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富商好奇地挪了过去，手里端着茶壶，讨好地斟上一杯，双手捧着正要奉上，却被一旁的明月拦下。
“谢过。只是这茶我家女郎得出什么价？”
那富商热得忙擦汗，“瞧您说的，一些粗鄙茶水，小的还怕贵人瞧不上，之前那都是小的嘴贱，姑奶奶莫要生气。”那富商偷摸给明月塞银子，想要让明月在这位尊贵的女郎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饶恕他刚才的无礼之举。
明月推开，“别，我可不吃这套。我家女郎是有要事询问，你且安排下面人离远些，莫要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平白丢了性命。事情做漂亮些，我家女郎说不定就不计较你刚才无礼举动。”
富商眼睛冒光，赶紧挥手将几个婢女叫下去，带上门不说，还将外面的护卫和船工都呵斥开，远远守着，十分尽责。
过会，见明月出来，富商赶紧上前，低声奉承道，“姑奶奶需要什么，小的这就吩咐下面准备。”
“我家女郎说了，船立刻拔锚启航。按照之前谈的价码，这里是三百两，你点点。”明月从袖中取出事先准备的三百两银票递了上去。
那富商从刚才的言语中将薛氿等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哪里还敢漫天要价。
“瞧您说的什么话，咱们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哪讲这些。”富商推却，怕明月执意给银子，赶紧转身大声吆喝，催促船主快快启程。
很快，大船动了起来。
明月远远地瞧见码头远处有一队士兵赶来，微微一笑，心道女郎真是料事如神。
富商也瞧见那官兵，虽心中大惊，但这可是益州地界儿，谁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郡主、蜀王府为敌。
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也，不足为虑。
“姑奶奶请喝茶。”富商挥一挥衣袖，仆人婢女立刻摆上圆桌躺椅，还有遮阳华盖。
“叫我明月便可。”两岸绿水青山，虎啸猿啼，顺江而下很是壮观。
“明月姑奶奶。”那富商不愧是做生意的料子，有利可图之时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富商有意讨好，明月也有所求，便顺理成章递下杆子，两人一时打得火热。
那码头处，崔恂得知消息刚刚带人赶到，眼睁睁看着船去人空。
“废物！布了这么久的局，竟然他人捷足先登。”崔恂知道这蔡县令在这石泉县盘踞多年，此处便是他的老巢，说是狡兔三窟也不为过。要想抓到蔡县令，必须引蛇出洞，这些时日他们便大肆搜捕，严查必经的山路，虽然水路也留了人手，但相较而言确实少了很多，此番为的就是将蔡县令引到此处，来个瓮中捉鳖。
没曾想，鳖已入瓮，但整个瓮却被他人连锅端走。
“速速去通知沿江两岸早已备好的人手，一见那船立刻动手。”崔恂下令道。
一旁的传令兵赶紧策马而去，张校尉上前道，“还是少主手段高明，留了后手，晾那蔡县令与其同伙插翅难逃。”
“就怕不是同伙，亦不会留其性命。”崔恂看着江面上那船桅杆渐渐消失喃喃道。
张校尉面露不解，“同伙灭口也就算了，难道还有人在抓那县令不成？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竟有如此多的仇家都想要其性命。”
“午时表哥那边传来消息，矿上找到一个处暗室，里面搜出那矿上主事刘善的密信，上面印着蜀王私印，就连那蔡县令私宅密室里也同样找到十几封，且时间相隔有十年之久。之间种种，难免不让人起疑。”可罪证如此明显，崔恂难免心生疑窦，可他只是出力逮人，其他的不闻不问最好。
这皇储之争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上面玩的是权术党争，下面垒的是白骨血肉。表哥博的是钱程似锦，可他肩负着二十万开平军的性命，北地已失，南境不容有什么闪失。
皇权党争，开平王府碰不得，他崔恂更碰不得。
“莫非那两位郡主假意赈灾，其实是为了”张校尉做了个灭口的姿势，眼睛瞪得老大，“最毒妇人心啊，古人诚不欺我。”
崔恂白了一眼，“蜀王便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让两个女儿来做刽子手，不说那个刚刚寻回的什么大郡主，听闻那柔嘉性子火爆，直肠子一个，蜀王就算派她来也只能做个明面上的挡箭牌。”
“那那个什么大郡主呢？听着年纪不小，想来手段应当厉害，说不定刚才就是她派人截走姓蔡的。”张校尉顺着快嘴猜测道。
崔恂摇头，“这人刚被寻回消息甚少，一时看不出深浅，很难下定论。”
张校尉却一拍脑袋，“应当不是，我要是蜀王也不会派一个刚寻回的孩子办事，还是个女子，不可能不可能。那到底是谁截走了船？这蔡县令若是死了，表少爷会扣钱吗？”
“他敢！”崔恂霸气道，“忙活大半天，一箱金子也没看到，这家伙要是不能如约，咱们就去盛京砸了桓家老宅大门。”
张校尉不敢应和，那桓家出过六位宰执，权势滔天。与少主还连着姻亲，哪里是能说砸门就砸门的，这要是回去被王女知道还不得被打死。
“神佛保佑一定要抓到活的蔡县令啊！”张校尉小声嘀咕。
资水两岸猿啼虎啸，只见一艘大船淌着波涛汹涌的江潮顺流而下，气势磅礴。
突然前方出现一根细绳横贯江面，二十多名将士吊着绳索划至江中跳上夹板。
船上众人大惊，四处逃串，场面十分混乱。
“开平军办案，所有人速速到甲板上集合，若有人私自躲藏，意欲不轨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到甲板上乖乖蹲下，不敢妄动。
“谁是主事？”富商和船家在众人汇聚的目光下，被士兵拎了出来。
“好好看看，可否见过此人？”那官兵拿出一副画像，正是蔡县令身着官服的自画像。
“回禀军爷，在下认识此人，他是石泉县的捕头，姓孟，黑白两道都颇有关系，在下就是借着他的门路疏通关系这才敢路过穷山恶水的石泉县做生意。”
姓孟？那将士虽有些糊涂，但此时追查蔡县令下落最为重要。
“那此人现在何处？”
富商赶紧回禀，“停靠资水码头时，闯上来两女一男很是嚣张！不光砸坏了在下的窗户，还勒令航行，让在下损失了不少银两。至于那孟捕快本来是搭个便船，却中途跟着这三人下船了。不信，你可以问问船家。”
那船家亦是点头，“确实如此，那两位女郎很是奇怪。说什么要去荆州探望外家，却半路带着人下船，手上还拿着剑，瞧着不是好人。”
“莫非是被同伙截走了？”士兵们面面相觑，本想让着船掉头交给少主，但听闻这船是东往荆州送粮的，便改了主意，只是让他们售卖完后记得到石泉县画押笔录。
“多谢军爷体恤，在下一定会早些到石泉县衙报道。”富商应承得十分爽利，心道可不得早些，好不容易搭上蜀王府大郡主这艘大船，可不能麻溜勤快些，给郡主奶奶留个好印象。
回到石泉县后，薛氿将名单交给萧统领。
“带几个妥帖的兄弟，名单上面的所有人一个不留。”
“是，郡主。”
至于明月，拿了一匣子珠宝，“想必这些在益州府城买下一座布庄够了吧？”
“够。肯定够了。”明月大喜，她将自己和那钱姓富商商量之事告诉薛氿，“女郎，奴婢这事会不会给您添什么麻烦？”
薛氿摇头，“无妨。你若是喜欢，便放手去干吧。若是能赚到钱，说不定以后我还得仰仗明月你。”
明月被夸得面泛红晕，心中却是无比激动。以前她想做女郎身边的第一人，可从今以后她不光要女郎身边的第一人，还要做女郎的钱袋子！
“一言为定，到时候明月要给女郎添上一整条街的嫁妆！”明月豪言壮志道。
薛氿扶额，倒也不必。
后面流民处传来消息，说发生争执，让明月姑娘去一趟，薛氿便让明月忙去，自己躺在床上休息，细细思考蔡县令所供出的证词。
蔡县令句句指证蜀王乃是金矿之主，可那日她在屋顶又恰好听到益州长史与魏山音之间的密语，言语里皆是对蜀王府的栽赃泼污，双方孰真孰假，亦或是都是真的？
此间谜团，看来只有早日回到益州，捉到那魏山音才能解开。
如今桓霁让其表弟带领的开平军将整个石泉县封锁，若是不能尽早了结金矿一案，想要离开怕是不容易。更何况现在蜀王府牵涉其中，要想离开就更加难上加难，凡事派个人出城怕是都得以为这是在给蜀王府通风报信。
只是不知这大理寺的桓少卿到底要查到哪一步，敢查到哪一步。
薛氿正要入睡，门外响起了急促地敲门声。
“何事？”
“大郡主不好了，一伙自称开平军的家伙将咱们所住的驿站团团围住，眼瞧着就要硬闯进来。柔嘉郡主听闻您在休息，并让小的们不要打搅您，自己个去了。没曾想言语间起了冲突，竟与一红衣小将动起手来。外面已然乱成一锅粥，大郡主您快出去瞧瞧吧。小的怕晚了，伤了小郡主。”
富商好奇地挪了过去，手里端着茶壶，讨好地斟上一杯，双手捧着正要奉上，却被一旁的明月拦下。
“谢过。只是这茶我家女郎得出什么价？”
那富商热得忙擦汗，“瞧您说的，一些粗鄙茶水，小的还怕贵人瞧不上，之前那都是小的嘴贱，姑奶奶莫要生气。”那富商偷摸给明月塞银子，想要让明月在这位尊贵的女郎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饶恕他刚才的无礼之举。
明月推开，“别，我可不吃这套。我家女郎是有要事询问，你且安排下面人离远些，莫要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平白丢了性命。事情做漂亮些，我家女郎说不定就不计较你刚才无礼举动。”
富商眼睛冒光，赶紧挥手将几个婢女叫下去，带上门不说，还将外面的护卫和船工都呵斥开，远远守着，十分尽责。
过会，见明月出来，富商赶紧上前，低声奉承道，“姑奶奶需要什么，小的这就吩咐下面准备。”
“我家女郎说了，船立刻拔锚启航。按照之前谈的价码，这里是三百两，你点点。”明月从袖中取出事先准备的三百两银票递了上去。
那富商从刚才的言语中将薛氿等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哪里还敢漫天要价。
“瞧您说的什么话，咱们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哪讲这些。”富商推却，怕明月执意给银子，赶紧转身大声吆喝，催促船主快快启程。
很快，大船动了起来。
明月远远地瞧见码头远处有一队士兵赶来，微微一笑，心道女郎真是料事如神。
富商也瞧见那官兵，虽心中大惊，但这可是益州地界儿，谁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郡主、蜀王府为敌。
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也，不足为虑。
“姑奶奶请喝茶。”富商挥一挥衣袖，仆人婢女立刻摆上圆桌躺椅，还有遮阳华盖。
“叫我明月便可。”两岸绿水青山，虎啸猿啼，顺江而下很是壮观。
“明月姑奶奶。”那富商不愧是做生意的料子，有利可图之时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富商有意讨好，明月也有所求，便顺理成章递下杆子，两人一时打得火热。
那码头处，崔恂得知消息刚刚带人赶到，眼睁睁看着船去人空。
“废物！布了这么久的局，竟然他人捷足先登。”崔恂知道这蔡县令在这石泉县盘踞多年，此处便是他的老巢，说是狡兔三窟也不为过。要想抓到蔡县令，必须引蛇出洞，这些时日他们便大肆搜捕，严查必经的山路，虽然水路也留了人手，但相较而言确实少了很多，此番为的就是将蔡县令引到此处，来个瓮中捉鳖。
没曾想，鳖已入瓮，但整个瓮却被他人连锅端走。
“速速去通知沿江两岸早已备好的人手，一见那船立刻动手。”崔恂下令道。
一旁的传令兵赶紧策马而去，张校尉上前道，“还是少主手段高明，留了后手，晾那蔡县令与其同伙插翅难逃。”
“就怕不是同伙，亦不会留其性命。”崔恂看着江面上那船桅杆渐渐消失喃喃道。
张校尉面露不解，“同伙灭口也就算了，难道还有人在抓那县令不成？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竟有如此多的仇家都想要其性命。”
“午时表哥那边传来消息，矿上找到一个处暗室，里面搜出那矿上主事刘善的密信，上面印着蜀王私印，就连那蔡县令私宅密室里也同样找到十几封，且时间相隔有十年之久。之间种种，难免不让人起疑。”可罪证如此明显，崔恂难免心生疑窦，可他只是出力逮人，其他的不闻不问最好。
这皇储之争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上面玩的是权术党争，下面垒的是白骨血肉。表哥博的是钱程似锦，可他肩负着二十万开平军的性命，北地已失，南境不容有什么闪失。
皇权党争，开平王府碰不得，他崔恂更碰不得。
“莫非那两位郡主假意赈灾，其实是为了”张校尉做了个灭口的姿势，眼睛瞪得老大，“最毒妇人心啊，古人诚不欺我。”
崔恂白了一眼，“蜀王便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让两个女儿来做刽子手，不说那个刚刚寻回的什么大郡主，听闻那柔嘉性子火爆，直肠子一个，蜀王就算派她来也只能做个明面上的挡箭牌。”
“那那个什么大郡主呢？听着年纪不小，想来手段应当厉害，说不定刚才就是她派人截走姓蔡的。”张校尉顺着快嘴猜测道。
崔恂摇头，“这人刚被寻回消息甚少，一时看不出深浅，很难下定论。”
张校尉却一拍脑袋，“应当不是，我要是蜀王也不会派一个刚寻回的孩子办事，还是个女子，不可能不可能。那到底是谁截走了船？这蔡县令若是死了，表少爷会扣钱吗？”
“他敢！”崔恂霸气道，“忙活大半天，一箱金子也没看到，这家伙要是不能如约，咱们就去盛京砸了桓家老宅大门。”
张校尉不敢应和，那桓家出过六位宰执，权势滔天。与少主还连着姻亲，哪里是能说砸门就砸门的，这要是回去被王女知道还不得被打死。
“神佛保佑一定要抓到活的蔡县令啊！”张校尉小声嘀咕。
资水两岸猿啼虎啸，只见一艘大船淌着波涛汹涌的江潮顺流而下，气势磅礴。
突然前方出现一根细绳横贯江面，二十多名将士吊着绳索划至江中跳上夹板。
船上众人大惊，四处逃串，场面十分混乱。
“开平军办案，所有人速速到甲板上集合，若有人私自躲藏，意欲不轨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到甲板上乖乖蹲下，不敢妄动。
“谁是主事？”富商和船家在众人汇聚的目光下，被士兵拎了出来。
“好好看看，可否见过此人？”那官兵拿出一副画像，正是蔡县令身着官服的自画像。
“回禀军爷，在下认识此人，他是石泉县的捕头，姓孟，黑白两道都颇有关系，在下就是借着他的门路疏通关系这才敢路过穷山恶水的石泉县做生意。”
姓孟？那将士虽有些糊涂，但此时追查蔡县令下落最为重要。
“那此人现在何处？”
富商赶紧回禀，“停靠资水码头时，闯上来两女一男很是嚣张！不光砸坏了在下的窗户，还勒令航行，让在下损失了不少银两。至于那孟捕快本来是搭个便船，却中途跟着这三人下船了。不信，你可以问问船家。”
那船家亦是点头，“确实如此，那两位女郎很是奇怪。说什么要去荆州探望外家，却半路带着人下船，手上还拿着剑，瞧着不是好人。”
“莫非是被同伙截走了？”士兵们面面相觑，本想让着船掉头交给少主，但听闻这船是东往荆州送粮的，便改了主意，只是让他们售卖完后记得到石泉县画押笔录。
“多谢军爷体恤，在下一定会早些到石泉县衙报道。”富商应承得十分爽利，心道可不得早些，好不容易搭上蜀王府大郡主这艘大船，可不能麻溜勤快些，给郡主奶奶留个好印象。
回到石泉县后，薛氿将名单交给萧统领。
“带几个妥帖的兄弟，名单上面的所有人一个不留。”
“是，郡主。”
至于明月，拿了一匣子珠宝，“想必这些在益州府城买下一座布庄够了吧？”
“够。肯定够了。”明月大喜，她将自己和那钱姓富商商量之事告诉薛氿，“女郎，奴婢这事会不会给您添什么麻烦？”
薛氿摇头，“无妨。你若是喜欢，便放手去干吧。若是能赚到钱，说不定以后我还得仰仗明月你。”
明月被夸得面泛红晕，心中却是无比激动。以前她想做女郎身边的第一人，可从今以后她不光要女郎身边的第一人，还要做女郎的钱袋子！
“一言为定，到时候明月要给女郎添上一整条街的嫁妆！”明月豪言壮志道。
薛氿扶额，倒也不必。
后面流民处传来消息，说发生争执，让明月姑娘去一趟，薛氿便让明月忙去，自己躺在床上休息，细细思考蔡县令所供出的证词。
蔡县令句句指证蜀王乃是金矿之主，可那日她在屋顶又恰好听到益州长史与魏山音之间的密语，言语里皆是对蜀王府的栽赃泼污，双方孰真孰假，亦或是都是真的？
此间谜团，看来只有早日回到益州，捉到那魏山音才能解开。
如今桓霁让其表弟带领的开平军将整个石泉县封锁，若是不能尽早了结金矿一案，想要离开怕是不容易。更何况现在蜀王府牵涉其中，要想离开就更加难上加难，凡事派个人出城怕是都得以为这是在给蜀王府通风报信。
只是不知这大理寺的桓少卿到底要查到哪一步，敢查到哪一步。
薛氿正要入睡，门外响起了急促地敲门声。
“何事？”
“大郡主不好了，一伙自称开平军的家伙将咱们所住的驿站团团围住，眼瞧着就要硬闯进来。柔嘉郡主听闻您在休息，并让小的们不要打搅您，自己个去了。没曾想言语间起了冲突，竟与一红衣小将动起手来。外面已然乱成一锅粥，大郡主您快出去瞧瞧吧。小的怕晚了，伤了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