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陈念坐在墙角处，感觉自己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些，眼睛流露出讽刺，“真没出息...”
“被人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也不会缺胳膊少腿，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陈念！”少年清澈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很是着急。陈念惊讶地抬头望去，“他来找我干什么？”双腿往墙角里缩了缩，不想让自己被江沉发现。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念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准备挪动身体再往里躲躲，墙角外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刚松一口气，江沉的脑袋便探了出来，“原来你真的躲在这里。”
“你耍我？”陈念不可置信地看着走到她身边坐下的江沉，表情一脸无辜，“我没有，你可别诬赖好人。”
江沉将面包放进她怀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试卷，“我什么都不会问你，你不用躲我。”
“还有，学校超市里的面包根本没有买一送一的活动。”
“我之前去的时候有。”
陈念低头撕开了菠萝包的外包装，撕下一大片赌气似地塞进嘴里，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你哪来的闲钱给我买面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剩下的菠萝包塞进了江沉嘴里。
“自己饿着肚子，却还有心思照顾别人，我偶尔真的搞不懂你。”
“我吃过了。”江沉咬了一口面包，依旧嘴硬，但是不敢转头直视陈念的眼睛。
陈念弯了一下嘴角，手指靠近江沉的肚子戳了戳，小声打趣他，“那这里传出的咕噜噜~的声音是什么啊？”
不过这个家伙未免也太瘦了些，她都感受到他的骨头了。
陈念下意识皱眉，声音有些担心，“江沉，你有在好好吃饭吗？高考的时候你难道也要饿着肚子去考试吗？”
“高考那天你会去吗？”江沉没有回答陈念的问题，反问她，眼底隐隐有期待。
手指顿了一下，陈念重新在江沉身边坐好，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就在江沉以为陈念不会再回答他的时候，一道落寞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去了又能改变什么，我是个没有以后的人。”
“不要说这种咒自己的话。”
“嘿嘿~偶尔说说有什么关系？”陈念又变回了原来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落寞只是江沉的错觉。
“江沉，你算过命吗？”
“没有，我不信那种东西。”
“江沉，你的父母对你有过...特殊的期待吗？”
江沉看了陈念一眼，将手中的试卷和笔放在了她腿上，“这道题我解不出来。”
“啊？这个吗？我看看...等一下。”陈念被江沉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认真研究眼前的这道数学题。
“有过期待。”江沉朝陈念靠近了些，两人肩膀处的衣袖随微风轻轻摆动着，挡住了最后的一点距离。
“他希望我生下来就是个天才儿童，为他赚得盆满钵满，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喝酒去牌场。”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很聪明。我努力地学习，就是为了离开他去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江沉的视线上移，落在了陈念眼下，“说实话有时我很羡慕你，你很聪明。”
“在和你成为同桌前，我很讨厌你，整天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高三生的紧张感。”
“和你成为同桌之后，虽然还是讨厌你考0分，但是和你相处真的很开心。”
“但是你之前说要保证夜晚充足的睡眠是骗我的吧？”江沉话锋一转，盯着陈念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不肯移开视线。
“说什么呢！我每天都睡得很香好吗？”陈念在卷子上写完最后一个公式，手指一抖，数字‘1’被拉了好长。
“上一次联考发下来的试卷，你白天根本没拿出来过，你肯定是晚上回家写的。”江沉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我...”陈念的眼珠来回晃动，绞尽脑汁为自己找补，“我是在你去尿尿的时候写的！”
江沉被陈念简单粗暴的反驳震惊地说不出来一句话，他抬手挡住脸，声音变得结巴起来，“你...你怎么能直接说...那两个字，太没...没礼貌了...”说完，还伸手向下拉了拉衣摆。
“就算联考试卷是在我去...去洗手间的时候写的，那每天的各科作业呢？”江沉不甘心自己落于下风。
“...”这家伙问这么仔细干嘛！
江沉看到陈念吃瘪的表情，小狗耳朵忍不住晃了晃，“被我说中了？你上课从来不睡觉，听课也很认真，明明想要考出好成绩，为什么要装作不在意？”
“就算努力到最后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那个算命的对你说了什么？难道他算到你高考结束后会消失？”
陈念看着江沉没有回答，苦涩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江沉伸手握紧了陈念的手，语气坚定，“我不信。”
“而且我也可以为你算上一卦。”江沉认真注视着陈念的脸，声音娓娓道来。
“我瞧这位同学你面色红润，精力充沛，健步如飞，一看就是长寿的命格。”
“你倒不如直接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能不能别贫嘴？”
“我尽量。”
视线停留在江沉修长的手指上，陈念回握了他，神情却还是有些犹豫，“江沉，和我做一个约定好吗？”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是我的生日，等我的生日过了，我们见一面吧。”
“好。”
“不过这道题你真的不会吗？那你上次数学是怎么考135的？”
看着表情转变如此之快的陈念，江沉真的很想抢回卷子走人，“数学考135和不会做这道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的好同桌。”
“当然没关系！快过来，我给你讲讲我是怎么算出来的。”陈念收起了捉弄江沉的心思，心想不能玩的太过火。
晚自习放学后，陈念和江沉两人在小蓝旁边起了争执。
“今天你不能骑。”陈念的态度非常强硬，“等你身上的伤全部好了再说。”说着就推着小蓝朝校门口走去。
江沉几步就跟上了陈念，语气不满，“我的伤只是看着严重，现在已经不疼了，不信的话你抓我一下试试？”他脱下校服外套，将手臂伸到陈念面前，下一秒便皱起了脸。
“你拧我？”
陈念得意地收回手，“疼吧，疼就上车，再不上车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学校。”她笑着威胁江沉。
江沉耷拉着脸，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你不让我骑车带你，我总觉得欠你什么。”江沉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有些发呆。父亲每天都会酗酒，他几乎每天都会挨打。只有等到高考后他成年，他才能出去找工作搬出那个噩梦的家，伤口才有痊愈的机会。
“欠着就欠着呗，说不定我多做点好事，算命的预言就会失效了。”陈念依旧乐呵呵地笑着。
江沉无奈地看了一眼陈念的后背，“我到现在也想不通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怎么就轻信了一个外人的话？不过，我会在约定的那天去找你的。”
“你不来也没关系，我会一直找你的，直到找到你为止。”
“什么嘛，说的话怪让人心动的...”陈念努力控制着情绪，可是眼泪还是随着晚风飘落到了江沉侧脸上。
江沉疑惑地拂下脸上的水珠，抬头望天，“下雨了。”
“呜呜呜呜呜——”前座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江沉神情慌张地向陈念看去，“你怎么哭了？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我不会...哄人啊...”
小蓝猛地加速，江沉下意识抬手拽紧了陈念的校服外套。
“你如果约定之日不出现，我一定把你揍扁的！”
“我保证不会。”江沉趁机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能好好准备下一次考试了吗？”
“看心情吧。”
陈念送江沉到家的时候，江沉还没来得及挥手和她说再见，眼前的人已经嗖的一下没影了。
“她...现在才感觉到丢脸吗？”
陈念走到家门前的时候，深呼吸了一口气。从那天开始，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适应。
钥匙转动，大门被打开，客厅里只有一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陈念默默走进家门，抬头匆忙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出神的父亲，便立即回了房间锁上了门。
听到落锁的声音，周康平偏头看向女儿紧闭的卧室门，神情愉悦。
“快了，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我亲爱的妻子。”周康平视线回落到正前方壁画里的女人恬静的面容上，声音极尽温柔。
“我们的18年之约，马上就要结束了。”
周康平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台灯上的挂坠，隐匿在微弱灯光后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我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陈念回屋后紧张地环顾了四周，确定屋里没有任何奇怪的挂坠后，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哈...我真的好害怕...”
陈念对周康平产生阴影是在十三岁那年，那一年她刚升入初一。
六年级结束后，陈念长得很快，在初一开学前，她的个子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男生。但是初一刚开学没多久，陈念就带着一脸伤回到了家。
她到现在都无法忘记父亲那天的眼神。
陌生。
互相陪伴了多年的家人，却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脸，陈念不懂，她向僵在原地的父亲走去，开口轻声喊道，“爸爸。”
“别叫我！”
这是记事起父亲第一次对她发火，怒火中夹杂着不知名的恐惧。父亲好像被她的脸吓得连路都走不稳了，手掌颤抖地按住她的肩膀。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父亲的瞳孔剧烈晃动着，她看着父亲陌生的脸不知所措地哭出了声，“爸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房子里响起，右侧的脸颊瞬间红肿，可见父亲对现在的她是多么的愤怒。
“你不要哭，一点也不像她。”
她不知道父亲口中的‘她’是谁，只是害怕地将眼泪拼命往回收，但是抽噎声一时半会根本止不住，她被父亲阴沉着脸拖进了房间。
“被人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也不会缺胳膊少腿，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陈念！”少年清澈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很是着急。陈念惊讶地抬头望去，“他来找我干什么？”双腿往墙角里缩了缩，不想让自己被江沉发现。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念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准备挪动身体再往里躲躲，墙角外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刚松一口气，江沉的脑袋便探了出来，“原来你真的躲在这里。”
“你耍我？”陈念不可置信地看着走到她身边坐下的江沉，表情一脸无辜，“我没有，你可别诬赖好人。”
江沉将面包放进她怀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试卷，“我什么都不会问你，你不用躲我。”
“还有，学校超市里的面包根本没有买一送一的活动。”
“我之前去的时候有。”
陈念低头撕开了菠萝包的外包装，撕下一大片赌气似地塞进嘴里，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你哪来的闲钱给我买面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剩下的菠萝包塞进了江沉嘴里。
“自己饿着肚子，却还有心思照顾别人，我偶尔真的搞不懂你。”
“我吃过了。”江沉咬了一口面包，依旧嘴硬，但是不敢转头直视陈念的眼睛。
陈念弯了一下嘴角，手指靠近江沉的肚子戳了戳，小声打趣他，“那这里传出的咕噜噜~的声音是什么啊？”
不过这个家伙未免也太瘦了些，她都感受到他的骨头了。
陈念下意识皱眉，声音有些担心，“江沉，你有在好好吃饭吗？高考的时候你难道也要饿着肚子去考试吗？”
“高考那天你会去吗？”江沉没有回答陈念的问题，反问她，眼底隐隐有期待。
手指顿了一下，陈念重新在江沉身边坐好，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就在江沉以为陈念不会再回答他的时候，一道落寞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去了又能改变什么，我是个没有以后的人。”
“不要说这种咒自己的话。”
“嘿嘿~偶尔说说有什么关系？”陈念又变回了原来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落寞只是江沉的错觉。
“江沉，你算过命吗？”
“没有，我不信那种东西。”
“江沉，你的父母对你有过...特殊的期待吗？”
江沉看了陈念一眼，将手中的试卷和笔放在了她腿上，“这道题我解不出来。”
“啊？这个吗？我看看...等一下。”陈念被江沉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认真研究眼前的这道数学题。
“有过期待。”江沉朝陈念靠近了些，两人肩膀处的衣袖随微风轻轻摆动着，挡住了最后的一点距离。
“他希望我生下来就是个天才儿童，为他赚得盆满钵满，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喝酒去牌场。”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很聪明。我努力地学习，就是为了离开他去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江沉的视线上移，落在了陈念眼下，“说实话有时我很羡慕你，你很聪明。”
“在和你成为同桌前，我很讨厌你，整天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高三生的紧张感。”
“和你成为同桌之后，虽然还是讨厌你考0分，但是和你相处真的很开心。”
“但是你之前说要保证夜晚充足的睡眠是骗我的吧？”江沉话锋一转，盯着陈念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不肯移开视线。
“说什么呢！我每天都睡得很香好吗？”陈念在卷子上写完最后一个公式，手指一抖，数字‘1’被拉了好长。
“上一次联考发下来的试卷，你白天根本没拿出来过，你肯定是晚上回家写的。”江沉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我...”陈念的眼珠来回晃动，绞尽脑汁为自己找补，“我是在你去尿尿的时候写的！”
江沉被陈念简单粗暴的反驳震惊地说不出来一句话，他抬手挡住脸，声音变得结巴起来，“你...你怎么能直接说...那两个字，太没...没礼貌了...”说完，还伸手向下拉了拉衣摆。
“就算联考试卷是在我去...去洗手间的时候写的，那每天的各科作业呢？”江沉不甘心自己落于下风。
“...”这家伙问这么仔细干嘛！
江沉看到陈念吃瘪的表情，小狗耳朵忍不住晃了晃，“被我说中了？你上课从来不睡觉，听课也很认真，明明想要考出好成绩，为什么要装作不在意？”
“就算努力到最后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那个算命的对你说了什么？难道他算到你高考结束后会消失？”
陈念看着江沉没有回答，苦涩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江沉伸手握紧了陈念的手，语气坚定，“我不信。”
“而且我也可以为你算上一卦。”江沉认真注视着陈念的脸，声音娓娓道来。
“我瞧这位同学你面色红润，精力充沛，健步如飞，一看就是长寿的命格。”
“你倒不如直接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能不能别贫嘴？”
“我尽量。”
视线停留在江沉修长的手指上，陈念回握了他，神情却还是有些犹豫，“江沉，和我做一个约定好吗？”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是我的生日，等我的生日过了，我们见一面吧。”
“好。”
“不过这道题你真的不会吗？那你上次数学是怎么考135的？”
看着表情转变如此之快的陈念，江沉真的很想抢回卷子走人，“数学考135和不会做这道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的好同桌。”
“当然没关系！快过来，我给你讲讲我是怎么算出来的。”陈念收起了捉弄江沉的心思，心想不能玩的太过火。
晚自习放学后，陈念和江沉两人在小蓝旁边起了争执。
“今天你不能骑。”陈念的态度非常强硬，“等你身上的伤全部好了再说。”说着就推着小蓝朝校门口走去。
江沉几步就跟上了陈念，语气不满，“我的伤只是看着严重，现在已经不疼了，不信的话你抓我一下试试？”他脱下校服外套，将手臂伸到陈念面前，下一秒便皱起了脸。
“你拧我？”
陈念得意地收回手，“疼吧，疼就上车，再不上车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学校。”她笑着威胁江沉。
江沉耷拉着脸，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你不让我骑车带你，我总觉得欠你什么。”江沉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有些发呆。父亲每天都会酗酒，他几乎每天都会挨打。只有等到高考后他成年，他才能出去找工作搬出那个噩梦的家，伤口才有痊愈的机会。
“欠着就欠着呗，说不定我多做点好事，算命的预言就会失效了。”陈念依旧乐呵呵地笑着。
江沉无奈地看了一眼陈念的后背，“我到现在也想不通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怎么就轻信了一个外人的话？不过，我会在约定的那天去找你的。”
“你不来也没关系，我会一直找你的，直到找到你为止。”
“什么嘛，说的话怪让人心动的...”陈念努力控制着情绪，可是眼泪还是随着晚风飘落到了江沉侧脸上。
江沉疑惑地拂下脸上的水珠，抬头望天，“下雨了。”
“呜呜呜呜呜——”前座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江沉神情慌张地向陈念看去，“你怎么哭了？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我不会...哄人啊...”
小蓝猛地加速，江沉下意识抬手拽紧了陈念的校服外套。
“你如果约定之日不出现，我一定把你揍扁的！”
“我保证不会。”江沉趁机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能好好准备下一次考试了吗？”
“看心情吧。”
陈念送江沉到家的时候，江沉还没来得及挥手和她说再见，眼前的人已经嗖的一下没影了。
“她...现在才感觉到丢脸吗？”
陈念走到家门前的时候，深呼吸了一口气。从那天开始，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适应。
钥匙转动，大门被打开，客厅里只有一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陈念默默走进家门，抬头匆忙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出神的父亲，便立即回了房间锁上了门。
听到落锁的声音，周康平偏头看向女儿紧闭的卧室门，神情愉悦。
“快了，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我亲爱的妻子。”周康平视线回落到正前方壁画里的女人恬静的面容上，声音极尽温柔。
“我们的18年之约，马上就要结束了。”
周康平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台灯上的挂坠，隐匿在微弱灯光后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我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陈念回屋后紧张地环顾了四周，确定屋里没有任何奇怪的挂坠后，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哈...我真的好害怕...”
陈念对周康平产生阴影是在十三岁那年，那一年她刚升入初一。
六年级结束后，陈念长得很快，在初一开学前，她的个子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男生。但是初一刚开学没多久，陈念就带着一脸伤回到了家。
她到现在都无法忘记父亲那天的眼神。
陌生。
互相陪伴了多年的家人，却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脸，陈念不懂，她向僵在原地的父亲走去，开口轻声喊道，“爸爸。”
“别叫我！”
这是记事起父亲第一次对她发火，怒火中夹杂着不知名的恐惧。父亲好像被她的脸吓得连路都走不稳了，手掌颤抖地按住她的肩膀。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父亲的瞳孔剧烈晃动着，她看着父亲陌生的脸不知所措地哭出了声，“爸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房子里响起，右侧的脸颊瞬间红肿，可见父亲对现在的她是多么的愤怒。
“你不要哭，一点也不像她。”
她不知道父亲口中的‘她’是谁，只是害怕地将眼泪拼命往回收，但是抽噎声一时半会根本止不住，她被父亲阴沉着脸拖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