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唐宅位于益州府城城西的福安街，毗邻主城不过百余步，地价尤贵。而唐宅，几十年来的修缮合并之后，占据了整条街，早已是城东数一数二的人家。
但东富西贵，住在城西的主儿自凭身份，很是看不起东城的富户，称之为奸商、贱商一流。
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匆匆驶入福安街，停在两个石狮子中央。
马夫从后面取出三阶脚凳，先是一蓝衣婢女先下马车，然后转身相扶，还不忘叮嘱，“女郎，您慢着些，老爷若是知道您为了想尽快见到他而磕碰到，定会心疼不已。”
“父亲远行多日，又是去的刚经历水患的荆州，想必此次定是十分艰难。我担心父亲。”唐梦莲一步三喘，下个马车让人看着都十分费劲。
坐在马车内的唐梦兰主仆，脸上就精彩多了。
“脚程这么快，哪还有病弱模样。女郎，我觉得三小姐行色匆匆，定是想去老爷面前倒打一耙，将今日之事都栽赃到女郎头上。”丫鬟小蝶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恨不得冲出去敲晕外面那对主仆。
“那夏莹莹的父亲管着州府钱粮，官虽不大，却与长史关系密切。三妹这次让夏莹莹出了丑，依夏莹莹那眦睚必报的性子，想必不容易善了。”唐梦兰很是担心，她们家是商户，又没有什么倚仗。听闻那夏莹莹很是得家中长辈宠爱，如若不然也养成不了那般骄纵性子，但真若是其长辈出手责难，唐家怕是不好。
小蝶见女郎这般模样，便心道不好，赶紧相劝，“女郎，您可别说，这事若是由您揭开，这三小姐定要扣你个‘不爱护姊妹’、‘挑拨离间’之罪，您有何必趟这趟浑水。咱们就当不知，等那夏小姐自己去寻三小姐的麻烦。说不定，那夏小姐回去休息一晚，便忘了今日之事也未可知。”
唐梦兰摇头，“那夏莹莹的性子，锱铢必较，较之三妹，有过之而无不及。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大概率也会牵连咱们唐家。此事不好隐瞒，应早做打算为妙，否则父亲的生意怕是会遇到大麻烦。”
小蝶面露不解，“不就是拆穿了一张假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唐梦兰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那假画技艺非凡，若不是真画恰好在父亲书房，我和三妹怕也难以看出端倪。若是平日三妹搏个才女名声也就罢了，她万万不该在马家郎君面前夺了夏莹莹的风头，还嘲讽她鱼目之珠。那夏莹莹本就仰慕马家郎君，家中长辈更是有意撮合。这番被三妹夺了风头，指不定闹成什么模样。夏家仗着与长史大人关系亲密，常横行霸道，有些手段堪称卑劣。所以必须告之父亲此事，让他小心提防。”
小蝶无奈地点头，扶着小姐下了马车。
还未入内，远远地主仆二人便听见里面天伦之乐，笑得好不畅快。
“爹辛苦，莲儿给您捶捶肩膀。”
“好啦好啦，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子，快回来乖乖坐好，乱蹦乱跳的，哪里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您爹刚回来，乏着了，别捣蛋。”说话的是二夫人卫氏。说是二夫人，其实只是一妾。因主母身子骨不好，便代掌内院，渐渐地有些趋炎附势之辈便称起了二夫人。久而久之，竟成了明面上的规矩。
卫氏惯会说话，一句话便把唐梦莲的毛毛躁躁变成娇憨可爱。卫氏见唐梦兰入内，赶紧热络地招呼道，“二姑娘终于回来了，老爷等了半天，怎的，老爷还不把礼物拿出来？也让妾身和莲儿长长见识。”
唐吉将偌大的锦盒亲自交到唐梦兰手中，“看看可还算喜欢。”
“多谢父亲。”唐梦兰本来想带回院中才拆开看，但卫姨娘和三妹两双眼睛紧紧盯着，大有种自己再不拆开，她们便要亲自动手的感觉。算了，若是不让这二人知道，今后少不得折腾。
唐梦兰打开，里面是一把金算盘。
原本很激动的小蝶，心道老爷终于心疼他家女郎了，可看到这礼物，人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不由埋怨，老爷明知道她们女郎被主母管教的极严，一言一行都是士族贵女的举止教养，决不能贪恋阿堵之物。这东西要是被久病的主母看到出现在女郎房中，能气得当场厥过去。
唐吉背后站着的卫氏母女差点笑出声，特别是如今还不能收敛情绪的唐梦莲，十分得得意摇了摇手上的珠宝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着七彩光芒，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算盘可真是精致，一看阿爹便花了不少心思，二姐这是开心傻了？”唐梦莲出言嘲讽道。
唐梦兰被那金算盘震惊了好一会儿，刚缓过神要道谢，就被父亲打断。
“这东西可实用，小巧方便可带着身上，以后郡主要是算账啥的，这么一拿不就来活儿了嘛。日后去了郡主身边，兰儿一定要多学多看，今后定会受益匪浅。”
唐吉越说越沉醉，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几人一脸蒙圈。
还是唐梦兰出言打住，“父亲，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郡主？我又要去哪里？”
唐吉一拍脑袋，“唉哟，怪为父太高兴，都忘了事先解释清楚。是这样的，蜀王府新找回来的大郡主你们可知？”
众人点头。
“为父了最近和大郡主做了笔生意，颇得郡主赏识，便腆着脸求了个席位，让家中一女前去学习。兰儿，你此次前去，定要好生努力。郡主是有大本事的人，你留在她身边学习，定会受益匪浅。大宝年纪还小，日后长大也不知顶不顶住这偌大家业，你好生学，为父绝不会亏待于你。”
唐吉是打算家资一分为二，梦兰与幼子各一半，其余女儿皆是一份丰厚嫁妆即可。
卫氏眼眸底下怨毒一闪而过，倒是唐梦莲先忍不住撒泼质问道，“阿爹不公，为何不能是我？我也读书识字，跟阿娘学了中馈，我自问不比二姐差，反而比起木讷的长姐，更为机灵，为何不让我去郡主身边学习本事。”王府郡主，身边都是些青年才俊。若是能去，定然能结交一些世家大族的公子，而那马郎君在郡主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唐梦莲很想取代自家姐姐，但是老父亲的回答直戳她肺管子。
看出唐梦莲心思的梦兰真想把匣子里的金算盘送给唐梦莲，反正她是一点也不想去啊。
“父亲，不如让三妹去？”
唐吉顿时板脸，“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理她。我再是不懂规矩也知道，嫡庶有别，为父若是送个庶女过去，郡主和郡主身边的人会怎么想？不重视？故意敷衍？”
“更何况郡主身份，自然是嫡女才有资格。虽然说郡主不一定会介意，但是日后被旁人知道，岂不说我粗鄙，不懂规矩？”
唐吉虽然平日里宠爱卫氏，但是关键时刻他绝对拎得清。
卫氏和唐梦莲二人只觉得脸上生疼，虽心有不甘，但此时也不敢多说一句。
“可母亲那儿？”唐梦兰拒绝，倒不是贪于享乐或是不愿辛劳，而是担心自己离开，母亲无人照料。
“这兰儿不用担心，为父会请你外祖母和舅舅一家人过来小住一段时间。你放心去吧，最重要是在郡主面前挂个号，日后咱们家就不怕被人欺负了。”唐吉言辞里很是迫切。
唐梦兰突然看到父亲额角的鬓白，想到这些年苦撑，屡逢刁难的父亲，还有可能面临的夏家刁难，“好，我去。”
晚些，唐梦兰去了母亲院中。
见母亲托着病躯，秉烛夜读，不由上前劝道，“母亲看了好些时辰，不如歇歇？”
孟氏咳了咳，“不妨事。”
唐梦兰叹了口气，给孟氏捏捏被角，“母亲，父亲打算送我到蜀王府郡主手下做事，过两日就走。”
孟氏看得入迷只是无意识的“嗯嗯”两句，便没有声音。
唐梦兰没有打断母亲，而是轻手轻脚退了出来，回到自己院子开始收拾行囊。
~
一路行船顺流而下，不到半天，便见到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炊烟袅袅的石泉县资水码头。
唐吉先带着女儿去驿馆拜访郡主，刚到便被正准备出门的明月截走。
“唐义商！您终于来了。要再等不到，我真的只有去请萧统领帮忙找人了。”明月赶紧把人架走，“有些人和货，需要唐义商帮个忙。”
唐吉指了指前方的女儿，“我……”
明月瞧了眼，便知是何事，朝着里面大喊一声，“红儿，有人来了，交给你了！”里面传来一声应和。明月又转头同唐吉道，“时间不等人，郡主大计耽误不得。”
唐吉一听，也顾不得许多，塞了好些银两，又嘱托几句，便跟着明月上了马车，再也看不到人影。
“女郎，老爷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小蝶满脸担忧。
唐梦兰瞧了瞧这驿馆，虽心中也有些忐忑，但还是镇定道，“小蝶日后别叫我女郎了，这里只有一位尊贵的女郎。我虚长你一岁，你便唤我阿姊吧。”
“是，阿姊。”听到自家女郎这么说，小蝶突然开始有些害怕。不知道那位蜀王郡主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打人。
这时候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从驿馆里面小跑出来，瘦精精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你们也是来学做掌柜的？”
唐梦兰与小蝶两张疑惑脸，“？”。
唐梦兰想起父亲所送的金算盘，“应该是。”
“我叫朱红儿，清水村的，在女郎这里学艺，因着年纪尚小，明月姐姐便让我先打杂挣些零钱，平日里跟着姐姐们学些手艺，认字啥的。你们可以唤我红儿。房间在里面，我带你们去。”
唐梦兰与小蝶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咱们莫非是被卖了？
唐宅位于益州府城城西的福安街，毗邻主城不过百余步，地价尤贵。而唐宅，几十年来的修缮合并之后，占据了整条街，早已是城东数一数二的人家。
但东富西贵，住在城西的主儿自凭身份，很是看不起东城的富户，称之为奸商、贱商一流。
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匆匆驶入福安街，停在两个石狮子中央。
马夫从后面取出三阶脚凳，先是一蓝衣婢女先下马车，然后转身相扶，还不忘叮嘱，“女郎，您慢着些，老爷若是知道您为了想尽快见到他而磕碰到，定会心疼不已。”
“父亲远行多日，又是去的刚经历水患的荆州，想必此次定是十分艰难。我担心父亲。”唐梦莲一步三喘，下个马车让人看着都十分费劲。
坐在马车内的唐梦兰主仆，脸上就精彩多了。
“脚程这么快，哪还有病弱模样。女郎，我觉得三小姐行色匆匆，定是想去老爷面前倒打一耙，将今日之事都栽赃到女郎头上。”丫鬟小蝶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恨不得冲出去敲晕外面那对主仆。
“那夏莹莹的父亲管着州府钱粮，官虽不大，却与长史关系密切。三妹这次让夏莹莹出了丑，依夏莹莹那眦睚必报的性子，想必不容易善了。”唐梦兰很是担心，她们家是商户，又没有什么倚仗。听闻那夏莹莹很是得家中长辈宠爱，如若不然也养成不了那般骄纵性子，但真若是其长辈出手责难，唐家怕是不好。
小蝶见女郎这般模样，便心道不好，赶紧相劝，“女郎，您可别说，这事若是由您揭开，这三小姐定要扣你个‘不爱护姊妹’、‘挑拨离间’之罪，您有何必趟这趟浑水。咱们就当不知，等那夏小姐自己去寻三小姐的麻烦。说不定，那夏小姐回去休息一晚，便忘了今日之事也未可知。”
唐梦兰摇头，“那夏莹莹的性子，锱铢必较，较之三妹，有过之而无不及。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大概率也会牵连咱们唐家。此事不好隐瞒，应早做打算为妙，否则父亲的生意怕是会遇到大麻烦。”
小蝶面露不解，“不就是拆穿了一张假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唐梦兰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那假画技艺非凡，若不是真画恰好在父亲书房，我和三妹怕也难以看出端倪。若是平日三妹搏个才女名声也就罢了，她万万不该在马家郎君面前夺了夏莹莹的风头，还嘲讽她鱼目之珠。那夏莹莹本就仰慕马家郎君，家中长辈更是有意撮合。这番被三妹夺了风头，指不定闹成什么模样。夏家仗着与长史大人关系亲密，常横行霸道，有些手段堪称卑劣。所以必须告之父亲此事，让他小心提防。”
小蝶无奈地点头，扶着小姐下了马车。
还未入内，远远地主仆二人便听见里面天伦之乐，笑得好不畅快。
“爹辛苦，莲儿给您捶捶肩膀。”
“好啦好啦，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子，快回来乖乖坐好，乱蹦乱跳的，哪里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您爹刚回来，乏着了，别捣蛋。”说话的是二夫人卫氏。说是二夫人，其实只是一妾。因主母身子骨不好，便代掌内院，渐渐地有些趋炎附势之辈便称起了二夫人。久而久之，竟成了明面上的规矩。
卫氏惯会说话，一句话便把唐梦莲的毛毛躁躁变成娇憨可爱。卫氏见唐梦兰入内，赶紧热络地招呼道，“二姑娘终于回来了，老爷等了半天，怎的，老爷还不把礼物拿出来？也让妾身和莲儿长长见识。”
唐吉将偌大的锦盒亲自交到唐梦兰手中，“看看可还算喜欢。”
“多谢父亲。”唐梦兰本来想带回院中才拆开看，但卫姨娘和三妹两双眼睛紧紧盯着，大有种自己再不拆开，她们便要亲自动手的感觉。算了，若是不让这二人知道，今后少不得折腾。
唐梦兰打开，里面是一把金算盘。
原本很激动的小蝶，心道老爷终于心疼他家女郎了，可看到这礼物，人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不由埋怨，老爷明知道她们女郎被主母管教的极严，一言一行都是士族贵女的举止教养，决不能贪恋阿堵之物。这东西要是被久病的主母看到出现在女郎房中，能气得当场厥过去。
唐吉背后站着的卫氏母女差点笑出声，特别是如今还不能收敛情绪的唐梦莲，十分得得意摇了摇手上的珠宝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着七彩光芒，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算盘可真是精致，一看阿爹便花了不少心思，二姐这是开心傻了？”唐梦莲出言嘲讽道。
唐梦兰被那金算盘震惊了好一会儿，刚缓过神要道谢，就被父亲打断。
“这东西可实用，小巧方便可带着身上，以后郡主要是算账啥的，这么一拿不就来活儿了嘛。日后去了郡主身边，兰儿一定要多学多看，今后定会受益匪浅。”
唐吉越说越沉醉，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几人一脸蒙圈。
还是唐梦兰出言打住，“父亲，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郡主？我又要去哪里？”
唐吉一拍脑袋，“唉哟，怪为父太高兴，都忘了事先解释清楚。是这样的，蜀王府新找回来的大郡主你们可知？”
众人点头。
“为父了最近和大郡主做了笔生意，颇得郡主赏识，便腆着脸求了个席位，让家中一女前去学习。兰儿，你此次前去，定要好生努力。郡主是有大本事的人，你留在她身边学习，定会受益匪浅。大宝年纪还小，日后长大也不知顶不顶住这偌大家业，你好生学，为父绝不会亏待于你。”
唐吉是打算家资一分为二，梦兰与幼子各一半，其余女儿皆是一份丰厚嫁妆即可。
卫氏眼眸底下怨毒一闪而过，倒是唐梦莲先忍不住撒泼质问道，“阿爹不公，为何不能是我？我也读书识字，跟阿娘学了中馈，我自问不比二姐差，反而比起木讷的长姐，更为机灵，为何不让我去郡主身边学习本事。”王府郡主，身边都是些青年才俊。若是能去，定然能结交一些世家大族的公子，而那马郎君在郡主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唐梦莲很想取代自家姐姐，但是老父亲的回答直戳她肺管子。
看出唐梦莲心思的梦兰真想把匣子里的金算盘送给唐梦莲，反正她是一点也不想去啊。
“父亲，不如让三妹去？”
唐吉顿时板脸，“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理她。我再是不懂规矩也知道，嫡庶有别，为父若是送个庶女过去，郡主和郡主身边的人会怎么想？不重视？故意敷衍？”
“更何况郡主身份，自然是嫡女才有资格。虽然说郡主不一定会介意，但是日后被旁人知道，岂不说我粗鄙，不懂规矩？”
唐吉虽然平日里宠爱卫氏，但是关键时刻他绝对拎得清。
卫氏和唐梦莲二人只觉得脸上生疼，虽心有不甘，但此时也不敢多说一句。
“可母亲那儿？”唐梦兰拒绝，倒不是贪于享乐或是不愿辛劳，而是担心自己离开，母亲无人照料。
“这兰儿不用担心，为父会请你外祖母和舅舅一家人过来小住一段时间。你放心去吧，最重要是在郡主面前挂个号，日后咱们家就不怕被人欺负了。”唐吉言辞里很是迫切。
唐梦兰突然看到父亲额角的鬓白，想到这些年苦撑，屡逢刁难的父亲，还有可能面临的夏家刁难，“好，我去。”
晚些，唐梦兰去了母亲院中。
见母亲托着病躯，秉烛夜读，不由上前劝道，“母亲看了好些时辰，不如歇歇？”
孟氏咳了咳，“不妨事。”
唐梦兰叹了口气，给孟氏捏捏被角，“母亲，父亲打算送我到蜀王府郡主手下做事，过两日就走。”
孟氏看得入迷只是无意识的“嗯嗯”两句，便没有声音。
唐梦兰没有打断母亲，而是轻手轻脚退了出来，回到自己院子开始收拾行囊。
~
一路行船顺流而下，不到半天，便见到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炊烟袅袅的石泉县资水码头。
唐吉先带着女儿去驿馆拜访郡主，刚到便被正准备出门的明月截走。
“唐义商！您终于来了。要再等不到，我真的只有去请萧统领帮忙找人了。”明月赶紧把人架走，“有些人和货，需要唐义商帮个忙。”
唐吉指了指前方的女儿，“我……”
明月瞧了眼，便知是何事，朝着里面大喊一声，“红儿，有人来了，交给你了！”里面传来一声应和。明月又转头同唐吉道，“时间不等人，郡主大计耽误不得。”
唐吉一听，也顾不得许多，塞了好些银两，又嘱托几句，便跟着明月上了马车，再也看不到人影。
“女郎，老爷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小蝶满脸担忧。
唐梦兰瞧了瞧这驿馆，虽心中也有些忐忑，但还是镇定道，“小蝶日后别叫我女郎了，这里只有一位尊贵的女郎。我虚长你一岁，你便唤我阿姊吧。”
“是，阿姊。”听到自家女郎这么说，小蝶突然开始有些害怕。不知道那位蜀王郡主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打人。
这时候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从驿馆里面小跑出来，瘦精精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你们也是来学做掌柜的？”
唐梦兰与小蝶两张疑惑脸，“？”。
唐梦兰想起父亲所送的金算盘，“应该是。”
“我叫朱红儿，清水村的，在女郎这里学艺，因着年纪尚小，明月姐姐便让我先打杂挣些零钱，平日里跟着姐姐们学些手艺，认字啥的。你们可以唤我红儿。房间在里面，我带你们去。”
唐梦兰与小蝶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咱们莫非是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