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化形
这老虎已生有灵识，在白云山上自称黄大仙人，凭着一身蛮劲称霸一方。
约一年之前，明月外出觅食，在一片满是荆棘的灌木丛中捕到了只两脚兽幼崽。
就是眼下，石桌上“哇哇”大哭的奶孩子。
回程途中，黄大仙人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要抢她口中肉乎乎的奶娃娃。
没有抢过。
黄大仙人半眯起虎眼，打量起了明月雪白的皮毛，好一会儿，他厚颜无-耻道，他要与她生虎崽。
这孩子便当聘礼，让与她了。
言辞油腻，明月当日回去，便没吃得下饭。
两脚兽幼崽因此逃过了一劫，后来又因食物充足，留到了现在。
她出生时便有了灵识，短短三年就养出碎玉果，顺风顺水到了眼下。
却不想在这会儿，稀薄的灵气、心怀不轨的黄大仙人……
商量好似的一股脑找上了她。
她太难了！
耳畔的“窸窣”的声响越发清晰了。
黄大仙人匍匐着身躯，隐在怪石之间。
透过石间的缝隙，窥见山洞之中是这么个情形，遂也不做伪装了。
一跃而起，跳入了洞中。
他旖丽的毛发高高蓬起着，一双虎目睁得滚圆，凝视着羊皮垫上虚弱不堪的虎儿。
一颗心沉至了海底。
说好的生虎崽呢？
她化成了人形，又如何同他生育虎崽呢？
倒也可以他修成人形，两人一起孕育妖崽。
可多少年了.......
他做不到啊！
一股子被抛弃的愤懑憋屈之感尤然而生，他低吼出声，冲着明月高声质问，“谁允许你化得形？”
他咆哮完了还不解气，转了几圈，凝视着羊皮垫上雪白皮毛的虎儿。
奚落了好一会儿，心中的怒火才算熄下。
缓过了神来，他有了决断。
便先吃聘礼，再吃美虎罢。
这样想着，黄大仙人转过了身躯，冲着石床之上嘤嘤哭泣的奶娃娃张开了血盆大口。
........
这孩子细皮嫩肉，天然一股奶香味，便是食欲不振的苦夏，嗅着奶娃娃的清香，也能令人胃口大开。
多吃一只羊腿。
但凡有别的吃食，她便舍不得吃他。
可她悉心养着留到了今日，这会儿却要便宜起了黄大仙人。
叫她如何甘心？
这样的情绪一经生出，便似星星之火般，霎时之间燎原了起来。
小老虎虚弱的身躯意外有了力气，肚腹之间似有火烧。
须臾，疼痛与炽热达到顶峰，她毛茸茸的身躯竟似柳枝抽条一般，生长了起来。
而石床之上，黄大仙人的血盆大口眼看着便要挨上了两脚兽幼崽泪盈盈的脸庞。
小老虎忍着抽长的疼痛，一跃而起护起了食来。
她跃起时还是个虎身，落下时却已是个人形。
纤细的身躯这会儿一点儿力气也无，比之身后的奶娃娃还要虚弱三分。
明月：“.......”。
黄大仙人被这变故惊了一跳，凝着眼前美艳的女子，目露迟疑。
不过转瞬，又狠下了心来。
既如此，便大的、小的一起吃罢。
他已然没了夫人，总不能连口吃的，都捞不回来罢。
也太亏了！
黄大仙人高举起了虎爪，张口便向着两人扑食过去。
与此同时，一柄长剑划破了夜空。
“噗呲”一声，长剑笔直没入了黄大仙人后颈，猩红的鲜血顺着剑锋淋漓而下。
黄大仙人短暂愣怔，随即“噔”得跌在了地上。
持剑男子的面容映入眼帘。
那是极干净的一张面容，剑眉星目，眉峰如刃。面部轮廓清晰舒朗，似玉雕斧凿。
明月眸光扫过，有片刻怔然。
她在吃食上十分挑剔，山下的两脚兽很多，老弱病残她不会吃，五脏六腑下水一类她也不吃。
剔除皮肤干燥、黝黑，毛发枯黄、四肢短小，相貌平平的。
能入口的，竟一个没有。
可眼前这个，就很合她胃口。
明月很是满意。
苍白的面容因这一意外之喜，而有了些许血色。
霍启：“.......”。
四目相对，霍大人眼看着姑娘的面皮由白转红，倒不觉得意外。
他天生了一副好皮囊。
世上的女子困于皮相，洛阳城的姑娘见着了他，多是这个反应，他早习以为常了。
霍大人淡然一笑。
手起剑落，血淋淋的黄大仙人顺着他挽起的剑花，飞去了洞中一隅。
没了碍事的老虎，霍大人低垂下眉眼，凝着石床之上一大一小两人。
这一细看，才惊觉眼前姑娘螓首蛾眉，琥珀色的眼瞳像月下闪动的晶石。
美得魄人心神。
许是察觉到他眸光，姑娘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栗，既不羞赫，也不见扭捏。
大大方方仰起了面容，迎上了他眉眼，倒叫他乱了方寸、热了面皮。
才说过这世上的女子困于皮相，他竟也叫这女子的皮相短暂困住。
罪过，罪过.......
霍大人纳罕不已，连连默念。
片刻沉默，他平复下情绪。
冲着女子拱手作礼，自报家门道：“在下乃京兆府少尹，今日奉府尹大人之命，领一众衙役上山打虎。”
边说着，边不动声色环顾过石洞。
这处洞穴十分隐蔽。
若不是山洞之中老虎的吼叫声传了出来，他寻着声音先人一步赶来了洞中。
两百衙役，便是寻到明天日出，也未必能搜寻的到。
眼前两人为何在这山洞之中，是长住在此，还是路过歇脚？
这两人遭遇猛虎，是意外，还是另有隐情？
两人的关系......
若论母子，年龄相差太近，若说姐弟，又相差太远。
还有李氏母女，她们揭下寻人启事，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语.......
一连串的疑问跃然脑海。
霍大人眸光不觉又落回了女子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姑娘的身躯在他话落之后，极轻的瑟缩了下。
琥珀色的眼瞳中，既有惊慌，又有警惕。
是山上的老虎吓到了她？
是了，那老虎吊睛白额，体形健硕，看行动做派似已有了灵识。
若不是他恰巧赶来，这一大一小两个怕是早已入了虎腹。
果然，姑娘刚还红润的小脸变得煞白，嗓音颤的厉害。
“打虎？”她问。
是要打她？
他随师父入山之时，便斩断了一切红尘。
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却敬重姑娘舍身护人的壮举。
好一会儿，霍启放柔了面容，温言宽慰，“姑娘莫怕，山中老虎已经除去，你与......”
他下意识想说“令郎”。
能舍弃性命相护的，大抵是亲生的孩儿罢。
可......眼前的姑娘豆蔻年华，身后的孩子却已一岁有余。
霍大人斟酌须臾，保守称呼道：“......你们安然了。”
明月：“......”。
一会儿要打她，一会儿又说她安然了。
少女抬起了眼眸，边应付着男人问这问那，边缓慢的挪动着自己酸软的身躯。
却未想，这一动之下，竟牵扯动了身上不知何时伤到的哪处伤口。
两腿之间，血流如注。
不过片刻，便染红了衣裙。
......
李瑶枝与继母借着月色，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去。
她们一家靠着大山过活，对山中的一草一木皆不陌生。
却有点儿意外，山林深处竟有这样一大片砾石？
她存了心思与霍大人独处，这会儿甩开了衙役，哄住了继母，顺着石间的缝隙往前摸去。
许久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石洞跃然眼前。
她讶然不已，借着月色往洞中看去，便见仙姿玉容的霍大人半弯着身躯，与一女子低声交谈着什么。
山野密林，怎会有女子？
她心中紧张，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
便是有女人又怎样呢，生在山上、长在山上，脸皮只怕是比树还糙。
不值得她一惊一乍的。
想明白了这点，李瑶枝长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往里走去。
短短一会儿，那姑娘不知生了什么变故，霍大人眉头紧皱，耳朵尖红得要滴下来血来。
她顺着男人眸光往前看去，便见着了石床上面，那女子肤若凝脂，眸如点漆。
绝美的一张面容，肤质细腻且白皙，是她做梦也想拥有的冷白皮肤。
她惊得忘了呼吸。
等回过神来，一股子酸劲涌上心头。
好一会儿，李瑶枝压下酸涩，凝着女子的裙裾，渐红了脸庞。
那姑娘一身白衣宛如月华，却在两腿之间渗出抹红。
是来小日子无疑了。
当着男人的面来了月事，还弄脏了衣裙，这姑娘好不知羞。
李瑶枝薄唇微张，正想说点儿什么。
离她不远的男人却面容一肃，脱下了大氅，披在了女子身上。
“出去。”他冷声说道。
........
眼前情况他见着了已是无奈，绝不能再叫旁人看见，嚼了舌根。
玄色的大氅严严实实裹住了人儿，霍启面上的热度渐渐退去。
紧绷的神色随之缓和了下来。
女人的葵水说来就来，他那会儿说山中老虎已经除去，循序渐进的安抚好了姑娘情绪。
见姑娘不惧不怕了，便有意无意将话头往她身后的小孩身上引。
不是不可以直接问她。
他在京兆府办案久了，深谙套出来的话比问出来要真实许多。
他轻轻呼吸，好一会儿才似话家常一般问，“姑娘姓什名甚？”
“家住哪里？”
“家中可有父母兄弟？”
姑娘紧盯着他眉眼，一概摇头。
心中猜想一一得到了印证，他难掩激动，近一步询问，“姑娘，可成亲了？”
话一出口，才觉出唐突。
正想着说点什么转圜一下，姑娘已紧咬起了薄唇，巴掌大的小脸变得煞白。
“疼。”她垂首，凝视着月白裙裾上一抹红痕，如是说道。
一脸的茫然与无措。
行罢。
已经不需要她答了。
连葵水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又怎会成亲生育子嗣呢？
她身后的小孩，不是她的。
他为避嫌本已经转过了脸去，却在转身之际见着小姑娘眼眶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竟怕成这样？！
他长叹息声，硬着头皮简短解释，“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1)”
“姑娘莫怕，是来葵水了。”
这老虎已生有灵识，在白云山上自称黄大仙人，凭着一身蛮劲称霸一方。
约一年之前，明月外出觅食，在一片满是荆棘的灌木丛中捕到了只两脚兽幼崽。
就是眼下，石桌上“哇哇”大哭的奶孩子。
回程途中，黄大仙人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要抢她口中肉乎乎的奶娃娃。
没有抢过。
黄大仙人半眯起虎眼，打量起了明月雪白的皮毛，好一会儿，他厚颜无-耻道，他要与她生虎崽。
这孩子便当聘礼，让与她了。
言辞油腻，明月当日回去，便没吃得下饭。
两脚兽幼崽因此逃过了一劫，后来又因食物充足，留到了现在。
她出生时便有了灵识，短短三年就养出碎玉果，顺风顺水到了眼下。
却不想在这会儿，稀薄的灵气、心怀不轨的黄大仙人……
商量好似的一股脑找上了她。
她太难了！
耳畔的“窸窣”的声响越发清晰了。
黄大仙人匍匐着身躯，隐在怪石之间。
透过石间的缝隙，窥见山洞之中是这么个情形，遂也不做伪装了。
一跃而起，跳入了洞中。
他旖丽的毛发高高蓬起着，一双虎目睁得滚圆，凝视着羊皮垫上虚弱不堪的虎儿。
一颗心沉至了海底。
说好的生虎崽呢？
她化成了人形，又如何同他生育虎崽呢？
倒也可以他修成人形，两人一起孕育妖崽。
可多少年了.......
他做不到啊！
一股子被抛弃的愤懑憋屈之感尤然而生，他低吼出声，冲着明月高声质问，“谁允许你化得形？”
他咆哮完了还不解气，转了几圈，凝视着羊皮垫上雪白皮毛的虎儿。
奚落了好一会儿，心中的怒火才算熄下。
缓过了神来，他有了决断。
便先吃聘礼，再吃美虎罢。
这样想着，黄大仙人转过了身躯，冲着石床之上嘤嘤哭泣的奶娃娃张开了血盆大口。
........
这孩子细皮嫩肉，天然一股奶香味，便是食欲不振的苦夏，嗅着奶娃娃的清香，也能令人胃口大开。
多吃一只羊腿。
但凡有别的吃食，她便舍不得吃他。
可她悉心养着留到了今日，这会儿却要便宜起了黄大仙人。
叫她如何甘心？
这样的情绪一经生出，便似星星之火般，霎时之间燎原了起来。
小老虎虚弱的身躯意外有了力气，肚腹之间似有火烧。
须臾，疼痛与炽热达到顶峰，她毛茸茸的身躯竟似柳枝抽条一般，生长了起来。
而石床之上，黄大仙人的血盆大口眼看着便要挨上了两脚兽幼崽泪盈盈的脸庞。
小老虎忍着抽长的疼痛，一跃而起护起了食来。
她跃起时还是个虎身，落下时却已是个人形。
纤细的身躯这会儿一点儿力气也无，比之身后的奶娃娃还要虚弱三分。
明月：“.......”。
黄大仙人被这变故惊了一跳，凝着眼前美艳的女子，目露迟疑。
不过转瞬，又狠下了心来。
既如此，便大的、小的一起吃罢。
他已然没了夫人，总不能连口吃的，都捞不回来罢。
也太亏了！
黄大仙人高举起了虎爪，张口便向着两人扑食过去。
与此同时，一柄长剑划破了夜空。
“噗呲”一声，长剑笔直没入了黄大仙人后颈，猩红的鲜血顺着剑锋淋漓而下。
黄大仙人短暂愣怔，随即“噔”得跌在了地上。
持剑男子的面容映入眼帘。
那是极干净的一张面容，剑眉星目，眉峰如刃。面部轮廓清晰舒朗，似玉雕斧凿。
明月眸光扫过，有片刻怔然。
她在吃食上十分挑剔，山下的两脚兽很多，老弱病残她不会吃，五脏六腑下水一类她也不吃。
剔除皮肤干燥、黝黑，毛发枯黄、四肢短小，相貌平平的。
能入口的，竟一个没有。
可眼前这个，就很合她胃口。
明月很是满意。
苍白的面容因这一意外之喜，而有了些许血色。
霍启：“.......”。
四目相对，霍大人眼看着姑娘的面皮由白转红，倒不觉得意外。
他天生了一副好皮囊。
世上的女子困于皮相，洛阳城的姑娘见着了他，多是这个反应，他早习以为常了。
霍大人淡然一笑。
手起剑落，血淋淋的黄大仙人顺着他挽起的剑花，飞去了洞中一隅。
没了碍事的老虎，霍大人低垂下眉眼，凝着石床之上一大一小两人。
这一细看，才惊觉眼前姑娘螓首蛾眉，琥珀色的眼瞳像月下闪动的晶石。
美得魄人心神。
许是察觉到他眸光，姑娘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栗，既不羞赫，也不见扭捏。
大大方方仰起了面容，迎上了他眉眼，倒叫他乱了方寸、热了面皮。
才说过这世上的女子困于皮相，他竟也叫这女子的皮相短暂困住。
罪过，罪过.......
霍大人纳罕不已，连连默念。
片刻沉默，他平复下情绪。
冲着女子拱手作礼，自报家门道：“在下乃京兆府少尹，今日奉府尹大人之命，领一众衙役上山打虎。”
边说着，边不动声色环顾过石洞。
这处洞穴十分隐蔽。
若不是山洞之中老虎的吼叫声传了出来，他寻着声音先人一步赶来了洞中。
两百衙役，便是寻到明天日出，也未必能搜寻的到。
眼前两人为何在这山洞之中，是长住在此，还是路过歇脚？
这两人遭遇猛虎，是意外，还是另有隐情？
两人的关系......
若论母子，年龄相差太近，若说姐弟，又相差太远。
还有李氏母女，她们揭下寻人启事，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语.......
一连串的疑问跃然脑海。
霍大人眸光不觉又落回了女子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姑娘的身躯在他话落之后，极轻的瑟缩了下。
琥珀色的眼瞳中，既有惊慌，又有警惕。
是山上的老虎吓到了她？
是了，那老虎吊睛白额，体形健硕，看行动做派似已有了灵识。
若不是他恰巧赶来，这一大一小两个怕是早已入了虎腹。
果然，姑娘刚还红润的小脸变得煞白，嗓音颤的厉害。
“打虎？”她问。
是要打她？
他随师父入山之时，便斩断了一切红尘。
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却敬重姑娘舍身护人的壮举。
好一会儿，霍启放柔了面容，温言宽慰，“姑娘莫怕，山中老虎已经除去，你与......”
他下意识想说“令郎”。
能舍弃性命相护的，大抵是亲生的孩儿罢。
可......眼前的姑娘豆蔻年华，身后的孩子却已一岁有余。
霍大人斟酌须臾，保守称呼道：“......你们安然了。”
明月：“......”。
一会儿要打她，一会儿又说她安然了。
少女抬起了眼眸，边应付着男人问这问那，边缓慢的挪动着自己酸软的身躯。
却未想，这一动之下，竟牵扯动了身上不知何时伤到的哪处伤口。
两腿之间，血流如注。
不过片刻，便染红了衣裙。
......
李瑶枝与继母借着月色，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去。
她们一家靠着大山过活，对山中的一草一木皆不陌生。
却有点儿意外，山林深处竟有这样一大片砾石？
她存了心思与霍大人独处，这会儿甩开了衙役，哄住了继母，顺着石间的缝隙往前摸去。
许久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石洞跃然眼前。
她讶然不已，借着月色往洞中看去，便见仙姿玉容的霍大人半弯着身躯，与一女子低声交谈着什么。
山野密林，怎会有女子？
她心中紧张，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
便是有女人又怎样呢，生在山上、长在山上，脸皮只怕是比树还糙。
不值得她一惊一乍的。
想明白了这点，李瑶枝长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往里走去。
短短一会儿，那姑娘不知生了什么变故，霍大人眉头紧皱，耳朵尖红得要滴下来血来。
她顺着男人眸光往前看去，便见着了石床上面，那女子肤若凝脂，眸如点漆。
绝美的一张面容，肤质细腻且白皙，是她做梦也想拥有的冷白皮肤。
她惊得忘了呼吸。
等回过神来，一股子酸劲涌上心头。
好一会儿，李瑶枝压下酸涩，凝着女子的裙裾，渐红了脸庞。
那姑娘一身白衣宛如月华，却在两腿之间渗出抹红。
是来小日子无疑了。
当着男人的面来了月事，还弄脏了衣裙，这姑娘好不知羞。
李瑶枝薄唇微张，正想说点儿什么。
离她不远的男人却面容一肃，脱下了大氅，披在了女子身上。
“出去。”他冷声说道。
........
眼前情况他见着了已是无奈，绝不能再叫旁人看见，嚼了舌根。
玄色的大氅严严实实裹住了人儿，霍启面上的热度渐渐退去。
紧绷的神色随之缓和了下来。
女人的葵水说来就来，他那会儿说山中老虎已经除去，循序渐进的安抚好了姑娘情绪。
见姑娘不惧不怕了，便有意无意将话头往她身后的小孩身上引。
不是不可以直接问她。
他在京兆府办案久了，深谙套出来的话比问出来要真实许多。
他轻轻呼吸，好一会儿才似话家常一般问，“姑娘姓什名甚？”
“家住哪里？”
“家中可有父母兄弟？”
姑娘紧盯着他眉眼，一概摇头。
心中猜想一一得到了印证，他难掩激动，近一步询问，“姑娘，可成亲了？”
话一出口，才觉出唐突。
正想着说点什么转圜一下，姑娘已紧咬起了薄唇，巴掌大的小脸变得煞白。
“疼。”她垂首，凝视着月白裙裾上一抹红痕，如是说道。
一脸的茫然与无措。
行罢。
已经不需要她答了。
连葵水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又怎会成亲生育子嗣呢？
她身后的小孩，不是她的。
他为避嫌本已经转过了脸去，却在转身之际见着小姑娘眼眶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竟怕成这样？！
他长叹息声，硬着头皮简短解释，“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1)”
“姑娘莫怕，是来葵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