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到了驿站，薛氿提着篮子下马车，篮子里装的正是李子。
“女郎，后面拉着的矮榻如何处置？”打坏东西赔了便是，也不知道女郎为何让人拉回来。
“等晚些明月回来，交给她处置便是。”薛氿吩咐完，正往里面走，却被一人拦下。只见那人身着绯色官袍，佩金带，年岁在不惑左右，骨瘦却背脊挺拔，颇具风骨。
这应当就是信中所记的监察御史李羡李大人，陇西李氏旁支，四十有二，虽膝下只得三女，却与妻恩爱两不疑。为人清正端方，好诗书剑舞。只见其唇色发白，想来这番西行一路颠簸亦是吃了不少苦头。
“下官李羡见过郡主。”李羡作揖见礼道。
薛氿还礼，“李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怎的不先入内歇息，掸去这一路的风尘疲惫？”
“礼不可废，郡主洒扫以待，还备下美酒佳肴，下官定是要来拜谢郡主才敢歇息。”李羡很是知礼，言语之间从未直视薛氿面容。
虽此人举止有礼，但薛氿却不认为这位李大人特意拦下自己，只是为了道一句多谢。
“大人既是有事，不如入门饮一杯茶吧。”
待人的茶室贵气又不失典雅，这绝不是一县衙驿馆所能置办得起的。
香炉上燃气的袅袅白烟，带着淡淡的青草味道，混在茶香里，恍如置身茶园之中。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碳炉上烧着泉水，薛氿看着铜壶。
李羡前来时特意打听过这位蜀王府刚找回的大郡主，听闻性格怪异，虽还未请敕封号，但蜀王极其宠爱此女，不惜为其大摆宴席延请各方显贵，足可见其在蜀王心中的地位。
言辞之间如此直白，可真是与众不同。李羡原本心中打好的寒暄腹稿，皆派不上用场，只得被牵着鼻子，问出心中疑惑，“郡主此来石泉县所为何事？”
“我说是来烧香求佛的，大人可信？”壶里泉水已开，薛氿拿了白布裹上提壶，倒入茶壶中，方便取用。
“益州府城离此处路途遥远，而且若是下官没有弄错，路上途径便有好几处寺庙，皆是香客众多，佛道深远，郡主这般舍近求远，不得不让下官怀疑其中有何深意。”李羡透过升腾而起的水雾看去，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位蜀王府郡主有些熟悉。
倒不是那张脸，而是给人的感觉。
“我确实是故意来此。”打开存放茶叶的瓷罐，夹上少许卷曲的茶叶放入茶壶，浇上沸水，倒掉。
“为何？下官的意思是，郡主缘何一定要来此处山寺祭拜？”李羡没想到这位蜀王府郡主当真不同，原以为要打几道机锋，没曾想这么快便和盘托出。
“大人是君子，我本该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自是此事实属隐秘，还望大人知道后莫要传扬出去。在下在此谢过。”薛氿起身施了大礼，那李羡见此想扶却碍于礼教，只得侧开身子避让。
“大人既是查过，想必知道我入王府之后一直在治伤。”
李羡点头，所查实录里面确实是有这一条记载，私下派去的暗探亦是带回过这个消息。只是他并未在意，只当这位郡主出身草莽，好逞凶斗恶。不然也不会在宴席上，当堂折辱一位正五品的官眷，传出那样的凶恶传言。
“莫非郡主是在石泉县所伤？”李羡猜测道。见面前女子点头，李羡大骇，“莫非是那山寺？”
“正是。所谓山寺，实则淫寺尔。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揭露山寺恶行，为众多无辜之人申冤，怎料此间县令与那贼匪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不得已我只得苦苦周旋。”薛氿瞧了一眼李羡，继续道，“那场火也是我放的，山寺不除，那些女子便永无安宁之日。至于前些日子的谣言想必大人也知道，那谣言不全为假，但真假参半的谣言最为伤人。人言可畏，口诛笔伐间那些女子孩童便成了不该存活于世的污秽。可她们也是受害者！等不到申冤昭雪反而被活埋溺毙，公道何在？难道她们只能沦为朝堂倾轧的棋子不成？成为他人登高的阶石？这芸芸众生之苦，高出之人是视若无睹还是毫不在意？”
“郡主慎言！”李羡大骇，万万不敢让薛氿再说下去。“郡主高义，下官着实钦佩。只是朝堂之事，您莫要再议论，这驿馆同住的可不止你我。”
虽只是一场不正式的问询，但几番交谈下来，李羡对于这位生在民间的郡主很是钦佩。举止有度，所言有物，做事更是果决，能一把火烧了整个魔窟山寺，此等气魄绝非一般人所有，可惜只是一女子。
见蜀王郡主情绪稳定下来，并未在说些出格之言，李羡继续问道，“郡主暗指大理寺两位少卿相争，可有实证？”
薛氿摇头，“消息是谁放出的，我并不知情。只是这石泉县就这几位有搅风弄雨的能力，再细细想来，谁从中得利，谁从中受损，推测所得当不得真。大人既是主审官员，自取取证便是，想必并不用费多少力气。”
见郡主这般说，有几分明哲保身的意味，李羡便没再深究，转而问道另一件事。
“覃大人被害那晚，郡主为何要出城？出城又是所为何事？”这次李羡紧盯着蜀王郡主的眉宇双眸，是要从中看出不对劲之处，还真被他发现。难道真是蜀王郡主杀害了覃绥不成？
李羡心中有些难以接受，就像一个刚刚看好的后辈，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她风华绝世，就要目睹其跌殒山崖。
“我去寻人。”
李羡见郡主似有隐瞒，想要再问时，对方已然端茶送客，无奈只得告退。出了茶室，李羡并未回到房内休息，反而是带着仆从出门，去了县廨。
“李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少主正在练武，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两三个时辰，不若您改日再来？”张校尉硬着头皮劝道，只怪今日少主实在是脾气不佳，若是闯进去，少不得被其操练一番，他可不想舍己为他人。
“不用，本官就在此处等着。”
半个时辰过去，张校尉连换了三盏茶，见那李大人纹丝不动，背挺笔直，又再劝道，“您要不还是改日再来。我家少主今日心情委实不好，倒不是有心针对您，说句不好听的，便是表少爷此番来了，也得吃闭门羹。”
李羡摇头，“无妨，郡主的茶喝了，尝尝开平军的茶亦是一番趣味。”
就在此时，一袭红衣少年郎阔步而来。
“她请你饮茶？”发梢处还站着水渍，眉宇却跟打了结似的。
张校尉扼腕不已，早知道就上白开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眼前的少主与那苦等情郎的深闺怨妇有何不同？
“崔九郎君与郡主相熟？”李羡不由好奇，见少年人眉宇焦躁，似有心烦之意。
崔恂刚要脱口而出的“何止相熟，晌午还一道饮茶”可到了嘴边，一想起那人所言，便成了，“一个乡野女子，也会烹茶？”
李羡皱眉，面露恼色，“崔九郎君慎言！”
崔恂那话刚出口，便后悔不已，见李羡嗔怒，便就坡下驴。“李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覃绥大人遇害的村庄，如今被开平军画地为牢，皆悉数看管妥当。本官此次前来是想请崔九郎君行个方便，让本官进去查案。”李羡拱手道。
“这有何难，我立刻派人收回驻兵，全权交给大人处置。”崔恂道。
李羡摆手，“本官并不是这个意思，此次所带人手有限，还望崔郎君能行个方便，还是暂时由您的手下看管整个村的村民。以活人祭祀，害人性命，待下官查处清楚，当刑之人一个也跑不了。”
崔恂给一旁的张校尉使了个眼神，张校尉眼睛一亮，赶紧卖惨道，“李大人，您有所不知，咱们开平军也是捉襟见肘，如今整个荆州都遭着灾，军中屯粮早已悉数匀给百姓，如今被迫跨州辅助表少爷督查大案，那也是看在那白字黑子的金子份上。可如今该有的报酬一点没有，咱们这千百号人吃的用的，全是咱少主的私库。这长久以往，恐难以为继啊。本来我们少主就打算等朝廷的钦差一到，手上的差事交托顺利，便打道回府，毕竟一日的消耗委实吓人。”
李羡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人要报酬要的这般理直气壮，但他手底下那些跑跑腿还行，真要是真刀真枪哪能敌得过刀口舔血的开平军，更何况是朝廷派来护送的禁军悉数由尤公公把持，他是一个也使唤不动。与其与那腌臜玩意虚与蛇委，不如放点血给开平军。“不知，这费用作价几何？”
张校尉眼睛一亮，消息上说这位李大人虽只是陇西李氏旁支，但其外祖可是江南一带的豪商啊！要粮！得先安抚一下被表少爷食言所造成的心灵创伤。
李羡离开时还特意问道，“听闻县中城门亦是由开平军严格把守，本官有一事请教，覃大人被害那日，蜀王府的两位郡主可都出过城？何时出城？又是何时回来？”
张校尉望向自家少主。
崔恂看向李羡，“此等小事，我二人又怎会清楚。大人若是要查，自去询问城门守兵便是。至于开平军的人，老张你带着李大人去，吩咐下面，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少主。”张校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到了驿站，薛氿提着篮子下马车，篮子里装的正是李子。
“女郎，后面拉着的矮榻如何处置？”打坏东西赔了便是，也不知道女郎为何让人拉回来。
“等晚些明月回来，交给她处置便是。”薛氿吩咐完，正往里面走，却被一人拦下。只见那人身着绯色官袍，佩金带，年岁在不惑左右，骨瘦却背脊挺拔，颇具风骨。
这应当就是信中所记的监察御史李羡李大人，陇西李氏旁支，四十有二，虽膝下只得三女，却与妻恩爱两不疑。为人清正端方，好诗书剑舞。只见其唇色发白，想来这番西行一路颠簸亦是吃了不少苦头。
“下官李羡见过郡主。”李羡作揖见礼道。
薛氿还礼，“李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怎的不先入内歇息，掸去这一路的风尘疲惫？”
“礼不可废，郡主洒扫以待，还备下美酒佳肴，下官定是要来拜谢郡主才敢歇息。”李羡很是知礼，言语之间从未直视薛氿面容。
虽此人举止有礼，但薛氿却不认为这位李大人特意拦下自己，只是为了道一句多谢。
“大人既是有事，不如入门饮一杯茶吧。”
待人的茶室贵气又不失典雅，这绝不是一县衙驿馆所能置办得起的。
香炉上燃气的袅袅白烟，带着淡淡的青草味道，混在茶香里，恍如置身茶园之中。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碳炉上烧着泉水，薛氿看着铜壶。
李羡前来时特意打听过这位蜀王府刚找回的大郡主，听闻性格怪异，虽还未请敕封号，但蜀王极其宠爱此女，不惜为其大摆宴席延请各方显贵，足可见其在蜀王心中的地位。
言辞之间如此直白，可真是与众不同。李羡原本心中打好的寒暄腹稿，皆派不上用场，只得被牵着鼻子，问出心中疑惑，“郡主此来石泉县所为何事？”
“我说是来烧香求佛的，大人可信？”壶里泉水已开，薛氿拿了白布裹上提壶，倒入茶壶中，方便取用。
“益州府城离此处路途遥远，而且若是下官没有弄错，路上途径便有好几处寺庙，皆是香客众多，佛道深远，郡主这般舍近求远，不得不让下官怀疑其中有何深意。”李羡透过升腾而起的水雾看去，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位蜀王府郡主有些熟悉。
倒不是那张脸，而是给人的感觉。
“我确实是故意来此。”打开存放茶叶的瓷罐，夹上少许卷曲的茶叶放入茶壶，浇上沸水，倒掉。
“为何？下官的意思是，郡主缘何一定要来此处山寺祭拜？”李羡没想到这位蜀王府郡主当真不同，原以为要打几道机锋，没曾想这么快便和盘托出。
“大人是君子，我本该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自是此事实属隐秘，还望大人知道后莫要传扬出去。在下在此谢过。”薛氿起身施了大礼，那李羡见此想扶却碍于礼教，只得侧开身子避让。
“大人既是查过，想必知道我入王府之后一直在治伤。”
李羡点头，所查实录里面确实是有这一条记载，私下派去的暗探亦是带回过这个消息。只是他并未在意，只当这位郡主出身草莽，好逞凶斗恶。不然也不会在宴席上，当堂折辱一位正五品的官眷，传出那样的凶恶传言。
“莫非郡主是在石泉县所伤？”李羡猜测道。见面前女子点头，李羡大骇，“莫非是那山寺？”
“正是。所谓山寺，实则淫寺尔。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揭露山寺恶行，为众多无辜之人申冤，怎料此间县令与那贼匪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不得已我只得苦苦周旋。”薛氿瞧了一眼李羡，继续道，“那场火也是我放的，山寺不除，那些女子便永无安宁之日。至于前些日子的谣言想必大人也知道，那谣言不全为假，但真假参半的谣言最为伤人。人言可畏，口诛笔伐间那些女子孩童便成了不该存活于世的污秽。可她们也是受害者！等不到申冤昭雪反而被活埋溺毙，公道何在？难道她们只能沦为朝堂倾轧的棋子不成？成为他人登高的阶石？这芸芸众生之苦，高出之人是视若无睹还是毫不在意？”
“郡主慎言！”李羡大骇，万万不敢让薛氿再说下去。“郡主高义，下官着实钦佩。只是朝堂之事，您莫要再议论，这驿馆同住的可不止你我。”
虽只是一场不正式的问询，但几番交谈下来，李羡对于这位生在民间的郡主很是钦佩。举止有度，所言有物，做事更是果决，能一把火烧了整个魔窟山寺，此等气魄绝非一般人所有，可惜只是一女子。
见蜀王郡主情绪稳定下来，并未在说些出格之言，李羡继续问道，“郡主暗指大理寺两位少卿相争，可有实证？”
薛氿摇头，“消息是谁放出的，我并不知情。只是这石泉县就这几位有搅风弄雨的能力，再细细想来，谁从中得利，谁从中受损，推测所得当不得真。大人既是主审官员，自取取证便是，想必并不用费多少力气。”
见郡主这般说，有几分明哲保身的意味，李羡便没再深究，转而问道另一件事。
“覃大人被害那晚，郡主为何要出城？出城又是所为何事？”这次李羡紧盯着蜀王郡主的眉宇双眸，是要从中看出不对劲之处，还真被他发现。难道真是蜀王郡主杀害了覃绥不成？
李羡心中有些难以接受，就像一个刚刚看好的后辈，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她风华绝世，就要目睹其跌殒山崖。
“我去寻人。”
李羡见郡主似有隐瞒，想要再问时，对方已然端茶送客，无奈只得告退。出了茶室，李羡并未回到房内休息，反而是带着仆从出门，去了县廨。
“李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少主正在练武，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两三个时辰，不若您改日再来？”张校尉硬着头皮劝道，只怪今日少主实在是脾气不佳，若是闯进去，少不得被其操练一番，他可不想舍己为他人。
“不用，本官就在此处等着。”
半个时辰过去，张校尉连换了三盏茶，见那李大人纹丝不动，背挺笔直，又再劝道，“您要不还是改日再来。我家少主今日心情委实不好，倒不是有心针对您，说句不好听的，便是表少爷此番来了，也得吃闭门羹。”
李羡摇头，“无妨，郡主的茶喝了，尝尝开平军的茶亦是一番趣味。”
就在此时，一袭红衣少年郎阔步而来。
“她请你饮茶？”发梢处还站着水渍，眉宇却跟打了结似的。
张校尉扼腕不已，早知道就上白开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眼前的少主与那苦等情郎的深闺怨妇有何不同？
“崔九郎君与郡主相熟？”李羡不由好奇，见少年人眉宇焦躁，似有心烦之意。
崔恂刚要脱口而出的“何止相熟，晌午还一道饮茶”可到了嘴边，一想起那人所言，便成了，“一个乡野女子，也会烹茶？”
李羡皱眉，面露恼色，“崔九郎君慎言！”
崔恂那话刚出口，便后悔不已，见李羡嗔怒，便就坡下驴。“李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覃绥大人遇害的村庄，如今被开平军画地为牢，皆悉数看管妥当。本官此次前来是想请崔九郎君行个方便，让本官进去查案。”李羡拱手道。
“这有何难，我立刻派人收回驻兵，全权交给大人处置。”崔恂道。
李羡摆手，“本官并不是这个意思，此次所带人手有限，还望崔郎君能行个方便，还是暂时由您的手下看管整个村的村民。以活人祭祀，害人性命，待下官查处清楚，当刑之人一个也跑不了。”
崔恂给一旁的张校尉使了个眼神，张校尉眼睛一亮，赶紧卖惨道，“李大人，您有所不知，咱们开平军也是捉襟见肘，如今整个荆州都遭着灾，军中屯粮早已悉数匀给百姓，如今被迫跨州辅助表少爷督查大案，那也是看在那白字黑子的金子份上。可如今该有的报酬一点没有，咱们这千百号人吃的用的，全是咱少主的私库。这长久以往，恐难以为继啊。本来我们少主就打算等朝廷的钦差一到，手上的差事交托顺利，便打道回府，毕竟一日的消耗委实吓人。”
李羡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人要报酬要的这般理直气壮，但他手底下那些跑跑腿还行，真要是真刀真枪哪能敌得过刀口舔血的开平军，更何况是朝廷派来护送的禁军悉数由尤公公把持，他是一个也使唤不动。与其与那腌臜玩意虚与蛇委，不如放点血给开平军。“不知，这费用作价几何？”
张校尉眼睛一亮，消息上说这位李大人虽只是陇西李氏旁支，但其外祖可是江南一带的豪商啊！要粮！得先安抚一下被表少爷食言所造成的心灵创伤。
李羡离开时还特意问道，“听闻县中城门亦是由开平军严格把守，本官有一事请教，覃大人被害那日，蜀王府的两位郡主可都出过城？何时出城？又是何时回来？”
张校尉望向自家少主。
崔恂看向李羡，“此等小事，我二人又怎会清楚。大人若是要查，自去询问城门守兵便是。至于开平军的人，老张你带着李大人去，吩咐下面，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少主。”张校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