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薛氿打了个哈欠,开平军中穿红衣的骚包除了那位,还有谁!

    翻身起床,三两步走到门口,开门的手突然停驻。

    “等一下。”

    薛氿翻箱倒柜,一顿收拾。

    仆人赵狸焦急地在外面走来走去,等房间门开,愣了好一会儿,察觉时赶紧埋头不敢直视。

    “大郡主请,就在楼下。”

    沿着楼梯往下走,争执声愈发大。

    “崔九,你好大的胆子!这驿站早被我们蜀王府包下,你带兵将此处团团围住,莫不是欺我蜀王府无人不成?”妫冉一鞭子抽下去,除了崔恂座下那匹汗血宝马纹丝不动以外,其余皆受到惊吓。

    “例行公事而已,短短一夜之间石泉县内十几人突然暴毙而亡。如今整个石泉县严管,能有这实力的除了开平军,怕是只有在此处游玩的两位蜀王郡主了吧。”崔恂拍了拍马脖子,乌拙好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接着“嘶——”的一声,直接让其余马儿全部都安静下来。

    妫冉也瞧出此马绝非凡品,只是此刻绝非赏名马之时。妫冉一手执鞭,一手叉腰,呵斥道,“崔九你这说的像话嘛。有实力就有嫌疑?那你就能确保你们开平军真的把贼子防住了吗?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攀咬!小心我告你们!”

    “这不是正在找罪证嘛。柔嘉郡主若是心中无鬼,查查又何妨?”崔恂墨眉一挑,环顾四周持剑对立的王府护卫,那眼神显然是没放在眼中。

    “放肆!我堂堂王府郡主,岂容尔等想查就查。崔九,你莫非是要仗着你开平王长子的身份横行霸道不成?你莫要忘了,你可姓崔。崔家可是大雍第一世家,诗书传家,底蕴非凡。所出公子各有千秋,即便是再放荡不羁,也不会如此无礼。崔九,你这是要忤逆族训不成?”后院不光藏有金银珠宝,还有那些女子。若是真的被这些家伙闯入发现,恐怕不能善了,妫冉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些人带兵闯入。

    “不愧是柔嘉郡主!”崔恂拍手,脸上看不出喜怒。“可即便说的再多,今日这驿馆也是要查的。来人,进!”

    “崔九!”妫冉气急,执鞭猛抽过去,却被身后的一声叫住。

    妫冉回头,见是长姐赶紧小跑过去告状,“阿姐,这家伙姓崔,排行行九,是博陵崔家嫡支崔三爷与开平王的长子,姓崔,名恂,性子乖张,仗着是开平王常家与崔家血脉,就是盛京也横着走。今日到了咱们益州地界,居然还敢到我们姐妹榻下搜查,简直欺人太甚!阿姐,你可得给我出气。”

    薛氿赶忙给妫冉递眼神,快看看她的装束,她这是来动手的吗?醒醒吧大妹子。

    可一心只想出气的妫冉完全无视了薛氿的眼神,挥舞着小拳头,只差冲上去给那姓崔的一拳。

    薛氿无可奈何,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浊气,逶迤上前见礼。

    “久仰崔九郎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见自家长姐居然同那姓崔的见礼,妫冉只觉七窍升天,“阿姐,咱们跟他说什么好话。这家伙最是蛮横不讲理,就是他家长辈也常常被他气得卧病在床。与他讲理,便是对牛唔唔——”

    薛氿一掌捂住妫冉叭叭的小嘴,一面向马上的崔恂致歉,“崔九郎君真是抱歉,舍妹这是睡太长时间睡糊涂了,望您大人大量莫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话毕又使了个眼神给小厮赵狸,让他领着婢女将妫冉“扶”下去。

    崔恂下马拱手还礼,“客气。之前柔嘉郡主言语无状,崔某都可以不计较,只是这驿馆必须搜查。”

    离得近些,崔恂瞧得更为清楚。美人娉娉,巧目倩兮。只是这双剪水秋眸,他总觉得似曾相识,只是脑海里实在想不起来。

    伺候在大郡主身侧的赵狸,见这位崔九郎君下马后不光直视郡主容颜,还屡次上前,简直是无礼至极,立刻呵斥道,“崔九郎君,这是王府新寻回的大郡主。”

    崔恂点头,“难怪未曾在盛京见过,你就是蜀王长女妫昭?”

    薛氿望入崔恂审视的目光,并未应声。

    “听闻郡主数日前在城外的白马寺礼佛,前日晚才归,还要凭令扣门,不知是何要事?”崔恂紧盯着那张芙蓉面,不放过一丝破绽。

    只见美人儿娥眉微蹙,“闻听舍妹身子不大好,实在担心便连夜赶回。至于扣门一事,是我莽撞,不过买路钱郎君应当是收下了的。”

    张校尉差点被口水呛住,摸摸鼻子很不自在。心里却慌张的一批,原来那日自己打劫居然是蜀王府大郡主,少主也不拦着点自己。

    张校尉幽怨地望着自家少主。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崔某起初并不知情,后面知道后已然狠狠责罚过了。”

    薛氿没想到此人脸皮如此之厚,竟然睁眼说瞎话。那日她在马车内明明看到是崔恂亲自带兵入的城门,底下人行事他岂能不知?

    “原是如此,那是我误会了。”薛氿也不生气,反正更气人又不是没领教过。

    “崔九郎君,舍妹虽是性子直率了些,但刚才有句话却是说的没错。无凭无据,只是一个猜测便要搜查我们姐妹二人卧榻之处,这要是传扬出去,知道是您秉公办事,不知道还以为是开平王府藐视皇族呢。”薛氿道。

    崔恂看着面前这女子,眉目含笑,话里话外却句句似刀。心道这位蜀王府大郡主,果真不是一般人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郡主与柔嘉郡主如此抗拒,莫非真的是凶案幕后推手不成?”崔恂步步紧逼,一双冷眸单凤直直盯住薛氿的脸。离得又近了一步,便是唇色也看得分明。桃色夭夭,莫是涂了唇脂?

    起初薛氿便闻到崔恂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这人又上前几分,便越发清楚,好像是月麟香,淡淡地辅以梨花寒梅的清冷之意,拂袖间味道更浓。

    一个武将,竟如此讲究?真不愧是顶级世家出生,长得又是这般模样,便是女子与之相比也糙了几分。

    薛氿退后一步,恪守侍佛本心。

    “崔九郎君这话说的,我与舍妹不过两弱女子,数十人暴毙听着就渗人可怖,万万不敢细想,又怎会是我等作恶。”薛氿以袖遮面,纤细孱弱的身量瑟瑟发抖。

    崔恂轻笑,他父虽还心怀母亲,但后院亦有美貌的知心人。那几人为了争宠,可谓是手段百出。年幼时,他便见过不少。

    “弱女子?我瞧着到不像。”崔恂打量了下,这位大郡主看着也比平常女子高挑一些。虽说细腰盈盈一握,但会不会杀人还真不好说。

    薛氿在心中白了一眼,猛扎一波小人。

    “崔郎君既然偏信,多说无益,请吧。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什么也没搜到,在场的一个算一个皆逃不掉一个‘藐视皇家郡主,损人闺誉’的罪名。”薛氿侧身以请。

    那些原本下马准备往里走的将士各个被喝得停下脚步,十分不安,纷纷看向少主。

    崔恂嘴角上扬,望进那双水润秋眸,“郡主厉害。既然这般那崔某便不再打扰。只是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最后几个字那崔恂猛然上前,擦着薛氿耳边低声道。

    看着崔恂转身带兵离开,伴着耳边那就散不去的低沉笑意,薛氿气得咬碎满口银牙。

    去你的崔九郎!不过尔尔!这厮就是个莽夫!登徒子!混蛋!

    那张校尉回去路上很是不解,少主这般大费周折,竟也不进去查个究竟,到底为何?

    “少主,平日里也没见您对哪家女郎说这么多话——您莫非是看上那王府郡主不成?这若是被王女知道少不得一番折腾。不说其他,就您这身份也不适合娶郡主啊。”身负重责的张校尉别出一丝苗头,就赶紧硬着头皮给自家少主掐掉。

    身为大雍四军之首开平军的少主,怎能与皇室郡主结亲,这让皇帝和其他诸王如何放心?未来的大雍之主会怎么想?

    回应张校尉的是冷冷的一眼,“我要养个野人,他们管不着。”

    张校尉整个人都迷糊了,“野人?什么野人?少主啊,咱们谈的是蜀王府大郡主啊,您不要扯开话题好嘛。欸——少主等等我,我的马没您的快啊!”

    回到屋内拆掉繁复发饰的薛氿直挺挺倒在床上,若不是外面有人守着,她真想大叫一声。

    那混蛋是如何看出来的?她明明都特意装扮,这厮竟然还将一锦衣华服郡主与一狼狈矿工联想在一处?肯定是姓崔的脑子有问题!绝对不是她手艺疏浅!

    不过他既然没当众揭穿,想来所图甚大。

    崔恂者,危殆诡谲,当远之又远!

    薛氿在心中记下一笔,此时的她实在是身心俱疲,沾上床没一会儿便睡沉过去。

    话说明月得了消息,紧赶慢赶,到时相关人等还是见了血。

    打架的是两名成年男子。一个雄壮魁梧,脸上也就蹭破点皮。另外一个俨然就没这么幸运,脸肿的像是个猪头,瘦瘦弱弱看起来像是个被欺负的。

    明月扫过二人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便再三言明,若是打架生事,无论什么原因,都得逐出此地。严重者,直接逐出石泉县。”

    那脸肿的像猪头一般男子“刷”地一下重重跪在地上,满是眼泪鼻涕地叩拜道,“明掌柜饶命啊,是他挑事先出手的,我并未动手啊,您看看,我这满脸的伤,可他呢!”

    明月瞧上另外一人,“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那人只是拱手,“掌柜的心善,在下甘愿受罚,只是这家伙必须跟我一道离开。”

    明月转头,只见那猪头听此眸有异色,便知此事定有内情。

    只是那高大男子不愿明说,也罢,两人都送出城去,倒也清净。

    此时,突然有一老汉冲了出来,跪在明月面前。

    “明掌柜,不是这样的,都是老朽的错,若不是老朽,阿大也不会动手,您把老朽送出去吧,让阿大留下,反正老朽一大把年纪也没甚好活的了。”

    明月环顾三人,满怀愧疚的老者,恶狠狠的猪头,一声不吭的木头。

    “先说清楚,若是有冤情恶行,我也不介意送人去衙门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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