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晏笙回来的急，发丝散乱，一根呆毛竖在脑袋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爹爹，那裴砚川是个风流浪子，城里半数以上的姑娘都被他招惹过，长的人模狗样，净不干人事，伤了多少姑娘的心，我才不要嫁给他！”
晏铮顿时心疼的不得了，忙安抚着。
“闺女啊，爹不是催着你嫁人，只是裴砚川那小子和你一起长大，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这不今天有个赏花宴，朝阳公主办的，小裴会去，就想着让你去见见，咱就见见。那小子长的好看，见了心情也好，沈念安那丫头也会去，刚好你们几个朋友一起聚聚。”
一听到沈念安的名字，晏笙的眼睛都亮了，嘴却还是硬的：“我只是去见念安姐姐。”
晏铮把沈念安都搬出来了，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他笑的眼睛都没有了，忙向外一招手，朗声道：“你们小姐答应了，快把行头都端上来，好好收拾收拾。”
随着他一声令下，鱼贯而入一行十二个丫鬟。
每个人手上都托着一个托盘，上面衣服、鞋子、头面、璎珞、环佩、荷包应有尽有，竟是按颜色分了十二套。
带头的小丫鬟笑盈盈一躬身：“任小姐挑选。”
晏笙眼睛都看花了，偏头时恰好看见了窗外探进来的一簇花枝，和着窗棂竹影，在风中立住。
“三月初三，杏花大开的日子，就穿杏色吧。”
得了晏笙会去赏花宴的承诺，晏铮乐呵呵地领着十几号丫鬟走了。
摇头晃脑的，好不高兴。
绿芜拿上那套杏色的衣裳进来，梳妆时从晏笙头发上捡起一些草屑：“小姐昨夜又出门了，衔月楼？”
她知道晏笙在衔月楼做事，却不知其身份。
晏笙双手合十，尾音下压，作的一副委屈状：“事出紧急，昨夜便没和你打招呼，好绿芜，记得帮我保密。”
“小姐不必事事和我说，”绿芜拍着胸脯保证，“我嘴可严实了，不过小姐出任务时一定要弄伤自己，危险的事情自有翎月和渡影两位大人顶着。”
说起这两个名字，绿芜的神色有些奇怪。
梳完妆后，晏笙睁开眼睛看向铜镜，镜中人肌肤娇嫩，桃腮带笑，明眸皓齿，只施了淡妆，眉如远黛，眼尾如掩天边云霞，五官舒展，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浅杏色罗裙镶银色边际，外罩蜀锦缎绣紫苏文竹罩衫，袖口以银线绣有飞蝶，头上斜插一只黄色流苏，更显明媚娇俏。
一颦一笑满是流光风华。
马车早已在相府大门等着了，四角皆挂了银色銮铃，走动间撞领轻响，惊了一窝鸟雀。
待晏笙走远，晏铮依旧站在门边。
丞相夫人从侧边走出，脸色有些憔悴，瞧着像是病了。
她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笙笙全府上下都惯着，性子难免骄纵，这赏花宴的帖子前天就递过来了，硬是藏到今天，老晏，这事你办的不地道，她知道少不了要和你闹一顿。”
晏铮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闺女会理解我的。”
皇室倾颓，朝臣叛变。
两个孩子又是青梅竹马，就算不为国，也算撮合一桩好姻缘。
丞相夫人睨了晏铮一眼，明显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幽幽道：“你起码要和她商量商量。”
“放心，闺女知道分寸，”晏铮捋着小胡子，不小心拔下来几根，疼地他“嘶”一声，“这小丫头机灵着呢，动作比我还快，不然也不会去那里。”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
晏夫人没听清，欲要再问时，晏铮已经转身走了。
***
赏花宴。
晏笙带着绿芜到的时候，席中已经到了大半，朝阳公主主办，相邀的都是王公贵族的公子贵女。
宴中有一水池，映和风细柳，掩绿芽落花，衬长云天光。
琴声阵阵，箫声相和。
三五少年聚在一起，或吟诗作赋，或倚坐闲谈，折扇一张一合，天意风流便都在其中了。
一人抬头时瞧见晏笙，玩笑般喊了一句：“晏小姐来的晚了。”
晏笙款步走来，从杏花枝后探出头，头上簪着的珠花不小心打落了几朵花，她在翩飞的花雨中回眸一笑：“大家都在呢，倒是我来的晚了，待会儿自罚三杯酒。”
“晏小姐可是要作弊了，此次赏花宴没有酒，只有茶。”
“三杯茶可不作数。”
晏笙瞧了远处一眼，狡黠道：“会有的。”
少年离晏笙只有两步，却不敢看她，盯着一片悠悠落到杏衫上的花瓣，打趣道：“晏小姐贵为相府千金，却不端着架子，让人心生亲近。”
晏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了然：“知道我长得好看，但千万别喜欢上我，不然本小姐会很烦恼的。”
那少年反被打趣回去，忙转过头。
耳朵尖都红了。
晏笙见了，抛了一句：“脸皮这么薄，不逗你了。”
周围人笑成一团。
而少年却是羞的说不出话了。
沈念安独坐于凉亭，一阵风吹过，对面已经坐了人，那人挑逗着开口：“美人，坐多久了，等着急了吗？”
“你啊，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李二公子活像被弄丢了魂。”
沈念安点了下晏笙的鼻子，温婉问道。
“只说了两句话，我身上可没有摄魂药，”晏笙眨眨眼睛，“哎呀念安姐姐，这京城有你在，我还瞧得上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房四艺信手拈来，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了。”
“净会说这些话逗我开心。”
沈念安从丫鬟手里接过一壶酒，亲自给晏笙斟了一杯：“城中流芳斋新酿的青梅酒，知道你爱喝，便让倚画随时备着，我往里面加了些金边瑞香，尝尝。”
瑞香芳醇如沉木之香，绕着鼻尖打转。
晏笙一口闷下去，眼睛亮亮的，嗷了一声：“好喝！念安姐姐，我要娶你，你嫁给我吧！十里，不，百里红妆相聘！”
她要绕京城三圈庆祝！
沈念安还未说话，另一道声音就插进来了：“京城盛传本世子风流成性，相好无数。现在看你不输我，李二公子耳尖的红还未褪，现在又要娶沈念安，男女通杀，本世子被安的这个风流名号实在委屈。”
裴砚川口中叼着根狗尾巴草，就靠着柱子好整以暇看着这边。
不正经。
晏笙向他做了个鬼脸：“你这是羡慕嫉妒。”
他身边站着小侯爷谢瑾，其人温润如玉，爽朗清举，待人谦逊有礼，客气随和，曾一时兴起去参加科考，一举摘得探花，又以乐善好施闻名，人称瑾公子。
谢瑾看了一眼晏笙抓着沈念安的两只爪子，突然提起：“听闻相府与风北王府要议亲？”
这议亲议的是谁，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当今丞相晏铮与其夫人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晏沉二十有一，两月前被派往江南行省巡察，现下还未归京，小女儿晏笙现年十七，正是说亲的年纪。
风北王府就更不必说了，阖府上下只有一个世子名裴砚川，如何也不能凭空蹦出几个兄弟姐妹来。
据说这两人还定有娃娃亲。
这议亲提的突兀，却也有理有据。
但对两为当事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晏笙与裴砚川自小就不对付，说是青梅竹马，可哪家的青梅竹马三天一斗嘴，五天一动手？
每天尽想着给对方添堵的事。
“砚川，还站着干什么，”谢瑾看热闹不嫌事大，“过来坐，我们四个也许久没聚了，刚好趁这机会，你们好好聊聊说亲的事。”
许久没看这两人闹腾过了。
还挺怀念的。
“一码归一码，”裴砚川吊儿郎当的，“议亲的事不提，先喝酒。”
这人故意的，专门来坑他的吧？
晏笙四下里扫了一圈，发现凉亭外凑了许多人，都在探头往里边望，脸上写满了八卦二字，当即就忍不住了。
“这事传多久了？”
沈念安见她这个样子，稍稍往后让了一些，顺带着把装青梅酒的酒壶提了起来，谢瑾也很有眼色地退后半步。
动作同步到像是排练了上百次。
裴砚川知道躲不过，据实招了：“也就两三天，反正我爹三天前和我说的，说是绑也要把我绑来赏花宴，我想着给风北王府节约点用度，别浪费那几节绳子，就自己来了。”
他准备倒酒的手停在半空，幽怨地看向罪魁祸首。
沈念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下一秒，晏笙猛地一拍桌子双手撑在石桌上，像只张牙舞爪的猫，一字一顿：“裴、砚、川！”
某世子将手指抵在唇边：“在呢，不用那么大声，我听的到。”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晏笙抓狂，“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我的小姑奶奶，你一连两天不在城中，不知又躲哪儿研究制香去了，我上哪找你，”裴砚川天生一双桃花眼，一脸无奈时都让人觉得在调情，“议亲也就只是说说，当不得真，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两家要议亲早议了，那等得到现在。”
全京城都知道，相府千金走丢后，在外拜了师父，被找回后也坚持学艺。
至于学的什么，便无人清楚了。
只知晏笙对调香颇有兴致，时不时要找些稀罕的药材用，便都猜测她是学些调理身体的制香手艺。
“难道说，”裴砚川话头一转，倏地靠近她，两人的距离急剧缩近，鼻尖几乎碰到一起，“相府千金喜欢上我了？”
“本小姐八辈子也不会喜欢你！”
晏笙毫不犹豫的地回怼。
她十岁认识裴砚川，两人的恩怨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喜欢？
好新鲜的词。
“那很好，继续保持，”裴砚川不知何时转到了沈念安身后，一把捉住她手中的酒壶，仰起头一饮而尽，“酒不错，下次记得加点秋海棠。”
沈念安想阻止，奈何已经晚了。
晏笙猛地抬头，大叫一声：“本小姐的酒！裴砚川，你死了！”
世纪大战一触即发。
谢瑾在凉亭即将变为战场的前一秒带着沈念安退到边上，无比熟练地打开折扇，挡住飞过来的一块点心。
“又开始了。”
“也不知这次要打多久，朝阳公主还在旁边看着。”
两人对此事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想买点瓜子边磕边看。
晏笙在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
她一手刀劈向裴砚川的脖颈，不想对方仗着身高优势挡住，并反手握住她手腕，晏笙想抽都抽不回来。
就在她急的要咬人时，手腕的力道忽然松了。
裴砚川把人带到身前，身体前倾，低下头，拧眉看着她指腹的一道划痕。
伤口不深，只是很浅的一道血线。
这个位置……
晏笙剧烈挣扎，裴砚川手臂一伸，扳过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桎梏在怀里：“别动。”
晏笙大脑宕机两秒，而后迅速跳开，脸红了一圈，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你干什么！”
裴砚川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半晌后道：“……没什么。”
应该不会那么巧。
沈念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们两个……真的不喜欢对方？为什么？”
家世、地位、外貌，哪一样都是顶顶配的。
当事人立刻大声反驳——
晏笙：“他风流！”
裴砚川：“她骄纵。”
答的斩钉截铁，坚定如朝堂进谏。
谢瑾云淡风轻地横插一嘴：“据说相府与风北王府定有娃娃亲，你们是想？”
“退了！”
两人说完还瞪了对方一眼，定是不能轻易答应议亲的样子。
猫在亭子外围观了整个过程的朝阳公主瞪大眼睛，双手攥着手帕，眉头紧蹙，一脸恨铁不成钢：“都配成什么样了，怎么还不在一起？！”
一旁的安城郡主小心翼翼地提醒：“表姐，相府和风北王府议亲对皇室不利……”
朝阳公主转头就扔出一个王炸：“要的就是对皇室不利。”
安城郡主：“？”
安城郡主：“！”
晏笙回来的急，发丝散乱，一根呆毛竖在脑袋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爹爹，那裴砚川是个风流浪子，城里半数以上的姑娘都被他招惹过，长的人模狗样，净不干人事，伤了多少姑娘的心，我才不要嫁给他！”
晏铮顿时心疼的不得了，忙安抚着。
“闺女啊，爹不是催着你嫁人，只是裴砚川那小子和你一起长大，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这不今天有个赏花宴，朝阳公主办的，小裴会去，就想着让你去见见，咱就见见。那小子长的好看，见了心情也好，沈念安那丫头也会去，刚好你们几个朋友一起聚聚。”
一听到沈念安的名字，晏笙的眼睛都亮了，嘴却还是硬的：“我只是去见念安姐姐。”
晏铮把沈念安都搬出来了，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他笑的眼睛都没有了，忙向外一招手，朗声道：“你们小姐答应了，快把行头都端上来，好好收拾收拾。”
随着他一声令下，鱼贯而入一行十二个丫鬟。
每个人手上都托着一个托盘，上面衣服、鞋子、头面、璎珞、环佩、荷包应有尽有，竟是按颜色分了十二套。
带头的小丫鬟笑盈盈一躬身：“任小姐挑选。”
晏笙眼睛都看花了，偏头时恰好看见了窗外探进来的一簇花枝，和着窗棂竹影，在风中立住。
“三月初三，杏花大开的日子，就穿杏色吧。”
得了晏笙会去赏花宴的承诺，晏铮乐呵呵地领着十几号丫鬟走了。
摇头晃脑的，好不高兴。
绿芜拿上那套杏色的衣裳进来，梳妆时从晏笙头发上捡起一些草屑：“小姐昨夜又出门了，衔月楼？”
她知道晏笙在衔月楼做事，却不知其身份。
晏笙双手合十，尾音下压，作的一副委屈状：“事出紧急，昨夜便没和你打招呼，好绿芜，记得帮我保密。”
“小姐不必事事和我说，”绿芜拍着胸脯保证，“我嘴可严实了，不过小姐出任务时一定要弄伤自己，危险的事情自有翎月和渡影两位大人顶着。”
说起这两个名字，绿芜的神色有些奇怪。
梳完妆后，晏笙睁开眼睛看向铜镜，镜中人肌肤娇嫩，桃腮带笑，明眸皓齿，只施了淡妆，眉如远黛，眼尾如掩天边云霞，五官舒展，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浅杏色罗裙镶银色边际，外罩蜀锦缎绣紫苏文竹罩衫，袖口以银线绣有飞蝶，头上斜插一只黄色流苏，更显明媚娇俏。
一颦一笑满是流光风华。
马车早已在相府大门等着了，四角皆挂了银色銮铃，走动间撞领轻响，惊了一窝鸟雀。
待晏笙走远，晏铮依旧站在门边。
丞相夫人从侧边走出，脸色有些憔悴，瞧着像是病了。
她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笙笙全府上下都惯着，性子难免骄纵，这赏花宴的帖子前天就递过来了，硬是藏到今天，老晏，这事你办的不地道，她知道少不了要和你闹一顿。”
晏铮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闺女会理解我的。”
皇室倾颓，朝臣叛变。
两个孩子又是青梅竹马，就算不为国，也算撮合一桩好姻缘。
丞相夫人睨了晏铮一眼，明显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幽幽道：“你起码要和她商量商量。”
“放心，闺女知道分寸，”晏铮捋着小胡子，不小心拔下来几根，疼地他“嘶”一声，“这小丫头机灵着呢，动作比我还快，不然也不会去那里。”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
晏夫人没听清，欲要再问时，晏铮已经转身走了。
***
赏花宴。
晏笙带着绿芜到的时候，席中已经到了大半，朝阳公主主办，相邀的都是王公贵族的公子贵女。
宴中有一水池，映和风细柳，掩绿芽落花，衬长云天光。
琴声阵阵，箫声相和。
三五少年聚在一起，或吟诗作赋，或倚坐闲谈，折扇一张一合，天意风流便都在其中了。
一人抬头时瞧见晏笙，玩笑般喊了一句：“晏小姐来的晚了。”
晏笙款步走来，从杏花枝后探出头，头上簪着的珠花不小心打落了几朵花，她在翩飞的花雨中回眸一笑：“大家都在呢，倒是我来的晚了，待会儿自罚三杯酒。”
“晏小姐可是要作弊了，此次赏花宴没有酒，只有茶。”
“三杯茶可不作数。”
晏笙瞧了远处一眼，狡黠道：“会有的。”
少年离晏笙只有两步，却不敢看她，盯着一片悠悠落到杏衫上的花瓣，打趣道：“晏小姐贵为相府千金，却不端着架子，让人心生亲近。”
晏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了然：“知道我长得好看，但千万别喜欢上我，不然本小姐会很烦恼的。”
那少年反被打趣回去，忙转过头。
耳朵尖都红了。
晏笙见了，抛了一句：“脸皮这么薄，不逗你了。”
周围人笑成一团。
而少年却是羞的说不出话了。
沈念安独坐于凉亭，一阵风吹过，对面已经坐了人，那人挑逗着开口：“美人，坐多久了，等着急了吗？”
“你啊，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李二公子活像被弄丢了魂。”
沈念安点了下晏笙的鼻子，温婉问道。
“只说了两句话，我身上可没有摄魂药，”晏笙眨眨眼睛，“哎呀念安姐姐，这京城有你在，我还瞧得上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房四艺信手拈来，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了。”
“净会说这些话逗我开心。”
沈念安从丫鬟手里接过一壶酒，亲自给晏笙斟了一杯：“城中流芳斋新酿的青梅酒，知道你爱喝，便让倚画随时备着，我往里面加了些金边瑞香，尝尝。”
瑞香芳醇如沉木之香，绕着鼻尖打转。
晏笙一口闷下去，眼睛亮亮的，嗷了一声：“好喝！念安姐姐，我要娶你，你嫁给我吧！十里，不，百里红妆相聘！”
她要绕京城三圈庆祝！
沈念安还未说话，另一道声音就插进来了：“京城盛传本世子风流成性，相好无数。现在看你不输我，李二公子耳尖的红还未褪，现在又要娶沈念安，男女通杀，本世子被安的这个风流名号实在委屈。”
裴砚川口中叼着根狗尾巴草，就靠着柱子好整以暇看着这边。
不正经。
晏笙向他做了个鬼脸：“你这是羡慕嫉妒。”
他身边站着小侯爷谢瑾，其人温润如玉，爽朗清举，待人谦逊有礼，客气随和，曾一时兴起去参加科考，一举摘得探花，又以乐善好施闻名，人称瑾公子。
谢瑾看了一眼晏笙抓着沈念安的两只爪子，突然提起：“听闻相府与风北王府要议亲？”
这议亲议的是谁，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当今丞相晏铮与其夫人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晏沉二十有一，两月前被派往江南行省巡察，现下还未归京，小女儿晏笙现年十七，正是说亲的年纪。
风北王府就更不必说了，阖府上下只有一个世子名裴砚川，如何也不能凭空蹦出几个兄弟姐妹来。
据说这两人还定有娃娃亲。
这议亲提的突兀，却也有理有据。
但对两为当事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晏笙与裴砚川自小就不对付，说是青梅竹马，可哪家的青梅竹马三天一斗嘴，五天一动手？
每天尽想着给对方添堵的事。
“砚川，还站着干什么，”谢瑾看热闹不嫌事大，“过来坐，我们四个也许久没聚了，刚好趁这机会，你们好好聊聊说亲的事。”
许久没看这两人闹腾过了。
还挺怀念的。
“一码归一码，”裴砚川吊儿郎当的，“议亲的事不提，先喝酒。”
这人故意的，专门来坑他的吧？
晏笙四下里扫了一圈，发现凉亭外凑了许多人，都在探头往里边望，脸上写满了八卦二字，当即就忍不住了。
“这事传多久了？”
沈念安见她这个样子，稍稍往后让了一些，顺带着把装青梅酒的酒壶提了起来，谢瑾也很有眼色地退后半步。
动作同步到像是排练了上百次。
裴砚川知道躲不过，据实招了：“也就两三天，反正我爹三天前和我说的，说是绑也要把我绑来赏花宴，我想着给风北王府节约点用度，别浪费那几节绳子，就自己来了。”
他准备倒酒的手停在半空，幽怨地看向罪魁祸首。
沈念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下一秒，晏笙猛地一拍桌子双手撑在石桌上，像只张牙舞爪的猫，一字一顿：“裴、砚、川！”
某世子将手指抵在唇边：“在呢，不用那么大声，我听的到。”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晏笙抓狂，“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我的小姑奶奶，你一连两天不在城中，不知又躲哪儿研究制香去了，我上哪找你，”裴砚川天生一双桃花眼，一脸无奈时都让人觉得在调情，“议亲也就只是说说，当不得真，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两家要议亲早议了，那等得到现在。”
全京城都知道，相府千金走丢后，在外拜了师父，被找回后也坚持学艺。
至于学的什么，便无人清楚了。
只知晏笙对调香颇有兴致，时不时要找些稀罕的药材用，便都猜测她是学些调理身体的制香手艺。
“难道说，”裴砚川话头一转，倏地靠近她，两人的距离急剧缩近，鼻尖几乎碰到一起，“相府千金喜欢上我了？”
“本小姐八辈子也不会喜欢你！”
晏笙毫不犹豫的地回怼。
她十岁认识裴砚川，两人的恩怨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喜欢？
好新鲜的词。
“那很好，继续保持，”裴砚川不知何时转到了沈念安身后，一把捉住她手中的酒壶，仰起头一饮而尽，“酒不错，下次记得加点秋海棠。”
沈念安想阻止，奈何已经晚了。
晏笙猛地抬头，大叫一声：“本小姐的酒！裴砚川，你死了！”
世纪大战一触即发。
谢瑾在凉亭即将变为战场的前一秒带着沈念安退到边上，无比熟练地打开折扇，挡住飞过来的一块点心。
“又开始了。”
“也不知这次要打多久，朝阳公主还在旁边看着。”
两人对此事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想买点瓜子边磕边看。
晏笙在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
她一手刀劈向裴砚川的脖颈，不想对方仗着身高优势挡住，并反手握住她手腕，晏笙想抽都抽不回来。
就在她急的要咬人时，手腕的力道忽然松了。
裴砚川把人带到身前，身体前倾，低下头，拧眉看着她指腹的一道划痕。
伤口不深，只是很浅的一道血线。
这个位置……
晏笙剧烈挣扎，裴砚川手臂一伸，扳过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桎梏在怀里：“别动。”
晏笙大脑宕机两秒，而后迅速跳开，脸红了一圈，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你干什么！”
裴砚川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半晌后道：“……没什么。”
应该不会那么巧。
沈念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们两个……真的不喜欢对方？为什么？”
家世、地位、外貌，哪一样都是顶顶配的。
当事人立刻大声反驳——
晏笙：“他风流！”
裴砚川：“她骄纵。”
答的斩钉截铁，坚定如朝堂进谏。
谢瑾云淡风轻地横插一嘴：“据说相府与风北王府定有娃娃亲，你们是想？”
“退了！”
两人说完还瞪了对方一眼，定是不能轻易答应议亲的样子。
猫在亭子外围观了整个过程的朝阳公主瞪大眼睛，双手攥着手帕，眉头紧蹙，一脸恨铁不成钢：“都配成什么样了，怎么还不在一起？！”
一旁的安城郡主小心翼翼地提醒：“表姐，相府和风北王府议亲对皇室不利……”
朝阳公主转头就扔出一个王炸：“要的就是对皇室不利。”
安城郡主：“？”
安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