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又回到了石穴中。她的厚袄在初春季节正合适。

    在第二世界待了得有半个月,可回到武侠世界时,时间还停留在木长老死的那一刻。

    之前消失的洞穴又回来了,四大长老的尸体也回来了,唯有青长老永远的消失无踪。

    五大长老是青长老的梦,地道秘笈是青长老的梦,二十多年的门牌斗争也是青长老的梦,这些梦都存在于梦者的一念之想,可是待梦者死后,这些一念之想都变成梦者的遗产永存于武侠世界。

    在这里不管过了多少年,仍有人记得五大长老之争,初春的血河,还有不曾面世的秘笈。

    她用大拇指把食指掐得发白,确定不是在做梦后直往来时的地道走去。

    那个地道里面有秘笈。

    林风拿到了秘笈《千真言》,出了密道就去找女娲的香粉。

    腌臢街。

    只有腌臢街才可能找到女娲的香粉。

    腌臢这两个字,林风最初在《水浒传》上看到,只知道是骂人的意思。知道“腌臢街”后专门百科搜索,具体意思是脏、不干净。

    只要越过一个小山坡就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棵古树,红花开满枝头,如火烧云。

    这颗红花树就在腌臢街街口。刚到街口就可以闻到一股混合着食物和垃圾的奇异味道。

    东方翻鱼肚白,天矇着蓝雾的时候,腌臢街开始了。大概是早上五六点的样子。

    昨晚下了一晚大雨,满街泥泞,林风坐在顺路的驴拉板车上,脚底在板车上蹭,厚厚的脚底泥叭啦叭啦掉下来。

    她不敢骑自己的小黑驴来腌臢街。第一次来腌臢街,她的驴子小黑差点没了。当时小黑就栓在街头,等林风进去逛的时候竟发现跟小黑一模一样的驴子在商贩的摊位上。

    那就是小黑。林风只能花钱把小黑买下来。腌臢街有腌臢街的规矩,东西只要到了腌臢街,就是没有来路的,是干净的。

    小黑就这样身价翻了两番。那时候的林风就是个穷光蛋,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从腌臢街买的,上面有血迹,格外便宜。快入冬了,她需要衣服,需要温暖,只能选择遗忘衣服上的血迹,不停告诉自己,暖和,现在真暖和,只要暖和就够了。

    买了小黑就没了回程住驿站的钱,在野庙里待了两晚,跳蚤咬了一身的包。即使她能去第二世界喘口气再回来,那两个晚上她也必须要经历。

    这种贫穷的状态维持了三个月,直到杀了第二个梦者,梦者存的私房钱入了林风的口袋。

    “来一碗黑鱼面,要鱼肚肉。”林风坐到黑鱼面摊位旁的小方桌上,咧开嘴,笑着对老板娘说道。她终于可以不用啃干饼子了,这真让人开心啊,太让人开心了。

    老板娘操着浓重的乡音又对她老公喊:“搞份肚子肉。”

    耳边传来几声炸耳的狗叫。老板就在摊位旁边杀鱼,光着亮黑膀子,只围着粘满血脏污的布兜,手起刀落,鳞片飞得跟雪花似的贴到嘴皮上,鱼内脏只要一离开案板,一群流涎的黑狗就看准时机扑食,满口鱼腥。天暖了,鱼摊上开始堆满一丛丛苍蝇。

    街口的食摊是给干活的人吃的,份量一定要足。林风一边吃着一边盯着桌角的红蚂蚁,等红蚂蚁快爬到碗里的时候,她鼓起一口气把它们吹走。吃着面,她的耳边总响起对面老板的吆喝声。

    “卖蟑螂药,卖臭虫药,卖老鼠药……”

    林风想着:春天来了。

    大多数人觉得腌臢街卖的都是垃圾,那是因为腌臢街卖的大多数就是垃圾。

    不管什么人,只要拿一块包袱布往地上一铺,放上几样破烂玩意儿,都能做买卖。这儿也从不缺买客。各色人等,鱼龙混杂。

    在这儿买回去的大多数就算是垃圾,仍有许多人乐此不疲来到腌臢街。

    只因为腌臢街有太多假名假姓的人。

    破刀,烂衣服,臭饼子,在这些假名假姓的人那儿有了故事,这些故事就算再离奇,人们也会信几分。

    再离奇的故事也可能是真故事。

    藏有秘笈的破刀,暗缝藏宝图的烂衣服,内含剧毒配方的臭饼子。

    找香粉。

    一进腌臢街,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肉摊,林风从人堆缝隙瞟过去,只见白花花的肉下面是个狗爪子,绝对是狗爪子,林风养过狗。

    她默默从地上抓起一把湿泥就朝那儿扔过去,泥点四溅,一群人哄的一声散开了。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把手上的泥擦到衣角上,快步往前走,前面的糕点摊发出酸味,挤过一群围着瞎子算命的人,穿过野郎中看病的小摊,擦身而过的暗娼把丝帕扫在林风的鼻子上痒痒的,急着看蠢宫图的老头把林风推搡到一边,武人身背的长枪枪头打到林风脑袋上……

    林风停在街尾一家店面前,这是腌臢街唯一散发香味的地方。

    店前挤着最多的男人,他们呼吸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燥热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浑浊,就像他们身上衣服的颜色,蒙着一层土灰。

    “我要娶石灵璧为妻!”

    眼前只闪现一抹清亮的绿,人群纷纷散开一条狭道,一个男人直摔林风面前,溅了林风一身泥,鼻血流出来,像是爬满脸的蜈蚣。

    那抹绿就站在那儿捂嘴笑着,指着男人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敢直呼你奶奶的大名,回家找你娘喝奶去吧。”

    周围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笑开了。

    “娶石姑娘是你几世都修不来的福份。”

    “当然是福份,一张床上明明躺着两个人,却跟躺了十几个人似的。”

    “热闹得紧呀。”

    围观的男人一个个扯着嗓子说,每说一句,看着周围一阵哄笑,自己也得意地点点头笑了。

    林风痴痴地看着那抹绿,又是一个美女,如春日清风扑面而来。说话又是那么泼辣,藏着夏天的毒。

    摔在林风面前的男人,用手背把脸上的鲜血一抹,林风才看清男人的脸,长得也好看,跟大山似的,有自己的棱角,头顶头发用草绳简单束起,齐肩的蜷曲长发披散在耳后。

    林风怎么看都是般配的。男人比其他起哄的好得不止一星半点,至少他看起来是认真的。

    “沈海,你娘不就在这儿吗?”

    “快快,快去喝奶。”

    一个男人暗中把沈海往石灵璧方向推搡。

    石灵璧看着沈海踉踉跄跄走过来,眼睛斜看过去,满是风情,嘴角轻笑勾着人:“难不成你真要喝奶?”

    周围一群男人笑得更大声了。

    沈海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默默递给石灵璧。石灵璧看着玉佩,楞了一下,没有去接。

    “怕不是传家之宝,定亲礼物。”

    “咱们可要吃酒席。”

    男人们笑得更大声了。林风只觉得烦,她藏不住自己的表情,烦得用小拇指挖耳朵。

    见沈海一直不把玉佩收回去,石灵璧只冷冷地道:“我不要。”

    沈海还是不收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石灵璧憋着一股气,骂了一声:“呆子!”

    接着把玉佩举过头顶,对众人喊道:“今日新鲜刚出炉的定亲礼,谁要,十两。”

    “我出十两!”林风第一个叫了价。她心里想着,十两也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稍微节约一点也能凑出来。沈海虽然素未谋面,但就算罪大恶极的人也犯不着受这样的羞辱,送给他得了,也算是好事一桩。

    “一个姑娘家的要什么定情信物,怕不是送情郎。”又从人群里蹿出一句话。石灵璧的眼神突然变锐,扫到林风沈海身上,嘴角轻轻一笑,泛着苦意。

    “十两那儿够呀,得二十两。”人群中又有人起哄。

    林风眼睛望人群一横,忍不住想骂那些起哄的人,但看了眼那人的身高体重,摇摇头暗叹:“打不过,打不过。”

    “二十两一钱。”林风又开始报价,心里想的则是怎么省下两个月生活费。

    “我买了,五十两。”围观的男人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停地抬高价格。

    林风没办法再加价,做好事也是有价码的。两十两可以,五十两不行。她手里要是有更多的钱,她肯定能做这个好人。

    石灵璧把玉佩举得更高,看着林风道:“谁能出更高的价钱,我们现在就签字画押定买卖。”

    林风翻了个白眼,没理石灵璧,心里骂骂咧咧的:看什么看,这都是你惹出来的烂摊子,老子可没钱了。

    刚才说五十两的人瑟缩没再作声了。

    石灵璧又把玉佩举到沈海面前:“五十两,要不要?”

    “我没有那么多钱。”

    “一百两!”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重重叠叠的人群外传过来。

    林风心中直呼:大款,大款……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口子,一匹锦绣绸缎平铺在泥地上,喊价的人拿着白扇自然地从锦缎上走过,身边还有人弯着腰帮扶。这是腌臢街唯一一个鞋底没有粘泥的人。

    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金子塑身,美玉为肤,宝石作眼的人。金贵,脆弱。

    林风从上往下扫了这人一眼,脑子里忍不住吐槽:“大款就是不一样,泥地里敢穿天青色这样不耐脏的衣服,。”

    所有人都看着这位公子。

    公子走到石灵璧面前伸手,想接过玉佩。石灵璧颇有敌意地打量着他,仍然把玉佩紧紧捏在手中。

    公子身边的仆人见此,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票。石灵璧看着银票,沈海看着石灵璧,石灵璧瞥了沈海一眼,接过银票,把玉佩交了过去。

    仆人把玉佩交到公子手上,公子打量了一眼,道:“这样的玉,最多五两。”

    公子突然转头,哗地一声把扇子合上,用扇尖指向林风,感叹道:“玉佩有价,可真情无价呀!”

    林风眉头一皱。

    “这位姑娘痴恋男子,为他出家做姑子,庵房清静,难掩少女怀春,就此逃出庵房,长出这……”公子看着林风杂草般的头发,一时找不出得体的形容词。

    “这短发,荡尽家产,只为赎得公子赠与他人的定亲信物,实在难得。这美玉就赠与有情人。”

    被石灵璧捏得热乎乎的玉到了林风手中,她一下子就懵了,脑袋跟没信号的电视屏幕一样打着灰白波点。等她清醒过来,就明白了一件事,她面前的这个人肯定是言情戏文看多了,装了满脑袋的屎。

    周围人缓了一阵,才回过神来,纷纷大笑。石灵璧也该笑出声来,可她的嘴角怎么也扯不开。沈海满脸窘迫,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是。”等林风回过神来,她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两个字。

    周围人只是笑得更大声了。他们庆幸今天的戏热闹得连绵不绝。

    “不是”这两个字代表否定,公子和其他受宠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听得最少的就是否定。

    他们欢喜听到否定,否定对他们是新鲜事,有趣。但他们心中仍暗暗有一股劲,就是要把这否定给掰正了,非得是肯定不可。

    公子直直地看着林风:“姑娘不用不好意思,真情……”

    听到公子又讲什么真情,周围人又憋着一股笑。

    林风有些不耐烦了,存心要打破今天的笑话。

    “不是。”这两个字说得更加肯定。

    林风知道打破笑话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认真起来,这句话说得够直接,够实在,就能破了周围的玩笑场。

    “我见这个男人是个贱骨头,又看不惯他被人嘲弄,让人看热闹,这才想买玉佩。”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不像话……”

    “一女子怎么能说男子是贱骨头…..”

    林风白了周围人一眼,心想:你们骂得,我怎么骂不得,他本来就是贱骨头。

    “这个理由,呵呵……”公子轻笑说出这几个字,省略后面一连串的意味深远。

    “就是想买玉佩送给沈海吧!”不知道哪个地方又冒出声音,周围的人又笑了。

    “我就是要送给他,可惜玉佩价钱太高。”林风说到最后指着沈海。她主动承认了,其中蕴含的微妙暧昧顿时烟消云散。

    “既然公子赠玉佩,那我就收下了。”林风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她又拿着玉佩递到沈海面前,勾住玉佩绿色系绳,玉佩弹跳在沈海面前。

    沈海看着眼前的玉佩,淡淡地说了句:“不要了。”

    “为……”公子刚提起气准备问清楚其中的隐情,至少他认为其中有隐情。

    “为什么不收?这是你的玉佩。”林风又堵住公子的话。她现在是绯闻中心,她问这些问题就能让别人无话可说。

    “玉佩已经明码标价卖给这位公子,它再不是我的。我与姑娘素未相识,多谢姑娘好意。”沈海说完向林风拱手行礼。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到是谁把玉佩明码标价卖出去的,纷纷看向石灵璧。石灵璧则把看过来的眼神看回去,周围的人反而不好意思看她。

    林风脑袋乱乱的,不自觉扣后脑勺,想着:就是做个好事而已,他们怎么能有那么多想象,还非要往男女情爱上面靠,这样比较有趣吗?就不能单纯地认为我有钱,可怜施舍这个男的吗?

    林风下意识摇了摇头,好像想明白了:就连我说话的时候都在避免用可怜施舍这两个词,这样的词太现实尖锐,我下意识维护沈海自尊,周围人则下意识给男人面子,找了个关于情爱的浪漫理由,去他m的面子。

    话说完了,公子呆楞在原地也说不了什么,周围人还等着看戏,但心里隐隐觉得这场戏要结束了,很是可惜。

    戏结束了,主角也要退场了,观众也要散开了。

    石灵璧看了周围一眼,轻笑一声:“没意思。”转身准备回到店里。

    沈海转头正想挤出人群,公子把折扇哗得一声打开,拦住沈海的去路。

    “别着急,你的私情没了结,你也走不了。”公子只淡淡说出这句话,带着威胁。

    沈海想伸手想把扇子往旁边拨,公子身后站着的两个仆人站了出来,是压迫。

    离散的人群又慢慢聚集。他们是最灵敏的动物,已经闻到危险的气息,安静了不少。

    林风当然也感受到这种危险,何况这种危险还是对着她来的。

    刚到这个世界,林风是这个世界的新生儿,一个五感缺失的婴儿。全身覆盖最柔嫩的肌肤,脆弱得泛红,就这样被抛进刀剑雨林中。她不知道危险,随时都是危险,没办法说话,只能咿呀,不会奔跑,只能爬行。意料之中的受伤,背后的一刀,54厘米,64针。

    好在婴儿也是人,人可以学习。在这里经历的每一天,林风都在疯狂生长。刚长出来的新皮总是一次次被成长的躯体撑裂。待伤口重新愈合,又是一个新的林风。

    现在,她也拥有灵敏的五感,危险来了,她知道。

    她看到公子折扇一晃,沈海一半脸埋进泥水,只一瞬间的功夫,林风的膝盖也跪在泥里,冻伤的膝盖又隐隐作痛,肩膀被捏得生疼。她的身边站着公子的仆人,擒住她的肩膀。

    强权来得霸道,何时何地都是这样。如铺天盖地的大浪,冲着头打来,人生生在海中翻了好几个跟头,天地转移,至此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了道理。

    在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司法机构,媒体网络,人连接不了他人的力量,只能孤军奋战,靠自己。

    “哈哈哈……”

    在没人敢说话的时候竟然传出笑声。

    “我承认,我当然承认,我不喜欢沈海,我喜欢的是这女子,怎么样,这故事够不够好玩儿?这事儿算不算了结?公子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

    “我不问你,我只问她。”公子走到林风面前,仆人抓起林风的头发往后一拉,头皮刺痛,林风的脸全在公子的凝视之下。

    “你承不承认你喜欢这名男子?”

    林风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公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知道公子在想什么,他想让林风屈服,即使这种屈服是被压迫的。林风疑惑和思考来自于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面对这个问题,她干脆地点了点头。

    公子怀疑自己的看错了,眉头一皱,觉得林风要是反抗一下再屈服会更有意思,原来她也是无趣之人。林风也知道公子皱眉代表什么,她就是要唯命是从,让他觉得无趣。

    “我猜的有没有错?”

    “没有。”林风摇了摇头,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声点。”公子的眉头皱得更紧。

    “没有。”林风吼得撕了嗓子。

    “你怎么喜欢上这名男子的?”公子问的声音变大了,林风知道他生气了。

    “喜欢怎么能说个具体原因,他就是很好,我很喜欢。”

    公子看着林风,看着她额头上结了痂的痘印,看着她杂乱的眉毛间干得发白的泥片,看着她眼尾上翘的单眼皮,看着她的塌鼻梁和小鼻尖,看着她嘴唇上的裂口。好像有什么复杂的东西从这张再普通不过的人皮破出来。

    他皱着眉头看了很久,林风也回看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只觉得膝盖越来越疼,只知道她不能示弱,得看回去。

    公子不自觉地双手伸过来,捏住林风两边的脸,往两边拉,做成个鬼脸样子。林风就看着他,她什么都没做错,没什么好怕的。

    空气凝滞了一阵。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公子在自言自语,没指望林风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是人。”

    “罢了。”

    公子站起身,摆了摆手,转身走了。仆人松开林风,把她扶起来,在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沈海也被扶起来。

    看着公子踩着绸缎走远。林风知道,危险过去了。

    一崴一崴地站起来,把手上的纸条打开来看,林风瞪大了眼睛。

    这是两千两银票。

    天上掉馅饼的日子可不多。林风下意识把银票亲了一口,看完正面,看反面,只见反面写着:多有得罪。

    再去看公子的背影,只见一个家仆向后转身,向林风拱手致歉。

    原来公子平时脾气骄纵,惹祸不少,银票是家里人准备的赔罪钱。由仆人塞到受害者林风手中。

    林风愣了一阵,这回轮到她笑了。

    这个数字能让人精神振奋,林风脑袋里的算盘打得直响,想着:要是物价不变,不出什么变故,这笔钱能用十六年。不就是承认有情郎嘛,要是承认有一个情郎就有两千两,让我承认喜欢多少人都可以。

    “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只当林风疯了,纷纷散去。沈海向林风点头示意,走了,石灵璧撇了眼林风,也回店了。

    林风只想着:老子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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