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看着少女开心的样子,我竟然从内心深处莫名升起了一股辛酸,我们的时代,可能既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她的笑容如此诚挚,辉映着心中的那方山海澄明,我此刻却只剩下了无尽的默然…………

    少女笑着,露出了白嫩而又细小的尖牙,的确,相较于初见时,现在的她更爱笑了,我默默地祈祷着这样澄澈的外冷内热的性格不曾被别人欺骗,毕竟她太容易付出真心了。

    “我想拜托你件事情。” 少女面色微红,纤细的身材微弓,娓娓道来。

    “请讲,我一定尽力达成。”我答道。

    “以后你就叫我岂矣,好不好?”少女微笑,似蹙非蹙的眉儿弯弯,“我想拥有名字,而不是只是一串代码被淹没在时空的双冷长河当中,我不想被人们遗忘,我想活着,真正地活着。”

    此刻,她周围仿佛万丈光芒包围,那样瞩目,那样耀眼,一如长夜繁星。

    后来他给我讲了未来世界的形势。

    不同于我所了解的是,她问我:

    “先说说,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几种波?”

    我根据我的物理学知识,大致梳理了一下,我挠挠头略作思考,说道:

    “以声音为代表的机械波,以光为代表的电磁波,还有爱因斯坦提出的引力波以及实物粒子的德布罗意波。呃,应该一共是四种波。”

    “你回答的非常正确,可惜你还漏了一种波,这种波于23世纪被发现并大规模用于战争,23世纪纵横全球的战争可能形式上和妳脑海中有不少出入,它并不是硝烟漫天的火力对决,而是一种心灵上的仇视,是一种宽恕的缺失。”

    我瞪大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其实原先在21世纪时,我就想到过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波的新形式,它在人们互相之间的神秘情感之中作祟,这也正是它传播的介质。于是,我忙问道:

    “这是什么波?”

    岂矣微笑着说道:

    “这种波我们后来给他命名为心灵波。”

    “为什么人的生命是单向的,不可再造的?23世纪的科学家进行了解释。”

    “心灵波与其他的波相区别,其他的波我们将其归类为表观波。个体的生命其实是无数表观波与心灵波干涉的结果,在此之前,苏亭地区的人们一直把这种神奇的干涉现象叫作‘灵魂’。你的生命存在很可能就是因为表观波与心灵波发生了不同种干涉,所以在外界看来,你成为了你。尽管传播介质特殊,心灵波依然具有能量。而心灵波的能量,在以往的四种波要大很多,即使是继20世纪爱因斯坦博士的质能方程,21的可控核聚变,依然无法与这种巨大的能量相媲美。因此爱因斯坦和之前的许多科学家都没有成为造物主。这就好像在玩划火柴的游戏,而目标是制造一颗原子弹一样。”

    说到此,他顿了一下,留给了我后怕的充分空间,这也就意味着,造物主真的出现了!

    “其实在这个地球上,已经有人掌握了这种技术。那么,下面我就可以告诉你,我们的地球上正在发生什么,地球人之间正在打仗。可是原因是不清楚的,现在的地球被分为两大阵营,一种是北方阵营,也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所属的母阵营。另一种是南方阵营,广泛分布于南极洲以及各大洲的南部等各个地区。其实北方阵营的领地要比南方阵营小的多,这是因为在过往的战争中,南方阵营几乎保持着全胜的战绩,北方阵营连连溃败,以至于我们现在只有呆在北极圈里才能保证安全。所以,那什么,妳知道,我所说的安全是指什么吗?”

    说到此她面色羞红,我一眼就知道她忘记了我的名字,因为初见时她的傲慢,许多外冷内热的人都爱这样的。于是乎,这也召唤出了我的傲娇病:

    “切,连本大爷的名字妳都能忘,记下妳的一个惩罚。我叫许杰希!(后来,我得承认,我后悔说过这一番话了,因为未来人出生后就没有名字的概念,也没有见面就问名字的习惯。)“

    “所以其实你不让我走动,是因为你怕我被南方阵营的心灵波压制,是这样吗?”

    岂矣,看看我,有些惊讶,瞠目结舌道:

    “你能猜到这里,我非常震惊。你对于23世纪模式的理解,已经基本成型了,很难想象妳只是一个21世纪的阴阳先生。(。。。)的确,南方阵营掌握了心灵波的使用,他们可以对任何生物在心灵波干扰下的人进行心灵压制,让他们丧失反抗能力。”

    “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很难控制被干扰者的行动,只能压制,所以这是北方阵营的一线生机?”我信口雌黄。原来如此,当时我在北极冰盖上被迫趴在地上,很可能就是我受到了心灵压制。

    我正想问她为什么没事,没想到岂矣已经率先回答了:

    “这世界上有少数的人是可以免疫心灵压制的,而我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常常被北方高层用在南北争端中充当前线,抵御心灵波。”

    “不过你的情况我还不确定,你也有可能具有免疫心灵压制的能力,这需要某种冷光的激发。不过以后我会带你测定一下的。”

    “今天和你纠缠那些兽人是怎么回事?”我追问。

    “兽人是南方阵营的战争机器,他们采取动物的心灵波和一些常见的人类的表观波干涉的技术,最终制造出恐怖的兽人,并且听命于南方高层,常常用来干扰北方阵营的工作,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清楚。”岂矣凝视我的双眼,让我不寒而栗,这样的结果…………简直糟糕透了。

    “所以在兽人最开始纠缠你的时候,你没有选择动手,你是想救他们,对吧?”我迅疾回答道。

    这一次,岂矣的表情就不是惊讶所能形容的了,看来,23世纪的人们只是在知识水平上有了不小进步,在循环因果的时间处理上甚至还不及我一个没有走出象牙塔的研究生老道。她的樱桃烈红唇张了半天,不过显然她并没有想到要说什么,又合上了嘴,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对我的回答的肯定。

    那么,她的这种行为,我想在北方阵营是不被容许的吧?否则她不会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恐惧…………

    在我的心中,一个外冷内热,表面上十分冷酷,内心却对生命有着最终极的人文关怀的岂矣的形象逐渐被勾勒了出来。她是苏亭国的少女,显然,与目标是“解决问题”的广大国民,她有着不同的追求,而这些,也和来自21世纪的我的理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暗忖:与其把人都往坏的地方想,不如考虑一下彼此的视角。行动之前,一定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这样做。现在,我十分愿意留在23世纪看一看我所没看过的世界,学到更多的书本上所没有的知识,兴许这样更能够丰富我的阅历。

    我掏出手机,本来想问一问23世纪有没有微信,留一个联系方式之类的,后来直到我按了十来次电源键,才发现手机可能早就没电了。我忽略了上次充电的节点是5天前的602男生宿舍…………

    岂矣熟视着我手中的黑色砖头,一脸嫌弃地问我:

    “好落后的电子产物,这是什么古董吗?”

    我无奈地苦笑着告诉她:

    “不,这其实是21世纪的电子设备,它叫手机…………”

    “它常被用于通讯以及各种娱乐活动,但它需要电能,现在它没电了,你看看可以帮它充电吗?”

    岂矣这次又笑了笑,表情轻松,就好像在看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她向我伸出左手,把食指蜷了蜷,并说道:

    “拿过来,我帮你看一看呀!”

    轻而易举的,她在手中端详着这“小孩子的玩具”,之后很快把它放在一个发着光的平台上,大约过了有几秒钟的时间,又把它拿给我说:“应该可以了,妳再试试?”

    我估计她很可能会直接把这东西搞坏,随手按了下电源键。谁知这手机不可思议地播放起了开机动画。我看了一下手机的电量100%,显然我这个在21世纪不支持无线充电的手机,并且即使是有限超级快充也只有90W的破烂手机,在未来的23世纪支持了“无线充电”。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在23世纪,你毕竟不可能拿着21世纪的思想行走,否则妳只会像个爬行动物一样,连翻个身都难。

    “我们21世纪有一种东西叫做充电宝,就是为手机,台灯等设备提供电能而设计的。我感觉你很适合这个职业,每次只需勾勾小指,拿过设备,再在那个发光的台子上放一下,眼看着金山银山往口袋里流。”我知道,但我还是要狡辩,我当时脸上的笑容,真的只是在开心…………

    对面也是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们23世纪有一种超级无敌保护动物,叫作乌龟,我感觉你很适合当他们大哥,因为今天早上你被心灵压制的时候,我实在看不出你和他们有什么两样,我且我甚至认为你爬的比他们更好。”狡黠!全是狡黠!她的脸上。

    “那劳烦您下个蛋做个演示?”在这方面,我自愧不如。

    就这样,我们你一句我一句度过了欢快的晚餐时间。

    “酒足饭饱了,手机也有电了,现在还着急回21世纪吗?你要是着急,我现在立马备好飞船,你就可以走了。”她目光闪烁着关切,使我仿佛摆脱了囚禁我多年的某个枷锁,远离了痛苦的亡魂,徜徉于金灿灿的湖畔,头顶有光,眼收长天。

    我挥挥左手,微笑着回答道:“不急不急。”

    我没有选择告诉她,那本明天就要提交的《结构化学》里我没有做的习题,也没有告诉她,我另一个留下的理由,更不会告诉她一辈宵小无人在意的消逝。我的悲哀,就像那呼啸着的海风,渡过李义山先生的秋阴,渡过马尔克斯的孤独,以及伽利略仰望的那片星空,还有我的不为人知的过往。

    看到了微信和□□都安静的像秋叶的湖面一样,我又悄然关上手机,默默的度过这熟悉的被遗忘的感觉,曾经在21世纪,我也曾死如秋叶般静但不美。

    不过,

    至少在23世纪,我有了我的方向,我有了我的光。

    “远方的湖面上,秋月升腾而起。伴着夜晚湖面上朦胧的水汽。我们抬起头来,纵观漫天星月,璀璨的光芒,辉耀了彻夜,那是光,那是理想,人们常说,那是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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