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泽这段时间起早贪黑，总算把入门的几本启蒙书背完了，开始念四书，夫子让他先熟悉论语，另外还要加紧练字。
背书和练字的难度不相上下，论语充斥着之乎者也，陌生又拗口，还通篇都是繁体字，练字也不例外，毛笔本就不好控制，繁体字的结构和简体字不同，跟重新学写字没什么区别。
写毛笔字手臂悬空，很快就酸了。萧玉泽暗想着是不是没找对方法呀，屋里待久了也觉得闷，出去走一走散散闷气，待会儿背书才会事半功倍。
今天天气还不错，虽然冷风呼呼吹着，但太阳散发着金光悬挂空中，在烧炭取暖的屋里待太久有些憋闷的萧玉泽第一次在萧家转悠，外面清新的空气像是把人从里到外洗涤了一遍，神清气爽多了。
这里还真大，出了鹿鸣居的门，走过外面的抄手走廊，出了月洞门，走过外面的甬道，来到假山嶙峋，草木繁沿的花园子，里面有一处锦鲤池，在阳光的照射下水色波光，里面白的红的大大小小的鲤鱼正在水利摇曳畅游，他看了一会，蹲在地上用小石头在泥地上默写昨天背过的论语，默写一遍记得更清楚，用石头在泥地上写比用毛笔在纸上写顺手多了，写着写着，土地上不自觉的出现了“宇航”两个字。
“为什么不回屋去写呢？”一个柔美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萧玉泽回头一看，是大姑姑回娘家那天帮他说话的堂姐萧玉墨，当时没顾得上仔细看，她在阳光下如明珠玉露一般，水杏双眸，乌油长发，戴着全套的青玉头饰，披着一件粉色风毛大氅，像一株梨花般秀雅高洁，身后还跟着和她年岁相当的两个丫鬟。
萧家人果然都是高颜值啊。萧玉泽不由得对自己成年后的样貌期待了起来。
她走到萧玉泽身边弯腰看了看他在地上写的字：“好厉害啊！听说你前几天才开始念论语，这么快就背了这么多啊。”
“夫子说我念书比别人进度慢，想赶上必须要加紧，别人早就把论语背完了，我这才刚开始，只能每天多背多写。”萧玉泽对大姐姐老实交代。
萧玉墨笑着：“以前让你念书跟要你命似的，现在怎么突然开窍了？知道念书上进的重要性了？”
“大家都念，就我不念，以后就我一个人没出息，那多憋屈没面啊！”这是实话，拿来掩盖萧玉泽内核换人的真相最有用，谁也不会怀疑这是假话。
萧玉墨看着他在泥地上写的字，说道：“难怪听说夫子让你多练字，你这字写得笔画顺序都错了。”
额......我能把繁体字写对就已经很费劲了，谁知道是什么顺序啊，萧玉泽盯着泥地上那些像蚯蚓在爬的字，内心暗叹，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练好，至少要能看啊。
萧玉墨起身牵起他的手：“到我那儿去，我那儿有适合你的字帖。”说着拉起就走，两个丫鬟紧跟其后。
弯弯绕绕走了一圈，萧玉墨已经年满十五岁，办过及笄礼后她的母亲萧家大房太太程氏准备了一个小院子让她自己学着管理，从外面看，小院布置精巧很有章法，院内都是名贵花草，藤蔓茂密，清香盈馥，一进去，里面的丫鬟仆妇掌管各处，院里有条不紊，可见管理人的能力。
萧玉墨的房间满是书香气，墙上的字画都是出自萧玉墨之手，画轴和书本盒隐隐透着碎金玉石的装饰，既不会显得太豪气也不会过于素净，梳妆台的白玉胭脂盒散发着花朵草木清香的气味，珠玉首饰都很是精美秀雅，书文和红妆齐备，主人显然是个爱书墨也爱漂亮的女孩。
“来，这些给你吧！”萧玉泽刚刚被桌上漂亮的簪钗首饰吸引，就被萧玉墨往手里塞了一叠字帖，她说道：“这是我小时候初学写字用的，是最简单的字体，用透一些的纸盖在上面，印着每日练几页，等熟悉了再单独练习，慢慢的就会好。来，我示范给你看。”
她拉着萧玉泽坐在桌边，拿起笔在裁好的白纸上行云流水的写起来，横竖勾点一气呵成，不一会儿，一首七言诗跃然纸上，字迹娟秀飘逸，看得萧玉泽眼睛都离不开，他什么时候也能练成这样啊。
“大姐姐，你是练了多少年才写成这样的啊？我觉得我得练十年。”萧玉泽仰头问道。
萧玉墨噗嗤笑了，笑容如映日桃花一般：“你最重要的不是练字，而是科举，只有中了科举才有前途，只需要把字练得稍好些，看得过去就行。”
萧玉泽点点头：“我可不愿意长大了以后想我爹那样靠老婆过活。”突然发现说错话了，萧玉墨的父亲也是靠老婆程氏的。
他连忙对萧玉墨说道：“我说话没过脑子，姐姐别介意。”
萧玉墨只当是童言无忌，捏了捏他的脸，语气亲和：“没事儿，事实嘛，不过这话可别让我爹和你爹听见，不然就要打屁股了。”
正说着，丫鬟玉珠进屋对萧玉墨说道：“姑娘，过几天就是姑奶奶的寿辰，到时候您打算穿哪套衣裙啊？还是要新做几件？”
萧玉墨说道：“不必新做了，就那件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吧。”又对萧玉泽说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还有涛哥儿，你们到了孟家可别淘气哦。”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吧？”
“是啊！连祖母的娘家人也会去，除了咱们家，还有很多都是孟家的各路姻亲，热闹肯定热闹，但一定要小心别坏了规矩，不然大姑姑会生气的。”
“嗯，我一定听话。”萧玉泽暗暗想道，这会儿大姑姑不管怎么样估计都在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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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休养了几天，精神好一些了就开始惦记着给两个女孩挑丫鬟，女孩们到了六七岁就可以开始有自己的丫鬟，通常丫鬟们和小姐年岁相当，小小幼童刚开始也做不了什么伺候人的活儿，主要都是陪着小姐一起玩，等长大一些才会学着服侍小姐的日常，梳头上妆，更衣用膳，念书习字，练琴绘画，女红刺绣等等。虽表面上是侍女，但吃穿住和小姐一样，也不用干重活，等小姐长大后陪着出嫁，日后或是做姑爷的妾室，或是找个家中管事成亲，只要主人家屹立不倒，自身不犯错，她们的生活通常都能保持优渥。
所以小姐的贴身丫鬟是个美差，沈家下人们一听见黄氏要给两位小姐挑人，有女儿的纷纷开始运作，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小姐的贴身丫鬟光是月钱就比别的粗使丫头高得多。
不过几天，黄氏身边的俞妈妈就收到不少人暗中走门路送的礼，想通过她的嘴给黄氏吹吹风。
俞妈妈是黄氏的乳母，一手奶大黄氏，就像黄氏的另一个母亲。黄氏出嫁时，黄夫人不放心女儿，让俞妈妈跟着来了沈家，俞妈妈对黄氏忠心耿耿，就像疼自己的女儿一样，沈桓和沈嘉榛在俞妈妈眼里就像自己的亲外孙一般。
因此给沈嘉榛挑丫鬟，她一百个上心，木讷的不要，怕服侍不好；过于机灵的不要，怕心眼太多反坑主子；相貌粗陋的不要，带出去失了小姐的体面；太漂亮的也不要，漂亮姑娘心气高又扎眼，容易惹出风流事，于小姐名声不利。
家里厨房的，花园子的，外面管庄户的，管店铺的，但凡家里有六七岁女孩的都挑了个遍，只挑出两个符合俞妈妈要求的，最后在好几个牙婆手里的十几个女孩中挑出两个合意的买下。沈嘉榛的四个贴身丫鬟都是五官清秀，安分又不木讷的小丫头。
给沈嘉桐挑的丫鬟倒是很快就选好了，也是四个，一个漂亮的，一个黢黑的，一个机灵的，一个木讷的，都是家生女儿。沈嘉桐怀疑这四个不符合俞妈妈给沈嘉榛挑人的条件，但又收了礼的，就都丢到她这里来。
四个小丫头送到芙蓉院让沈嘉桐过目，银月牵着沈嘉桐来到廊下，四个人站成一排，俞妈妈说道：“这四个丫头还没取名字，姑娘要是愿意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给她们命名，要是觉得麻烦，就让夫人就帮你取。榛姑娘那儿的四个丫头都是夫人取的名字，叫月诗，星词，雨歌，云赋。”
给小女孩取名字，还得不突兀，有点难度，如果真按照沈嘉桐的喜好，估计得给她们取名叫“打野”、“上单”、“弹反”什么的。这显然不行。
沈嘉桐想了半天，给漂亮的取名“丝绒”、黢黑的取名“米苏”，机灵的取名“芙蕾”，木讷的取名“松贝”。
俞妈妈听了笑着说：“这是什么名字？不过还挺好听的。”
红丝绒蛋糕，提拉米苏，舒芙蕾，肉松小贝，都是我家蓉蓉爱吃的甜点，每次买给她都很开心。沈嘉桐又看着眼前四个小女孩，想起蓉蓉小时候的模样，这几个小女孩也可怜，生下来就要为奴为婢，对自己的命运没有掌控权。
俞妈妈走后，沈嘉桐把四个小姑娘叫进房间，让银月清月去给四个人安排住处，自己和她们在房间里聊了起来，以后要一直跟着她，总得了解了解。
“你们的爹娘在府里是做什么的？”沈嘉桐问道。
“我爹娘在厨房管采买。”丝绒说道。
“我爹娘是庄子上的管事。”米苏说道。
“我爹娘是商铺的账房和管事。”芙蕾说道。
“我爹娘在府里打理园子。”松贝说道。
都是好差事，都是沈家仆人中有点脸面的，沈嘉桐叹气，这好差事好位置都是给有背景有人脉的人来填，任何时代都是这样。
“你们过来的时候。爹娘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沈嘉桐问道，这些小姑娘的爹娘都有一定的话语权，养的孩子不一定会听自己的话，看看父母平时是怎么跟她们说的，幸好都是些六七岁的幼童，还是能问出来的。
丝绒说道：“爹娘说我要是去了安芮院，就能跟小姐吃的住的一样，小姐的屋子可漂亮了。”
额......原来她爹娘的目标是沈嘉榛啊。
"那安排你来我这儿，你爹娘怎么说？"既然目标不是自己那更得多问问了。
“爹说俞妈妈收了钱却糊弄他，说庶女怎么跟嫡女比？我女儿这么漂亮，跟了个庶女，将来婚嫁不如榛姑娘，还连累我女儿。娘说那女儿也是给咱们八辈子都攀不上的少爷做妾，比当寻常丫鬟最后配小厮好多了。还说我爹一个世代为奴的，哪来的底气瞧不上主子。”
靠，好直白。
“那你愿意在我这儿吗？”
“愿意啊！芙蓉院又漂亮又暖和，比我家里好多了。娘说以后跟着姑娘念书，可以学写字，认了字就可以学着管账，那是好多人打架都要抢的活儿。”丝绒说得很认真。
这是个挺有上进心的小丫头，黄氏那次也说了以后让自己跟着沈嘉榛学习，到时候带上丝绒。
沈嘉桐对另外三个问道：“你们呢？爹娘是怎么说的？”
三个小丫头七嘴八舌，米苏说道：“我爹也说跟着榛姑娘会更好，但是在桐姑娘这儿也不错，总比当粗使丫头强。”
大实话，这么看米苏父母性子实在，女儿应该也差不多，以后再观察观察。
芙蕾说道：“我娘说桐姑娘这里比榛姑娘好，让我踏踏实实跟着姑娘不要有二心。”
芙蕾的父母常年打理商铺，眼光能力应该都不错，他们不可能会认为分配在胡姨娘这个在府里没有根基，宠爱不多，也没有儿子的小妾的女儿身边比嫡女更好，可能只说了后半句，前半句估计是芙蕾看到前两个说实话时沈嘉桐脸色变化临时编了一句。
最后一个松贝，满脸都是大写的“憨厚”，说话都磕磕巴巴：“娘让我不要把笨样带去姑娘身边，如果......如果被人嫌笨退回来，她就会.....打我。”
沈嘉桐差点没笑出来。
背书和练字的难度不相上下，论语充斥着之乎者也，陌生又拗口，还通篇都是繁体字，练字也不例外，毛笔本就不好控制，繁体字的结构和简体字不同，跟重新学写字没什么区别。
写毛笔字手臂悬空，很快就酸了。萧玉泽暗想着是不是没找对方法呀，屋里待久了也觉得闷，出去走一走散散闷气，待会儿背书才会事半功倍。
今天天气还不错，虽然冷风呼呼吹着，但太阳散发着金光悬挂空中，在烧炭取暖的屋里待太久有些憋闷的萧玉泽第一次在萧家转悠，外面清新的空气像是把人从里到外洗涤了一遍，神清气爽多了。
这里还真大，出了鹿鸣居的门，走过外面的抄手走廊，出了月洞门，走过外面的甬道，来到假山嶙峋，草木繁沿的花园子，里面有一处锦鲤池，在阳光的照射下水色波光，里面白的红的大大小小的鲤鱼正在水利摇曳畅游，他看了一会，蹲在地上用小石头在泥地上默写昨天背过的论语，默写一遍记得更清楚，用石头在泥地上写比用毛笔在纸上写顺手多了，写着写着，土地上不自觉的出现了“宇航”两个字。
“为什么不回屋去写呢？”一个柔美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萧玉泽回头一看，是大姑姑回娘家那天帮他说话的堂姐萧玉墨，当时没顾得上仔细看，她在阳光下如明珠玉露一般，水杏双眸，乌油长发，戴着全套的青玉头饰，披着一件粉色风毛大氅，像一株梨花般秀雅高洁，身后还跟着和她年岁相当的两个丫鬟。
萧家人果然都是高颜值啊。萧玉泽不由得对自己成年后的样貌期待了起来。
她走到萧玉泽身边弯腰看了看他在地上写的字：“好厉害啊！听说你前几天才开始念论语，这么快就背了这么多啊。”
“夫子说我念书比别人进度慢，想赶上必须要加紧，别人早就把论语背完了，我这才刚开始，只能每天多背多写。”萧玉泽对大姐姐老实交代。
萧玉墨笑着：“以前让你念书跟要你命似的，现在怎么突然开窍了？知道念书上进的重要性了？”
“大家都念，就我不念，以后就我一个人没出息，那多憋屈没面啊！”这是实话，拿来掩盖萧玉泽内核换人的真相最有用，谁也不会怀疑这是假话。
萧玉墨看着他在泥地上写的字，说道：“难怪听说夫子让你多练字，你这字写得笔画顺序都错了。”
额......我能把繁体字写对就已经很费劲了，谁知道是什么顺序啊，萧玉泽盯着泥地上那些像蚯蚓在爬的字，内心暗叹，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练好，至少要能看啊。
萧玉墨起身牵起他的手：“到我那儿去，我那儿有适合你的字帖。”说着拉起就走，两个丫鬟紧跟其后。
弯弯绕绕走了一圈，萧玉墨已经年满十五岁，办过及笄礼后她的母亲萧家大房太太程氏准备了一个小院子让她自己学着管理，从外面看，小院布置精巧很有章法，院内都是名贵花草，藤蔓茂密，清香盈馥，一进去，里面的丫鬟仆妇掌管各处，院里有条不紊，可见管理人的能力。
萧玉墨的房间满是书香气，墙上的字画都是出自萧玉墨之手，画轴和书本盒隐隐透着碎金玉石的装饰，既不会显得太豪气也不会过于素净，梳妆台的白玉胭脂盒散发着花朵草木清香的气味，珠玉首饰都很是精美秀雅，书文和红妆齐备，主人显然是个爱书墨也爱漂亮的女孩。
“来，这些给你吧！”萧玉泽刚刚被桌上漂亮的簪钗首饰吸引，就被萧玉墨往手里塞了一叠字帖，她说道：“这是我小时候初学写字用的，是最简单的字体，用透一些的纸盖在上面，印着每日练几页，等熟悉了再单独练习，慢慢的就会好。来，我示范给你看。”
她拉着萧玉泽坐在桌边，拿起笔在裁好的白纸上行云流水的写起来，横竖勾点一气呵成，不一会儿，一首七言诗跃然纸上，字迹娟秀飘逸，看得萧玉泽眼睛都离不开，他什么时候也能练成这样啊。
“大姐姐，你是练了多少年才写成这样的啊？我觉得我得练十年。”萧玉泽仰头问道。
萧玉墨噗嗤笑了，笑容如映日桃花一般：“你最重要的不是练字，而是科举，只有中了科举才有前途，只需要把字练得稍好些，看得过去就行。”
萧玉泽点点头：“我可不愿意长大了以后想我爹那样靠老婆过活。”突然发现说错话了，萧玉墨的父亲也是靠老婆程氏的。
他连忙对萧玉墨说道：“我说话没过脑子，姐姐别介意。”
萧玉墨只当是童言无忌，捏了捏他的脸，语气亲和：“没事儿，事实嘛，不过这话可别让我爹和你爹听见，不然就要打屁股了。”
正说着，丫鬟玉珠进屋对萧玉墨说道：“姑娘，过几天就是姑奶奶的寿辰，到时候您打算穿哪套衣裙啊？还是要新做几件？”
萧玉墨说道：“不必新做了，就那件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吧。”又对萧玉泽说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还有涛哥儿，你们到了孟家可别淘气哦。”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吧？”
“是啊！连祖母的娘家人也会去，除了咱们家，还有很多都是孟家的各路姻亲，热闹肯定热闹，但一定要小心别坏了规矩，不然大姑姑会生气的。”
“嗯，我一定听话。”萧玉泽暗暗想道，这会儿大姑姑不管怎么样估计都在生气吧。
------------------------------------------------------
黄氏休养了几天，精神好一些了就开始惦记着给两个女孩挑丫鬟，女孩们到了六七岁就可以开始有自己的丫鬟，通常丫鬟们和小姐年岁相当，小小幼童刚开始也做不了什么伺候人的活儿，主要都是陪着小姐一起玩，等长大一些才会学着服侍小姐的日常，梳头上妆，更衣用膳，念书习字，练琴绘画，女红刺绣等等。虽表面上是侍女，但吃穿住和小姐一样，也不用干重活，等小姐长大后陪着出嫁，日后或是做姑爷的妾室，或是找个家中管事成亲，只要主人家屹立不倒，自身不犯错，她们的生活通常都能保持优渥。
所以小姐的贴身丫鬟是个美差，沈家下人们一听见黄氏要给两位小姐挑人，有女儿的纷纷开始运作，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小姐的贴身丫鬟光是月钱就比别的粗使丫头高得多。
不过几天，黄氏身边的俞妈妈就收到不少人暗中走门路送的礼，想通过她的嘴给黄氏吹吹风。
俞妈妈是黄氏的乳母，一手奶大黄氏，就像黄氏的另一个母亲。黄氏出嫁时，黄夫人不放心女儿，让俞妈妈跟着来了沈家，俞妈妈对黄氏忠心耿耿，就像疼自己的女儿一样，沈桓和沈嘉榛在俞妈妈眼里就像自己的亲外孙一般。
因此给沈嘉榛挑丫鬟，她一百个上心，木讷的不要，怕服侍不好；过于机灵的不要，怕心眼太多反坑主子；相貌粗陋的不要，带出去失了小姐的体面；太漂亮的也不要，漂亮姑娘心气高又扎眼，容易惹出风流事，于小姐名声不利。
家里厨房的，花园子的，外面管庄户的，管店铺的，但凡家里有六七岁女孩的都挑了个遍，只挑出两个符合俞妈妈要求的，最后在好几个牙婆手里的十几个女孩中挑出两个合意的买下。沈嘉榛的四个贴身丫鬟都是五官清秀，安分又不木讷的小丫头。
给沈嘉桐挑的丫鬟倒是很快就选好了，也是四个，一个漂亮的，一个黢黑的，一个机灵的，一个木讷的，都是家生女儿。沈嘉桐怀疑这四个不符合俞妈妈给沈嘉榛挑人的条件，但又收了礼的，就都丢到她这里来。
四个小丫头送到芙蓉院让沈嘉桐过目，银月牵着沈嘉桐来到廊下，四个人站成一排，俞妈妈说道：“这四个丫头还没取名字，姑娘要是愿意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给她们命名，要是觉得麻烦，就让夫人就帮你取。榛姑娘那儿的四个丫头都是夫人取的名字，叫月诗，星词，雨歌，云赋。”
给小女孩取名字，还得不突兀，有点难度，如果真按照沈嘉桐的喜好，估计得给她们取名叫“打野”、“上单”、“弹反”什么的。这显然不行。
沈嘉桐想了半天，给漂亮的取名“丝绒”、黢黑的取名“米苏”，机灵的取名“芙蕾”，木讷的取名“松贝”。
俞妈妈听了笑着说：“这是什么名字？不过还挺好听的。”
红丝绒蛋糕，提拉米苏，舒芙蕾，肉松小贝，都是我家蓉蓉爱吃的甜点，每次买给她都很开心。沈嘉桐又看着眼前四个小女孩，想起蓉蓉小时候的模样，这几个小女孩也可怜，生下来就要为奴为婢，对自己的命运没有掌控权。
俞妈妈走后，沈嘉桐把四个小姑娘叫进房间，让银月清月去给四个人安排住处，自己和她们在房间里聊了起来，以后要一直跟着她，总得了解了解。
“你们的爹娘在府里是做什么的？”沈嘉桐问道。
“我爹娘在厨房管采买。”丝绒说道。
“我爹娘是庄子上的管事。”米苏说道。
“我爹娘是商铺的账房和管事。”芙蕾说道。
“我爹娘在府里打理园子。”松贝说道。
都是好差事，都是沈家仆人中有点脸面的，沈嘉桐叹气，这好差事好位置都是给有背景有人脉的人来填，任何时代都是这样。
“你们过来的时候。爹娘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沈嘉桐问道，这些小姑娘的爹娘都有一定的话语权，养的孩子不一定会听自己的话，看看父母平时是怎么跟她们说的，幸好都是些六七岁的幼童，还是能问出来的。
丝绒说道：“爹娘说我要是去了安芮院，就能跟小姐吃的住的一样，小姐的屋子可漂亮了。”
额......原来她爹娘的目标是沈嘉榛啊。
"那安排你来我这儿，你爹娘怎么说？"既然目标不是自己那更得多问问了。
“爹说俞妈妈收了钱却糊弄他，说庶女怎么跟嫡女比？我女儿这么漂亮，跟了个庶女，将来婚嫁不如榛姑娘，还连累我女儿。娘说那女儿也是给咱们八辈子都攀不上的少爷做妾，比当寻常丫鬟最后配小厮好多了。还说我爹一个世代为奴的，哪来的底气瞧不上主子。”
靠，好直白。
“那你愿意在我这儿吗？”
“愿意啊！芙蓉院又漂亮又暖和，比我家里好多了。娘说以后跟着姑娘念书，可以学写字，认了字就可以学着管账，那是好多人打架都要抢的活儿。”丝绒说得很认真。
这是个挺有上进心的小丫头，黄氏那次也说了以后让自己跟着沈嘉榛学习，到时候带上丝绒。
沈嘉桐对另外三个问道：“你们呢？爹娘是怎么说的？”
三个小丫头七嘴八舌，米苏说道：“我爹也说跟着榛姑娘会更好，但是在桐姑娘这儿也不错，总比当粗使丫头强。”
大实话，这么看米苏父母性子实在，女儿应该也差不多，以后再观察观察。
芙蕾说道：“我娘说桐姑娘这里比榛姑娘好，让我踏踏实实跟着姑娘不要有二心。”
芙蕾的父母常年打理商铺，眼光能力应该都不错，他们不可能会认为分配在胡姨娘这个在府里没有根基，宠爱不多，也没有儿子的小妾的女儿身边比嫡女更好，可能只说了后半句，前半句估计是芙蕾看到前两个说实话时沈嘉桐脸色变化临时编了一句。
最后一个松贝，满脸都是大写的“憨厚”，说话都磕磕巴巴：“娘让我不要把笨样带去姑娘身边，如果......如果被人嫌笨退回来，她就会.....打我。”
沈嘉桐差点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