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皇姐是个好人?她要是听到,只怕做梦也会笑醒。”

    大约是近来没下雨的缘故,沈扶风气色好起来好了许多,他的语气也很自然,听起来倒像是和敏暄公主关系很好的样子,之后沈扶风也给出了解释。

    “皇姐生母早逝,但那时候她已经十岁,自然不肯叫别人母妃,便一人独居她生母的宫殿,母后怜惜,时常暗中拂照,所以我与她关系还算不错。”

    他的语气,却并不像是仅关系不错而已。

    “所以,敏暄公主果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此前横月倒是从没有怀疑过,毕竟沈敏暄回京这么久了,可是从来都没有提到过沈扶风,也没听说她与废太子有很深的纠葛,直到昨日她意有所指的几句话。

    仔细想起来,这些天沈敏暄一直在明里暗里试探自己和沈祁州的关系,且不着痕迹的说着沈祁州的‘坏话’,生怕自己还对沈祁州有所留恋,这是担心事发之后,自己想不开?

    有些人,看似不好相处,其实最是心软不过。

    “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皇姐人在怙州,收到消息已经来不及了。这些年,皇姐与我之间一直有联系。”

    原来如此,不过——

    “敏暄公主这么做,赵王和世子知道吗?”

    “自是知晓的。”

    知晓,却未曾阻止,那便也是默认了。

    “我与老王爷昔年打过些交道,当初皇姐出嫁时,也曾与赵世子有过几面之缘。”

    难怪,或许相比起沈祁州,他们当初也是更看好沈扶风的。

    况且,沈祁州自登基之后,急于笼权,且颇有些任人唯亲,不仅打压先帝时期一干肱骨之臣,还意图削藩,赵王自然不满。

    在有选择的前提下,利弊权衡,他们自然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由此也可以侧面说明,沈扶风暗中积蓄的力量有多强大。

    “所以赵王继位,公主归京,也是计划的一环?”

    “抱歉,之前没告诉你。”

    “你觉得我会为这种事情生气?我只会高兴,有这样的底牌在手,你事成的概率就会更大,这样我才更安心。”赵王世子,不对,现在改叫赵王了,他代表的可不止他自己,以及怙州,而是大业所有的藩王势力。

    横月无需去算,便已知道,沈祁州——大势将去!

    临近二月初三,朝中发生了一起大事,不少官员被查出暗中收受贿赂,买官卖官,收贿赂这事儿可大可小,但要是涉及买卖官位,就没那么简单的,何况,朝廷去年才刚经历过一场科举,可想而知,这其中掺杂了多少‘冤案’。

    早朝的时候,沈祁州大发雷霆,处置了一批官员,但这件事远没有结束,民间流言四起,声势浩大,局势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紧张,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横月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又见到敏暄公主,而且还是在沈扶风这里。

    那日入夜,横月便通过懿宁宫的密道去往沈扶风的小院,方待了不过半刻,就听见外间传来了动静,困惑之间,小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我说沉松怎么就一直拦着我呢?原来五弟这里还有客人,什么人连皇姐也不能见?”

    敏暄公主的声音是很有辨识度的,恣意明丽,清亮爽朗。

    宫灯在院子里照出一片暖光,她看见了院中站着的两人,一位不消猜,是她那位弟弟,另一位,看身形就知道是位女子。

    夜会姑娘,这可不是自己那个光明磊落,又向来不近女色的太子弟弟会做的事情,除非……这女子同旁人不一样!

    敏暄公主还是很好奇的,究竟是谁家的姑娘。

    “皇姐怎么来了?”

    “若是我不来怎么会知道皇弟在这儿藏了个美人,到底是生分了,皇姐回来这么些日了,你也不叫我见见,让我很是伤心啊。”

    她的视线落在横月素采色的裙摆之间,融融月色,映照的似流云清溪般柔顺,这料子,可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也不知是哪家贵女!

    “皇姐,莫要胡说。”

    “便当我是胡说了,这位姑娘,不回头吗?”

    “怕公主太吃惊!”听着声音,敏暄公主已然是瞪大了双眼。“皇后!”

    可不就是前几日在宫中见过的皇后吗!还是这天底下真的有生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公主。”她点头,算是认了身份,随后也看清了随敏暄公主一同来的人。“赵王。”

    赵黎先也是见过皇后的,只是,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沈祁州的皇后,和废太子沈扶风,但凡横月换个身份,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

    “臣拜见皇后娘娘。”惊讶之余,该有的礼节也是不可少的。

    “赵王不必如此,这皇后的名头,怕是也没几日了。”

    那可不一定,赵王在心中诽谤着,他倒是很想拉着自家夫人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之前总是往宫里跑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过到底是夫妻这么多年了,真惊讶和假惊讶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话说,他这小舅子还真是厉害,是个闷不做声干大事儿的料子,对于几日后的行动他莫名多了几分从容。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沈祁州这厮知道自己头上被戴了顶绿帽子会作何感想。还别说,他还挺期待的!

    ……

    回宫的时候已近三更,夜里还很凉,今夜有风,乌云蔽日,漫天不见一缕辰星。

    宫里静悄悄的,只有侍卫巡逻之际发出来的短暂声响,以及风吹过,枝叶摇晃簌簌作响,一切都很和谐,就在这时,忽的传来一声尖叫,有灯亮起,一盏又一盏,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惊呼声,整座皇宫都被唤醒。

    “不好了,出事了……”华清宫的宫门被人扣响,来人步履匆匆,神色惶惶焦虑。“快去禀报皇后娘娘,贵妃……贵妃早产了!”

    褚妙青是在夜里睡梦中小产的,此前没有任何征兆,直到被痛醒,她在身下摸到了淋淋水迹,方才痛声尖叫,叫声划破夜色——

    “现在是什么情况?”横月没想到,即便是这样了,褚妙青也仍旧是早产 ,是意外,还是说,是林妃那边动手了?

    不应该呀,褚妙青已经有了防范,林妃怎么还能得手?

    “稳婆听到动静就去了,太医们也都在往缀霞宫赶,陛下和太后那边此时应当也收到了消息,娘娘,我们也快些过去吧。”

    “走吧。”

    华清宫距离缀霞宫颇有些路程,横月到的时候寝殿外已经站满了人,除了沈祁州和太后以外,离得近的妃嫔们收到消息也都来了,林妃也在,这种时候不管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面上都是表现的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彼此间交情有多深厚呢!

    “皇后娘娘。”有人远远瞧见了姗姗来迟的横月,连忙欠身请安。

    “皇后还知道要来!身为后宫之主,发生如此大的事情,皇后倒是一点不见担忧!”约莫是心中焦急,沈祁州现在是看谁都不顺,尤其是横月,如今可不得借机发作,他现在是就差说贵妃难产,横月会在心里偷着乐了。

    “臣妾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陛下若是觉得慢,臣妾也无可奈何,我总不能未卜先知,提前在这里守着!”

    “皇后!”

    “陛下,还是留些力气关心贵妃吧!”

    如今两人里子面子早都已经撕干净了,不差这一回,所以横月也不乐意吃亏。

    “贵妃情况怎么样了?”

    “说是早产,臣妾也是才到,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说话的二公主的生母李昭仪,大约是也生过孩子的缘故,她更能体会到这其中的不易,此时此刻,她是真心担忧着贵妃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危。

    屋中传来褚妙青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场的都是女子,免不了心有戚戚。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走过一趟似的,以人度己,不论褚妙青平日里人缘如何,此时此刻,还是有不少人真心为她担忧的。

    “贵妃胎相一向稳定,怎么会突然早产?”

    视线隐晦从一众宫妃身上扫过,嫣妃神情闪烁,频频不安的瞥向林妃,至于林妃,眉目低敛,一如既往的平静,叫人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前提是,忽略她那死死捏着帕子的手掌心。

    .  有宫女匆匆忙忙从贵妃寝宫出来,战战兢兢,一脸哭相的跪倒在沈祁州与太后身前。“禀陛下太后,贵妃……贵妃难产,接生嬷嬷让奴婢前来询问,是保大、还是保小!”

    太后闻言,转动佛珠的手顿住,几乎是要昏厥过去,被身后的宫人搀扶住。“母后!”

    “妙青啊,陛下,一定要保妙青!”到底是姑侄一场,未出生的亲孙子当然也重要,可孩子后面还能再有,若是大人没了,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沈祁州迟迟未曾说话,太后心中泛起凉意。“陛下!”

    “放肆!”沈祁州怒声呵斥,当然不是对着太后。“太医呢,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告诉你面的人,若是贵妃和她肚子里的皇子有丝毫差池,朕就让他们通通去陪葬。”

    他并未说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而是将压力给到了太医和接生婆那边,不能说他薄凉,却也能真真正正看清楚,他对褚妙青的爱,着实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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