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乌鸦,和那女人一样,让人感到恶心!”

    昏暗的天牢里,褚满楼恨恨瞪着牢门外的乌鸦,这是抓他进来之人的鸟。

    哪有女子养乌鸦的?她就是个怪种,不仅养起乌漆麻黑、寓意不吉利的乌鸦,还以女子的身份入朝为官!

    褚满楼用手狠狠一锤牢门,但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他的手是肉做的,而牢门是粗木,就这样砸上去,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褚满楼痛得咧了咧嘴,口中骂个不停:“这梁子是结定了,等本少爷出去,非要你柳兰絮好看!”

    他怒气冲冲走到牢房中央,那里有一个小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这是柳兰絮专门留给他的,留笔墨纸砚,是想让他把杀死逸安王世子的过程全部写出来。

    褚满楼爆粗口:“本少爷根本就没有杀死那个狗世子,这是诬陷,这肯定是诬陷!”

    “还好意思成为都察院的御史,依本少爷看,如此糊涂,不分是非,干脆做黑白颠倒院的糊涂史算了!”

    褚满楼抓狂的在牢房里来回踱步,片刻后,他坐到小桌旁,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小字,他把写着这行小字的纸撕下来,折成一叠放进袖口里。

    被抓前,他特地给伺候自己的小厮使了个眼神,让小厮把他爹找来,现下过去得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他爹的人怎么还没有到天牢里解救他?

    褚满楼站起身,再次走到牢门前,他翘首以盼地盯着牢房入口。

    结果就是这一盯,还真让他盯出个人来。

    是不是他爹的人来解救他了?

    褚满楼惊喜之余,也有点儿做贼心虚,他偷偷望了一眼挂在顶上的乌鸦。

    他被抓进天牢后,那个命令官差抓捕他的女人也来了,当时她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乌鸦一到天牢,就主动挂在顶上。

    那女人跟他说完话,见乌鸦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放任乌鸦待在天牢,褚满楼想,这女人可真心狠,直接把他关进天牢就算了,连饲养的乌鸦也能毫不在意地扔在一边,真是讨厌至极,和她那个未婚夫一样,都冷冰冰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啥锅配啥盖!

    褚满楼东想西想时,入口处的人走至牢门,此人扫视一圈牢房内的情况,最后视线停留在桌上被撕了半截的宣纸上。

    此人压低嗓音:“少爷,您有没有要托给老爷的纸条?”

    褚满楼瞥到此人身上穿着天牢守卫的甲衣,一开始还以为此人是天牢里巡逻的守卫,直到此人对他说话,他才后觉此人是他爹的人。

    “有有有。”褚满楼赶紧把袖口里藏着的纸条递给此人。

    此人收好字条,他指了一下桌上剩着的半截宣纸:“少爷,宣纸少一截,被那些人看见……”

    此人止住话。

    褚满楼懂了他的意思:“你放心,我会把这半截宣纸毁掉,至少明面上看不到这半截宣纸。”

    褚满楼快速跑到桌边,他拿起这半截宣纸,犹豫片刻后,他把这半截宣纸叠起来,递给先前与他交谈的人:“要不你帮本少爷销毁一下。”

    此人接住这半截宣纸:“好。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去给老爷复命,少爷,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褚满行狂点头,迫不及待地说:“快去快回啊。”

    柳兰絮挂在房梁上,将两人的谈话听完。

    她令武吏将褚满楼抓至天牢,然后回到宅邸,把乌鸦带了出来,目的就是想借乌鸦的身体监视褚满楼。

    得亏她带了乌鸦,不然就看不到这一幕。

    柳兰絮很是好奇,褚满楼递给守卫的纸条里写着什么内容,是让他爹来救他的话吗?

    想到这儿,她火速飞到本体身边。

    柳兰絮没有走远,她的本体就在天牢的一处房间内,如今意识回到本体,应该能抓到那个守卫。

    “你快去把天牢封锁住,不准外面的人进来,更不准里面的人出去,包括巡逻的守卫。顺便把天牢里巡逻的守卫全部叫来,在我这里集合!”

    柳兰絮睁开眼,就叫来天牢里的守卫长。

    守卫长有些不明所以,但上级的命令就是铁律,他立刻把柳兰絮的话吩咐下去。

    过了一小会儿,天牢里的守卫全部来到柳兰絮的房间。

    房间里顿时塞满了人,柳兰絮干脆让他们挪到走廊上,站成一排。

    “我今日突然让你们来,是想宣布一件事情。”柳兰絮一个一个走过这群守卫,辨别哪一个是刚刚为褚满楼传递消息的人。

    “这件事情是——”柳兰絮卖了个关子,没有说完。

    众人面面相觑,站着等柳兰絮说话。

    柳兰絮记得和褚满楼交谈的人身形很瘦,肤色有点黑。可能肤色黑不足以让她辨别出此人,但是瘦削的身形能够让她辨别出此人。

    因着要和牢犯打交道,守卫长在挑选守卫时,基本都是挑身材魁梧壮实的,鲜少挑瘦削的人,因此瘦削的身形足够让她辨别出此人。

    柳兰絮根据这两个特点,终于找出此人。

    她没有立即拉出此人,而是眼神示意身边的武吏抓住此人。

    武吏一个阔步,把此人控制起来,众人看到武吏的动作,纷纷露出困惑的表情。

    此人见被武吏抓到,狡辩着呼喊道:“大人,大人,您在干什么?小的是天牢巡逻的守卫啊!大人,您是不是抓错了人?”

    柳兰絮不与此人辩解,她一双手在此人的腰间摸索,不多时,摸出一张纸条。

    她记得此人不是拿了两张纸条么,一张是空白的,一张写得有字,难道他那么快就把那张空白的纸条丢了?

    柳兰絮展开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爹,我杀逸安王世子的事情被都察院柳御史发现了,您快叫太后娘娘来救我,事情是她安排的!

    这句话里的信息很重磅。

    “我杀逸安王世子的事情被发现”,说明假文恵替换身份一事并非乌龙,是蓄意的!褚满楼就是挑拨郑莞杀逸安王世子,令假文恵给郑莞送药的人!

    “您快叫太后娘娘来救我,事情都是她安排的”,这句话里的含义显而易见,安排褚满楼谋害逸安王世子的幕后主使,是太后!

    原先柳兰絮认为太后插手的概率很低,不料最终的结果拔高概率,真是太后所为。

    就是柳兰絮不明白,太后为何要杀害逸安王世子,如果杀害逸安王世子的事情暴露,她不怕逸安王恼怒,倒戈皇帝吗?

    柳兰絮用手捂额叹气,案子查到现在,凶手是谁虽然明朗,但她始终保持怀疑态度,心里想的与现实里的真相相斥,仿佛一把锯子,在割裂她的身体一般。

    柳兰絮捂住额头的手慢慢放下来。

    忽然——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股香味很淡,初闻味道如同雨后的鲜花,再闻时,多了一股泥土和雨水混合的腐烂腥味,腥味里夹杂初闻之际的花香。

    这个味道要打个比喻,就像奢靡宫殿的地板下,窝藏着一堆啃食梁木许久的蛀虫,宫殿好看,但随时面临着坍塌压人致死的风险。

    这个味道,给柳兰絮的感觉就是香得提心吊胆,头晕眼花。

    嗯,这种形容就像“晕香”,可是这股味道并不浓烈,反而很淡,倘若不是她天生五感灵敏,根本察觉不到这股味道。

    这股味道引起柳兰絮的警觉。

    放在鼻尖的,恰好是她的手,柳兰絮将手往下移动,那股味道便消散了,她又把手移回鼻尖处,刚才的味道再次涌进她的鼻腔。

    柳兰絮不爱熏香,那手上的香味从何而来?

    莫非是……柳兰絮看向另一只手里捏着的纸条。

    她把纸条放在鼻腔下,细细一闻,味道变得浓烈一点儿了,果然,香味是通过纸条传到她手上的!

    柳兰絮更加警觉。

    假如这是在外面,她可能不会这么警觉,但这里是天牢,没有人用熏香!

    是那个和褚满楼交谈的守卫身上的熏香吗?

    这名守卫能传递纸条,代表他是褚家的人。在天牢当值的人,族谱都被查了个底朝天,传递纸条的守卫是褚家人,那他不该是真正的守卫,他顶替真正守卫的身份!他是外来人,怪不得他手里的纸条有香味,外来人熏香不奇怪!

    柳兰絮谨慎起见,闻了一下这名守卫的手,结果却是——

    他手上的香味浓郁程度还没纸条高!

    柳兰絮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她一把抓住守卫的手臂,贴着手臂,一路往上嗅他身上的味道。

    “大、大人……”柳兰絮身份被揭穿后,就没再女扮男装过,守卫知道柳兰絮是女人,瞧她把脸都贴他身上了,不由得结结巴巴地提醒柳兰絮注意一下行为。

    柳兰絮把头收回原本的位置,她内心掀起巨浪,原因则是守卫除了一双手掌有点淡淡的香味外,身上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这股香味!

    香味是褚满楼身上的?是宣纸原本就有的味道?

    不对,不对,都不对!

    她和褚满楼在天牢里相见时,褚满楼冲到她面前骂她,她根本没有在褚满楼身上味道这股味道!

    至于宣纸,这是她从天牢守卫长的房间所拿,她接触过守卫长,守卫长身上绝对没有这股香味,而且宣纸被她拿走时,因为长时间没动过,上面还有股子阴潮的湿霉气,那股味道与当下手中的味道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排除掉了,柳兰絮冒出一个猜测——

    守卫手里的纸条,是不是被人调换了?

    真是这样,为何要调换纸条?是想让她看到调换后的纸条内容?

    调换的纸条……

    有人在误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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