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许被开除了。
导师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在电话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让白许在家里等他通知。白许愧疚地应下，自觉给导师添了许多麻烦，还丢了他的脸。
“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导师安慰道，半晌又说，“本来这份工作也不是正常人该干的。”
白许默然。她虽然离开了医院，但是保密协议依然有效，她纵然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却什么也不能说。
两周时间悄然飞逝。这两周白许没有事情做，就在家里看看论文、听听音乐、放松放松心情，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到下一份工作当中。
“多少恍惚的时候，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隐约中你已浮现……一转眼又不见……”
“咚咚咚！”
白许放下手里的拖把，停了音乐去开门：“谁啊？”
开门看到来人，她愣了一下，冷了冷脸，反手就想关门。
刘时挡住了门：“白许。”
“滚，”说没有怨气是假话，白许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对不起。”
白许乐了一下。她仔细地打量他一番：“一周不见，憔悴不少，不会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茶饭不思吧？”
刘时眼下的黑眼圈好像几天都没睡过觉，还是反反复复那一句话：“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被辞退就辞退了，白许认栽，迟来的道歉，她觉得很没意思。更何况，之前那点粉红色的心思早就被一把火烧得只剩下灰，她也没什么心情再跟他牵扯。
“知道了。你是病人，我原谅你了。再见。”白许没精打采地打算关门。
“我也被开除了。”
“不应该吗？笑死，你不会还想苟……”白许话音一顿，“什么？”
c级。如果白许没猜错，应该是家人都被感染了，都在住院。
那开除意味着……
“……进来说吧。”白许心软，侧身让他进来。
放好拖把，她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讲讲，还是……让我帮你做一下疏导？”
刘时状态很不好。再好看的容貌，经几个失眠大夜，也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他神情木木的，声音沙哑地开口：“我父母在境外，哥哥被感染了，之前一直都住院，所以我作为家里唯一在中国的没有感染的人，是c级……你知道我为什么管你要刀吗？”
没等白许开口，他就把脸埋在了双手里，压抑道：“因为我想知道那批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以为是治疗的，结果……结果还是……”
“是什么？”白许轻声问。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得不到救治的、痛苦万分的、连亲人都不认识了的感染病人，他们最想要的就是……解脱。
“我国医学伦理要求……不允许安乐死。”白许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别的国家早就开始用了，”刘时摸了把脸，“来的那个人，确实带了治疗的药。但是是针对最初感染者的隔离药，是保护医护人员的。但是他带的药不只一种……”
“……他还带了能让人无痛死亡的药。”
“那这种药应该不会被轻易应用的，对吧，”白许说，“你哥哥……”
“当你最亲的亲人，面目全非，痛苦万分，而你明知他的病痊愈希望渺茫，你是想让他靠一次一次抢救来挣命，还是无痛地死？”刘时抬头看向白许，眼中的泪水滚落而下，“当他呼吸都是疼的，求你让他去死，而你只要同意就能让他不那么疼了，你怎么选？”
他又把脸深深埋下去，痛苦道：“我怎么选……”
猜测是一回事，得知真相是另一回事。白许心里也像被割了一刀难受。
“叔叔阿姨怎么想？”白许轻声问。
刘时没有回答。她也不需要他回答，就已经明白。
在这个荒谬的时代，有时生不如死，死才是生。
导师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在电话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让白许在家里等他通知。白许愧疚地应下，自觉给导师添了许多麻烦，还丢了他的脸。
“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导师安慰道，半晌又说，“本来这份工作也不是正常人该干的。”
白许默然。她虽然离开了医院，但是保密协议依然有效，她纵然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却什么也不能说。
两周时间悄然飞逝。这两周白许没有事情做，就在家里看看论文、听听音乐、放松放松心情，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到下一份工作当中。
“多少恍惚的时候，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隐约中你已浮现……一转眼又不见……”
“咚咚咚！”
白许放下手里的拖把，停了音乐去开门：“谁啊？”
开门看到来人，她愣了一下，冷了冷脸，反手就想关门。
刘时挡住了门：“白许。”
“滚，”说没有怨气是假话，白许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对不起。”
白许乐了一下。她仔细地打量他一番：“一周不见，憔悴不少，不会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茶饭不思吧？”
刘时眼下的黑眼圈好像几天都没睡过觉，还是反反复复那一句话：“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被辞退就辞退了，白许认栽，迟来的道歉，她觉得很没意思。更何况，之前那点粉红色的心思早就被一把火烧得只剩下灰，她也没什么心情再跟他牵扯。
“知道了。你是病人，我原谅你了。再见。”白许没精打采地打算关门。
“我也被开除了。”
“不应该吗？笑死，你不会还想苟……”白许话音一顿，“什么？”
c级。如果白许没猜错，应该是家人都被感染了，都在住院。
那开除意味着……
“……进来说吧。”白许心软，侧身让他进来。
放好拖把，她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讲讲，还是……让我帮你做一下疏导？”
刘时状态很不好。再好看的容貌，经几个失眠大夜，也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他神情木木的，声音沙哑地开口：“我父母在境外，哥哥被感染了，之前一直都住院，所以我作为家里唯一在中国的没有感染的人，是c级……你知道我为什么管你要刀吗？”
没等白许开口，他就把脸埋在了双手里，压抑道：“因为我想知道那批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以为是治疗的，结果……结果还是……”
“是什么？”白许轻声问。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得不到救治的、痛苦万分的、连亲人都不认识了的感染病人，他们最想要的就是……解脱。
“我国医学伦理要求……不允许安乐死。”白许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别的国家早就开始用了，”刘时摸了把脸，“来的那个人，确实带了治疗的药。但是是针对最初感染者的隔离药，是保护医护人员的。但是他带的药不只一种……”
“……他还带了能让人无痛死亡的药。”
“那这种药应该不会被轻易应用的，对吧，”白许说，“你哥哥……”
“当你最亲的亲人，面目全非，痛苦万分，而你明知他的病痊愈希望渺茫，你是想让他靠一次一次抢救来挣命，还是无痛地死？”刘时抬头看向白许，眼中的泪水滚落而下，“当他呼吸都是疼的，求你让他去死，而你只要同意就能让他不那么疼了，你怎么选？”
他又把脸深深埋下去，痛苦道：“我怎么选……”
猜测是一回事，得知真相是另一回事。白许心里也像被割了一刀难受。
“叔叔阿姨怎么想？”白许轻声问。
刘时没有回答。她也不需要他回答，就已经明白。
在这个荒谬的时代，有时生不如死，死才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