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个长长的觉,醒来时,顾檀云感觉识海的疲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体里更加充沛的力量。

    不过她没有着急,而是又躺了半个时辰,直到院子里传来饭菜的香味,才起来同大家用膳。

    傍晚,太阳光变得不再那么炽热,顾檀云咬着一块烤雀干,扛着斧头出门。

    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然多出几根树枝。

    自然分叉的树枝,是最天然的弹弓手柄,只需要把多余的长度砍去,剩下的用菜刀将表面抛光。

    涂一层树油,增长木头的使用年限,而后顶端打孔,将鹿筋固定住。

    她做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就站在一旁看,许廷越也想看,被顾檀云一句话赶去处理杏子。

    “二十两。”

    许廷越扭扭捏捏:“娘子,这几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看能不能抵消点?”

    “可以。”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下一句:“抵消你每日的三餐和偷吃的烤雀。”

    闻言,许廷越微微后退,桃花涟漪的眼睛里充满震惊。

    她都知道!

    这下嘴巴闭得紧紧的,耷拉着尾巴去干活。

    十大筐的黄杏,用清水洗干净,水缸里的水都不够用。

    院子里所有人都在忙,顾檀云见状,干脆将弹弓暂时放下,提着木桶去河边的井里打水。

    许家原本是有井水的,不过被租了出去,如今他们住的是最小的西侧院,什么都没有。

    顾檀云想着下次就把那些租出去的院子再收回来。

    全部收回来不太可能,但一两个应该是没有问题。

    数一数积蓄,玩斗鸡赚来的两百两,县衙给的五十两赏银,外加杂货铺、烤雀等零零散散,大概存了两百八十七两。

    放在普通人家,足够滋润生活半辈子。

    放在扬州江都这样的富饶地,也能生活得不错。

    思考间,人已经走到了河边。

    这个点,打水的人有很多,顾檀云默默站在队伍后面。

    刚站定,就有几个视线看过来,但等她看过去时,又不约而同移开。

    “?”

    她和这些街坊邻居来往不多,偶尔几次说话,也是为了卖烤雀,见她们并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干脆闭眼运转功法。

    时间悄然流逝,再睁眼,前面只剩下一个孩子。

    她大概是自己来的,只提了一个木桶,麻绳绑住木桶,转动辘轳将桶放下去。

    晃一晃,确定桶里打满水,才重新转动辘轳,这次明显更为费劲,不一会儿,小姑娘脸都涨红了。

    顾檀云冷眼瞧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小姑娘也没有找人帮忙,咬着牙,双手颤颤巍巍把打满水的木桶转上来。

    只是在解开绳子的时候,因为盛满水的木桶过重,猛地一带,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倾。

    眼看着就要连人带桶栽进井里,顾檀云上前将人拉住,另一只手握住木桶,毫不费力的提了上来。

    “既然提不动,就不要打这么满。”

    她皱眉。

    小姑娘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后面的人群见此情况,纷纷松了口气,不少人拍着胸膛庆幸:“幸好没有掉进去。”

    “可不是嘛,这么深的井,掉下去就没命了。”

    有人认出小姑娘的身份:“大丫,怎么是你过来打水,你娘又病了?”

    小姑娘难过地点了点头,之后看向顾檀云,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费力提着水桶往后街去。

    人走了,人群的议论还没有停下来,顾檀云听了几耳朵,知道小姑娘是巷子里的住户,她娘原本在大户人家做活,后来生了病被辞退,如今家里只剩下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哎,是个可怜的人。”

    众人感慨完,便不再说什么。

    这个世道,可怜的人有很多,他们自己都吃不饱肚子,哪里还有能力管别人。

    顾檀云快速将自己的木桶打满。

    以她的力气和数百年如一日的练剑,手稳到木桶里的水可以纹丝不动。

    本打算离开,不经意瞥见后面的人群中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顿了顿,干脆在井边多站了一会儿。

    到家的时候,许廷越等的都快要睡着,见她回来,开口抱怨:“娘子你怎么才回来,这杏都快要蔫了。”

    顾檀云站在他面前,抬起两桶水倒进洗杏的大盆里,溅起来的水花把人淋成了落汤鸡。

    “喔喔喔——”

    狗窝旁的大公鸡扯着嗓子叫,过了会儿,又传来大黄的“汪汪汪”。

    小小的院子,热闹得像动物园。

    杏子洗干净之后,将一部分放在通风处晾晒,这是用来做果酒的。

    另外一部分则又分为两份,一份上锅蒸,去掉多余水分之后再进行晾晒,做成杏子干。

    一份切开去核,孙大娘从后厨找出几个陶罐头,放入热水中煮一煮,以此来杀死看不见的细菌。

    良儿和春桃则烧火煮糖水。

    用的是水和白砂糖,比冰糖要便宜一些,先用大火将白砂糖融化,再转小火熬成粘稠的糖液。

    徽哥儿和沅哥儿闻着香味儿,跑到厨房里。

    良儿便用筷子粘了粘头,给两个孩子嗦甜味。

    顾檀云看的眼角抽抽。

    等到糖浆熬好之后院子里,许廷越满头大汗地把洗干净的杏子倒进大锅。

    为了防止粘锅,过程中需要用铲子不断翻锅。

    可是难为了不怎么干活的许廷越。

    十几下之后,胳膊就跟注了酸水似的,抬不起来。

    他想放下歇一歇,不经意对上抱臂站在门口的顾檀云的目光,头脑一热,硬是又咬牙坚持住了。

    好在这一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没有把杏子炒坏。

    渐渐的,甜味和杏子的清香一起飘出来,更为浓稠芬芳。

    沅哥儿不舔筷子了,转而盯着锅里的黄杏:“好香啊!”

    徽哥儿认同点头:“闻起来比普通的杏子要甜。”

    半刻钟后,灶里的木材抽出灭火,留了三大碗杏子糖浆,剩下的全部密封进陶罐中。

    以此装满了二十个个陶罐,全部翻过来倒置,这样一定程度上内部可以形成真空的状态,延长水果罐头的保存时间。

    后续可以等里面的杏子糖水冷却到室温,再翻转过来。

    这边,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另一边,做完弹弓的顾檀云又开始动手酿白酒。

    她从杏花村收购来的粮食,除了留足自己吃的,剩下的打算全部做成五粮液。

    五粮液在顾檀云的那个世界,可谓是鼎鼎有名,同另外的国酒某茅同属世界佳酿。

    不过要论起名气,后者的名气更大一些,可惜制作工艺复杂,需九次反复发酵,等酿造成功,至少要一年的时间。

    顾檀云等得了,许氏杂货铺也等不了,所以她退而求其次,选择先酿五粮液。

    顾名思义,五粮液的酿造需要五种粮食,小麦、大米、玉米、高粱、糯米。

    这些她都已经从杏花村里买来,仔细挑选,确保不混入杂质,按照一定的比例磨粉,配料。

    顾檀云开始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几百年前看过的小说居然还能回忆起来。

    比如小说中写着,酿酒的第二步是制曲炒曲。

    五粮液的曲比较特别,用特定菌种发酵,制成固态的曲粉,它还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叫包包曲。

    炒制后的包包曲放入坛中发酵,时间稍微短一些,但也需要两个月左右。

    当然,这是顺其自然的结果。

    用了两日的功夫做完前面几步,等到第三天,顾檀云站在酒坛前,默默抬起手。

    经脉中的灵力开始运转,如流水一般活跃起来,她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坛壁,微不足道的灵气便将其注入其中。

    一刻钟之后,顾檀云收回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但面前的坛子中却传出浓郁的酒香。

    成了。

    顾檀云勾起嘴角,有了这坛酒,她就能够和鹿掌柜谈判,也不用担心许氏杂货铺后继无力了。

    西街酒肆。

    鹿掌柜正心烦意乱地指挥人搬东西。

    “动作麻利点儿,爷可是给过你们工钱。”

    “那几个酒缸全部搬走,架子先不搬。”

    “什么,你问搬去哪?”鹿掌柜犹豫了会儿,还是道,“暂时先搬到鹿府吧。”

    脚夫们只负责搬东西,并不在意雇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得到了答案,便继续埋头苦干。

    酒肆里最多的就是酒坛,大的如水缸,小的如巴掌,前者需要几个人一起搬,后者一个人则能拿好几个。

    突然,有脚夫滑了手,手中的酒坛摔到地上,发出啪啦一声脆响。

    鹿掌柜顿时脸色大变,那可是他亲手酿的第一百零五坛酒!

    脚夫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整个人惊慌失措:“老爷,小的不是故意的。”

    鹿掌柜气得根本不想说话,他赶紧走上前,望着满地的酒水,心疼不已。

    可没等他做什么,地上的酒水味道弥散开来,却不是想象中的酒香,而是一种腐烂的味道。

    这坛酒酿坏了。

    几个离得近脚夫有些受不住,熏得捏住鼻子,不忍呼吸。

    渐渐的,那求饶的脚夫也不再害怕,他原本以为自己摔坏了好酒,担心赔不起,可如今一闻,觉得应该是不贵的。

    鹿掌柜沉默了许久。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再张嘴,却是要求:“不用搬回鹿府了,直接找水沟倒掉。”

    门口,顾檀云脚步一顿。

    随即若无其事踏进来,笑着道:“原来鹿掌柜要乔迁?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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