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突然很想负隅顽抗地解释些什么。
解释她是不小心撞到他的，解释她不是在骂他，是他听错了，解释李思芮那句“追妻火葬场”是说着玩的，无实义……
可她转念一想。
今天的事，怎么掰开了揉碎了都是他的错，她解释什么？
于是江筱强装镇定地和他对视，倔强着一言不发。
一旁的季帆和李思芮对视一眼，四只眼睛里不约而同地闪过兴味满满的笑意。
季帆一句话打破尴尬气氛，恍然大悟地说：“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下节英语课我作业还没写，阿三，我得赶紧回去抄一下你的。”
李思芮演技比他还浮夸：“哦天呐，帆帆，我还有道数学题不会呢，得赶紧回去问问你，谢谢你提醒我。”
说罢，李思芮跳起来搂住季帆的脖子，把他往下一按，两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立刻跑回了教室。
走廊里并非空无一人，还有几个打水上厕所的同学路过，不过都是行色匆匆，像苏迟和江筱这样傻站在原地玩对视的，倒是异类。
再加上两人在学校里的名气都不低，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苏迟双手各拿一个水杯，注意到路人看过来的目光，他淡淡地往旁边的楼梯口侧了下头，示意她去那边说。
江筱心说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她没好气地学着他的样子，往反方向的女厕所偏了下头：“我上厕所。”
苏迟一点都不着急，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我等你。”
江筱：“……”
等她飞快地解决完，走出厕所的时候，苏迟果然背靠着楼梯口旁边的墙壁，耐心等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毫无征兆地对撞。
江筱连忙移开目光，在洗手台前弯腰洗手，余光里，苏迟那边的景象，她看得真切。
就这空当，已经有两个女生从接水处那边走了出来，她们手挽手，途径苏迟，红着脸推搡打闹着，巧笑嫣然。
江筱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还挺受欢迎。
苏迟一张薄情寡恩的脸，上面的表情依旧淡漠至极，没有因为那两个女生泛起丝毫的波澜，他的视线穿过空气，遥遥落到她这边。
江筱拿纸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朝苏迟小跑过去，确认周围没有人看过来，她赶紧抓着苏迟的胳膊，将他推进楼梯口敞开的大门后面。
里面像是一个隐秘而独立的小世界。
江筱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上一次这么干，似乎还是把他叫过来，问季帆看没看出来他俩住一块的事。
苏迟看着她的动作，温声问：“还生气呢？”
江筱低着头不说话，活像一只受气的小猫。
“对不起，”他这时候倒是很老实，“以后不逗你玩了。”
“我不是生气你逗我玩。”
江筱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有些委屈，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我是生气在，明明是你受了伤，反而是我替你着急，你自己倒一点心不上，还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吗……？”
苏迟心中有些了然。
她是朵在温室中生长的玫瑰，从小到大围绕在身的都是善良和爱意。
所以她不喜欢别人骗取她的同情，也不喜欢别人拿身体受伤开玩笑。
他当时只是想逗逗她，没想那么多，现在反应过来，他歉声说：“我知道了。”
江筱嗯了一声。
抛去那些原因，江筱还是挺喜欢和他打打闹闹的感觉的，也不可能为这点事真和他生气，她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苏迟低声试探：“这是原谅我了？”
“那能不原谅吗？”江筱似乎又恢复了往日跟他无忧无虑的样子，“这才多大点事啊，本小姐大人有大量。”
苏迟忍俊不禁，配合道：“那……多谢大小姐开恩。”
“！”江筱觉得这种逼话从他嘴里出来怎么那么膈应，她眉头轻蹙，“苏迟同学，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抽象了。”
他甩锅甩得毫无心理负担：“都跟你学的。”
大小姐不愿意了：“你再说！”
“没有，”他沉笑一声，“走吧，快上课了。”
眼看他抬脚就要往外走，江筱想起件重要的事，连忙喊住他：“哎苏迟，等一下。”
苏迟停住，等她说话。
江筱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刚才李思芮那些话，都是说着玩的，我们都没有别的意思。”
她大概估计了一下，刚才走廊里虽然有几个行人，但李思芮的嗓门实在太大，再加上当时离苏迟也比较近了，所以苏迟听到那句“追妻火葬场”是非常有可能的。
这种调侃的话没被当事人听见还好，被苏迟听见了，江筱就非常怕苏迟觉得，她和李思芮没事就拿苏迟捆cp，从而败坏她在苏迟眼中的形象。
暗恋时期的少女，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生怕一句口嗨酿成大祸。
苏迟挑了下眉梢：“李思芮说什么？”
江筱没想到一番心理活动换了这么个结果，感情人家压根没听见，她眼中闪过怔色：“？”
“太吵了，我真没听见。”
江筱也认命了，松了口气：“没听见就好。”
“啊……有点想起来了，好像说什么……火葬场。”
江筱：“……”
她彻底炸毛了，没好气地打了下他的手臂：“苏迟！你逗我玩上瘾是吧？”
“好了，”苏迟笑着摸了下被她打的地方，语气半认真半随意地解释了一句，“我没在意，你也别往心里去，回去上课吧。”
苏迟说完，率先往外走去。
江筱也迅速跟上，脑子里还在后知后觉地回想他说过的话，心下飘过一堆问号。
什么意思？
别人都拿他和她捆cp了，他还不在意？
他不是最讨厌被传绯闻了吗？
当年同学传他和陈嘉倚的绯闻，他不是都直接换位置了吗？
这是制冷机转性了？
江筱给自己抛出了一大堆问题，却一个也解不出来，在这团团迷雾之中，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想的答案。
该不会……
江筱晃晃脑袋，瞬间否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筱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江筱觉得，现在唯一能解释苏迟这种状况的，就是他在她的感染下，改变了，变得有人情味了，也不那么反感被传绯闻了。
或者说，李思芮那一句玩笑话，还远远没触及他的反感程度。
所以得赶紧回去警告李思芮，让她管好嘴巴，别一天到晚拿人捆cp。
江筱一边想着，一边拐出楼梯口，额头却一下子撞到苏迟的后背上。
她痛叫一声。
苏迟好笑地说：“你今天撞我撞上瘾了？”
“不是，”江筱退后两步，“谁让你突然停下的？”
苏迟转过脸，下巴朝着走廊的前方轻抬了下。
江筱顺着看过去。
只见快要空无一人的走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微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苏迟的背影一让，两人在江筱的视野里便格外明显。
江筱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谁，她连忙叫住：“哎！”
季帆和李思芮讪讪回头，脸上堆笑，一看就是刚偷听完墙角，准备畏罪潜逃反而被发现的尴尬样。
江筱审视的目光在他俩脸上来回逡巡：“你不是要抄作业吗，你不是要问题吗，怎么又出来了？”
极度尴尬之下，李思芮也不管理由多离谱了，张嘴就来：“刚才没来得及上厕所……”
江筱大小姐一想到刚才跟苏迟说的那些话被这俩人听去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看了季帆一眼，恼羞成怒地说：“你骗鬼呢，上厕所让他陪你来？”
李思芮哑口无言，她把希望的眼神投向季帆。
季帆一看装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天这个贱他必须犯！
他看了眼江筱，突然跳到苏迟跟前，捏着鼻子，夹着嗓子，学着江筱的声音浮夸地来了句：“苏迟~你逗我玩上瘾是吧~”
江筱没想到这牲口直接贴脸开打，虽然这话只是句普普通通的调侃，但从季帆嘴里经过艺术加工出来，却刺激得少女羞耻难耐，她气得说不出话：“你……”
江筱冲上去就想打他，季帆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就要跑。
苏迟哪能让他全身而退，他一把抓住季帆的后颈，直接把他拿捏到墙壁上。
季帆拼命求饶：“迟哥，你放开我，我错了，卧槽，你手劲怎么这么大……”
李思芮趁乱逃走，留给季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江筱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心有点累。
这俩人千里迢迢、无声无息地从教室里潜行到楼梯口，就为了偷听她跟苏迟说话，有这技术和态度，不去当特工真是太可惜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节奏的学习生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筱觉得和苏迟进行完那一番长椅谈话之后，这人似乎发生了点细微的改变，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幅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整个人的气场似乎变得有点松弛、开朗了。
江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感觉出来的，只是发现他和她说话时，笑的次数渐渐变多了。
这几天里，高云扬倒是没跑到一班来找江筱问作文，也不知道是弄伤了苏迟很愧疚，还是打篮球单挑已经找回了场子，不屑于再找他整些无聊的知识问答。
江筱也难得落个清净。
一天课间，江筱和李思芮结伴去洗手间，苏迟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过了会儿，一道人影忽然坐到这个位置上。
苏迟本以为是江筱，但余光里一感觉，发现这身形比江筱大了不是一星半点，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高云扬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江筱的位置上，捕捉到苏迟看过来的目光，他吊儿郎当地冲他抬了下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苏迟语气平淡：“有事？”
“这不我们刚写了篇作文吗，想来找我江老师问问，”高云扬把一包跌打损伤膏药扔到苏迟桌上，“顺便来看看你，胳膊好点了吗？”
坐在前面的季帆听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时候跑来献殷勤，早干嘛去了。
“不用，”苏迟胳膊伤得没多严重，就是挫了下，现在好差不多了，他把膏药推回去，“没大碍。”
高云扬也不坚持，把膏药收回去：“我江老师呢，怎么不在教室？”
苏迟听他一口一个“我江老师”就烦，他翻了页书：“不知道。”
“好吧，那我能问你问题吗？”
“问。”
“我们最近写了篇历史论文，老师说我论据选得不太合理，你看历史书比较多，我想让你帮我拿拿主意。”
高云扬把手中的一张试卷推了过去，指了下地方：“制度构想与实践，我写的是卢梭的‘人民主权’制度的构想与实践……”
苏迟竟然真的接过试卷，认真帮他看了起来。
然后俩人就着高云扬写的作文，一字一句地分析起来。
纯理战士季帆在前面一边刷题一边听着，听得一头雾水。
但他能听懂，这俩人的讨论氛围一点也不和谐，一问一答像暗暗较劲一样，火药味十足，他清楚，他俩这么搞，可能是为了任何一个目的，但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讨论一篇历史论文。
高云扬：“英法有了，我想写人权主义在美国的体现，该怎么写？”
苏迟回答的语气平静而沉缓，没有丝毫刻意和卖弄的感觉，淡漠得像在回答课堂问题。
“美国通过《1787年宪法》，确立三权分立体制，防止专制独裁，总统、国会议员皆由民众选举产生，是人权主义的具体体现。”
高云扬也又一次懵逼了，满脑子都是一句话：不是哥们儿你真会啊？
时隔几日，这人对史实的掌握好像更牛逼了。
他不会每天晚上回家偷偷卷文科吧？
季帆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转过身，对高云扬说：“哥们儿，你打篮球打赢了就差不多得了，在学习上跟我们苏神较什么劲啊，他可是行走的百科全书。”
后半句话他忍住了，没说出来。
不就是想在江筱面前表现表现自己吗，谁看不出来。
“帆哥，话不能这么说啊，”高云扬勾着嘴角轻笑，样子有点痞，“他虽然成绩好，也懂点历史，但你让他去考文科，他不一定考得过我。”
“……”
季帆心说，让你他妈装逼，这下完了。
作为次次考试的断层第一，苏迟可是一班的荣耀，你一个十班的，跑到一班来侮辱苏迟的成绩，那就是在打整个一班的脸。
毕竟如果苏迟真的考不过他，那整个一班还有谁能考得过？
教室氛围并不嘈杂，高云扬嗓门也不小，很容易被班里同学听到。
果然，在他说完“他不一定考得过我”这句话后，季帆注意到，半个班级的人都猛地朝他们这边转过头来，看向高云扬的眼神里，或不屑、或嘲讽、或戏谑……总之压迫感极强。
高云扬被短暂震慑住了两秒：“这这这……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等同学们大都转了回去，季帆嗤笑一声，跟苏迟相视一眼，对高云扬说，“你今天，算是把整个一班得罪了个遍。”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高云扬从来不怕得罪人。”
高云扬想起江筱跟苏迟巧笑嫣然的样子，顿时心里一火，说话也带了点挑衅意味：“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成绩好，不代表他方方面面都强，他既然能在篮球上输给我一次，就能在文科上输给我第二次。”
季帆没想到这人这么欠扁，他声音一扬：“你他妈……”
“哎，别。”苏迟拦住季帆，终于开口说话，“你还想跟我比？”
“没错。”
“怎么比？”
“这不还有一个多周就月考了吗，现在文科理科的考试时间都是错开的，到时候，你去考个文科，这不是什么难事。”高云扬煞有介事地说，“到时候，我们把语数英史地政六科成绩加起来，比一比。”
季帆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且不说苏迟文三科考怎么样，在这个主科为王的时代，苏迟光语数英就能拉爆他，总分他没得玩。
苏迟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他淡淡地说：“别这么比，省得说我欺负你。”
“那你想怎么比？”
“把语数英去了，比史地政。”
季帆：“？”
不是哥们儿，你高一的文科成绩是不错，可你高二这些东西没学啊。
刚才比六科已经是逆天优势了，你见好就收就行了啊！
季帆刚想说话，高云扬瞬间来了精神，语气狂拽酷炫：“好，苏迟，这可是你说的。”
苏迟随意应了声：“嗯。”
“比赛总得有个赌注，”高云扬图穷匕见，终于露出了他此次前来的真面目，“你说，赌什么？”
“随意。”
“这样吧，你如果输了，你就换位置。”
苏迟闻言，倏地抬眼，金丝眼镜下，深邃沉冷的黑色眼眸意味不明地睨着他。
“我换哪去？”
“也不用非得你换，让我江老师换也行，换去和那个李……李思芮一桌。”
季帆听不下去了，这人的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他怼了一句：“不是，你当你是我们班主任呢，说换就换？”
“我听说你们班主任管座位管得并不严，私下换个座位应该不是难事。”高云扬一脸无所谓，“而且比都比了，赌注自然要玩个大的。”
“那也不能说换就换……”
“好了，”眼看他俩就要吵起来，苏迟眉头微蹙，连忙打住，“我答应你。”
高云扬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喜。
苏迟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心里只觉得可笑。
且不说高云扬的文三科是不是一定能考得过他，就算是他赌输了，这人就以为，换个位置就把他和江筱的联络都断了吗。
这傻小子恐怕还不知道呢。
江筱现在每天和他一起上下学，晚上跟他进同一扇门，就算把他和她的座位换开，又能怎么样呢？
苏迟腹黑地想了一大通，终是没忍住哂笑了一声。
高云扬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苏迟脸色微敛，不动声色地反问：“那如果你输了呢？”
“我输了？任凭发落。”
高云扬豪爽地说完这句话后，季帆就把身子低了低，偷偷地打量起他迟哥的微表情。
只见苏迟合上了书，侧头看向高云扬，残存的笑意停滞在脸上，金丝眼镜下的眼神已然微微发冷。
苏迟话少沉默，性格内敛，但绝不代表他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在他沉静而淡漠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晦涩潮湿的阴暗面。
他活在阴影里，所以很喜欢看到江筱和人无忧无虑地打闹，露出毫无负担、干净明媚的笑，活力满满地活在阳光下。
可有时候，他那点难以启齿的阴暗心理又会反噬上来。
他不想看到她对高云扬笑，不想看到同学们起哄她和高云扬，更不想听到高云扬一口一个“我江老师”，好像他和江筱有什么约定俗成的特殊关系。
有时夜深人静之时，他身陷在一片昏暗的房间，会阴暗而自私地幻想着，他可不可以，独占她的笑容和美好……
但很快，在他强烈的克制和隐忍之下，这种阴暗的心理转瞬即逝。
此刻，一阵难以言说、阴暗晦涩的占有欲望再度泛上心头，如千刀万剐般，腐蚀得他内心千疮百孔。
再度开口，他一字一句，声音又低又沉。
“那就别再来我们班，”他停顿了下，咬出最后两个字，“找她。”
-
11月29日，天气晴，心情晴转阴（都怪他）
今天体育课上，他和高云扬打了一场篮球单挑，他输了，胳膊还受伤了。
当时很多人都在祝贺高云扬，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绕了一大圈，找到了他，他心情好像有点沮丧，我拉他坐到长椅上，安慰他，术业有专攻，输给高云扬没有什么的，同学们不会觉得他丢人。
他却问我，会不会觉得他丢人。
What？
本小姐那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恶意揣测我！
我当然不会觉得他丢人，因为我喜欢他，从来不是因为他有多完美，而是他带给我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而他的失败和不完美，只会让这种感觉更加立体。
但我还是要装装生气呀，不然他以后都这么想我怎么办。于是我转身就走，他上来抓了下我的手腕，我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置气，一下子就给甩开了。
但他却直说疼，好像是被我一下子甩伤了。
我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把他放到长椅上，抓着他的右胳膊胡乱一通检查和折腾，他却笑了，告诉我，他伤的是左手。
我意识到，我又被他玩了。
我真的很不喜欢别人骗取我的同情心，况且还是拿自己的身体开这种玩笑，我真的生气了，一下午也没理他，和思思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骂了他一句混蛋，还被他听到了……
好在他也不是拉不下脸道歉的人，很直接地把我叫到楼梯口的门后面，低声下气地道了个歉，样子可温柔了。
我一下子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当然是原谅他啦！
毕竟他那么一个冷冰冰的人，一旦温柔起来，那可太杀我了。
——节选自《大小姐暗恋日记》
解释她是不小心撞到他的，解释她不是在骂他，是他听错了，解释李思芮那句“追妻火葬场”是说着玩的，无实义……
可她转念一想。
今天的事，怎么掰开了揉碎了都是他的错，她解释什么？
于是江筱强装镇定地和他对视，倔强着一言不发。
一旁的季帆和李思芮对视一眼，四只眼睛里不约而同地闪过兴味满满的笑意。
季帆一句话打破尴尬气氛，恍然大悟地说：“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下节英语课我作业还没写，阿三，我得赶紧回去抄一下你的。”
李思芮演技比他还浮夸：“哦天呐，帆帆，我还有道数学题不会呢，得赶紧回去问问你，谢谢你提醒我。”
说罢，李思芮跳起来搂住季帆的脖子，把他往下一按，两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立刻跑回了教室。
走廊里并非空无一人，还有几个打水上厕所的同学路过，不过都是行色匆匆，像苏迟和江筱这样傻站在原地玩对视的，倒是异类。
再加上两人在学校里的名气都不低，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苏迟双手各拿一个水杯，注意到路人看过来的目光，他淡淡地往旁边的楼梯口侧了下头，示意她去那边说。
江筱心说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她没好气地学着他的样子，往反方向的女厕所偏了下头：“我上厕所。”
苏迟一点都不着急，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我等你。”
江筱：“……”
等她飞快地解决完，走出厕所的时候，苏迟果然背靠着楼梯口旁边的墙壁，耐心等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毫无征兆地对撞。
江筱连忙移开目光，在洗手台前弯腰洗手，余光里，苏迟那边的景象，她看得真切。
就这空当，已经有两个女生从接水处那边走了出来，她们手挽手，途径苏迟，红着脸推搡打闹着，巧笑嫣然。
江筱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还挺受欢迎。
苏迟一张薄情寡恩的脸，上面的表情依旧淡漠至极，没有因为那两个女生泛起丝毫的波澜，他的视线穿过空气，遥遥落到她这边。
江筱拿纸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朝苏迟小跑过去，确认周围没有人看过来，她赶紧抓着苏迟的胳膊，将他推进楼梯口敞开的大门后面。
里面像是一个隐秘而独立的小世界。
江筱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上一次这么干，似乎还是把他叫过来，问季帆看没看出来他俩住一块的事。
苏迟看着她的动作，温声问：“还生气呢？”
江筱低着头不说话，活像一只受气的小猫。
“对不起，”他这时候倒是很老实，“以后不逗你玩了。”
“我不是生气你逗我玩。”
江筱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有些委屈，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我是生气在，明明是你受了伤，反而是我替你着急，你自己倒一点心不上，还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吗……？”
苏迟心中有些了然。
她是朵在温室中生长的玫瑰，从小到大围绕在身的都是善良和爱意。
所以她不喜欢别人骗取她的同情，也不喜欢别人拿身体受伤开玩笑。
他当时只是想逗逗她，没想那么多，现在反应过来，他歉声说：“我知道了。”
江筱嗯了一声。
抛去那些原因，江筱还是挺喜欢和他打打闹闹的感觉的，也不可能为这点事真和他生气，她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苏迟低声试探：“这是原谅我了？”
“那能不原谅吗？”江筱似乎又恢复了往日跟他无忧无虑的样子，“这才多大点事啊，本小姐大人有大量。”
苏迟忍俊不禁，配合道：“那……多谢大小姐开恩。”
“！”江筱觉得这种逼话从他嘴里出来怎么那么膈应，她眉头轻蹙，“苏迟同学，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抽象了。”
他甩锅甩得毫无心理负担：“都跟你学的。”
大小姐不愿意了：“你再说！”
“没有，”他沉笑一声，“走吧，快上课了。”
眼看他抬脚就要往外走，江筱想起件重要的事，连忙喊住他：“哎苏迟，等一下。”
苏迟停住，等她说话。
江筱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刚才李思芮那些话，都是说着玩的，我们都没有别的意思。”
她大概估计了一下，刚才走廊里虽然有几个行人，但李思芮的嗓门实在太大，再加上当时离苏迟也比较近了，所以苏迟听到那句“追妻火葬场”是非常有可能的。
这种调侃的话没被当事人听见还好，被苏迟听见了，江筱就非常怕苏迟觉得，她和李思芮没事就拿苏迟捆cp，从而败坏她在苏迟眼中的形象。
暗恋时期的少女，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生怕一句口嗨酿成大祸。
苏迟挑了下眉梢：“李思芮说什么？”
江筱没想到一番心理活动换了这么个结果，感情人家压根没听见，她眼中闪过怔色：“？”
“太吵了，我真没听见。”
江筱也认命了，松了口气：“没听见就好。”
“啊……有点想起来了，好像说什么……火葬场。”
江筱：“……”
她彻底炸毛了，没好气地打了下他的手臂：“苏迟！你逗我玩上瘾是吧？”
“好了，”苏迟笑着摸了下被她打的地方，语气半认真半随意地解释了一句，“我没在意，你也别往心里去，回去上课吧。”
苏迟说完，率先往外走去。
江筱也迅速跟上，脑子里还在后知后觉地回想他说过的话，心下飘过一堆问号。
什么意思？
别人都拿他和她捆cp了，他还不在意？
他不是最讨厌被传绯闻了吗？
当年同学传他和陈嘉倚的绯闻，他不是都直接换位置了吗？
这是制冷机转性了？
江筱给自己抛出了一大堆问题，却一个也解不出来，在这团团迷雾之中，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想的答案。
该不会……
江筱晃晃脑袋，瞬间否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筱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江筱觉得，现在唯一能解释苏迟这种状况的，就是他在她的感染下，改变了，变得有人情味了，也不那么反感被传绯闻了。
或者说，李思芮那一句玩笑话，还远远没触及他的反感程度。
所以得赶紧回去警告李思芮，让她管好嘴巴，别一天到晚拿人捆cp。
江筱一边想着，一边拐出楼梯口，额头却一下子撞到苏迟的后背上。
她痛叫一声。
苏迟好笑地说：“你今天撞我撞上瘾了？”
“不是，”江筱退后两步，“谁让你突然停下的？”
苏迟转过脸，下巴朝着走廊的前方轻抬了下。
江筱顺着看过去。
只见快要空无一人的走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微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苏迟的背影一让，两人在江筱的视野里便格外明显。
江筱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谁，她连忙叫住：“哎！”
季帆和李思芮讪讪回头，脸上堆笑，一看就是刚偷听完墙角，准备畏罪潜逃反而被发现的尴尬样。
江筱审视的目光在他俩脸上来回逡巡：“你不是要抄作业吗，你不是要问题吗，怎么又出来了？”
极度尴尬之下，李思芮也不管理由多离谱了，张嘴就来：“刚才没来得及上厕所……”
江筱大小姐一想到刚才跟苏迟说的那些话被这俩人听去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看了季帆一眼，恼羞成怒地说：“你骗鬼呢，上厕所让他陪你来？”
李思芮哑口无言，她把希望的眼神投向季帆。
季帆一看装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天这个贱他必须犯！
他看了眼江筱，突然跳到苏迟跟前，捏着鼻子，夹着嗓子，学着江筱的声音浮夸地来了句：“苏迟~你逗我玩上瘾是吧~”
江筱没想到这牲口直接贴脸开打，虽然这话只是句普普通通的调侃，但从季帆嘴里经过艺术加工出来，却刺激得少女羞耻难耐，她气得说不出话：“你……”
江筱冲上去就想打他，季帆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就要跑。
苏迟哪能让他全身而退，他一把抓住季帆的后颈，直接把他拿捏到墙壁上。
季帆拼命求饶：“迟哥，你放开我，我错了，卧槽，你手劲怎么这么大……”
李思芮趁乱逃走，留给季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江筱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心有点累。
这俩人千里迢迢、无声无息地从教室里潜行到楼梯口，就为了偷听她跟苏迟说话，有这技术和态度，不去当特工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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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节奏的学习生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筱觉得和苏迟进行完那一番长椅谈话之后，这人似乎发生了点细微的改变，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幅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整个人的气场似乎变得有点松弛、开朗了。
江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感觉出来的，只是发现他和她说话时，笑的次数渐渐变多了。
这几天里，高云扬倒是没跑到一班来找江筱问作文，也不知道是弄伤了苏迟很愧疚，还是打篮球单挑已经找回了场子，不屑于再找他整些无聊的知识问答。
江筱也难得落个清净。
一天课间，江筱和李思芮结伴去洗手间，苏迟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过了会儿，一道人影忽然坐到这个位置上。
苏迟本以为是江筱，但余光里一感觉，发现这身形比江筱大了不是一星半点，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高云扬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江筱的位置上，捕捉到苏迟看过来的目光，他吊儿郎当地冲他抬了下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苏迟语气平淡：“有事？”
“这不我们刚写了篇作文吗，想来找我江老师问问，”高云扬把一包跌打损伤膏药扔到苏迟桌上，“顺便来看看你，胳膊好点了吗？”
坐在前面的季帆听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时候跑来献殷勤，早干嘛去了。
“不用，”苏迟胳膊伤得没多严重，就是挫了下，现在好差不多了，他把膏药推回去，“没大碍。”
高云扬也不坚持，把膏药收回去：“我江老师呢，怎么不在教室？”
苏迟听他一口一个“我江老师”就烦，他翻了页书：“不知道。”
“好吧，那我能问你问题吗？”
“问。”
“我们最近写了篇历史论文，老师说我论据选得不太合理，你看历史书比较多，我想让你帮我拿拿主意。”
高云扬把手中的一张试卷推了过去，指了下地方：“制度构想与实践，我写的是卢梭的‘人民主权’制度的构想与实践……”
苏迟竟然真的接过试卷，认真帮他看了起来。
然后俩人就着高云扬写的作文，一字一句地分析起来。
纯理战士季帆在前面一边刷题一边听着，听得一头雾水。
但他能听懂，这俩人的讨论氛围一点也不和谐，一问一答像暗暗较劲一样，火药味十足，他清楚，他俩这么搞，可能是为了任何一个目的，但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讨论一篇历史论文。
高云扬：“英法有了，我想写人权主义在美国的体现，该怎么写？”
苏迟回答的语气平静而沉缓，没有丝毫刻意和卖弄的感觉，淡漠得像在回答课堂问题。
“美国通过《1787年宪法》，确立三权分立体制，防止专制独裁，总统、国会议员皆由民众选举产生，是人权主义的具体体现。”
高云扬也又一次懵逼了，满脑子都是一句话：不是哥们儿你真会啊？
时隔几日，这人对史实的掌握好像更牛逼了。
他不会每天晚上回家偷偷卷文科吧？
季帆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转过身，对高云扬说：“哥们儿，你打篮球打赢了就差不多得了，在学习上跟我们苏神较什么劲啊，他可是行走的百科全书。”
后半句话他忍住了，没说出来。
不就是想在江筱面前表现表现自己吗，谁看不出来。
“帆哥，话不能这么说啊，”高云扬勾着嘴角轻笑，样子有点痞，“他虽然成绩好，也懂点历史，但你让他去考文科，他不一定考得过我。”
“……”
季帆心说，让你他妈装逼，这下完了。
作为次次考试的断层第一，苏迟可是一班的荣耀，你一个十班的，跑到一班来侮辱苏迟的成绩，那就是在打整个一班的脸。
毕竟如果苏迟真的考不过他，那整个一班还有谁能考得过？
教室氛围并不嘈杂，高云扬嗓门也不小，很容易被班里同学听到。
果然，在他说完“他不一定考得过我”这句话后，季帆注意到，半个班级的人都猛地朝他们这边转过头来，看向高云扬的眼神里，或不屑、或嘲讽、或戏谑……总之压迫感极强。
高云扬被短暂震慑住了两秒：“这这这……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等同学们大都转了回去，季帆嗤笑一声，跟苏迟相视一眼，对高云扬说，“你今天，算是把整个一班得罪了个遍。”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高云扬从来不怕得罪人。”
高云扬想起江筱跟苏迟巧笑嫣然的样子，顿时心里一火，说话也带了点挑衅意味：“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成绩好，不代表他方方面面都强，他既然能在篮球上输给我一次，就能在文科上输给我第二次。”
季帆没想到这人这么欠扁，他声音一扬：“你他妈……”
“哎，别。”苏迟拦住季帆，终于开口说话，“你还想跟我比？”
“没错。”
“怎么比？”
“这不还有一个多周就月考了吗，现在文科理科的考试时间都是错开的，到时候，你去考个文科，这不是什么难事。”高云扬煞有介事地说，“到时候，我们把语数英史地政六科成绩加起来，比一比。”
季帆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且不说苏迟文三科考怎么样，在这个主科为王的时代，苏迟光语数英就能拉爆他，总分他没得玩。
苏迟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他淡淡地说：“别这么比，省得说我欺负你。”
“那你想怎么比？”
“把语数英去了，比史地政。”
季帆：“？”
不是哥们儿，你高一的文科成绩是不错，可你高二这些东西没学啊。
刚才比六科已经是逆天优势了，你见好就收就行了啊！
季帆刚想说话，高云扬瞬间来了精神，语气狂拽酷炫：“好，苏迟，这可是你说的。”
苏迟随意应了声：“嗯。”
“比赛总得有个赌注，”高云扬图穷匕见，终于露出了他此次前来的真面目，“你说，赌什么？”
“随意。”
“这样吧，你如果输了，你就换位置。”
苏迟闻言，倏地抬眼，金丝眼镜下，深邃沉冷的黑色眼眸意味不明地睨着他。
“我换哪去？”
“也不用非得你换，让我江老师换也行，换去和那个李……李思芮一桌。”
季帆听不下去了，这人的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他怼了一句：“不是，你当你是我们班主任呢，说换就换？”
“我听说你们班主任管座位管得并不严，私下换个座位应该不是难事。”高云扬一脸无所谓，“而且比都比了，赌注自然要玩个大的。”
“那也不能说换就换……”
“好了，”眼看他俩就要吵起来，苏迟眉头微蹙，连忙打住，“我答应你。”
高云扬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喜。
苏迟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心里只觉得可笑。
且不说高云扬的文三科是不是一定能考得过他，就算是他赌输了，这人就以为，换个位置就把他和江筱的联络都断了吗。
这傻小子恐怕还不知道呢。
江筱现在每天和他一起上下学，晚上跟他进同一扇门，就算把他和她的座位换开，又能怎么样呢？
苏迟腹黑地想了一大通，终是没忍住哂笑了一声。
高云扬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苏迟脸色微敛，不动声色地反问：“那如果你输了呢？”
“我输了？任凭发落。”
高云扬豪爽地说完这句话后，季帆就把身子低了低，偷偷地打量起他迟哥的微表情。
只见苏迟合上了书，侧头看向高云扬，残存的笑意停滞在脸上，金丝眼镜下的眼神已然微微发冷。
苏迟话少沉默，性格内敛，但绝不代表他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在他沉静而淡漠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晦涩潮湿的阴暗面。
他活在阴影里，所以很喜欢看到江筱和人无忧无虑地打闹，露出毫无负担、干净明媚的笑，活力满满地活在阳光下。
可有时候，他那点难以启齿的阴暗心理又会反噬上来。
他不想看到她对高云扬笑，不想看到同学们起哄她和高云扬，更不想听到高云扬一口一个“我江老师”，好像他和江筱有什么约定俗成的特殊关系。
有时夜深人静之时，他身陷在一片昏暗的房间，会阴暗而自私地幻想着，他可不可以，独占她的笑容和美好……
但很快，在他强烈的克制和隐忍之下，这种阴暗的心理转瞬即逝。
此刻，一阵难以言说、阴暗晦涩的占有欲望再度泛上心头，如千刀万剐般，腐蚀得他内心千疮百孔。
再度开口，他一字一句，声音又低又沉。
“那就别再来我们班，”他停顿了下，咬出最后两个字，“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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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9日，天气晴，心情晴转阴（都怪他）
今天体育课上，他和高云扬打了一场篮球单挑，他输了，胳膊还受伤了。
当时很多人都在祝贺高云扬，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绕了一大圈，找到了他，他心情好像有点沮丧，我拉他坐到长椅上，安慰他，术业有专攻，输给高云扬没有什么的，同学们不会觉得他丢人。
他却问我，会不会觉得他丢人。
What？
本小姐那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恶意揣测我！
我当然不会觉得他丢人，因为我喜欢他，从来不是因为他有多完美，而是他带给我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而他的失败和不完美，只会让这种感觉更加立体。
但我还是要装装生气呀，不然他以后都这么想我怎么办。于是我转身就走，他上来抓了下我的手腕，我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置气，一下子就给甩开了。
但他却直说疼，好像是被我一下子甩伤了。
我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把他放到长椅上，抓着他的右胳膊胡乱一通检查和折腾，他却笑了，告诉我，他伤的是左手。
我意识到，我又被他玩了。
我真的很不喜欢别人骗取我的同情心，况且还是拿自己的身体开这种玩笑，我真的生气了，一下午也没理他，和思思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骂了他一句混蛋，还被他听到了……
好在他也不是拉不下脸道歉的人，很直接地把我叫到楼梯口的门后面，低声下气地道了个歉，样子可温柔了。
我一下子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当然是原谅他啦！
毕竟他那么一个冷冰冰的人，一旦温柔起来，那可太杀我了。
——节选自《大小姐暗恋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