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山洞的关系,郑尚收起颓败,又恢复了往日神采,整天泡在石室里参悟壁画,对紫苏又开始和颜悦色。可是紫苏总觉得他的眼神变得冷漠。

    郑尚不再关系紫苏身体,他整日呆在石室里废寝忘食,紫苏开始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每次有突破,都兴奋地手舞足蹈。

    终于他把紫苏叫过去试验咒术,他们站在法坛上,郑尚教给她一些咒语,让紫苏念给他。紫苏懵懂无知,但第一次对师父念完咒语,郑尚吐血受伤,她吓得不轻不敢再念,反倒是师父安慰她没事。

    后来郑尚不断完善咒语,让紫苏多次在他身上试验。虽然紫苏每次对郑尚念完咒语,他都会受伤,但他还是坚持继续。渐渐紫苏也发现奇怪之处,师父看似伤重,但很快就能恢复,所以紫苏一直很听话。

    “终于有一次,师父浑身浴血,却大笑着喊:‘成了!成功了!实乃天不负我!’我不知道什么成功了,只是下意识讨厌那个咒语。还好,再后来他就不让我再念它,开始教给我新咒术。”紫苏回忆道。

    风献辰问:“他还教了你什么?”

    “那天师父高兴,一共教了我两个咒术,一个祝福咒、一个幸运咒。祝福咒是给别人的,把我最好的祝福给对方,祝他一切顺遂,师父非常喜欢我送他的祝福,总让我给他施这个咒术。他曾说,他的生活因为有我的祝福而不一样。我就每天都把祝福送给他。”

    风献辰又问:“幸运咒是什么?”

    “那是送给自己的,让自己更有运气,自从我学会幸运咒,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好,再也不用喝汤药,完全恢复了,所以我经常给自己念个幸运咒。身体好了以后,日常都由我打理,换我照顾师父起居。”

    “你今天也念了吗?”

    “没有,刚开始天天念,后来渐渐疏懒就不念了,我的身体现在很好,就想不起它了。”

    “你念一个吧,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咒术,学习一下,以后给自己聚聚气运。”

    紫苏瞅他一眼,他今天倒是管住了自己一张嘴,只倾听,没有乱说话,她就愿意展示一下。

    紫苏闭眼,双手在脸上轻轻一拢,嘴里默念一声,然后咒成、收手。

    风献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抖着肩膀想忍住笑,可是越忍越抖得厉害。紫苏开始疑惑,渐渐有些生气,质问他:“你笑什么?”

    风献辰手一挥,凝聚起林间水汽,在紫苏面前生成一面镜子,篝火光中,紫苏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以前的脸!她吓一跳,不知怎么回事。

    风献辰笑着说:“这是换颜咒,用来变换容貌的,这个咒术不能治病。真是,他诓你做什么。”

    紫苏不解,“可、可师父说我身体康复,全赖这个咒术。”

    风献辰忍笑,“显然不是。瞿峤当时划破你的脸,破了换颜咒,才令你显现真容。”说到这里,他沉默地出了一会儿神,片刻后才抬手破去紫苏换颜咒,“另外一个咒术呢?让我领教一下你的祝福咒。”

    紫苏本来笃信的东西竟然不是真的,心里也拿不准了,但她还是甩给风献辰一个祝福咒。

    风献辰怪异地看着她,紫苏心虚地问:“怎么样?有什么感觉?你还好吗?”

    没想到,风献辰开心地说:“我喜欢你的祝福咒!对我来说,的确是祝福,不过对别人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紫苏心里一颤,忍不住问:“为什么?若是别人受了我的祝福咒会怎样?”

    风献辰:“因为这根本不是祝福,这咒术能给人力量。普通人承受不住,反倒成了负担,会遭受反噬。”他看见紫苏表情变化不定,心里忽然一动,问:“你还给谁用过这个咒?”

    紫苏别开脸不答。

    风献辰稍一想就知道了,“是殷四娘,让她生病的咒术是你下给她的。”看紫苏反应,知道猜中了,他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哎呀呀,救命之恩,母女之情,你就这样报答。”

    紫苏已经心里愧疚,被他一戳,马上像只跳脚虾,“我哪里知道!我以为那是顶好的祝福,我、我……”

    风献辰嘴欠完,立马哄她:“我知道你心意是好的,怪就怪郑尚不对你说实话。他到底瞒了你多少事,找到他,我一定让他吐个干净。”

    紫苏却犹豫,“别为难师父,我只想找到他,希望他平安无事。”

    风献辰乐呵呵看她,“好,都听你的。这样吧,明天我教你一个货真价实的咒术——隐身术,可以用来自保,像今天在山洞里的情形,你就施展隐身术,让敌人找不到你。”

    紫苏耳朵一动,“连你也找不到我吗?”

    风献辰抬手指敲了一下她额头,“想得美,我教你的,怎么能瞒过我的眼睛!”

    紫苏捂着脑袋,“不知道师父会不会隐身术,若他会用,是不是躲起来了,让别人找不到。”

    “恐怕他不会,他受你的咒语竟然受伤遭了反噬,说明他不是诸侯氏族出生,没有神力血脉。可他竟然能参悟出壁画上的咒语,说明他虽不是诸侯,也差不太多,他……”风献辰刚想畅言一番,想到紫苏,便问:“我说一些对郑尚的猜测,你不会反对吧?”

    紫苏知道他必定没有好话,捂着耳朵,“我不想听!你不要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那不说了。”然后他还是忍不住,“我只是好奇郑尚是什么样的人。当年我从洞里出去,先宰了落单的归茂,然后赶去找父王。父王已受了重伤,连风氏神石都被解开封印,眼看就要被人瓜分,按理说父王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可是归节来和瞿家的也没有得手,他们都受了伤,无法抢夺神石,我目测还有人曾经在我赶过去前出现过,不知是不是郑尚。”

    如果不是,那是谁在那种情况下离开?如果是,他又去了哪里?还有今天山洞里的神秘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袭击紫苏?

    夜幕如绸,不知包裹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密。他们各怀心事,再无话可说,坐不多久,便各自回营帐休息。

    第二天,所有人马启程回风国,紫苏已经没了故乡,心无牵挂。

    风献辰适时出现在她身边,伸手拉她一把,露出灿烂的笑容,“走了,我们回家。”他的热情让紫苏动容,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与风行大队人马汇合前,紫苏已经学会了隐身术。

    马车里,风献辰高兴,“找你当徒弟也不算糟,学得还行,凭这个隐身术一般人找不到你,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你别用,使用术法要消耗力量,你力量弱,撑不了太久就会失效。另外也不能让人知道你会隐身术,不然就没有奇效了。当然也是我教得好,我第一次教人,没想到这么有天赋,哈哈。”

    他说得高兴,忘乎所以,高抬胳膊,立马龇出牙花——胳膊疼!在山洞里他替紫苏挡了一击,那一下实打实落在胳膊上,疼了好几天。

    紫苏忙去扶他胳膊,“你还是小心些。”说不感激是假的,毕竟生死攸关时刻,风献辰是唯一一个挡在她前面的人,所以他教她,她就用心学习,没想到术法似乎也不太难。

    “我为什么能学会术法?术法这么容易学习,为什么普通人不学呢?”

    “你学得,别人可未必学得。再说,你可不普通,山洞里那人明显是奔着你去的,我堂堂风王他都不搭理,说明你很重要。”风献辰说话藏了一半,他要先把老婆拐到手,其他的以后再说。

    紫苏自然没听出来,她轻柔地扶着他受伤的胳膊,问:“还疼吗?”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风献辰心里乐开花,嘴上却说:“只要你没事,我疼点有什么要紧。”

    他把手搭在紫苏手背上,说:“家里已经在准备婚仪事项,就等我们了,我们一回去就成婚,好吗?”

    紫苏把手轻轻抽出来,转身看向窗外。外面已经是不一样的风物,远处巍峨高山,山坡上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天空瓦蓝瓦蓝,白云压得低低的,和她熟悉的风景很不一样。她绞着手指,默不作声。

    风献辰知她紧张,他放轻声音说:“风行妻子叫乔落落,和你年龄相仿,她很好相处,你们一定玩得来。回去了,我带你逛遍翰天城每一处,你会熟悉起来。我叔父叔母人很好,大哥风畅和二哥风行是他们的孩子,都很不错。平时我们自己单过,关起门来你最大。再说,我不敢不对你好,有鸳鸯誓言替你看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紫苏在他的宽慰下,心绪稍稍平复。可是随着离翰天城越来越近,紫苏越来越低迷,最后病起来。

    她昏昏沉沉地进入翰天城,城市的繁华和部队凯旋归来的热闹一样也没看到,先见到的是几个花白胡子大夫。

    已经好几年没有这种被大夫围着转的情况,忽然又要吃药休养,心底的恐惧不受控地升腾起来。

    紫苏心里暗暗担心,她不会又要回到儿时病弱的状态吧?她越焦虑,心绪瘀滞,身体状态越差,没几天病情不见好反倒更严重。

    真不知她后面的气运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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