爹娘道歉，说你错了，说你不该一味惦记姐妹恩怨，伺机让兰兰难堪。只要你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会乖乖听爹娘的话，那这些时日你犯的错，我们可以不跟你计较。”
白兰兰轻蔑一笑，瘫软着身子坐在椅凳上，不再把目光落在白玉身上，仿佛成竹在胸，认定了白玉会低头。
而上一世，白玉确实每每都在低头。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寄人篱下的苦，白玉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她还是孩童时，父亲和张姨娘总一唱一和，先是严肃地审判她，再逼她低头认错，若是不愿悔改，等到的便是罚跪、罚站、鞭打。
都说女儿家娇贵，可她却像个乞讨的小女孩，她也想过离家出走，可年幼的孩童离开家，会遭遇什么，不用想也清楚，所以她不敢不从。
即便如此，她每回背下不是自己所犯的过错后，父亲和张姨娘却出尔反尔，不仅日日责骂她，还让她把该受的打都受一遍才肯罢休。
现在她已到及笄之年，没有笄礼也罢，她已有自己的判断，也能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看别人脸色讨生活。
白玉冷静地行礼，微笑道：“女儿只想知道，大姐她做的事到底算不算错？”
白邵鸿看这个女儿全然没有低头的想法，吹胡子瞪眼地指着张姨娘道：“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这都是你教出来的，这性子泼辣，我是管不了了，你自己管吧，如若不听，直接打，我就不信棍棒底下出不了孝子。”
说罢，父亲气冲冲地走了，嘴里一直在叹着怒气，仿佛白玉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大事。
张姨娘也嗔怪地起身，来到她面前，眼睛里除了恼怒外，还有一丝恶毒的恨。
“娘给过你机会了，你不珍惜，若不好好教育你，他人只会怪我管教无方。”
白兰兰和白永盛像陌路人一般起身，连一个可怜的眼神也没有，而是冷漠地走出房门，冰冷得像刽子手手中的无情刀。
张姨娘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鞭子，作势便要朝白玉身上挥去。
白玉冷静地用手接住张姨娘打来的鞭子，平静看她：“娘心里还是恨女儿的吧？毕竟女儿不是您亲生的。张姨娘，你信不信这鞭子能打到你身上，把人逼到绝路，真的好吗？”
张姨娘眸中诧异，显然不相信这会是，那个胆小的白玉能说出的话。
她声线颤抖，像是被白玉猜中了心思一般着急地怒吼：“娘自然…自然把你当亲生的，你胡说八道。”
白玉眸光冷凝，一个人身在谷底，若不会反击，只会屈辱地被人践踏而死。
她大力抢过张姨娘手中鞭，假势抽在一旁的椅凳上，语气森森：“娘可曾想到，万一哪一日娘抽在我身上的鞭子，原模原样地打回到娘身上，那该有多痛？”
“轰隆隆——”
霎时，一阵闷雷炸响，张姨娘吓得六神无主。
白玉眼眸一转，玩着手中鞭，清冷道：“娘和堂舅是什么关系，应当不想让父亲知道吧？”
她唇角勾了勾笑，与身后的闪电融为一体，像极了来索命的厉鬼。
张姨娘脸色苍白，连忙把身旁的丫鬟哄了出去，恶狠狠瞪她：“你知道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你乱说，娘与你堂舅清清白白，还能是什么关系？姐弟的关系！若你敢跟你爹乱说，我定饶不了你。”
白玉噙着笑，一袭白衣于电闪雷鸣中向张姨娘靠近，嗓音极轻：“我什么都知道，你最好收敛些，要不然…”
张姨娘和她父亲收的养子，关系极好，人人都这么认为，白玉也一样。
直到她嫁去江家后，听来江家赴宴的雅客——张姨娘的同村人说起，二人关系匪浅，养子年近二十都还与其同床共枕，任谁也拉不开。
张姨娘的父母夜不能寐，总能听到隔壁房中，女儿传来的低喘声。急得张父急匆匆给张姨娘说媒，不看家世，不挑人品便把她塞给了白邵鸿。
听闻张父的邻居欠了赌债，狠心将幼子抛弃。张姨娘父母成亲十年，却只诞下一个女儿，所以在看到邻里丢弃的是个男孩时，便急忙领回了家，养在自己身旁。
殊不知，这将会让自己名声扫地家门不幸。
白玉在说出这番话前，心里还有些拿不准真假，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张姨娘像看到鬼一样，瞬间跌坐在地，惶恐地指着白玉：“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张姨娘信佛也信鬼神，此刻当是把她看作了已故的堂弟。
白玉眸光一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会知道，那是因为，这是我的一辈子啊。张彩霞，你弃了我，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
张姨娘瞳孔放大，呼吸紊乱，额前渗出豆大的汗，不等白玉靠近，便眼白一翻，吓晕了过去。
白玉扔掉手中鞭，看到她衣裙下一摊水渍，平静地转身出了正房。
此时的天，大雨如注，劈头盖脸般浇在她头上，空中雷鸣不断，闪电似要将黑幕的天穹生生割裂。
青石板溅起不少水花，哗啦啦的水声将她听觉裹挟，仿佛要为她续写新的篇章。
白玉依旧平静，她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倒像是麻木的行尸走肉，一步一步远离北院，再一步步挣脱这窒息的家，朝光明大道去。
此后的一切光风霁月，如日方升。
*
白安撑着油纸伞下了马车，从“谨言慎行”的匾额下穿过，找到赵长锦。
他多少从赵长锦口中听到了有关萧清漓的事，所以直接开门见山：“你姨母想要撮合你们，你想娶她吗？”
赵长锦伫立在雨中，执剑斩雨，额间碎发被雨水浸透，正快速从脸颊滑落。
“不想。”
白安抿唇：“那我二姐呢？我二姐心思纯良，只是近日被家中事务牵绊住了，性子有些急，但她本性是好的，绝不会给你惹麻烦。”
赵长锦挥剑的力道加大，一袭外裳与里衫的红相衬，显得整个人愈发清冷：“我谁都不娶。”
他对她的关心过于明显了些，是该收敛了。
“那你可愿看在我的面上，帮我一次。”白安握住油纸伞的手紧了几分，“我对二姐心中有愧，幼时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倘若二姐并未向你表达心意，我绝不会提及此事。”
“你来这，想必家里已乱成一锅粥了吧。你对你二姐心中有愧，自当出手帮她，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赵长锦眼尾泛红，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其他。
白安咬紧下唇，忽而扔掉油纸伞，跪在地上，哽咽道：“长锦，我知你不喜欢她，我求你，只当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待到时日久了，你若还看不上她，便给她一处安生的宅院，休了她也可以。”
赵长锦手中剑滞住，蹙眉一瞬，又恢复平静：“我不会帮，你起来吧。”
说罢，他将剑背于身后，决绝转身离去，眼神比如瀑的大雨还要冷。
白安抬眼看他远去，雨水从他眼下滑落，像是在痛哭自己的无能。
*
南房之中，白玉换上干净的衣裙，用被衾紧紧包裹住自己，额前渗出微微薄汗。
许是淋了雨，有些发烧的缘故。
她睡得浑浑噩噩，直到四更天，房门因狂风的猛烈拍打，终是承受不住瞬间爆开。
她迷迷糊糊睁眼，感受到脸上吹来的阵阵寒风，她不得已拖着沉重的身子掀被下榻，欲起来把房门关上。
走到门前时，一浑身湿透的男子提着剑在雨中注视着她。
白玉并未被吓到，她以为是自己眼花，故想快些把门关上，谁料那男子竟伸出大手挡住门框，微红的眼意味不明地打量她。
二人四目相对，赵长锦立在门外，精致的脸、朱红的唇，凉薄的眼。
雨水从他额前滑过唇瓣，重重砸到地上。
他说：“你想好了吗？”
想好要与他这个恶魔为伍了吗？
白玉跟随丫鬟来到北院正房中。
门扇开合，她扫过一眼在座的人，无一不用恶意的目光看向她。
大姐白兰兰被禁足也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她便坐立在大哥白永盛身旁，一脸得意地睥睨她。
白玉无视众人轻慢的眼神，平静道：“不知爹娘找我来所为何事？”
白邵鸿和张姨娘坐在主位，面色严肃，不答话也不问话，只是狠狠地给了白玉一个下马威。
她静等片刻，见人人冷漠，嗤笑一声：“若爹娘想让我主动认错，那便死了这条心吧，女儿没错，自然也没什么好谈的。”
她自顾自转身，打算离去。
白邵鸿看她如此不识礼数，当即将手中茶盏摔到桌上，怒斥道：“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心思？还领着你娘和下人们去看你大姐的丑事？你就这么希望你大姐名声败坏？”
张姨娘也忍不住了，附和道：“娘从没苛待过你，这件事就算是你大姐不对，你也该多加劝阻，而不是让人看她的笑话。你要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一条心，你大姐出了丑，白家就能幸免吗？你就能安然无恙吗？白玉，娘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白玉脚下一滞，回头看向高堂：“那爹娘是认为大姐没错？”
“你…”白邵鸿气焰上头，拍案而起，“爹娘跟你说的，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大姐的过错，你简直狼心狗肺。”
楚蓉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再加之白永盛也因白玉受了些伤，现在看她顶撞父亲母亲，肚里的火一拥而上：“爹娘生养你一场，不是让你来忤逆的，还不快给爹娘道歉，说你错了，说你不该一味惦记姐妹恩怨，伺机让兰兰难堪。只要你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会乖乖听爹娘的话，那这些时日你犯的错，我们可以不跟你计较。”
白兰兰轻蔑一笑，瘫软着身子坐在椅凳上，不再把目光落在白玉身上，仿佛成竹在胸，认定了白玉会低头。
而上一世，白玉确实每每都在低头。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寄人篱下的苦，白玉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她还是孩童时，父亲和张姨娘总一唱一和，先是严肃地审判她，再逼她低头认错，若是不愿悔改，等到的便是罚跪、罚站、鞭打。
都说女儿家娇贵，可她却像个乞讨的小女孩，她也想过离家出走，可年幼的孩童离开家，会遭遇什么，不用想也清楚，所以她不敢不从。
即便如此，她每回背下不是自己所犯的过错后，父亲和张姨娘却出尔反尔，不仅日日责骂她，还让她把该受的打都受一遍才肯罢休。
现在她已到及笄之年，没有笄礼也罢，她已有自己的判断，也能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看别人脸色讨生活。
白玉冷静地行礼，微笑道：“女儿只想知道，大姐她做的事到底算不算错？”
白邵鸿看这个女儿全然没有低头的想法，吹胡子瞪眼地指着张姨娘道：“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这都是你教出来的，这性子泼辣，我是管不了了，你自己管吧，如若不听，直接打，我就不信棍棒底下出不了孝子。”
说罢，父亲气冲冲地走了，嘴里一直在叹着怒气，仿佛白玉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大事。
张姨娘也嗔怪地起身，来到她面前，眼睛里除了恼怒外，还有一丝恶毒的恨。
“娘给过你机会了，你不珍惜，若不好好教育你，他人只会怪我管教无方。”
白兰兰和白永盛像陌路人一般起身，连一个可怜的眼神也没有，而是冷漠地走出房门，冰冷得像刽子手手中的无情刀。
张姨娘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鞭子，作势便要朝白玉身上挥去。
白玉冷静地用手接住张姨娘打来的鞭子，平静看她：“娘心里还是恨女儿的吧？毕竟女儿不是您亲生的。张姨娘，你信不信这鞭子能打到你身上，把人逼到绝路，真的好吗？”
张姨娘眸中诧异，显然不相信这会是，那个胆小的白玉能说出的话。
她声线颤抖，像是被白玉猜中了心思一般着急地怒吼：“娘自然…自然把你当亲生的，你胡说八道。”
白玉眸光冷凝，一个人身在谷底，若不会反击，只会屈辱地被人践踏而死。
她大力抢过张姨娘手中鞭，假势抽在一旁的椅凳上，语气森森：“娘可曾想到，万一哪一日娘抽在我身上的鞭子，原模原样地打回到娘身上，那该有多痛？”
“轰隆隆——”
霎时，一阵闷雷炸响，张姨娘吓得六神无主。
白玉眼眸一转，玩着手中鞭，清冷道：“娘和堂舅是什么关系，应当不想让父亲知道吧？”
她唇角勾了勾笑，与身后的闪电融为一体，像极了来索命的厉鬼。
张姨娘脸色苍白，连忙把身旁的丫鬟哄了出去，恶狠狠瞪她：“你知道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你乱说，娘与你堂舅清清白白，还能是什么关系？姐弟的关系！若你敢跟你爹乱说，我定饶不了你。”
白玉噙着笑，一袭白衣于电闪雷鸣中向张姨娘靠近，嗓音极轻：“我什么都知道，你最好收敛些，要不然…”
张姨娘和她父亲收的养子，关系极好，人人都这么认为，白玉也一样。
直到她嫁去江家后，听来江家赴宴的雅客——张姨娘的同村人说起，二人关系匪浅，养子年近二十都还与其同床共枕，任谁也拉不开。
张姨娘的父母夜不能寐，总能听到隔壁房中，女儿传来的低喘声。急得张父急匆匆给张姨娘说媒，不看家世，不挑人品便把她塞给了白邵鸿。
听闻张父的邻居欠了赌债，狠心将幼子抛弃。张姨娘父母成亲十年，却只诞下一个女儿，所以在看到邻里丢弃的是个男孩时，便急忙领回了家，养在自己身旁。
殊不知，这将会让自己名声扫地家门不幸。
白玉在说出这番话前，心里还有些拿不准真假，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张姨娘像看到鬼一样，瞬间跌坐在地，惶恐地指着白玉：“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张姨娘信佛也信鬼神，此刻当是把她看作了已故的堂弟。
白玉眸光一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会知道，那是因为，这是我的一辈子啊。张彩霞，你弃了我，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
张姨娘瞳孔放大，呼吸紊乱，额前渗出豆大的汗，不等白玉靠近，便眼白一翻，吓晕了过去。
白玉扔掉手中鞭，看到她衣裙下一摊水渍，平静地转身出了正房。
此时的天，大雨如注，劈头盖脸般浇在她头上，空中雷鸣不断，闪电似要将黑幕的天穹生生割裂。
青石板溅起不少水花，哗啦啦的水声将她听觉裹挟，仿佛要为她续写新的篇章。
白玉依旧平静，她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倒像是麻木的行尸走肉，一步一步远离北院，再一步步挣脱这窒息的家，朝光明大道去。
此后的一切光风霁月，如日方升。
*
白安撑着油纸伞下了马车，从“谨言慎行”的匾额下穿过，找到赵长锦。
他多少从赵长锦口中听到了有关萧清漓的事，所以直接开门见山：“你姨母想要撮合你们，你想娶她吗？”
赵长锦伫立在雨中，执剑斩雨，额间碎发被雨水浸透，正快速从脸颊滑落。
“不想。”
白安抿唇：“那我二姐呢？我二姐心思纯良，只是近日被家中事务牵绊住了，性子有些急，但她本性是好的，绝不会给你惹麻烦。”
赵长锦挥剑的力道加大，一袭外裳与里衫的红相衬，显得整个人愈发清冷：“我谁都不娶。”
他对她的关心过于明显了些，是该收敛了。
“那你可愿看在我的面上，帮我一次。”白安握住油纸伞的手紧了几分，“我对二姐心中有愧，幼时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倘若二姐并未向你表达心意，我绝不会提及此事。”
“你来这，想必家里已乱成一锅粥了吧。你对你二姐心中有愧，自当出手帮她，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赵长锦眼尾泛红，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其他。
白安咬紧下唇，忽而扔掉油纸伞，跪在地上，哽咽道：“长锦，我知你不喜欢她，我求你，只当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待到时日久了，你若还看不上她，便给她一处安生的宅院，休了她也可以。”
赵长锦手中剑滞住，蹙眉一瞬，又恢复平静：“我不会帮，你起来吧。”
说罢，他将剑背于身后，决绝转身离去，眼神比如瀑的大雨还要冷。
白安抬眼看他远去，雨水从他眼下滑落，像是在痛哭自己的无能。
*
南房之中，白玉换上干净的衣裙，用被衾紧紧包裹住自己，额前渗出微微薄汗。
许是淋了雨，有些发烧的缘故。
她睡得浑浑噩噩，直到四更天，房门因狂风的猛烈拍打，终是承受不住瞬间爆开。
她迷迷糊糊睁眼，感受到脸上吹来的阵阵寒风，她不得已拖着沉重的身子掀被下榻，欲起来把房门关上。
走到门前时，一浑身湿透的男子提着剑在雨中注视着她。
白玉并未被吓到，她以为是自己眼花，故想快些把门关上，谁料那男子竟伸出大手挡住门框，微红的眼意味不明地打量她。
二人四目相对，赵长锦立在门外，精致的脸、朱红的唇，凉薄的眼。
雨水从他额前滑过唇瓣，重重砸到地上。
他说：“你想好了吗？”
想好要与他这个恶魔为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