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布里·弗罗姆从一场香甜的午觉中醒来。

    她睁开眼时,视野里映出寝室四柱床的金红色帷幔。灿烂温暖的色调在气候愈加寒冷的季节显得舒适而令人安心,让人忍不住产生困倦之意。而冷风呼啸的十一月底,难得的阳光从窗中投射而进,穿过松垮挽起的床幔,变成明暗交织的光影洒在床顶。她睡眼惺忪地盯着眼前一番温馨悠闲的景象,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午觉刚醒、正躺在柔软的四柱床里,现在的时间正处在一个宁静周末的下午。

    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寝室后,奥布里下意识偏头。靠左四柱床的帷幔被整齐地挽起,被子和枕头也同样被井井有条的叠放。阳光跃上没有皱褶的床单,隐约照出空气中缓慢漂浮着的尘粒。奥布里起身,一边盯着窗外晴朗的天空一边摸索着拖鞋,然后踢踢踏踏地挪到窗边。今日霍格沃兹的天气难得一见的明媚,碧空如洗,远处因为季节逐渐褪色的山峦也不再同往日天空那样阴沉灰暗。

    好天气的霍格沃兹也是热闹的,她发誓自己听见了魁地奇的声音——扫帚飞速掠过时的破空声、球员们在空中的呼喊声、以及一些其他听不清的喧闹。奥布里撑到窗台上,探出身子,瞧见有红色的身影从屋顶飞过。

    “嘿!”她大喊道,“是谁在用飞天扫帚飞行?”

    穿着红色球服的人又在空中倒转回来,停驻在窗户前。奥布里感觉自己的头发被高速飞行带来的风吹起,扫帚上的人也同样乱糟糟的。“喔,奥布里。”弗莱蒙特·波特声音洪亮,“下午好。”

    奥布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午睡带来的恍惚与混沌依旧没有消除。她没再撑起自己,选择换了个姿势趴在窗户前:“我记得今天下午没有训练?”

    “当然,”弗莱蒙特在空中倒转了一圈,带着他神气活现的笑容,“但是这不妨碍我约上杰弗里他们打会儿球。”

    “给你的压力好像不算大。”奥布里说,“行吧,为什么你穿着队服?”

    “现在不抓紧机会,以后可没时间。”头发乱成一团的波特说,“西丝利呢?她没答应我的邀请,还说你睡着了。罗兰也泡图书馆了,真不巧。”

    奥布里一愣。她扭头看向自己的床头柜,一张纸片正被压在一袋蜂蜜公爵的糖果下。她确信自己之前并没有在霍格莫德买这样一袋全是滋滋蜂蜜糖的糖果,而那张材质不同于羊皮纸的硬卡片她也只在一个人手中见过。天蓝色的墨水被书写成流畅纤巧的字句,她所熟悉的字迹正静静地躺在米色的硬纸上。

    “奥布里?”弗莱蒙特说。

    加速从格兰芬多塔楼到三楼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室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但等待的过程仍然有些焦灼。楼梯自顾自地转动着,奥布里至少连跳了好几次台阶,终于来到了三楼。

    她奔跑在宽阔的走廊上——她跑过奖品陈列室,束起的黑发飞扬,皮鞋鞋跟敲击在拱窗投影下来的明暗光影中的声音清脆响亮。周末的走廊上不如平日课间那样熙熙攘攘,奥布里跑的很快,感觉凉风灌进校袍,毛衣贴在手臂上变得有些冰凉;她呼出的气变成浅淡的白雾飘散。最后她来到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前。进入密闭的走廊后光线便暗下来,她走到门口,步伐也逐渐慢了下来。

    教室门紧闭着。奥布里双手抵在门上,用力推开。不同于火光跃动、布置着画像和石雕的走廊,教室里如温室那样明亮,阳光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板和空气——书桌也被挪开,和奥尔夫教授心爱的动神奇物标本们一同呆在边缘,给整个房间空出了一片宽敞的空间。

    教室中央只有一张桌子,她的朋友正坐在上面,金发在阳光下闪耀得有些微泛白。

    “西丝利?”奥布里唤道。

    她的朋友扭过头来,带着温和放松的笑容。“你看见纸条了,那么,”金发姑娘说,“有把糖带过来吗?”

    噢,糖。没有。奥布里懊恼道:“没有,我忘了。”

    她跑得太急。

    “没事。”西丝利冲她眨眨眼,奥布里觉得这个表情实在像极了邓布利多教授,“我这里有备用的。吃糖不是必要,但我感觉很有用。”

    听到她这么说,奥布里因剧烈运动还未平息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缓紧张。“到时候我会试一下的,”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可避免地正在害怕,无奈地笑出声,“好吧,我真的没法说服自己不怕。不过谢谢你,西丝利。”

    她的朋友摇摇头:“没事,阿不思说期末会考到博格特,而这本来也是我该做的。昨天的事情实在抱歉。”

    其实我该感谢你,虽然我知道这样不是正确的做法,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奥布里心想。“你已经说过很多次啦,西丝利。”她过去挽住女孩的手,开玩笑式的挠痒痒,“你不会因为这个,今天中午都没睡懒觉吧?很怕我生气吗?”

    她的朋友咯咯地笑了出来:“我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点。”

    金发女孩从桌子上跳下来,慢慢往前走。奥布里也跟着她,一起走向教室尽头的柜子。“阿不思,我们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周末有事,大概没法给你补习。”西丝利说,“不过我昨天也很好地处理了我的博格特,想来也有能力辅导你。所以阿不思同意了,把博格特放到了这个地方。我们过会儿可能还要把柜子塞回奥尔夫教授的办公室里。”

    奥布里点点头。她看着西丝利偏过头来问道:“奥布里,你对自己的博格特有预想吗?”

    有,当然。昨天在医疗翼待的那一会儿,奥布里便止不住地思考着,而这和三年级的博格特课程前她得到的答案是相同的。喝完医疗翼味道奇特的魔药后,她和上完课来道歉的西丝利聊天,便了解到课上展示出来博格特的各类形态;而她的朋友没有提及,她也不询问西丝利的博格特,或者朝同堂的同学们打听。

    她从小没有受到过什么惊吓,也不像兰姆巴特和杰丝狄娜那样有着深刻的童年阴影。奥布里·弗洛姆很幸福,家境殷实富裕,家人深爱彼此。她明晰不幸为何物,但从未遭遇,这位幸运之人珍惜这份平和的快乐。于是第一次得知有博格特的时候,奥布里便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通过在霍格沃兹的、三年级的哥哥的来信中,她得知了这样一个生物。“我面前出现了某一次和你玩耍的场景,飞天扫帚带着你从高处摔在地上。”布拉德利的来信中写道,“即使它们从未发生,未来我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小时候我们的确有过惊险的飞行体验。”

    所以奥布里,我希望你能平安无事。布拉德利在信的末尾写道,随信附赠了蜂蜜公爵的糖果,希望合你的口味。

    “......应该是尸体。”奥布里说。

    她没再多说什么。西丝利会意地点点头,轻声问:“你还需要时间再做准备吗?”

    深深地吸一口气,奥布里坚定地摇头。她握紧了魔杖:“我想我可以。”

    “别太勉强自己,你本不需要面对这些。”她的朋友温和道,奥布里总觉得她温柔得过分,这次说的话也有些没头没脑,“我先来给你示范一下,奥布里,你恐高吗?”

    如果她恐高,也不会每周都骑着扫帚满天飞。她摇头,西丝利走到柜门前,在愈加剧烈晃动的衣柜前站定。奥布里以为她会使用咒语,比如一个干净利落的“阿拉霍洞开”,但西丝利仅仅是拉开了柜门。

    这样不危险吗?她微微迷惑地想,而照耀在身上的落日余晖冲淡了她的思绪。目之所及,教室与她从未见过的天空重合在一起,壮丽广阔的云海与天幕在这方狭小的空间无限地延展开来,远处一轮白日正缓缓下沉。

    西丝利转过身,她整个人晕染上一层金晖。“怎么样?”她笑着问,“有没有放松一些?”

    奥布里无声地惊叹着,她环顾着四周,只觉得双眼不太够用,而内心的惊诧太多。“这是你的......博格特?”

    “嗯哼。”

    她看着落日正对着的、步入暮色的天:“为什么会是......?”

    “看来你因为太紧张没好好听课啊。”西丝利打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博格特也不止变成直接恐惧的意象,也可能是某个会导致恐惧的场景和事物,比如曾经被水怪掳入水中的巫师,就可能看见深藏危机的平静湖面。”

    奥布里再次把视线投向那轮落日。

    “......这幅景色太漂亮了。”她说,“我没法相信这是博格特。”

    “我也觉得很漂亮,但很可惜这就是博格特。”西丝利说,抬起魔杖,指向那轮似乎凝滞在终点的太阳,“偶尔放出来看看还蛮好看的——滑稽滑稽。”

    灿烂的、油画般静止的景色消失了。一个金色的皮球砸在地上,弹跳着滚了过来。

    奥布里盯着它滚到脚边,握紧了魔杖,而在触碰到皮鞋的瞬间,博格特如一场烟花炸开——褐发的男孩面色惨白地抓住她的手臂,她的巫师袍被大力扯住,那仿佛要把袖子撕烂的手上伤疤交错纵横。布拉德利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响。

    奥布里眼前一片空白,然后一股恐惧的冷意混着岩浆般灼热的愤怒同时席卷上她的大脑。她试图挥开这个虚假但真实的博格特,此刻她不可避免想起从小到大都听在耳中的各类警告——巫师们经历的飞行事故、使用恶咒遭遇的反噬、肆虐在欧洲大陆上阴影般的巫粹党——然后回忆停驻在一个绿荫浓厚的午后,草坡上,西丝利正搭着她的布拉德利的肩。

    “......不要私自去伦敦。”

    她听见了西丝利的声音。没能挥开的博格特此时早已转变了形象,金发的女孩站在她面前,形容枯槁,身上裹缠着脏污的、晕染血迹的绷带。她看起来身受重伤,但蓝色的眼睛依旧蕴含着某种意志,紧紧盯着前方:“我说过,奥布里,别来伦敦。”

    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博格特消失在视野里。云海和余晖再次出现,一个崭新的、完好无损的西丝利·邓布利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知道此刻自己意识清醒,也知道面前的是活着的伙伴而非恐惧;但耳边的声音全数变成无法辨析的字句,消散在了空中。

    她听见有人说道——

    “嘿?”

    奥布里抬头,布拉德利端着一盘子烤鸡坐在她对面。她瞧了瞧自己碗里寡淡的稀粥,对面也注意到了她似乎毫无胃口:“你胃口还不好?所以是医疗翼的魔药太难喝?”

    她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没有。是的。”

    布拉德利张望了一下:“西丝利呢?”

    “哦,这个啊,她有点事。”奥布里含糊道,“你从哪里拿的烤鸡?”

    “餐桌上?”

    “格兰芬多的餐桌上?”

    “赫奇帕奇。”

    “你去干什么,约会吗?”她说。而布拉德利挑起一边眉毛:“你今天像妈妈一样。”

    “呕。”奥布里面无表情,“妈妈很辛苦,我可不想被你看成妈妈,太麻烦了。”

    布拉德利大声道:“哈?”

    奥布里觉得这家伙的脸怎么看怎么愚蠢——即使这是她的哥哥也依旧很愚蠢,当然,这不妨碍同时把他当成可爱的家人来看待。“你经常往赫奇帕奇跑,”她心不在焉地道,“那里好玩吗?”

    她低着头搅拌碗里的粥,余光能瞟见自己皱烂的衣袖。布拉德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当然,你想去那里坐坐吗?”

    或许我应该是那里的学生,即使勇气谁都拥有,但我不觉得我是足够勇敢的、格兰芬多的学生。她想,点点头:“如果有时间可以捎带我吗——我现在有些累,我先回去了。”

    她没管布拉德利疑惑的询问,抓了几颗糖便匆匆离开了大厅。晚宴时间的走廊里依旧不见人们人影,但奥布里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她能提前看见的每一个学生。在奖品陈列室里躲过喧闹着路过的一群格兰芬多后,她悄悄推开门,走廊上只有跃动的烛火和空荡荡的画像。

    她轻悄悄地走出,反手带上房门,然后走向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方向。推开门时,一条门缝中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室漆黑寂静,于是她从推开的缝隙中闪入教室,白日投映在地上的光影此刻变为模糊的银辉。奥布里抬头看向二楼的办公室,下午博格特又被运了回去,如果她想要再次面对它,只能去到办公室里——而还好她记得口令。

    ......不,等等。

    奥布里缓缓地回头,另一端的教师尽头,也有一个人正僵硬地望着她——两个人。

    她抽出魔杖:“荧光闪——”

    “啊啊啊啊啊啊——”

    魔杖照亮了前方,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一副魂魄出窍的模样,尖声尖叫着。而他身后伫立着一个沉默的、同样有着铂金色发色的身影。奥布里也被这一声大叫吓得不轻,但当她在这一瞬的悚惧中把疑惑的视线投注在疑似老马尔福的身影上时,后者竟然微微地抽搐起来。

    “马尔福?!”奥布里惊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马尔福连连后退:“你你你怎么——”他撞到了正在犯病的老马尔福身上,扭头一看,又开始往奥布里的方向倒退。

    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愈加缩减,老马尔福抽搐的模样也越激烈,仿佛他并非活人。奥布里被脑中这一闪而过的猜测恶心到了,她大步走上去,抓住不住倒退的小马尔福:“这是谁?你的父亲?他怎么回事?”

    “不、它不是——”奥布里注意到了这个“它”,“这是博格特——他、它变成了我父亲的样子,我刚刚正在——”

    奥布里沉默了。看着教室尽头黑色的衣柜轮廓,她明白了面前发生的场景的——起因、经过、以及现在的结果。马尔福说完这句话也同样沉默下来,他们一同看着面前的老马尔福,或者说博格特在混乱中抽搐着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畸形的、带着老马尔福一半身形和辨别不清特征男人的尸体。

    马尔福扭头道:“......你害怕的是什么......东西?”

    奥布里很想忽略他语气中莫名的停顿,也明白马尔福其实知道接下来她所想说的:“......是因为它同时面对我们两个。而且,我们都很——”

    都很恐惧。

    “博格特因为混乱所以变成了这种奇怪的样子。”她说,实在对博格特的畸形不忍直视,“滑稽滑稽!”

    博格特抖动了一下,头上长出了一片叶子。

    “......”马尔福看着她。

    奥布里发誓这颗铂金脑袋里的恐惧已经完全小于这一发闹剧所带来的尴尬和无言。好巧不巧的是她也同样。松开马尔福,她再次道:“滑稽滑稽!”

    随着咒语的念出,博格特在昏暗中扭曲着变形,一颗大树替代原先拼凑的人形——树的巨根甚至扎入了地板。她打量着这场混乱结束后的残局,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奥布里是来练习博格特的。

    在西丝利把博格特变成皮球锁回柜子里后,奥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面对恐惧。低落感萦绕在心间挥散不去,她很久以来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懦弱或者胆怯。她的朋友低声安慰着她,她们坐在黑湖旁聊了许久,直到邓布利多教授出现,以家中急事的名义喊走了西丝利。

    奥布里抱膝坐在黑湖边。十一月的湖面上依旧能看见八爪章鱼不时冒头,她远远望着触手冲破湖面又沉下,明白自己被某种消沉包围。

    但她实在没法打起勇气。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奥布里也明白自己脆弱不堪,甚至到了娇气得让人生气的地步;或许就是因此,她感到羞愧。相比兰姆巴特和杰丝狄娜,她显得太懦弱,似是温室里的花与野外岩峰中生长的植物的区别——她那么幸运,应该害怕点实际的东西的,蜘蛛和毒蛇就算是很好的选择了。

    而西丝利说:“你去了伦敦,是吗?”

    哦,是的。我害怕的东西可不止那么单纯。

    我去了伦敦。她承认。我从破釜酒吧离开,走到街道上。市民们正常地生活着——努力正常地生活着。我走了很远,学着他们一样偶尔望一望天空。我走到有地洞的地方,走到有医院的地方。我想起你悄悄说你曾经来伦敦做的事情。我和一个伤残的士兵交谈了一会儿。然后我就冲回了破釜酒吧,从壁炉里连滚带爬地回到宅子里。

    我觉得自己贸然前往伦敦实在太糟糕了。我真是没过脑子。她说,忍不住开始抽泣,我真的太......她找不到语句。西丝利拍拍她的肩膀。

    “嘿,奥布里。”她说,“别这么想自己。”

    “这不是你该承担的问题。”她说,奥布里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谁都没有责任在自己的恐惧前镇定自若,痛哭流涕到拉裤子才是我们该做的;而且一直闷在巫师界又有什么意思?说实在的,不论是对自己的质疑还是动摇都不是你承担的。”

    西丝利说,那些错怪都不该在你身上。

    她说完这句话便被阿不思·邓布利多叫走了。一向沉静的邓布利多教授此刻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她的朋友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抱歉奥布里,”她说,“我想可能是阿利安娜出了点事,我先走了,记得吃晚饭。”

    她望着两个邓布利多急匆匆的背影。

    可是你在你的恐惧前镇定自若。你早于大部分巫师走出了巫师界。你对自己有质疑,而你默默承受。总有那么几个中午或者晚上,你独自对着信纸发呆,你把它们烧掉或者锁进行李箱里,然后拿起你讨厌的魔药课大部头开始阅读。我敢肯定那是你最学得进去也最心神不宁的时候,你抚摸课本的样子仿佛你正在品尝一杯蜜酒。斯莱特林的一些魁地奇混蛋们喊你母狮子,你的确威风凛凛,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像一头克迈拉兽那样冲刺了,可是我知道那只是一种伪装,说服了你也说服了别人。

    你总是在照顾我,照顾球队,照顾阿利安娜小姐每次旅游的意愿,甚至照顾与你关系尴尬的里德尔。但我好像从来没见你照顾自己。

    而我感到自己一无是处。奥布里想。她记忆中是美好温暖的家、热闹快活的校园、贴心有趣的朋友。而在她看不见或者被刻意忽视的地方,与之相反的事物正合理而正当地存在着。

    “你是怎么把博格特弄到这里来的?”她问。

    马尔福眼珠子转了转:“漂浮咒?”

    “我是说,你知道奥尔夫教授的办公室口令?”奥布里瞧着他,从这家伙脸上捕捉到一丝显而易见的慌张。马尔福嘴硬道:“我想这和你没关系。”

    “......那你还要练习吗?”奥布里说。她惊异于自己刚才的成功,又看了眼那棵静静伫立的树。“得有人修复这些破损的地板。”

    马尔福嘟囔了几句。“——这件事你得保密。”然后他说,“如果我来修复这些地板。”

    奥布里点点头:“我也要再练习几次。我们谁先来?”

    “我先回避一下,半小时后我再来。”马尔福说,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子,迫不及待地朝门口走去。而这时教室门被推开,里德尔出现在门口。

    “阿布,”他一如既往地看起来好亲近也好脾气,“你结束了?”

    “没有,再等会儿吧。”马尔福说。奥布里看着他们两个走出去,里德尔在和她对上视线时还礼貌地点点头。

    教室的门合上了。奥布里转向博格特,后者似是不依不饶,又开始变化。布拉德利、父母、西丝利——不同人的模样接连出现在她的面前。

    奥布里深吸一口气。

    ......她会面对的。

    她知道自己有许多疑问,对自己,对他人,对巫师和麻瓜,对肆虐在欧洲的巫粹党——对西丝利·邓布利多,她珍重的、亦师亦友的伙伴。但她不打算说。她希望在未来某个同样日光和煦的下午道出过去的疑问,让它们就像夏日的微风那样自然地吹来又拂去。那时她不再像今日这般犹豫、害怕。

    她相信自己能抵达到那个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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