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真叫人胃疼。
吃完饭，温期言火速找了个理由，说要回学校准备六级考试，喊周翔一同离开了。
外边飘了点雨丝，两个人也懒得走一千米的路去搭地铁，就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
坐上车后，温期言一直在跟周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周翔酒劲还没有完全散去，挂着的笑意有些勉强，“我没有不舒服。”
温期言却没有看出来，她喋喋不休道：“那就好，其实我的家人都很好相处，他们只是不了解你。我爸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人非常善良，谁的忙都会帮……还有程彧，他就是个性比较臭屁，其实人不错的。”
周翔没说话，头靠在玻璃窗边微阖着眼，一副不想听下去的样子。
温期言见他这样，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她不再开口解释。
车内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周翔还是没忍住，直起身子，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道：“言言，别的都无所谓，但是程彧，他是真的把你当姐姐吗？”
程彧对他的敌意如此强烈，言语间也毫无遮拦。
吃饭的时候，他甚至一直将胳膊搭在温期言的椅背上，身体挨得她很近，远超安全距离。
旁观者清，这根本不是做弟弟该有的行为。
可温家没有一个人察觉。
温期言没听出他的弦外音，“啧”了一声，摇头道：“现在还真不好说，明明小时候挺乖的，长大真的变了个人，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其实我觉得，他有点喜欢你。”
温期言没听明白：“什么？什么喜欢？”
“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这不可能。”温期言吓了一跳，从他怀里起身，疯狂摆手：“这太吓人了，绝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比他大五岁呢，他读初中的时候，我都上大学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
“那只是你对他的感受，他对你的感受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温期言斩钉截铁道：“你别说这么奇怪的话。”
周翔还想多说几句，温期言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摸了摸口袋，把手机掏出来，屏幕微亮，程彧的名字又大又显眼。
周翔按住她的手：“你别接。”
温期言不解：“为什么？”
“就是别接，我不喜欢他。”
温期言有些不高兴，他觉得周翔对程彧的敌意很深。
程彧再怎么不懂事，在她眼里也是自己的家人。
她其实很护短。
温期言抽出手，没管周翔，接了起来。
“喂？”
“你在哪里？走那么快？都不跟我说一声？”
程彧的声音低沉有力，完全是男人的声线了。
每当这时候，温期言才有一种吾家小儿初长成的感觉。
“我回学校了呀，你去上厕所了我怎么跟你说，我冲进去说啊？反正爸妈也会告诉你的。”温期言道。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真的回学校？”
温期言反问：“不回学校我能去哪儿？”
“谁知道你，呆头呆脑，别被别人骗走了。”
温期言才反应过来，又气又羞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可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程彧明显松快了一些。
“你今天要不要来我家，就我一个人。”他问。
“我来你家干嘛，莫名其妙。”她答。
“我要训练，没人帮我按表。”
温期言无语：“喊我爸去按，我要准备考试了，没空。”
“师父明天要去市体校开会，他也没空。”
“那就别练了，一个晚上不练，耽误不了你拿世界冠军。”
……
几个呼吸间的停顿，程彧的声音再响起时，口气变得很差：“你果然都忘了。”
“什么忘了？”
“没什么，谈你他妈的恋爱去吧。”他突然暴躁得像头发疯的狮子。
“程彧！”
对面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嘟嘟声，程彧骂完就把电话挂了。
温期言愣了愣，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周翔将一切听在耳里，扯了下嘴角，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
温期言回到宿舍，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发呆，面前的书本一页也没有翻。
她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这让她心里有点难受。
“诶，期言，你在宿舍啊，不是回家过节了？”
温期言回头看，cc抱着几本书回来，她身上的衣服湿了大片，刘海像几缕海带贴在她的脑门上，看着有些狼狈。
“你怎么淋成这样？”
“别提了，我去图书馆复习，忘了带伞，结果这雨越下越大，我看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就跑回来了。”
温期言心下一动：“雨这么大？刚刚还没什么。”
“大。我看天气预报说，晚上雨更大，我们门窗要关紧一些，哎，我讨厌下雨。”
温期言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在宿舍里转着圈找雨伞。
“你干嘛呢？”
“我找雨伞。”
“不就在你桌子底下。”
温期言低头一看，果真蜷缩在桌角，孤伶伶的，蒙上了灰尘。
“哦，谢谢，我晚上不回宿舍了，你们不用等我。”
她说着，冲出宿舍。
“诶……诶！这伞是坏的！”
温期言的身影已看不见。
是暴雨天啊，是程彧的噩梦，她差点忘了。
******
程彧打开门，温期言撑着被雨打歪的破伞，在雨水里边跺脚边狰狞着脸道：“快快快，快让我进去！”
程彧安静的凝视了她一会儿，侧过身，叫温期言进门。
“不是不来了？”他双手环着胸，面无表情地斜倚在门边。
温期言转身摊手：“对不起，我忘了，我走的时候，还没什么雨。”
“以前你都会看天气预报。”程彧谴责道。
“那是以前，以前你是个孩子。”温期言叹气，“现在你都十八岁了。”
“十八？然后呢？”
“十八你就是成年人了，要学会独立。”温期言道：“而且现在，我也不可能一到暴雨天就来陪你吧，不现实，谁知道你在哪个城市哪个国家，你有那么多的集训跟比赛。”
“别找借口，你只是没那么在意了。”程彧冷笑了一声。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瞧瞧，这妥妥的渣男语录，她说得格外顺口。
程彧抱着臂朝她走去，还想说两句，被温期言打断。
“先别埋怨了，等我换下衣服再说行不行？快去给我拿套衣服，你看看我！”温期言站在客厅，指了指能拧出水的裤脚跟湿了大半的肩膀。
程彧弯腰去捞沙发上的小毯子，顺手丢到她的头上，“披着。”
温期言撅嘴，从头上扯下毯子，裹在身上，坐在沙发上等着程彧拿衣服。
过了一会儿，他从楼上下来，拿了套纯棉的睡衣递给她，那是她以前留在这儿的。
温期言接过，道：“我去卫生间换一下。”
“嗯。”程彧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
温期言换好衣服出来，一身杏黄色的□□熊睡衣，头发披散着，看起来像刚出炉的奶黄包子，有点可爱。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程彧锋利的眉眼都因此变得温柔起来。
“头发怎么不吹？”他看着她被打湿的发尾，微微皱眉。
“我没看到吹风机。”
程彧起身，走到卫生间，从洗水台下面的抽屉里掏出吹风机道：“过来。”
温期言撇撇嘴，懒得走过去，往沙发上一躺：“就湿了一点点，我懒得吹了，举着吹风机很累。”
“过来，我给你吹。”他的语气有点无奈，像在哄小孩。
温期言被他的口气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子里不自觉冒出周翔那句“他有点喜欢你”。
她一下子蹦下沙发，伸出食指，指着他：“你？”
温期言像颗炮弹冲到了程彧的面前。
程彧皱眉看着她帕金森一样的手指，“我怎么？”
“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哄小孩儿呢，我是你姐姐，没大没小。”
“你哪里有姐姐的样子，”程彧顶了句嘴，一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打开早就插好电的吹风机，一只手轻轻拨弄她湿答答的头发。
温期言脑子宕机了片刻，头皮发麻。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温期言像被他揽进了怀里。
她猛地转身，狠推了一把程彧，“吹头发就吹头发，你离我远点。”
岂知他像一堵墙，一动不动。
“程彧！”温期言大喊。
程彧不耐烦了，“干什么？你好好站，扭来扭去的，我没法吹了！”
“我自己来！”
程彧心里开始冒火，把吹风机往洗水台上一丢，插着腰退了几步。
“我给你吹个头发，你什么表情？一副我要干嘛你的样子，你在想什么？”
温期言被他问得不自在，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啊……”
“没有？”程彧又走近几步，“没有你低着头做什么？你不敢看我？”
温期言赶紧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结实的胸肌触感惊人。
温期言像被烫了一下，又立即收回手。
她做贼心虚的样子实在好笑，程彧忍不住想逗她几句。
“老实说，脑子里在想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还能任人调戏？
温期言恼怒地抬头，垫脚、伸手拧住他的耳朵，“程彧，你胆子肥了？”
她下了十成的力，拧得程彧耳朵生疼。
程彧被迫弯下身子，“好疼，放手！”
“不放，你再开这种玩笑试试？”
“快点放手！”
“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跟你姐我道歉！”
“行。道歉是吧？”程彧直接打横抱起了温期言。
温期言突然凌空，失重感吓得她立即松开了手，又条件反射去搂他的脖子。
“程彧！你干嘛呢！”她扑哧着双腿，挣扎着想要下去。
“我让你清醒一下。”程彧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抱着她往负一层走。
程彧家的负一层有个泳池，是他学了游泳后，自己专门改造出来的，他偶尔也会居家练习。
程彧抱着温期言，走到了泳池边上。
“程彧，你要是敢把我丢下去，我会揍你！我会揍得你满地找牙！”温期言已经知道他想干嘛了，在他的怀里又敲又打，气急败坏地警告他。
“你忘了吗？”
“什么？”她紧张地皱紧了眉头。
“我第一次下水，是被你一脚踹进泳池的。”
“你这个死小孩，怎么还记……”
记仇……
她话未说完，程彧就把她丢到了水里，然后像恶作剧完成的顽童一般，哈哈大笑。
温期言被猛得丢进水里，差点呛到。
好在她童子功尚存，沉入水底后，一个转身，一个摆尾，刨着水往上游。
游了几下，就浮出了水面，露出颗湿淋淋的脑袋。
温期言拍打着水面，对着岸边还在大笑的程彧恶狠狠道：“程彧，你死定了！你真的死定了！”
程彧挑了挑眉，双手捏着衣角一提，露出了精瘦的八块腹肌。
“我来陪你。”他说着，扎入了泳池。
温期言看着他朝自己游过来，像一尾飞鱼。
他的泳姿十分漂亮，动作干净利落，每次跃起，都能看见他宽厚的肩膀跟臂膀上的肱二头肌，沾着水珠。
在接近她的时候，他却突然沉入了水下。
“程彧？”
一双手环住了温期言的细腰，将她轻轻往自己怀里带。
“程彧！”
“别喊了，听见了。”程彧从水里冒出来，懒洋洋地甩了甩头发，长臂稍稍使了点力，温期言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面对着面，双目注视着彼此，程彧眼里的暗潮涌动，毫不掩饰。
温期言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抵住他的肩膀怒呵：“放开！”
程彧懒洋洋的笑，不仅没放，手上还加了些力气。
温期言狠狠拍了他两下，生气道：“程彧，不开玩笑，你过分了，把手松开。”
“为什么这么生气？周翔抱你，你也生气吗？”程彧突然问。
温期言快要窒息了：“你在说什么？”
“那他亲你呢？你生气吗？”程彧的脑袋慢慢靠近。
“程彧！”温期言急了，这该死的力量悬殊，真的一点都推不动。
程彧突然伸出一只手，帮她的湿发往耳后别了别，然后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凑到她的鼻息间，低声喃喃。
“我想亲你，可以吗？”
吃完饭，温期言火速找了个理由，说要回学校准备六级考试，喊周翔一同离开了。
外边飘了点雨丝，两个人也懒得走一千米的路去搭地铁，就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
坐上车后，温期言一直在跟周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周翔酒劲还没有完全散去，挂着的笑意有些勉强，“我没有不舒服。”
温期言却没有看出来，她喋喋不休道：“那就好，其实我的家人都很好相处，他们只是不了解你。我爸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人非常善良，谁的忙都会帮……还有程彧，他就是个性比较臭屁，其实人不错的。”
周翔没说话，头靠在玻璃窗边微阖着眼，一副不想听下去的样子。
温期言见他这样，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她不再开口解释。
车内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周翔还是没忍住，直起身子，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道：“言言，别的都无所谓，但是程彧，他是真的把你当姐姐吗？”
程彧对他的敌意如此强烈，言语间也毫无遮拦。
吃饭的时候，他甚至一直将胳膊搭在温期言的椅背上，身体挨得她很近，远超安全距离。
旁观者清，这根本不是做弟弟该有的行为。
可温家没有一个人察觉。
温期言没听出他的弦外音，“啧”了一声，摇头道：“现在还真不好说，明明小时候挺乖的，长大真的变了个人，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其实我觉得，他有点喜欢你。”
温期言没听明白：“什么？什么喜欢？”
“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这不可能。”温期言吓了一跳，从他怀里起身，疯狂摆手：“这太吓人了，绝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比他大五岁呢，他读初中的时候，我都上大学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
“那只是你对他的感受，他对你的感受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温期言斩钉截铁道：“你别说这么奇怪的话。”
周翔还想多说几句，温期言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摸了摸口袋，把手机掏出来，屏幕微亮，程彧的名字又大又显眼。
周翔按住她的手：“你别接。”
温期言不解：“为什么？”
“就是别接，我不喜欢他。”
温期言有些不高兴，他觉得周翔对程彧的敌意很深。
程彧再怎么不懂事，在她眼里也是自己的家人。
她其实很护短。
温期言抽出手，没管周翔，接了起来。
“喂？”
“你在哪里？走那么快？都不跟我说一声？”
程彧的声音低沉有力，完全是男人的声线了。
每当这时候，温期言才有一种吾家小儿初长成的感觉。
“我回学校了呀，你去上厕所了我怎么跟你说，我冲进去说啊？反正爸妈也会告诉你的。”温期言道。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真的回学校？”
温期言反问：“不回学校我能去哪儿？”
“谁知道你，呆头呆脑，别被别人骗走了。”
温期言才反应过来，又气又羞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可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程彧明显松快了一些。
“你今天要不要来我家，就我一个人。”他问。
“我来你家干嘛，莫名其妙。”她答。
“我要训练，没人帮我按表。”
温期言无语：“喊我爸去按，我要准备考试了，没空。”
“师父明天要去市体校开会，他也没空。”
“那就别练了，一个晚上不练，耽误不了你拿世界冠军。”
……
几个呼吸间的停顿，程彧的声音再响起时，口气变得很差：“你果然都忘了。”
“什么忘了？”
“没什么，谈你他妈的恋爱去吧。”他突然暴躁得像头发疯的狮子。
“程彧！”
对面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嘟嘟声，程彧骂完就把电话挂了。
温期言愣了愣，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周翔将一切听在耳里，扯了下嘴角，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
温期言回到宿舍，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发呆，面前的书本一页也没有翻。
她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这让她心里有点难受。
“诶，期言，你在宿舍啊，不是回家过节了？”
温期言回头看，cc抱着几本书回来，她身上的衣服湿了大片，刘海像几缕海带贴在她的脑门上，看着有些狼狈。
“你怎么淋成这样？”
“别提了，我去图书馆复习，忘了带伞，结果这雨越下越大，我看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就跑回来了。”
温期言心下一动：“雨这么大？刚刚还没什么。”
“大。我看天气预报说，晚上雨更大，我们门窗要关紧一些，哎，我讨厌下雨。”
温期言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在宿舍里转着圈找雨伞。
“你干嘛呢？”
“我找雨伞。”
“不就在你桌子底下。”
温期言低头一看，果真蜷缩在桌角，孤伶伶的，蒙上了灰尘。
“哦，谢谢，我晚上不回宿舍了，你们不用等我。”
她说着，冲出宿舍。
“诶……诶！这伞是坏的！”
温期言的身影已看不见。
是暴雨天啊，是程彧的噩梦，她差点忘了。
******
程彧打开门，温期言撑着被雨打歪的破伞，在雨水里边跺脚边狰狞着脸道：“快快快，快让我进去！”
程彧安静的凝视了她一会儿，侧过身，叫温期言进门。
“不是不来了？”他双手环着胸，面无表情地斜倚在门边。
温期言转身摊手：“对不起，我忘了，我走的时候，还没什么雨。”
“以前你都会看天气预报。”程彧谴责道。
“那是以前，以前你是个孩子。”温期言叹气，“现在你都十八岁了。”
“十八？然后呢？”
“十八你就是成年人了，要学会独立。”温期言道：“而且现在，我也不可能一到暴雨天就来陪你吧，不现实，谁知道你在哪个城市哪个国家，你有那么多的集训跟比赛。”
“别找借口，你只是没那么在意了。”程彧冷笑了一声。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瞧瞧，这妥妥的渣男语录，她说得格外顺口。
程彧抱着臂朝她走去，还想说两句，被温期言打断。
“先别埋怨了，等我换下衣服再说行不行？快去给我拿套衣服，你看看我！”温期言站在客厅，指了指能拧出水的裤脚跟湿了大半的肩膀。
程彧弯腰去捞沙发上的小毯子，顺手丢到她的头上，“披着。”
温期言撅嘴，从头上扯下毯子，裹在身上，坐在沙发上等着程彧拿衣服。
过了一会儿，他从楼上下来，拿了套纯棉的睡衣递给她，那是她以前留在这儿的。
温期言接过，道：“我去卫生间换一下。”
“嗯。”程彧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
温期言换好衣服出来，一身杏黄色的□□熊睡衣，头发披散着，看起来像刚出炉的奶黄包子，有点可爱。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程彧锋利的眉眼都因此变得温柔起来。
“头发怎么不吹？”他看着她被打湿的发尾，微微皱眉。
“我没看到吹风机。”
程彧起身，走到卫生间，从洗水台下面的抽屉里掏出吹风机道：“过来。”
温期言撇撇嘴，懒得走过去，往沙发上一躺：“就湿了一点点，我懒得吹了，举着吹风机很累。”
“过来，我给你吹。”他的语气有点无奈，像在哄小孩。
温期言被他的口气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子里不自觉冒出周翔那句“他有点喜欢你”。
她一下子蹦下沙发，伸出食指，指着他：“你？”
温期言像颗炮弹冲到了程彧的面前。
程彧皱眉看着她帕金森一样的手指，“我怎么？”
“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哄小孩儿呢，我是你姐姐，没大没小。”
“你哪里有姐姐的样子，”程彧顶了句嘴，一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打开早就插好电的吹风机，一只手轻轻拨弄她湿答答的头发。
温期言脑子宕机了片刻，头皮发麻。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温期言像被他揽进了怀里。
她猛地转身，狠推了一把程彧，“吹头发就吹头发，你离我远点。”
岂知他像一堵墙，一动不动。
“程彧！”温期言大喊。
程彧不耐烦了，“干什么？你好好站，扭来扭去的，我没法吹了！”
“我自己来！”
程彧心里开始冒火，把吹风机往洗水台上一丢，插着腰退了几步。
“我给你吹个头发，你什么表情？一副我要干嘛你的样子，你在想什么？”
温期言被他问得不自在，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啊……”
“没有？”程彧又走近几步，“没有你低着头做什么？你不敢看我？”
温期言赶紧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结实的胸肌触感惊人。
温期言像被烫了一下，又立即收回手。
她做贼心虚的样子实在好笑，程彧忍不住想逗她几句。
“老实说，脑子里在想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还能任人调戏？
温期言恼怒地抬头，垫脚、伸手拧住他的耳朵，“程彧，你胆子肥了？”
她下了十成的力，拧得程彧耳朵生疼。
程彧被迫弯下身子，“好疼，放手！”
“不放，你再开这种玩笑试试？”
“快点放手！”
“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跟你姐我道歉！”
“行。道歉是吧？”程彧直接打横抱起了温期言。
温期言突然凌空，失重感吓得她立即松开了手，又条件反射去搂他的脖子。
“程彧！你干嘛呢！”她扑哧着双腿，挣扎着想要下去。
“我让你清醒一下。”程彧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抱着她往负一层走。
程彧家的负一层有个泳池，是他学了游泳后，自己专门改造出来的，他偶尔也会居家练习。
程彧抱着温期言，走到了泳池边上。
“程彧，你要是敢把我丢下去，我会揍你！我会揍得你满地找牙！”温期言已经知道他想干嘛了，在他的怀里又敲又打，气急败坏地警告他。
“你忘了吗？”
“什么？”她紧张地皱紧了眉头。
“我第一次下水，是被你一脚踹进泳池的。”
“你这个死小孩，怎么还记……”
记仇……
她话未说完，程彧就把她丢到了水里，然后像恶作剧完成的顽童一般，哈哈大笑。
温期言被猛得丢进水里，差点呛到。
好在她童子功尚存，沉入水底后，一个转身，一个摆尾，刨着水往上游。
游了几下，就浮出了水面，露出颗湿淋淋的脑袋。
温期言拍打着水面，对着岸边还在大笑的程彧恶狠狠道：“程彧，你死定了！你真的死定了！”
程彧挑了挑眉，双手捏着衣角一提，露出了精瘦的八块腹肌。
“我来陪你。”他说着，扎入了泳池。
温期言看着他朝自己游过来，像一尾飞鱼。
他的泳姿十分漂亮，动作干净利落，每次跃起，都能看见他宽厚的肩膀跟臂膀上的肱二头肌，沾着水珠。
在接近她的时候，他却突然沉入了水下。
“程彧？”
一双手环住了温期言的细腰，将她轻轻往自己怀里带。
“程彧！”
“别喊了，听见了。”程彧从水里冒出来，懒洋洋地甩了甩头发，长臂稍稍使了点力，温期言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面对着面，双目注视着彼此，程彧眼里的暗潮涌动，毫不掩饰。
温期言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抵住他的肩膀怒呵：“放开！”
程彧懒洋洋的笑，不仅没放，手上还加了些力气。
温期言狠狠拍了他两下，生气道：“程彧，不开玩笑，你过分了，把手松开。”
“为什么这么生气？周翔抱你，你也生气吗？”程彧突然问。
温期言快要窒息了：“你在说什么？”
“那他亲你呢？你生气吗？”程彧的脑袋慢慢靠近。
“程彧！”温期言急了，这该死的力量悬殊，真的一点都推不动。
程彧突然伸出一只手，帮她的湿发往耳后别了别，然后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凑到她的鼻息间，低声喃喃。
“我想亲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