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干什么?”

    贺钰斩钉截铁地抛出这句话。

    “我们只是参加比赛而已,应该是我问你们想干什么?”林风一幅质问的语气。

    “你们在闹事。”贺钰一句话就给林风定了性。

    “冤枉。我们能闹什么事,你们哪里看到我们闹事了?”林风气愤地把头撇向一边。

    “三公子说你闹事,你便是闹事。”老张又忍不住开口。

    老张这么随口一说,林风倒一时之间没了话,因为思索她的手不停地在椅扶手上摩擦。

    要是讲道理,论述事实,林风倒能讲一些歪理,毕竟她们做的事情都说得通。只要做的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再碰到个有原则的人,她们就能有机会出去。

    现在怕就怕遇到不讲道理的人,而在林风眼中,贺钰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她可没忘记在腌臢街被他强迫承认自己喜欢沈海的事。

    贺钰从竹椅上站起来,右手拿着茶壶,左手拿着杯子,慢慢走到林风面前,给她倒上一杯茶。

    “有两条路你可以走。”贺钰说完便顺势坐到林风身旁的椅子上。

    “第一条。”林风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道。

    她不得不承认,就在此时此地,贺钰是制定规则的人,目前她只能按着他的规则来。

    林风拿起贺钰倒的茶,抿了两口,一股竹香注入喉头,而后有回甘,心情似乎平静不少。

    平时她喝的都是碎渣子茶叶,什么时候喝过这种名贵茶,不由得心里感叹:“高级货,就是不一样。”

    “你们可以继续参加比赛,但最后赢的人一定是左家小姐左铮。”

    “搞假比赛咯……”林风边说着,边用手指蹭着下巴。

    还没等林风好好思考这第一条路,就听到胡情芳的声音。

    “凭什么?”胡情芳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往贺钰方向疾走两步,带着怒气直逼过去。

    见此老张忙挡到贺钰面前。

    贺钰回看着胡情芳的眼睛,说的话显得平淡又冷静:“凭什么?”

    “你忘了二十年前你是怎么获得武林第一美人这个名头了。”见胡情芳无礼,老张气愤地道。

    老张在贺府待了三十年。在一个地方待了三十年,只要你长眼睛,长耳朵,什么都能看到,什么都能听到。这也是夫人让老张待在贺钰身边的原因。这也是贺钰还没有把老张赶走的原因。

    听到老张提起二十年前的事,胡情芳一下子怔住了。

    “女娲的香粉……不过是贺府编出来的故事而已。你难道忘记了,二十年前,家父让你借女娲的香粉成为武林第一美人,要不然全无武功的你怎么能赢?”

    听到这些内幕,林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眼珠滴溜溜地转。

    胡情芳使劲摇头,一字一顿地道:“要是没有女娲的香粉,我也能赢。”她说的这些话仿佛也在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相信。

    “倒是你们贺家……要不是借我的势头,怎么能建起满城的赌坊,在春城每年的这个时候赚得盆满钵满。”胡情芳扶住贺钰对面的椅子,缓缓坐下。

    林风心里清楚了,女娲的香粉,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人胡情芳,不过是一场金钱名利交易。

    胡情芳轻抚自己的脸,冷笑着,“我老了……你们便换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这句话有说不出的凄苦。

    “就算你变成二十年前的样子,贺府也不会选你。二十年了,什么都变了,武林第一美人只需要左铮这样的人。如此,春城的比赛才能延续下去,赌坊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林风又想到了左铮,清醒又明亮,如果她没答应五号要帮胡情芳,她也会把钱押左铮。转念一想,左铮知道贺府选中了她吗?

    “第二条路。”林风在这种焦灼的环境中插了一嘴。

    “你们留在这儿,比赛完了便放你们出去。”贺钰端起茶杯,摇着头,轻轻嗅着。

    林风用指腹摩擦着桌面,又喝了一大口茶水,“就没有第三条路?”

    “没有。”

    “我也有两条路,你要不要听?”

    林风一说出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楞了一下。贺钰放下茶杯,反而兴趣盎然地笑了出来:“说说。”

    “第一条路,我们各凭本事,公平竞争。”林风也不晓得自己拿来的底气说出这句话。

    “听听第二条路。”贺钰觉得更有趣了,笑得愈加开心。

    “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我们的同伴没见着我们,才真的会在赌坊闹事,到时候只怕春城人都会怀疑到贺府头上,贺府操纵比赛的事恐怕就瞒不住了,每年春城的比赛也会臭掉,赌坊哪还能赚钱。”

    林风说的这一番话更是没有底气,但她还是装作十足十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哪里有什么同伴朋友,只不过危言耸听了一番,好震住他们。

    比赛臭掉,赌坊垮掉,是贺府绝对不想要的结果。

    “你在胡说什么?”老张指着林风,气愤地回道。只要危害到贺府的利益,就像在他身上割了一块肉那么疼痛。

    “比赛臭掉,赌坊垮掉。”林风看着老张,回了一嘴。

    老张气得脸色铁青,急得看向贺钰,苦口婆心地道:“三少爷,赌场不能有事,得让这丫头把同伙吐出来……”

    “好,那我们就看看,你的同伴能把赌坊闹成什么样子?”贺钰直直看着林风的眼睛。

    “那就看看。”林风喝着茶,但她的心里直打鼓。

    见贺钰肆意妄为下去,老张第一次对贺钰说了强硬的话,“三少爷,你难道真的要拿贺府冒险?”

    “你难道真信她有同伴,真信她的同伴能闹出什么来?”

    老张直摇头,“我不管信还是不信,我只知道贺府不能冒险,我要出去,我要告诉夫人……”

    老张边说边往外冲,在门口的时候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被老张撞到的仆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跑到贺钰面前。

    “三少爷,赌坊出事了。”

    贺钰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向林风。

    林风这时候只会比所有人更懵。

    “赌坊有人闹事,说是胡情芳的车夫,载胡情芳进了贺家赌场后就没见她出来,他车钱还没拿到……”

    “你们就不能把车钱给他?”

    “试过了,没用,他说是不要……不要赌坊的臭钱。”仆人畏缩着看向贺钰。

    贺钰斜眼看向林风。

    林风记得自己明明给了车钱,车夫为什么要闹事。不过也要谢车夫的闹事,等她出去了,多给一倍车钱也不是问题。

    老张听到这个消息,直走到林风面前,伸出大掌。林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只掌就要拍在她脑袋上。林风正抬头看,只觉得身体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话也说不出来,身体也僵直了。

    “都是你这个祸害!”

    眼睛眨也眨不了,只见老张的手腕被擒住,随后张开的手掌软了下去,整个身子也软塌倒下去。贺钰就站在林风面前。

    林风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贺钰急点了林风身上的几处穴位,她才能说出话来。

    “你杀了我也没用。”只一秒,林风就可能被拍死,惊魂未定,说话还哆哆嗦嗦的。

    “谁要杀你们?”

    即使知道贺钰现在不会杀人,她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

    躺到在地的老张直喘着粗气,“三公子,你做错了。”

    “就算我刚才派人出去,也阻止不了赌坊的事。”贺钰站到林风旁边,用手扶住林风的脖子,林风只觉得热热的,脖子不由得往后缩了一下。

    贺钰又把林风的脖子扶正,“你体内还有瘀血。”

    指腹刮着林风的后脖颈,就像铁片在刮,林风疼得后脖颈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只两三下功夫被刮的地方已经红得发紫。

    “不是不是,你错在不看重贺府”,老张又喘了一大口气,“你心里如果有贺府,你就不会牵左小姐的手,让别人说闲话,你心里如果有贺府,你不该和朋友去喝花酒,花坊男子伤人那晚你本该待在花坊,贼也不会闯进去……”

    “你从小看着我长大,该知道我一直是这样。”被老张指责,贺钰也没有生气,只是平淡说着最当然的事。

    “是是,三公子向来如此……”

    贺钰看向旁边跪着的仆人,吩咐道:“你先出去。”仆人连忙退出去了。

    贺钰的手指还在刮着,林风的后脖颈已经渗出血滴来了,贺钰从怀里抽出一张手帕,系在林风的脖子上,血滴把手帕沁红。

    又蹲在林风面前,仰头看着她的眼睛,“你会告诉所有人,你和胡情芳出赌坊后喝茶去了,忘了给车钱。”

    林风低头呆呆地看着贺钰,“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

    “好。”

    贺钰又走到老张面前,在胸口点了几个穴位,老张猛地咳嗽一声,坐了起来。

    “老张,带她们两人回花坊,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我受了伤。”老张说话的声音虚弱不少。

    “让其他人去,我不放心。”

    听到这句话,老张的眼睛仿佛被拨亮了,他知道这个时候贺府要靠自己。

    连忙爬起身,向贺情芳林风二人道:“快跟我走。”

    也不知道老张怎么带的路,林风和胡情芳竟然直通到了花坊枯井,其间还钻了两条狗洞。

    这果真是一条没有人能看到的路,也只有老张能知道的路。

    待林风和胡情芳从花坊出来,看到了领着一群人来花坊闹事的车夫。

    可这个车夫并不是林风认识的车夫。

    “车夫”的眼睛乖得很,闪着机灵的光。

    “你们去哪儿了,车钱都忘了给。”车夫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林风从怀里取出银子,放到车夫手里,“出门喝茶,忘了。”

    只这句话,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抱怨着走了。

    “你为什么冒充车夫?”

    车夫把银两好好塞进袖子里,“真不巧,正好听到你在巷口大喊救命,而我又是个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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