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慕婧和楊菀之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慕婧思考文凝暄最後的話,她強調她所做的一切選擇都是對的,她終有一天會和元昀仁攜手共度困難,是為了要她相信她,也讓楊菀之不要瞧不起自己,可是以她所處的環境來說,實在是太頭尾不符。

    她不願意向她們承認她真的過得不好,與她認為能出永巷的倚仗有關。元昀仁不大可能只是跟她說「再忍忍,出來我就將妳從從九品采女封起」,況且就文凝暄這種不惜犧牲女兒也要堅守困頓的心理,估計元昀仁從一開始就許了她不小的好處。

    她似乎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路,哪裡就選錯了。

    「在想什麼?」楊菀之問。

    「在想她方才說的話。」慕婧道,兩人沉默間從眼神和神情裡讀到彼此的意涵,慕婧又換了一件事說道:「妳方才還讓我當壞人,結果自己根本忍不得。」

    雖然她說的話綿裡藏針,每一句話看似都在包容文凝暄,然而實際上都是讓她不得不交代出更多的事實,不過比起楊菀之,可以說是忍讓多了。

    「我當然是忍不了。」楊菀之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永巷出口,銀霄和一架馬車在這裡候著,她見慕婧懷裡有一個小孩,便轉身去馬車上取了毯子下來,圍在盛雪的肩頭。

    盛雪似乎是在一路上搖搖晃晃中睡著了,慕婧見狀,便讓銀霄和楊菀之將盛雪抱上馬車。

    「妳們先回吧,我晚一步會長樂宮。」慕婧道,楊菀之和銀霄點頭,轉身回返。

    ——

    待到幾人回到長樂宮後,李瑛菡和楊菀之都帶人到了長樂宮,慕婧先在寢殿安置了盛雪,又派人照顧之後,便到坤乾殿和眾人議事。

    李瑛菡驚訝道,「妳們出去一趟回來怎麼都這麼累?」

    慕婧和楊菀之歪在炕上,李瑛菡將茶水擱在她們中間擺著的茶几上,沒有急著要解釋:「等等姮化就來了。」

    李瑛菡在一邊坐下來,問慕婧:「那孩之後如何安置?」

    「今天先讓她在這裡睡著,已經請了昉茁館的褓姆來看護了,我怕一時換了地方,孩子也不自在。」慕婧道:「剩下的之後還要再看。」

    李瑛菡點點頭,幸好是個姑娘家,這遠比姮化平白無故就要接男兒的運氣好太多了,她不由得又在心裡嘲笑被慕婧和楊菀之忽悠的大冤種姮化。

    慕婧所說的昉茁館,是自元惟彥搬離後的玉成宮改建,昉為日光初照,茁為新芽萌發,幾人取這個名字的寓意,是希望生活在這裡的女兒們,都可以如太陽輝煌,如樹木參天。

    送行元惟彥的時候,除了姮化這可憐的需要繼續憋著真面目演出慈母心腸,楊菀之著人撥了大量太監和男侍衛前去服侍以外,其餘的都算清淨了,慕婧著並尚寢局及尚宮局將玉成宮的名字改了,剛出過事,元昀仁及德恭太妃都沒有再問。

    也是這一回熟悉了改住所名稱的流程以後,後續如法炮製地先將靈昀宮的牌匾換下了,後續文書才要慢慢跟上。而靈昀宮到底是火災頻繁發生的宮殿,此地換名,說起來也有名頭,楊菀之也參與到了其中執行。

    大概也是因為事情都了一段落的鬆快,姮化才會在那時候給自己重新取了名字吧,李瑛菡正想著,坤乾殿的正門便被推開了,是姮化,身後還跟著一襲白衣女子。

    「妳怎麼了?」李瑛菡問,如果說慕婧和楊菀之是精神上的疲憊,那姮化明顯就是身體上的勞累。

    慕婧想到從昨晚起就沒見到的霽錚炎人,大概想到了。

    「吃火鍋那天,不是說要鍛鍊嗎?」姮化道:「我今早照往常慣例去頌未樓開窗子通風,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然後就......」她看了一眼慕婧,慕婧會意,索性霽錚炎的身分沒什麼不能說的,她就向眾人解釋一通。

    至於為什麼霽錚炎在靈昀宮,那要從霽錚炎入宮開始說起,潛入皇宮的那晚,她就倒空了姮化三人離開前泡的一壺茶,姮化宮裡用的茶好,而她也擅長茶藝,那茶水自是特別的芳香沁人,裝過茶水的大葫蘆裡都留著茶水的香氣,於是今天這一早,霽錚炎又四處晃蕩到姮化宮裡。

    不止茶葉、古玩、字畫這些擺在詠斕殿裡的東西引她興趣,連頌未樓這座圖書館都十分地令她好奇,結果就是,武功蓋世少年不凡的霽錚炎直接被姮化抓個正著。

    最後她們就進行一番友好協商,霽錚炎當即開始帶著姮化、媯曄、景姲開始了基礎的體術訓練,姮化則是同意霽錚炎可以自由出入頌未樓。

    聽完這些,眾人除了對於那個俠士外貌與慕婧九分相似外,對她來去不拘的性格更感到好奇,而姮化則是笑著說在訓練完後,景姲和媯曄得知姮化還要來長樂宮與她們議事,便紛紛決定不去攙和,在霽錚炎的提議下一同出宮逛街吃飯去了。

    慕婧聞言嘴角一勾。

    「好了我們也別說這些了,正巧我今天又進一批漁貨進宮了,早就吩咐長樂宮小廚房做了一頓,妳們各自忙了那麼久啥也沒吃,往前頭去吧。」李瑛菡道。

    這回也是趁新鮮進了一批魚蝦,姮化先前總讓她小心點,不過她還沒跟她們說過的是,她一直在研究怎麼突破水產新鮮度的問題,以及哪些魚是適合養在宮裡的,所以分批藏在木桶裡,隨宮內採買分例帶進來的鮮貨,都是一次次嘗試。

    「寢殿旁有個池子,如果盛雪醒了,跟在身邊的人務必要小心。」楊菀之走到外頭,交代長樂宮的侍衛道,雖然這些換上簡便衣裝、身材正在逐漸抽條長壯的永巷侍女是她安排進來的,不過過了這麼一段時間看見她們,她心裡還是感到十分欣慰。

    慕婧走在她後頭,沒有說話。

    她們做的一點點的嘗試都是慢慢顛覆這個權力架構自有以來的規矩,現下能夠暫時掩人耳目一陣子,不知能維繫到什麼時候,但是她們堅定地希望有徹底顛覆的那一日。

    「妳應該也猜得出來,文凝暄有所倚仗,大約是元昀仁許諾過她什麼。」待眾人都吃得差不多後,慕婧談起今天的事後,道。

    除了朱岫青影兩人出宮去此刻不在外,其她大部分的人都到了。紫淮則是方才才做了差事從李瑛菡的和暢宮回來,說了丁香和萍珠已經吃過了,就不過來湊熱鬧了。

    楊菀之聞言毫無波瀾:「他許諾的話能聽嗎?淑妃跟貴妃可不是完全沒有區別,雖然我可以不在乎,但不能他來削。」貴妃和淑妃都是正一品品階,但自從前面幾朝有皇貴妃之位出現起始,貴妃便有望抬升至皇貴妃的待遇,俸祿的加給都能再往上看。如同楊菀之所說的,一時受困,恩寵聖心可以不在乎,但是就是缺三兩銀子,都會讓她誅君的心思更深幾十分。

    李瑛菡也認同:「要我說也沒什麼好信的,我們這些人也早見識了,小姑娘年紀小,容易被騙也是有的。」

    慕婧收拾了碗筷,用茶水漱了口道:「她年紀不小了,我看今天二十八,最多三十也有了,應該與元昀仁同齡。」

    「生育過會顯老,或許這也不能作為推測她年紀的依據,不過照妳們如此說,也確實不會落在二十三歲這個年齡,除非她更早就嫁人生子了。」葉磐道。

    李瑛菡和姮化同樣疑惑,明清殿都是她們自己人,慕婧就直接道:「若我沒猜錯的話,她在盛雪之前,一定還有一個孩子。她把年紀說得模糊,到頭來也沒有一個準確交代,盛雪不會是那時候就懷上的孩子,必定是在更早之前,大約是因看不出究竟是前夫還是元昀仁的,否則就會被允許留在她身邊了。」文凝暄沒有權勢能夠護著自己的孩子,因此也不過是他人說得算罷了,她或被她困住的盛雪境遇都是如此。

    瀾笙聞言甚是沉默,葉磐道:「會不會就是元惟彥?」

    「說不準。」慕婧向她們問道:「聽聞皇家不少與近臣和貴族交換孩子養的例子,可有此事?」

    楊菀之道:「是有,但是這樣身分的人,一來是勢力單薄,氣性庸弱,男皇帝需要表示親近才如此,二者便是同樣是男皇帝要拉攏,家族曾經沾染皇室血脈的宗室旁支一類。」

    「一是親王,二是清貴之臣。」慕婧喃喃,對楊菀之道:「我要近年家中有幼子出生者的資料,妳那邊可有文檔調閱?」

    楊菀之道:「有,尚宮局備存一份,用來安排往來送禮、賞賜發放的,在戶者皆有記載。」

    「既然如此,過後我便去尚宮局查閱。」慕婧道。

    李瑛菡道:「既是在戶者才有記載,民間私生者便要自己查了,不過慕婧,妳要這些做什麼?先前我們是懷疑過元惟彥是否並非繆明姝所生,是偷天換日來得,是因青影所說繆明姝生前異常,加之商隊回京後私下傳來繆明姝照顧的穩婆帶著女兒的消息,才由此揣測,可是其她人家那裡也有不妥?」

    「以備不時之需。」慕婧道:「高、寧、楚、惠、興、昭,這些作為元昀仁兄弟的男王,府裡的成員猶為重要,若要在日後的爭鬥有著先佔之機,最好是什麼消息都不要放過。」

    楊菀之和姮化沒有說話,不過心裡大約已經猜到慕婧在想什麼。慕婧剛說了,元昀仁大概承諾過文凝暄什麼好處,她才如此死心塌地,幾人雖未揣測文凝暄心中所思,但都已經有了推斷。現下慕婧提出要所有宗親重臣家族內況,估計這件事與將來傳嫡關聯頗大。

    文凝暄是癡心妄想,但在姮化看來不免可憐,皇后有慕婧,淑妃有楊菀之,而在這時候,元昀仁記得要封新見的宮女薛麗人,卻仍然沒把她接出來,貴妃的位置是留給她的嗎?也未必,輕信他人賜予的一切作為求生之本,本就是自尋死路,毫不無辜。

    李瑛菡點點頭,道:「那麼要等朱岫和青影回來,就有更多的消息可以分析,除了這些以外,還有新進的薛麗人,也會影響到我們議事進程。不僅宮裡好不容易派出去的人多了些這下又會耳目又變多了,對局勢也有影響,這些我們都是規劃在選秀時才會發生的,這幾日也必然會有晨昏定省,若是她不避著我們,那商量的時間又更少了。」

    楊菀之道:「雖然阿婧現下把長樂宮整理了些,但是勢必不能回回都聚在這裡,別的不說,就是現下有了盛雪,也總不能在孩子面前忙,雖說之後還是要去昉茁館住著的,但是總會有經常回到撫養人宮裡的時候。」

    慕婧道:「昉茁館的褓姆很是幹練可靠,關於盛雪究竟要如何安排,我會聽聽她們的意見,再問問盛雪,討論出結果,無論如何,既接了人家出來就不能屈就了。」

    楊菀之點點頭,「議事的話,眼下先排個章程,這幾日便依循處裡。」

    說話間,幾人共同將桌面稍微收拾了,外頭的侍女將東西整理出去,她們在榻邊圍坐著,繼續討論接下來的規劃。

    「這些天若有事情需商議,我會尋個名目派人前去傳喚。平時的體術訓練因為有霽錚炎在,可以分別和瀾笙、葉磐還有我,分別去往各宮。」慕婧道。

    眾人確認細項後,銀霄道:「春分以前,阿婧最好要先分別召見尚食局、尚服局,將飲食及著裝改變做出可以普及的案例,至少供我們幾人平時日用,月底即是選秀,要再那之前將大部分利於我們的改動敲定下來。」

    李瑛菡道:「宮外我也打算盤下一些布莊,有的就在這幾日過戶了,宮外裁布、紡織、成衣的技術,對我們需要的服裝改革也頗有幫助,只不過這一來一往,派的仍要是我們的人......」

    李瑛菡有些糾結,其實其餘人心裡都清楚,儘管李瑛菡讓她們從穩婆查了一些相關事宜,卻也沒有很放心她們,關於李瑛菡身邊的人事,其她人又不太好貿然做出意見,只銀霄道:「放心吧,她們二人我們會好好商量的,若真不行,我們便也不強求。」

    銀霄和朱岫兩人長年熟慣管控大局,她這麼說,李瑛菡也沒有再說什麼。

    姮化道:「布莊的妳先看著,若有人用便先替上來。若真不行,青影和紫淮在此前曾在尚服局待過,由她們二位牽線亦無不可。不必太焦心,她們二人雖然尚不堅定,但也此時未到反背的地步,只不過是眼下單單忠於妳一人,而非想的明白。」

    慕婧道:「關於飲食著裝的部分,我們的人曾經對這方面下了很多功夫,有了些成果,但這一切仍要尚服局能夠配合才行,姮化這麼說有理,這幾日便讓青影或紫淮嘗試從中交涉,六局的高階女官,一定要是我們可以用的人。」

    就這麼商議著,眾人便都散了,各自歇息。

    ——

    和暢宮內,蜿蜒曲折的水岸迴廊,紫淮正坐在圍欄上,看眼前山石流下的輕泠飛瀑,手裡拿著清點。

    這裡是和暢宮的高處,建在這裡的耳房正好被她們當作庫房利用。丁香今天是來盤點東西,紫淮則是拿著清單陪她清點。

    丁香鎖好庫房,轉身走來,對著門外在等自己的紫淮道:「辛苦妳幫我們做這些事了。」

    「哪裡。」紫淮道:「既然是為了大家,妳們不免也多了許多事要做,我能幫把手就幫了。」

    丁香沉默,紫淮問道:「怎麼了?」

    「沒有,我是在想,妳方才和萍珠說......」

    「哦,那個啊。」紫淮的笑意變得淺淡了,她說:「我自然是說真的。」

    李瑛菡去長樂宮與慕婧等人議事時,紫淮正和丁香、萍珠在和暢宮聊著,她是正巧拿著新製的竹簾前去和暢宮,這是宮裡定例供長樂宮的,不過紫淮看著倒與和暢宮合適,索性和暢宮的窗紗壞了,她便和慕婧知會一聲過後送過去。

    路上正遇到媯曄來到和暢宮,和紫淮不同的是,她是純粹來找丁香聊天的,不過為了手頭有事可做,端了一大簍桑葚來和暢宮洗淨製乾。

    在庭院前頭的迴廊,她們看到了正在發呆的萍珠,紫淮道:「妳怎麼了?坐在這發愣。」

    萍珠將頭倚在柱子上,「我在想昨天咱們吃火鍋的事。」

    「嗯,怎麼了?」紫淮坐下來。

    「我在想,大家變了好多。」萍珠道:「先前......姮化不是那樣的人。」

    「哪樣的人?」媯曄問道。

    萍珠靜默片刻,然後道:「她改了名字,那是叫楚姮化呢?還是過去的姓不要了?」

    紫淮看著滿臉憂愁的她笑了,末了說道:「既是改了名字,那便是叫姮化了,何況即便是楚姓也不是她母親的姓氏,既非血肉之親給予,又何必在意?」

    「可是,楚父再怎麼說也是她的父親,對她也有生養之恩,人敬父愛母乃是常情,為何地就如此決絕?」萍珠道。

    媯曄也坐了下來,「妳說姮化和以前不一樣,還沒說哪裡不一樣。」

    「昭儀從前在王府裡,很是安靜和善。」萍珠道。

    「她安靜和善,妳便覺得她應隨世俗之禮嗎?」紫淮這麼說著時,萍珠仍然可以從她的表情上看到笑意,卻不知怎麼地,讓她覺得這笑有著些許冷漠。

    「妳說楚父有生養之恩,我且問妳,楚父是只圓房了一晚、出力了半柱香時間,還是頂著大肚子,忍受背痛水腫四肢乏力胃口不佳噁心疲累十個月?」紫淮說到前面那一句時,萍珠立刻紅了臉將耳朵捂緊,不免在心裡冷笑,最愛口口聲聲談及生育的人,往往也最對生孩子的來由避而不談。

    他們抹去這一段,營造後代是女男共同創造的假象,同時要求女人親力親為,可論功行賞的時候,父親又突然具有形象和功能了。

    見萍珠將手放下,她又不緊不慢地問道:「我再問妳,若說楚父在外經營做官便是養育了她,那她的母親,可是沒有操持家務,管理內院?再放到早二十年間,若是這官位換給了姮化的母親,誰能保證她就做不好了?」

    「妳不看到,不必然別人也看不到,許多事情的實事真理,只在眼前。」紫淮淡淡地到,不再關心身旁的萍珠錯愕的神情。

    「況且,她已經成年,也已經脫開家人,在過不同的人生了,她有權決定有關於她自己的一切。」紫淮道:「就算如今一切尚未明朗。」

    媯曄沒有接著紫淮的話,卻是問道:「妳有想過妳為什麼叫萍珠嗎?」

    她站起身,萍珠的視線正好落在隔著另一側圍欄後的水景,媯曄道:「瑛是美玉,菡是荷花,她是美玉芙蓉之名,妳自是碎玉浮萍之名。」

    說完,便沒有再管萍珠或受到衝擊或深思,相攜著離去,走到前頭,才發現她要來找的丁香正在拐角處看著她們,看神情,應該是都聽見她們說話了。

    媯曄從丁香身邊經過,她道:「妳今年已經是二十八歲,宮裡慣例放二十五歲的宮女出宮,妳如果要出宮,最好最近就要想清楚。」

    丁香跟在她們後頭進到和暢宮正殿後,她們幾個仍舊是和樂自然地吊竹簾、挑桑葚聊天,然而有些話終究是造成了影響,讓丁香和萍珠不免去深思,便也說了出口。

    紫淮道:「媯曄說得對,妳如果不想擔著如今這種隨時會被以謀逆罪論處的日子,最好是現在有個決斷。」

    丁香有些猶豫:「殿下和皇后殿下......一定要這樣嗎?」

    她本以為紫淮會再問她些什麼,只是在抬眸的時候看見她一雙眼睛,那是清澈帶著陌生的寒冷,她知道她的話讓紫淮對她產生了戒心。

    她看著紫淮的眼眸,一時間便有些退卻,糾結著道:「我是說,咱們一定要用這麼激烈極端的方式嗎?現在的日子也是過的好好的,只是有些不滿意——」

    「妳若不敢,直說便是。」紫淮道,「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危險的事,殺妻之男不判死罪,妻母生育九死一生,有那麼多危險的事情,大家都不計一己之身,去結婚,去生育,現在我們只是想要爭取我們想要的東西,有何不可?」

    丁香正想辯駁幾句,不是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會這樣,不是所有人的都會陷入這麼艱險的困境的,也許也有其它方式讓我們過得好......

    紫淮打斷了她欲要出口的話,「尊貴如皇后,也自夕州而來,深受桎梏不得出,平凡如妳我,現有的看似平靜,卻也不知何時惹禍上身。」

    「妳以為什麼都不做,安逸會從天而降嗎?」

    「男皇帝的仗還是慕婧分著打的。」媯曄點評道。

    「男人從事百工百業,少不得女人的家底與娘家幫扶,可憐他們竟不受生育之苦,若是妳一意與他們平等,退縮到只要能喘口氣就滿意的地步,那妳就去吧。」紫淮說道,「或是,妳現在就已經想出宮嫁人了?」

    媯曄手裡仍然挑著桑葚,注視著丁香,她知道丁香本性並沒有那麼拖泥帶水甚至猶豫退縮,紫淮一提,她便看見了她眼裡的驚訝,或者說醒神。

    「如果妳們無法接受生活要改變,做一些劍走偏鋒的事情,那麼就早日抽身。只要不將事情說出來,那我們就還是朋友。」媯曄道,也是說給萍珠聽,「不是非要逼妳們,只是我們要繼續做我們想做的事,妳們不站在我們這邊也罷,否則念及安危,我們是絕不會放過守不住秘密的人。」

    「我不再勸妳,若妳離宮,想必李瑛菡可以安排得好。」紫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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