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疾的府邸不大不小,院子里有几棵合欢树,正值时令满树开满小扇形状的花,在微风中摇摇欲坠。旁边有一个莲池,其上搭建了一座拱桥。

    “我不怨他,我在知道他成为新帝后早该想到的。我父皇也是三宫六院,他不只有我母妃,他还有皇后有很对很多妃子……无咎哥哥也该如此的,他是一国之君不可能只有我一人,他以后也会有很对很对妃嫔,会有很多很多孩子……”她站在拱桥上,跪在上面掩面哭泣,一双手几乎要把围栏掐出痕迹。她小小的身影逐渐蜷缩,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无言抽泣。

    我蹲下身安抚她:“回家吧,你父皇在等你回家。你来这是为了爱的人,这里没有你爱的人,回去吧!”

    她攥住我的手,连连摇头:“比心,不行,云渺姐姐我不能回去!我已经没脸回去了,我回去皇家的脸面就丢光了。”

    我无言以对,她也知道这样丢脸了。可她还是不管不顾地跟着陌生男人带着一厢情愿来到异国。

    我侧头看见李无疾紧握双手青筋暴起,眼中即是不忿还带有悔意甚至能看出一丝丝我不知道的感情。我示意李无疾将其抱进房间里,她就把自己抱成一小团,一言不发,眼神空洞。我施法使其睡着,带着李无疾出去,轻轻掩门。

    “皇兄不该这样对她的,她是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她舍弃公主的身份,抛弃父兄来到长明,她不该是怎样的结局,我要去讨个说法。”

    我拦住了他:“你忘了我刚才在皇宫怎么说的了吗?帝王本无情,你这样不是为她好,反倒会害死她。”我看像房门,“如今她受不得刺激,也没什么力气回大悟,也更无脸面回去。我们现在能做到就是不刺激她,明日李无咎肯定会召见你,恐怕他也知晓易安来到靖安了,至于他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他有歹念你一定要告诉我,她现在只有你我了,你不能也抛弃她了,她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也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他垂下头一言不发,隐着怒气,阴沉着脸。我想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他最敬爱的兄长抛弃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和另一个不相识却有权有势的姑娘结为连理,他始终是不敢相信。

    他抬起头眼中似乎蕴涵了很多东西,只是无奈地转身离开,期间几次回首还是走远了。

    这场帝后大婚持续了三天三夜,整个靖安也连续三天的庆祝帝后大喜。只是崔易安一步也不肯走出房门,我有时候进去看望她她总是堵住耳朵不去听府外传来的“凤求凰”。

    我以为这个情形会持续很久没想到就在一夜彻底改变了。

    那是帝后大喜后的第四天晚上,在皇后回门过了一天后,李无咎来了到燕王府。

    他一个檀木簪插于发冠,身披黑袍,内着一件紫绒祥云大氅,黑金鎏纹腰带系于腰间。携带一个侍从,李无疾匆匆赶来看到多年不见的兄长似乎跟个孩童般抱住他。

    我就在李无疾旁边上下打量他,他反正看不见我。我施了隐身咒除了李无疾和崔易安谁也瞧不见我。

    听崔易安说李无疾和李无咎虽同父异母,但容貌相似。可我看李无疾长相偏温润,而李无咎更给人一种城府极深的感觉。

    他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似勾人的弯月又若拒人的冰霜。剑眉星目,目若含笑,虽时而嗔笑带狂,又时而苦笑含情。长身玉立,远看形似傲立群头仙鹤,近瞧神如凌厉嗜血的孤狼。

    我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李无疾抱怨李无咎对不起崔易安,对不起她的一腔爱意。而李无咎一言不发,保持沉默,待到李无疾抱怨完不知该说什么时,他开了口:“无疾你以为我是自愿娶丞相之女为妻吗?我也不想,可我有什么办法,季夫人对皇位虎视眈眈,她有国公府撑腰,即便李儒秀还在襁褓之中,跟她硬碰硬就只在自掘坟墓。母后早逝,我背后没有人是我的底气,为了活着我不得不和丞相府联姻。我……本想等我站稳皇位后向大悟求娶和亲公主,可没想到你竟带着她逃离,完全打乱我的计划!”

    李无疾忽得没了气势,撇了眼身侧的我,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兄长,那如今易安怎么办,大悟皇帝对外已昭永安公主病逝,她现在进退两难,她从出逃那刻起就已经没有家了。你让她一个女子怎么办?”

    李无咎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我已有对策——你当时带着易安已经让皇后和丞相有所怀疑,对外就说易安是大悟宫中助我回国的恩人,你将其带回我亦要报恩便可明正言顺地将她带入宫中……”

    “不可……”李无疾脱口而出地瞬间又住嘴,“兄长这样我觉得不妥,不如让易安跟随我吧,这样对她来说还算安全,毕竟宫中未知因素太多,难免出现纰漏。”

    李无咎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又立马缓住分析起利害关系:“我已赐给你封号和封地不日你便要北上赶往封地,沿途跋涉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易安已舟车劳顿数月,不宜在远走。并且燕地丘陵嶂山实在不利于她休息,而且有我在她在宫中更安全。”

    李无咎把手放在李无疾肩上郑重道:“为兄把燕地交给你是有任务的,若你带着易安恐生变故。”

    李无疾焕然开朗:“兄长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在燕地驻守边疆!”

    李无咎郑重地点了点头,又道:“我知这样对你不公,可是你是我在长明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无疾你会帮我的对吗?”

    李无疾颔首似是默认,只是十分在意崔易安。我知道李无疾在担心什么,可是他离去已是不争事实,我偷偷在他耳边道:“没事我会保护好易安的,不用担心。”

    他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向我,似是无奈地接受。

    之后二人商量了很久,直到鸡鸣晨晓李无咎才离开。

    等送走李无咎后,李无疾左右徘徊。我安慰他随遇而安,既然什么也做不了就既来之则安之。我会保护好易安的,让他放心北上。

    可他丝毫没有听见我说什么依旧在崔易安房门前徘徊,不知道怎么跟崔易安交代。没想到崔易安打开房门一脸漠然地对着李无疾言:“刚才云渺姐姐跟我说了,你放心北上吧。无咎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就放心吧,而且有云渺姐姐在没人能欺负我。而且我也愿意入宫陪着无咎哥哥,这不就是我一直想的吗!”

    崔易安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却以为自己伪装的挺好,实际她的表情很难看似乎是堆砌起来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言不由衷。

    可是李无疾也不愿崔易安为难,让她难过,就顺着她的话答应了。

    再之后的几天,崔易安入宫,李无疾北上赶往封地。

    皇后以为崔易安就是一个挟恩图报的宫女也没说什么只是装模作样地拨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伺候崔易安,将她安置在“锁禅阁”宫里最边界的一个地方,离着李无咎十分远。

    崔易安也不争辩什么谢过皇后后让人领她前往锁禅阁,小宫女默默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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