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终于回复了自由,萧钰一手挥开锦被,撑榻想站起来,却不成想全身因为长时间绑缚已经酸胀脱力,更不要说他一动便胸腹内疼痛如绞,完全无法行动。

    看他动作到一半又狼狈的跌回榻上,姜瑶体谅的问:“你要喝点水吗?”

    萧钰闭着眼点了点头,强忍痛疼让他额上冒出一层薄汗,将掌下的锦被捏的死紧。

    姜瑶出屋交代了一声,不一会弄墨就将一碗稀粥端了进来。姜瑶接过粥碗,见弄墨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想笑,让她出去做事了。

    “呐,你一晚上除了吐血就是吐血,现在应该也饿了吧。这粥现在喝着正好。”本想将碗递给少年,但见他虚弱无力的样子,姜瑶最后还是持汤匙舀了一勺白粥送到他嘴边。

    萧钰抬头打量她一眼,复又垂头,乖乖张开了嘴。

    一勺温热的粥送进口中,滋润了他干渴的口腔,滑过喉咙也缓解了剧烈的烧灼感。感觉活过来的萧钰轻叹了一口气,张嘴又吞下一口,再下一口。直到一碗粥见了底,萧钰终于恢复了点精神。

    “笔。”

    嘶哑的吐出这一个字,萧钰直视少女的眼睛。

    …

    姜瑶拿着少年刚刚写完的这张纸,一边读,一边不停偷偷看他。纸上行云流水,漂亮有力的字像是这少年给人的感觉,清劲内敛又气势傲然。他在纸上说明了自己是由于中毒导致现在这样,但昨日早些时候便已服下解药,因此已无大碍。感念姜瑶出手相助,他会马上离开。从始至终,关于自己的身份和发生了什么只字未提。

    他没事了?

    姜瑶的目光从方才偷偷的打量,变成了肆无忌惮的扫视。萧钰感到少女的眼神,不禁也看了过去,两人视线相交萧钰先错开了眼神。

    “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现在出去,定然会被万蝶楼那伙人抓住,也会连累我。”少女面色坦然,带着婴儿肥的脸上粉面如花:“为了我的安全,你不能走。”

    “想走的话,等到能说话了再说吧。小哑巴。”

    冲他挑了挑眉,姜瑶转身走了出去,留萧钰一人坐在榻上发呆。

    清风拂过,红日高挂,转眼已是晌午。

    姜瑶带着丫鬟弄墨来到正院向姜夫人顾氏请安。

    这个时辰,姜老爷与姜祺还在铺子清点货物,姜家药材行是城内唯一的药材铺子,与城中各医馆都有生意往来。虽是独一份的买卖,但是药材是关系性命的东西,多少年来姜家与老主顾们交易一直是公道价格,信誉良好,从不无故涨价。因此虽然生意兴隆,利润却单薄。

    顾氏正在院里做针线。家中虽也有丫鬟婆子,但她一个当家夫人,每日除了管理中馈也无其他事做。因此闲暇时候便想着为姜老爷与一双儿女添些小物件。

    现在她就正在为姜瑶绣一个荷包。

    母亲坐在树下专心女红,脸上笑意温柔,阳光洒在身上显得格外柔和。姜瑶走过去时,顾氏抬头看她,手中针线不停。

    “娘怎么还在绣这些,女儿都有很多了。”姜瑶挽着顾氏的手坐在她旁边,低头看荷包上花样:

    “有这个时间,娘还不如多出去逛逛散散心。”

    “城中早逛腻了,还不如在家里做做绣活解闷儿。阿瑶若是觉得无聊,过几日就陪我去你舅舅家串串。”顾氏看着娇花似的女儿,想到过几日要去兄长府中商议祺哥儿与侄女的亲事,格外感叹。女儿现在订下了梁家的好亲事,侄女顾宜芝又是她从小看到大,知根知底的好姑娘,要是能与祺哥儿凑成一对就太好了。一双儿女转眼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想到两个孩子里祺哥儿俊秀懂事,阿瑶样貌好定了亲事后更是稳了性子,说起哪个来都真真是让她骄傲的紧。

    “好啊,我也许久没去探望舅舅舅母了,两个姐姐也让我想得很呢。”姜瑶笑的灿烂,实际心里并不情愿。除顾氏与表姐顾宜芝外,她还未见过其他顾家人。但只看顾宜芝的行事做派,对顾家其他人就也有了不好的猜测。

    “娘,正巧有件事想与您说。昨日……”姜瑶借着与顾氏闲话的机会,拉着顾氏便洋洋洒洒将昨晚在灯会上救了一位身世苦命的姑娘之事说了出来。她当然不敢告诉顾氏救回府中的其实不是女子,而是一个面貌清俊身分不明的少年。但却将归途中遇到了万蝶楼追踪这女子下落的歹徒,以及她对于女子身世的猜测和女子中毒在身的事情经过渲染说与了顾氏听。

    顾氏天生心软,听闻此事,对姜瑶口中冒险逃出青楼的苦命女子尤为同情。更怜悯她身世凄苦还被下了毒。得知姜瑶想要将女子藏在府中,等到调养好身子后在离开也非常支持,并嘱咐姜瑶有需要的话可以去铺子拿些温养身子的补品。

    “娘,我这样爹不会生气吧?”姜瑶一双杏眼水润可怜的看着顾氏,拖着嗓子撒娇。

    看着女儿这样娇俏的模样,顾氏哪还有脾气 :“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去和你爹说,看他敢反对什么。”拍着姜瑶的小手,顾氏一脸的自信。成婚多年,丈夫姜振一直待她百依百顺,这点小事哪有他不同意的道理。

    “娘最好了。”姜瑶依赖的靠在顾氏肩上,嘴角得意的勾起来。这样一来,那少年留在家里就不是问题了,只要他不出自己的小院,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身份。

    此事解决,姜瑶着实松了口气。留在正院与顾氏二人高高兴兴用了午饭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回房歇了晌,前一晚熬到三更才睡的姜瑶快到晚饭时辰才被弄墨叫醒。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大好面色红润。

    吩咐弄墨今晚在侧房用饭,她起身整了整衣服便过去了。

    “”咚咚!“轻快的扣门声响起。

    此时,萧钰还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他昨日率近卫为查证宣城守将通敌的真相进入万蝶楼,不想中途发觉胸腹内传来灼烧感。猜到是中毒后,萧钰已经第一时间服下出宫时母妃交予他的清虚丹,却不想还是被汹涌的毒性冲的气息一滞。而楼中突然冲出一伙蒙面歹徒,须臾间便与他身边近卫斗作一团,他随手抓了一件女子锦袍作掩护,只来得及趁乱从万蝶楼翻窗而出,之后的一切便记不清楚。

    不知他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进来了。”敲了会门得不到回应,姜瑶才想起那少年好似是伤了嗓子不便说话。她出声提醒,等了片刻才伸手推门,避免贸然开门进去冲突了对方。

    推开门,姜瑶当先进屋,丫鬟弄墨手端托盘紧随其后,将托盘内的一碗汤药和两人的晚饭布好才离开。出屋时,弄墨特意没有关门,八月天气还未降温,这样倒也透气舒服。但其实只有弄墨自己知道,她防着这个神秘少年呢,小姐良善没有戒心,她可要保护小姐不被欺负。

    “你现在可感觉好一些?”姜瑶捧着碗看着费力起身坐到桌边的少年。看来他中的毒一时半刻的无法大好,要好生修养才行。

    萧钰轻咳了一声,皱眉说道:“好多了……多谢。”

    他身中之毒已解十之八九,昨晚逃出后强行催吐将毒物吐出,毒性强烈伤了喉咙,虽后面及时吃了清虚丹,但损伤已经造成,需慢慢温养身体才能康复。

    少年说话不便,姜瑶听着也累。索性伸手指指桌上的汤药:“这是我命人去家中药材行取来的温补之药,你既然已自己解了毒,现在也应该好好调养身子。这几味药性温和,你应当能吃。”

    萧钰闻言暗自瞥了对面的少女一眼,她捧着碗自顾自的夹菜吃,秀气的每一筷子都夹的很少,两腮一鼓一鼓像是可爱的小动物。收回目光,萧钰端起碗将汤药几口喝了下去,入口难忍的苦味激的他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也在偷偷注意他一举一动的姜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少年虽然面上冷峻不好相处,却有点招人。刚刚她明明看到少年喝了第一口药之后,虽然面上毫无表现,却楞了好一会从才喝下一口,而且咽下去的速度快上许多。分明就是被这汤药苦到了却不想被她看出来,要面子得很。

    听到这笑声,萧钰脸上一烫。没有其他表示,只安安静静也取了面前的碗筷用饭。几口饭吃下去,终于把口中的苦味全部压下。他规矩极好,不论是夹菜,咀嚼还是喝汤都毫无声响,垂着眸不紧不慢的像是一尊玉雕。

    “你叫什么名字啊?”姜瑶忍不住出声问他:“要怎么称呼你呢?,”这少年太神秘了,在登仙楼时一副偏偏贵公子的气度,带着上位者的做派。却又在中秋灯会上身披女子织锦兜帽昏倒,甚至还有人在追捕他。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好奇,不由得开始推测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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