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余诗年打断了程婉的幻想。

    程婉斜着头看了看余诗年。

    “第一,我根本就没办法进入皇宫,男女有别,我也没有男装,”余诗年面向程婉,伸出手指头开始比划,“第二,肯定有人认识我哥……”

    “打住!你哥什么人都不认识,当然,除了林文宗和何明,”程婉忽然就抬起了手,“你混进去绝对没问题!女扮男装,我给你准备衣服,嘻嘻,到时候,嘻嘻,分我一点嗷……”余诗年一阵沉默。“而且……卢云章!你不是很好奇他嘛!”程婉见她不说话,就继续穷追猛打。

    “谁说我好奇啦……”余诗年慌忙解释。

    “好好好,就当你自己去看看嘛……还有三百两黄金呢!你不要……你不要我可想要啊!哎呀,诗年你最好了嘛……”程婉挽住余诗年的胳膊使劲摇了几下。

    余诗年似乎有点动心,面对程婉的蛊惑,她如同樱桃般嘴巴颤抖了几下。不一会,屋外的香禾就看见余诗年拿着一张纸出了门,“(广告)秋秋裙:九六七一三七一九三”。接着就是程婉的呼唤让她去取衣物。“郡主!这……”香禾猜到了是什么事,皱着眉头道。“三百两黄金呢……不要白不要!嘿嘿,三百两……她怎么招也得分我二十两吧……”程婉痴迷地想着。

    “郡主你也不缺金银啊……这太危险了……”

    “自从我嫁到余府里,同从前父王那相比,可不知差了多少……我自然是缺得紧!还有,什么时候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香禾这就去取。”

    出了门的余诗年,踩着月光,在竹子稀稀疏疏的幽影中漫步,伸手触摸着竹叶,沙沙的手感在心间荡漾,汇聚,扩散。她觉得自己心思过于细腻,总爱伤春悲秋,常常郁郁寡欢;可倘若没有这些清丽的情感,又何来诗词佳作?

    舍得舍得,不舍不得。

    四月二十一日,皇宫宫门前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余诗年身穿一袭宽大的男装,深深的青绿色间露出些米白的花纹,长发高高绾起——这可都是程婉亲力亲为的成果。她混在人群中,将程婉给的请帖递给门前的守卫。守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上面给的画像,觉得也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埋怨这宫里的画师手法不够到位,便说:“余公子,请。”

    说着,便领着余诗年进了宫门。一路上,花气醉人,与腰一般高的灌木郁郁青青,几只鸟雀从空中划过,蝴蝶在人的脚边嬉闹,舞蹈,穿梭。余诗年自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朝阳的爱抚下,跟着守卫向前走。

    路过东宫门口,余诗年瞥见了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她慌忙绷紧了神经,别过头去。可不料,还是未能幸免。

    “站住!”东宫门口的统帅大喝一声,拦住了两人。“何大人……有何吩咐?”领路的守卫向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军礼,顺带赔了一个笑脸。“干什么去的?”统帅看着余诗年问守卫,余诗年尴尬地笑了笑。“回何大人,小的送余公子去瀚文轩参加锦绣诗会。”守卫战战兢兢地回答。

    看着余诗年有些担忧的眼神,何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想了想才说:“余公子战功赫赫,怎么你来送?!你歇息去吧,我亲自送好了。”

    “诺,有劳何大人。”守卫谢了几声后,又向门口跑去了——他哪里敢歇息,上级有令,送完这些贵公子之前,谁也不准休息。

    “何大人威风。”余诗年调侃道。

    “哪有你威风啊。”何明尽量压低了声音,“女扮男装、冒名顶替,这可不像你啊……余诗年。谁的主意。”

    “果然瞒不过何大人,是郡主的意思。”余诗年笑了,很平淡地回答,她自知对于何明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以何明和余仁钊的交情,怎么也不会害了自己。“你可知道这是欺君之罪?”何明说道,对于余诗年不温不火的态度有些不满。“瀚文轩的请帖都送到余府来了,我们家总该有人来吧?”余诗年应了声。

    “呵,你倒是坦诚,”何明叹了口气,却也没什么办法,“你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我可以送你出去,赶紧决定!不然到时候想出去都没办法,我……那时候我就真帮不了你了,你听见没有?”

    “何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

    “你自己想好啊,要是有什么事,我真不管了。”

    何明前后想了想,这锦绣诗会的诗魁并不好夺,哪能轻而易举地就给一个小姐抢了?若是送她进去玩一玩,倒也无妨。况且就算是诗魁,也只是多了赏赐的问题,其他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这郡主的意思……自己也没办法插手。

    何明领着余诗年一路走到瀚文轩,将她交给瀚文轩的太监,还不忘叮嘱了几句。余诗年进了瀚文轩的大院子,只见一片清新的翠色连着瓦蓝的长空,几抹白云点缀其间,几百人已而就坐。余诗年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桌上摆放着几张白纸,笔墨砚台,还有一壶酒。前面的贵公子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热闹非凡。

    “咚、咚!”几点鼓声回荡在院子里,王孙公子立刻挺直了背,端坐起来。

    策书阁里走出来几个人,那几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在高台上入了座,面对着受邀的权贵公子们。

    余诗年悄悄打量着中间那人——高高的乌纱帽,墨绿色的官服,衣尾掩映着麒麟靴;再细细看,舒眉里蕴含着柔情,杏眼中藏着沉稳,唇红齿白,模样清俊——她想——这大概便是左司学卢云章。

    “诸位,”卢云章用清冷的嗓音说道,“下官,瀚文轩左司学卢云章,今日有幸同诸君齐聚策书阁前以酒研墨,共论诗文。下官奉皇后之命,主此诗会;如有不妥,愿闻诸位之言。”

    卢云章顿了顿,见众人没有异议,便又说道:“既是诗会,便以论诗为主,再兼为词、赋。此前,下官先同诸君约法三章:一是不可交谈;二是听令行事;三是不可打闹……这是瀚文轩,上下听命于我,不闻贵人之言,敢违者,送于陛下,陛下明鉴,自有定夺。现在,请孔学士宣布诗会规则!”

    只见卢云章身边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缓缓直起身。

    “孔学士,请。”卢云章面带微笑地说。

    “吾宣布几样要事:一、论诗。吾将同左司学等议出诗旨,诸君将在一柱香内完成;一共三轮,留者三十,其余请回。”孔学士还未说完,底下便是一阵议论。

    “啊!就一柱香?”

    “这……这谁写的完啊?”

    “要命!就留三十人?!”

    “早知道不来了……”

    “就是就是。”

    “诶可别这么说,诗魁可是有三百两黄金呢……”

    “呦呦呦,这么自信能夺得诗魁?”

    “诶,碰碰运气嘛……”

    “咳咳,”卢云章佯装咳嗽,扫视了众人几眼,笑道,“诸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的约法三章,还真是尽数忘却了。”

    一片寂静。

    “二,乃是作词填曲。”孔学士很淡定地继续说道,“由左司学吟出上阙,诸君三十人限在半柱香内完成,一共三轮,每轮三首词;此项后只留五人。三、作赋。一柱香内就百花论出一赋,吾等将从义、字、速评出诗魁。”孔学士一口气说完了。

    “现在,我宣布,诗会开始。”卢云章微微一笑。

    好戏开始了。余诗年在心中默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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