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市出入处设立有七个检查口,采用人车分流的检查方式,看上去和高速收费站很像,不同的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都配有真枪实弹。

    电动栏杆时起时落,排成几列的人群按照红绿灯指引前进或原地等待。

    临近禁行时间,城外队伍和往常一样又开始大摆长龙。这里的有车一族大多都喜欢选择一种车身扁扁的老式改装轿车作为自己的第一辆车,这种车不仅价格低廉而且款式多样,可惜开起来轻飘飘的,体验感不太好,不过5000到8000贝斯的价格让新手们很快原谅了它。

    “贝斯”是这个世界流通的货币名称,风鸣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它时,也以为这里的钱与弹拨乐器有某种联系,但实际上二者毫无关联。

    一辆扁扁的红色帕托200从风鸣左手边的机动车道驶过,停在起落杆前。

    “先生,通行票。”穿迷彩制服的检查员伸手索要通行凭证。

    从扁扁的车身中伸出一只宽大有力的手,通行票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娇小。

    检查员接过票,拿在手里一搓,随后露出几分不悦,一句话没说又把票还回去,接着退后几步示意他从左侧预留出的空车道调头离开。

    车主立刻表达了不满:“兄弟,两分钟前我刚来过。因为车前保险杠掉在路上,所以返回找了一下。”

    检查员耸耸肩:“当然,我看到了,可我没有收到。”说罢他拇指食指前后搓动。

    车主眼疾手快,越过面前的检查员朝前方招呼:“嘿兄弟!”他找到了刚才收钱的那个家伙,满怀期待希望他能信守承诺。

    站在后面正喝水的检查员摆摆手,又指了指前面的同事:“他确实没收到。”

    后面排队的车见队伍不动,不耐烦地狂摁喇叭。

    男人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不得已又叠了张钞票放在通行票后。

    “欢迎来到空气市。”检查员终于把票收下并开关放行。

    伴随着放行口令,头顶显示器绿灯亮起,俗闹的重金属音乐从车内音箱中传来,空气市之旅正式开始了。

    风鸣目送汽车疾驰而去,递出自己的通行票,当然还有面值50的钞票。

    检查员接过巴掌大的铜版纸,看了一眼然后挑眉“啧”了一声。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风鸣尽可能保持冷静。

    检查员摇了摇通行票:“开票的商会从交通局买来的通行权限三天前就到期了,你需要再提供一张由合法组织开具的通行票。”

    有效期?这东西还有有效期?

    风鸣嘴角抽蓄,看着纸上那个已经不具有效力的圆章,心里把卖她票的无良奸商骂了个狗血喷头。

    风鸣伸出手示意检查员往旁边站站,以躲过后面人的耳朵:“长官,走得急,确实没注意到票据时间,我有空气市的居民身份,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她边说边给检查员手里又塞了一张钞票。

    检查员看了眼100贝斯的纸钞,面露难色:“实话说吧,如果是之前确实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小姐,如今光景大不相同。”他的语气有几分深沉。

    “怎么回事,有新规定吗?”风鸣压低声音问。

    检察员也把声音压低:“今天刚发布的通缉令,有逃犯藏在附近。”

    风鸣露出担忧的神情:“政府方面的?”

    检察员说:“不,木牍组织的悬赏,但大家都知道,木牍有政府背书。”

    风鸣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还没登上官方正式通缉名录。

    见检察员愿意多说几句,她知道肯定是金钱又发挥了超能力,于是趁机再和那人套近乎:“长官,您看我哪里像通缉犯?我祖母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您看这是我给她买的药,老人家的药可一顿都不能断,我明早还得去隔壁市上班,您就通融一下吧。”

    风鸣从口袋里掏出两瓶药片还有购物发票一并拿给检查员。

    检查员接过东西,先把查验发票,再看药物名称,发现这确实是治疗老年病的常见药,经常有人从附近城市买药后再带回空气市,因为空气市的医院和药店太少,经常出现药物短缺的情况。他从药瓶上移开视线,不经意看到风鸣脖子上带的项圈。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发布的通缉令上写了,每个通缉犯脖子上都带着黑色的环状定位器,他的目光瞬间锐利。

    “请把项圈摘下来。”检查员的声音变得严肃,下意识把手放在腰间手枪上。

    风鸣立即配合地摘下项圈。

    检查员反复看了看她脖子上的项圈痕迹,心中怀疑自己太过多心。通缉犯大概率会走水路出海,不太可能再往有警备的地方钻。

    正当他思索时,风鸣很识趣地把项圈塞到他口袋里:“一点心意,上面的吊坠可是镶金的。”

    检查员摸了摸口袋,再看看药瓶,认定风鸣肯定是个涉嫌违禁药品走私的嫌疑犯,不过现在他只接到抓捕木牍组织通缉犯的任务,如果大声声张,他的工作量铁定要翻倍。况且,这些卖药的家伙都是亡命之徒,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抓了又不给他涨工资,鬼才愿意自找麻烦。

    于是他看了一眼后面排起的长龙,冲风鸣摆摆手:“回家吧,别让祖母担心。”

    风鸣接过药瓶,表达感谢后顺利通过检查口。

    “美女,看路!”一辆轰轰作响的哈雷疾驰而过,戴头盔的红发美女回头冲风鸣大喊。

    “抱歉。”正在观察周围环境的风鸣有点心不在焉,一个转头的功夫差点被摩托车挂倒。

    空气市的夜晚格外热闹,闪耀的霓虹灯和变色灯牌让人眼花缭乱,下水井盖不知道为什么正泛起阵阵白烟,远看去眼前街区仿佛蒙上一层毛玻璃。

    呕吐的醉鬼,成群结队的青少年,在黑夜戴墨镜的摇滚乐手……贫穷但热闹,一切都杂乱无章,这就是空气市的最大特点。

    风鸣在确认安全后,直奔城北24小时营业的自助银行。在进入胶囊一样的保险空间后,她飞快点开业务办理界面。

    “空空女士您好,这里是CC银行,请选择您要办的业务。”

    “您已选择物品存取业务。”

    “您的保险箱已随机移动至0403号位。”

    0403号位应该在三楼,风鸣马不停蹄往楼上走。在输入三组随机密码并通过生物验证后,她终于来到了保险柜前面。

    解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风鸣转动把手,门开了。

    里面躺着一枚信息卡。

    “只有这个?”

    风鸣取出卡片,靠着保险柜坐下。

    将信息卡贴在手表侧面,内容很快读取出来。一个跃动的红点出现在屏幕上方,以红点为圆心,立体地图铺陈展开。

    【亲爱的风鸣女士您好,请于5月27日晚上9:00到达空气市B区兰德路秘恩酒吧。

    水银公司从未放弃任何一名员工,感谢您多年来的陪伴与支持,让我们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倒计时10秒后,信息卡将自动格式化。

    10,9,8,7,6,5,4,3,2,1,0】

    风鸣仰头捂住眼睛,忍不住长出了口气。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水银”是一家专营货物运输的大型公司,风鸣是该公司的员工。这家公司表面上堂堂正正做运输,背地里偷偷摸摸搞走私。

    在走私界一向口碑不错的水银,却做出了一个违背公司祖制的决定——私吞木牍组织的货品。

    “木牍”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帮派组织,也是水银公司的老顾客,这次水银公司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竟然在走私途中掐断联络,直接携货潜逃。

    但身为此次运输任务的参与者,风鸣对此中缘由毫不知情。在完成阶段性任务后,她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公司填写报告,可就在返回途中,木牍组织直接向她发出问询函和警告信息,还没等搞清楚事情状况,一轮惊险刺激的追逐行动便铺陈展开。

    在逃亡途中,他们这些雇员始终无法和水银公司取得联系。

    逃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个该死的公司还敢假惺惺装好人。

    风鸣狠狠骂了句晦气,天晓得这些天她是怎么过来的,她连公司私吞的走私品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抠门公司没舍得给他们更换最新定位器,否则她早就四分五裂了。

    在完成走私任务时,为了监控每个员工的具体动作,每人脖子上都会带一个定位装置,在行动过程中会向水银公司实时分享位置信息。必要时公司有权利依照规定远程控制定位装置,包括取消装置隐身功能,发出警报,电击或直接引爆等。

    定位器在公司失联的第一时间隐身功能立即取消,每名员工就像一个个可怜走失的宠物狗,戴着脖环在马路上乱窜。

    只有水银公司有其操作权限,很明显就是想把他们当成烟雾弹吸引木牍组织的视线。

    木牍组织自然知晓定位器的存在,于是请专人破解编码,但该款定位器必须在十分钟内按顺序完成三道编码破解,一旦破解开始就必须一气呵成。成功,破解者顺利接管定位器全部功能;失败,戴项圈的人立即死亡。

    一场黑老大和炮灰组成的拉锯战。

    风鸣冷笑,她才不打算去什么酒吧乞求有人来救她。

    木牍组织一开始为了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这给她留出了一段准备时间,但现在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想再像从前那样蒙混过关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她摸了摸脖颈,想到定位器的事情,从口袋中掏出那根帮助她摆脱“镣铐”的神奇皮筋。

    这玩意看上去和那种质量不太好的橡胶皮筋几乎一模一样,但却能轻易攻克高新科技难题。

    她要再去泥巴街一趟,会一会卖给她装备的商人,顺便质问他一下过期的通行证是怎么回事。

    风鸣刚站起身,眼前景物又开始渐渐消散,像电影换场特效一样,银行贵宾室逐渐退却,转而浮现出医院场景。

    方形钟表表盘采用罗马数字,秒针转动时发出的声响和吊瓶中落下的点滴中重合在一起,嘀嗒嘀嗒令人昏昏欲睡。

    “风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值班护士已经喊了两次,渐渐有几分焦急。

    风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表情沉静如水。

    “看来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任伏生道谢后把护士送出去,走到床边看向风鸣:“你为什么要砸我的车?”

    风鸣嘴巴一开一合,阿巴阿巴了好一会儿。

    任伏生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陶然实在看不下去:“她说她想喝水。”

    任伏生想叫护士来,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还是选择自己出去倒水。病房里只剩下陶然和风鸣两个人。

    陶然开口道:“风小姐,我是警察,你可以信任我。现在他出去了,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

    风鸣摇摇头:“没有。”

    陶然又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任伏生长期以来都对风鸣一家非常关注,作为任伏生好友的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了风鸣的一些信息,直觉告诉他,最近一年风鸣的转变可能不仅与父母离世有关,与之前的她相比,最近她的举动太过反常。

    风鸣还是保持相同回答:“没有。”

    陶然不再追问,把早已写好的纸条压在风鸣枕头下面:“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随时来找我。”

    风鸣看着他满怀诚恳的眼睛,轻轻说道:“谢谢。”

    任伏生端着水回来了,他似乎听到屋内两个人在说话:“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陶然把水放下,开始打马虎眼:“哈哈,风小姐认错态度良好,有点小误会而已,况且大家都是老熟人,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任伏生压低声音怒道:“陶然,你少在这儿和稀泥!”

    陶然做出噤声手势:“任总注意形象,明早不是还有会要开?快走快走,正事要紧。”说完连拖带拽把他往门外请。

    风鸣听着两人的争辩声,眼皮越来越沉,在精神上她已经有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了,无法抑制的困意袭来,就这样她慢慢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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