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薛氿等人算盘打得极响,可但还没等到“乐善好施”的富户,便被乌泱泱一大片的灾民围堵得无从下脚。

    武丰县有个新开张的作坊,需要人手,每日以粮食结银钱。速去!

    这成千上万的灾民便是闻讯而来,个个拖家带口,还背着被褥竹席,看样子是要在此处安营扎寨。

    人多易生变,薛氿赶紧让箫漳拿了王府的拜帖到本地县衙请求帮忙。

    那刘县令起初见到那张拜帖还以为是什么宵小扒着蜀王府的光来占便宜,穷得就剩官府的刘县令气得直接让差役将箫漳等人逐出衙门。

    “还是女郎神机妙算。”箫漳侧身剁开差役的棍子,亮出一直藏在怀里的令牌。

    见到令牌的刘县令哪里还敢怠慢,询问事情缘由后,恍然大悟,他说今日城内外怎的一个灾民也没看见,原来都被吸引到别处去了。三五百个灾民而已,有甚大惊小怪。刘县令虽然心中嘀咕,但还是赶紧带着所有人在职的官差,浩浩荡荡往武丰镇赶去。若是灾民伤了郡主,他身为本地县令也不好同蜀王交代。

    可等到他看见那乌压压望不到终点的灾民时,刘县令吓得两股战战,“这——这么多人?”

    箫漳脸也黑了,他瞅了眼四周,见旁边有个大树便一个腾飞,一跃而上。

    站在树梢,把着树干瞭望远眺,视觉带来的冲击更为明显。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又多了这么多灾民。一个平江县,能有这么多灾民?

    刘县令急红了眼,跳起来骂道,“过分!哪个天杀的陷害本官?竟然将治下的灾民都驱赶过来,实在是可恶!”

    刘县令认为这是同僚相轻的手段,而箫漳却明显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么多灾民,一夜过后突然全冒了出来,事有蹊跷不得不防。

    “县令大人,咱们翻山绕过去。”箫漳望了一下前方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路,又看了下两侧的山,转头向刘县令道,“大人,咱们还是翻山过去。”

    “啊?”翻山便不能乘坐马车,刘县令自从当官之后,还没徒步走这么远。等到了码头看到那一艘艘大船,只想四肢张开,仰头躺下好好喘口气。

    等到了甲板上,刘县令整个人筋疲力尽,跌坐在甲板上,即便说不清楚话,此时还咬牙切齿地骂着那些个祸水东引,陷害自己的同僚。

    “刘大人,这么多灾民,看来对方很想治你于死地。”还未来得及寒暄一二,薛氿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让刘县令跌坐谷底。倒是一旁的箫漳眨了眨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女郎觉得是他人针对刘县令的手段?

    “定是刘县令太优秀,这才遭了妒忌。”薛氿话锋一转,引得刘县令眼睛睁大,转头看向她,眼睛里满是“真的吗?”

    “自然。”薛氿点了点头。

    难得有人快赞自己的政绩,刘县令心底欢呼雀跃,但很快又低迷下来。

    “多谢郡主谬赞。可如今已成死局,这么多灾民,别说是武丰镇,就是整个平江县也接受不了这么多人,很快这里就会因为没有粮食而发生械斗,若是无法镇压,便回生出民乱。治下若是出了这等子,我这官也算是做到头。”刘县令很是悲观,他完全没有去想如何安抚这些远道而来的灾民,而是在做最坏的打算,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个能让自己的家人保住性命而不被牵连法子。

    “刘大人何出此言?只要咱们找出应对之策,这些问题定会迎刃而解。而且,这将是超越整个荆州府的大政举,扶摇而上犹未可知。”薛氿赶紧给越发颓废摆烂的刘县令打一剂强心针。

    “郡主此言当真?莫不是诓骗于下官?”刘县令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这怎么可能。这么多人,便是有再多的粮食,但一旬、半月之后,还能有剩下什么?朝廷的赈灾久久未到,粮价疯涨,想要让这么多人活命,难于登天。

    “我知道刘大人是担心粮食一事,但即便是没了,局面还能差过现在?”薛氿质问道。刘县令想了想,还真是。

    “可这些灾民求的就是一□□命的粮食,可如今粮食溢价,今年大旱又大涝,颗粒无收,哪里还有救命的粮食。可若是到江南富庶一带去碰碰运气,但徐州商户心眼子颇多,若是与其做生意,怕是粮没弄来,反而是赔个底掉。”刘县令忍不住叹气,“看来此局无解。”

    薛氿倒不这么想,“县令若是信得过我,我可派我的人前往江南富庶一带弄粮食。”

    刘县令噌的一下站起来,很是高兴,“郡主手底下定都是些像萧统领一般,有勇有谋之人,下官自是信得过的。”

    看到刘县令这么说,薛氿心里确实很清楚,这个刘县令心中多半是不信的,只是高兴于有人趁机结下了这个烂摊子。刘县令确实如薛氿猜测的那般,心中另有打算。他想,凭借蜀王府在背后撑腰,这位郡主若是“惹怒”灾民而激起民变的话,蜀王定会保下郡主,对民变一事再三遮掩,这样自己的官职和性命不就都保住了嘛。

    “只是刘大人,这外面灾民这么多,咱们得想法子先安抚住。要不然还未等到粮食运来,咱们得先死在暴乱之中。”薛氿劝道。

    刘县令点头,这武丰镇不远处挨着开平军驻扎边军的军营,又是还能支援,若是真在县中,说不定自己早被困在城中。“这是自然,不知郡主有什么好的安排?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白老头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怎么的来了这么多人。

    好不容易挤进去,本来被看守的侍卫拦住,白老头赶紧将昨晚的处罚摆了出来,护卫想起昨夜之事,便放白老头进去。

    如今作坊还正在修,存放石料的地方只是几个刚搭好的茅草屋。

    白老头放下自己随身携带的背篓放到地上,之前背篓里放着小锄头,用来挖白石头,如今里面躺着一个竹凳子。

    白头将竹凳子摆好外面,一个一眼能望到所有石料所在的地方。坐在凳子上,只感觉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白老头想起自己刚挤进来的时候,遇到有些言辞激动的人,便不免心中忐忑,担心那些人冲进来。若是毁了作坊,说不定那位女郎就走了。

    远处有一突兀的声音传来。“乡亲们,大家冷静冷静,本官是平江县县令,大家先安静一下。”白头挠了挠耳朵,那声音很快被湮灭在人潮中。

    薛氿使了个眼神,箫漳得令跳上高台。

    刘县令见萧统领上台,还以为郡主有什么吩咐,赶紧上前,可当他看到萧统领面带笑容,手从身后抽出一副铜锣后,脸色一僵,撒腿就要躲。

    可惜,音波的穿刺立刻就到,简直是无差别攻击,刘县令只感觉自己耳膜都快被震碎了。

    “安静!听刘县令讲话,接下来是很重要的内容,若是有人没听清楚,日后错失了修路的资格,那便不要再来闹了。”萧统领中气十足,气浪朝着山谷喷涌而去。

    锣声本就使人震耳发聩,那原本的嘈杂,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刘县令,剩下的靠你了。”箫漳跳下高台,立刻又回到薛氿身边。

    高台上的刘县令看了一眼台下不远处站着的郡主主仆,只得咬牙开始安抚道,“各位不用担心,武丰镇房屋损毁严重,需要大量的人来修缮。特别是修路,有县衙出资,整个平江县官道,都会换成水泥路。”

    “整个官道都要修?那咱们肯定都能有活干!”不少人欢呼道。

    一一解答完百姓的问题之后,刘县令按照薛氿安排的流程,再次重申一便大雍律法,以警惕那些想要浑水摸鱼或是心有歹意之人。

    这时候明月等人走上高台,底下不少人见只是几位小娘子,有些人便轻蔑嘴贱起来。一旁的箫漳看不下去,想出手教训,却被薛氿拦住。

    箫漳不解,“女郎为何不让属下去教训那几个出言不逊的灾民?”

    薛氿指了指台上,“等等看,我觉得倒是不必由你出头。”

    明月看向刚才那几个恶言相向之徒,“我是女子如何?我东家,这个作坊的主人,也是女子。你若是不服,自可以去别处寻找营生,何必屈尊于此。”

    那几个人顿时哑然,若是别处能寻到,他们哪里会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虽然他们也是荆州人,但却里武丰镇有些距离。若不是得了消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紧赶慢赶,那么他们真的要死在大水过后的淤泥里。

    “好了,大家若是都无异议,我便来讲些招工具体事宜。”

    虽说是扩建官道,但是薛氿查看过,除了部分官道损毁严重以外,其余都还能照常使用。虽说那肯定是比不上水泥地,但比起其他的非官方的土路,那肯定是好上数倍。所以最后的方案是在如今官道的基础上,扩建一侧,宽刚好是一家马车能同行的宽度。这样既保证新修的官道能被大家使用,而不是浪费搁置,二修好的新管道与之前的旧管道紧挨着,官道的面积宽了一倍,这日后若是车马或是行军都是极大方便,而且这样还不会耽误这些时日军民的通行,

    但这么多人,如何管理成了个大麻烦。

    之前伍长一结算的法子现在肯定是不能再用,芝鹤二人便提了个法子,让灾民以村子为单位来进行划分,而咱们只需要将路摊派下去。根据每日修路的长度结算粮食。

    薛氿点头,觉得此法不错。但还是提了一点,“很多村子里根本筹不出那么多人,或者有些人本来就不想与村中人结伴的,你们可以设置几个混杂的队伍,先由你们二人监管一些时日。等日后寻到妥帖之人,再放权。”

    芝鹤、云鬓二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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