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知道了什么？”卿长盈挑了挑眉。
郁垒这才发现自己的表现有点太激动了，他坐下来，语气硬邦邦地说：“没什么。”
卿长盈记下来他的异状，打算等会儿找人去查一查。
她放下追究这个问题，转而开口对郁垒说：
“你要知道，你说出来的证据，它的价值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降低，等到幕后黑手把其他证据通通抹除的时候，真相就彻底被掩埋了。”
“真相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郁垒看起来真的有些货真价实的疑惑，好奇地问她。
“真相对律法公平而言，绝对重要。而对我来说，人活一世，若活不了一个清醒明白，浑浑噩噩一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卿长盈很认真地回答郁垒的问题。
“律法？公平？你说我们没有差别，但有人生来就是王公贵族，有人生来就是魔裔邪胎，有人生来就活在光里，有人一辈子都只能困在阴暗的牢里，你说，什么是公平呢？”
“这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地位不等，天赋有差，身体亦有别。而律法的存在，就是让世间少一些不平等。”
郁垒冷笑，“也就只有你这种人，明明力量强大，却也要遵守规则。”
“因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卿长盈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过几日要出去一趟，一个月以内都不会回来，会有人继续给你送解药。你不想说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作为幸存者，真相拖的越久，你越危险。”
郁垒沉默了片刻，终于在卿长盈放下杯子的时候开口了：“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在某一年，一个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的村庄里，一个丧夫多年的中年农妇，捡到了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
那孩子躺在冰雪之上，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哭也不闹。
农妇看了看，是个男孩儿。
孩子的襁褓之中，留着一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手柄，上面镶着一颗绿色的宝石。
农妇最开始只是想捡走这个手柄拿去卖钱，但是她走出几里地之后，不知为何又返了回来，把雪地里的这个孩子抱走了。
孩子在村里一天天长大，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孩子是农妇从外面捡回来的，后来越国挨家挨户登记户籍，就把他记在了农妇膝下，成为了她名义上的儿子。
平静而贫穷的村子里，日子一天天过去，男孩越长大越好看，许多小闺女都在背后偷偷议论他。
不过男孩的脸色也从某一天开始，一日一日地变苍白，也越来越不爱出门，大家都疑心他是不是生了病，每次一问他的养母，她都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直到有一天傍晚，那男孩伤了自己的养母，从家里跑出来，跑到镇上的月神庙边上，借着皎洁的月光，大家才发现，他的头上长了两个畸形的角。
男孩很快因为寡不敌众被抓了起来，他头上一夜之间长了两个黑色的角，手腕上也长了鳞片，甚至眼睛在愤怒的时候会变成竖瞳，有几个有见识的老前辈认出来，他是一个魔裔。
魔裔已绝迹于世间几百年，一朝忽然出现，让村子里人心惶惶。
几乎所有过往找不到凶手的怪事通通有了解释，王二娘家栅栏坏之后鸡莫名其妙地被咬死，林三狗家后院莫名其妙的燃起的大火，最后甚至到了隔壁领居家不小心落水溺亡的三姑娘，这些所有的恶事似乎全部有了一个凶手。
而最致命的一点，是贫穷。
“没有他我们村子怎么会这么穷！”
“他肯定是灾星！”
“我们村子里养了魔裔肯定被神明大人厌弃了，不肯保佑我们！”
……
“烧死他！”
“烧死他！”
男孩还记得那天的火堆之下，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滔天的热浪几乎把他淹没，但是他没有哭，也没有害怕。
他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静静地望着所有义愤填膺来看他被处刑的这些村民；看着那些曾经私底下对他表示过爱慕的小姑娘；看着人群里，嗫嚅着，犹豫着，却始终不发一言的养母。
他突然笑了。
伴随一声雷响，倾盆大雨不期而至，驱散了所有躁动的，害怕的，愤怒的人群，也浇灭了几乎想把他整个人都烧得灰飞烟灭的大火。
大雨下了三天，惟有夜晚的时候，明月高悬，村里的人会来看他死没死。
男孩被困在那个高高的架子上，下面是未烧尽的柴火，整整三天三夜。
他没有进食，只有渴了的时候会喝几口雨水，白天的时候，在大雨之下，他被雨滴打的睁不开眼睛，只有在夜晚，他才能睁开双眼，目之所及一片黑暗，其他地方都看不到光，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后来村民把他放了下来，他们觉得月神大人仁慈，不忍心处死魔裔，才降下大雨阻止他们，于是遵从所谓的神谕，把他关在了一个小小的笼子里。
那个笼子以前是用来卖不出去的恶犬的，很结实，厚重的大锁一落下，他就只能静静地缩成一团呆在里面。
除了偶尔村里人会想起来给他送点饭之外，他大部分时候呆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被小小的笼子困住了自由，只能偶尔抬头看看有没有几缕大度的，从缝隙里溜进来看望他的月光。
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村民们开始来的更勤了些，别误会，当然不是单纯为了给他送水送饭，毕竟在他们看来，没有烧死魔裔，对他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他们是来取血的。
最开始是七天一次，后来是三天一次，后来几乎是每日都来。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偏方，用魔裔的血，可以做成连修仙者都会中招的迷药。
魔裔大概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因为那些来取血的汉子们在他面前毫无忌惮地聊过。
“这次那批货品相不错啊，少说能卖到这个数！”那汉子比了一个手势。
“要不是县里查的严，多弄来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姐们来，那大人们肯定就更满意了！”
“别想那么多，越穷越普通的人家越好拿捏，找了几天就不会找了。”
汉子们提着小半桶血离开了，他们甚至没有怎么认真地给魔裔包扎，毕竟魔裔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失去鲜血后的冰冷是很可怕的，魔裔深有体会。哪怕他不会轻易死去，但是每天流失大量鲜血让他每到夜晚的时候，就会感到很寒冷，他没有足以御寒的衣物，只能看着他摸不到的月华，想象着那月光，是否有着温暖的温度。
魔裔不喜欢吃苦，因为村子里的人大都不喜欢苦瓜，所以苦瓜价贱，大部分时候他能吃到的饭菜里，只有苦瓜是正常的，从来都苦。
不过对他来讲，村民每日都来也不算全是坏处，从越来越多的对话里，他知道了许多事情，比如月神庙被拆了换成了财神庙，比如村子里越来越富裕了，比如他的养母很能干骗了许多姑娘拐来村里。
总的来说，他能勉强推测出村子里现在在做什么行当，拐卖少男少女或者孩童，交给他们口中的大人换取钱财，他们说，那大人很可能是皇城的大人物。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地牢里不见天日，除了计算村民们来了几次，他只能数落下了几次月光。
可能是月神庙被拆了，有时候村民们来了许多次，他也不曾看见缝隙里落下月光。
直到有一日，来取血的几人兴冲冲地讨论着这一次，他们拐来了一个多么美丽的少女。
他甚至不会再为此抬一下眼皮，他当然知道那个少女会遭遇什么，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多就是这个少女，可能格外的漂亮。
在来取血的人抱怨那个少女死的太快了之后又过了不知多久，阴暗的大牢被另一个人打开了，他穿的衣服材质光滑，绝不像是村里的人。
是来找寻他绝色未婚妻的一个男人。
可能是光线太暗，他未曾看清他头上的角，所以，他们二人做了交易，魔裔告诉他他所知的事情，那个男人保证回来的时候把他放出去。
可能是太久未见，日光晃眼，他看见那男人离开时，脸上带着几滴泪。
那男人最终还是没有回来，因为不久之后，一场大火燃起，这里的每个人都被杀死在了无名村里。
放他出笼子的，是他曾经的养母，那个最令他厌恶的人。
他还记得她颤颤巍巍打开笼子的手，曾经黏腻恶心得像蛇一样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变成了眼睛里浓的散不去的愧疚，她用布包住自己头上的角，想带他逃跑，但是却被一个人一刀捅穿了心口。
“跑！”
他还记得她说的。
“快跑！”
但是他没有跑。
溅在他脸上的，属于别人的血像是终于激发出了他血液里的魔性。
除了那个第一个逃跑的，杀死了他养母的人之外，他把那些所有凑过来想要攻击他的人全部杀死了。
直到最后，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和一片又一片被烧焦的尸体。
直到又一大群人来到了这里，是一群装备精良的官兵和侍卫。
他回过神，把刀从他养母冰冷的身体里抽出来，扔到了地上。
寡不敌众，他被带走了，被砍掉了头上的双角，剜去了臂间的黑鳞，日复一日地被折磨，直到那一日的百花宴。
若是那一日，卿长盈没有救下他。
那么自此，整个无名村再无一个活口。
由于死无对证，所有的罪恶只能掩埋在无人再踏足的灰烬里。
“所以你看，比起我，他们才像是真正的邪魔。”
郁垒这才发现自己的表现有点太激动了，他坐下来，语气硬邦邦地说：“没什么。”
卿长盈记下来他的异状，打算等会儿找人去查一查。
她放下追究这个问题，转而开口对郁垒说：
“你要知道，你说出来的证据，它的价值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降低，等到幕后黑手把其他证据通通抹除的时候，真相就彻底被掩埋了。”
“真相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郁垒看起来真的有些货真价实的疑惑，好奇地问她。
“真相对律法公平而言，绝对重要。而对我来说，人活一世，若活不了一个清醒明白，浑浑噩噩一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卿长盈很认真地回答郁垒的问题。
“律法？公平？你说我们没有差别，但有人生来就是王公贵族，有人生来就是魔裔邪胎，有人生来就活在光里，有人一辈子都只能困在阴暗的牢里，你说，什么是公平呢？”
“这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地位不等，天赋有差，身体亦有别。而律法的存在，就是让世间少一些不平等。”
郁垒冷笑，“也就只有你这种人，明明力量强大，却也要遵守规则。”
“因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卿长盈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过几日要出去一趟，一个月以内都不会回来，会有人继续给你送解药。你不想说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作为幸存者，真相拖的越久，你越危险。”
郁垒沉默了片刻，终于在卿长盈放下杯子的时候开口了：“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在某一年，一个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的村庄里，一个丧夫多年的中年农妇，捡到了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
那孩子躺在冰雪之上，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哭也不闹。
农妇看了看，是个男孩儿。
孩子的襁褓之中，留着一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手柄，上面镶着一颗绿色的宝石。
农妇最开始只是想捡走这个手柄拿去卖钱，但是她走出几里地之后，不知为何又返了回来，把雪地里的这个孩子抱走了。
孩子在村里一天天长大，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孩子是农妇从外面捡回来的，后来越国挨家挨户登记户籍，就把他记在了农妇膝下，成为了她名义上的儿子。
平静而贫穷的村子里，日子一天天过去，男孩越长大越好看，许多小闺女都在背后偷偷议论他。
不过男孩的脸色也从某一天开始，一日一日地变苍白，也越来越不爱出门，大家都疑心他是不是生了病，每次一问他的养母，她都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直到有一天傍晚，那男孩伤了自己的养母，从家里跑出来，跑到镇上的月神庙边上，借着皎洁的月光，大家才发现，他的头上长了两个畸形的角。
男孩很快因为寡不敌众被抓了起来，他头上一夜之间长了两个黑色的角，手腕上也长了鳞片，甚至眼睛在愤怒的时候会变成竖瞳，有几个有见识的老前辈认出来，他是一个魔裔。
魔裔已绝迹于世间几百年，一朝忽然出现，让村子里人心惶惶。
几乎所有过往找不到凶手的怪事通通有了解释，王二娘家栅栏坏之后鸡莫名其妙地被咬死，林三狗家后院莫名其妙的燃起的大火，最后甚至到了隔壁领居家不小心落水溺亡的三姑娘，这些所有的恶事似乎全部有了一个凶手。
而最致命的一点，是贫穷。
“没有他我们村子怎么会这么穷！”
“他肯定是灾星！”
“我们村子里养了魔裔肯定被神明大人厌弃了，不肯保佑我们！”
……
“烧死他！”
“烧死他！”
男孩还记得那天的火堆之下，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滔天的热浪几乎把他淹没，但是他没有哭，也没有害怕。
他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静静地望着所有义愤填膺来看他被处刑的这些村民；看着那些曾经私底下对他表示过爱慕的小姑娘；看着人群里，嗫嚅着，犹豫着，却始终不发一言的养母。
他突然笑了。
伴随一声雷响，倾盆大雨不期而至，驱散了所有躁动的，害怕的，愤怒的人群，也浇灭了几乎想把他整个人都烧得灰飞烟灭的大火。
大雨下了三天，惟有夜晚的时候，明月高悬，村里的人会来看他死没死。
男孩被困在那个高高的架子上，下面是未烧尽的柴火，整整三天三夜。
他没有进食，只有渴了的时候会喝几口雨水，白天的时候，在大雨之下，他被雨滴打的睁不开眼睛，只有在夜晚，他才能睁开双眼，目之所及一片黑暗，其他地方都看不到光，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后来村民把他放了下来，他们觉得月神大人仁慈，不忍心处死魔裔，才降下大雨阻止他们，于是遵从所谓的神谕，把他关在了一个小小的笼子里。
那个笼子以前是用来卖不出去的恶犬的，很结实，厚重的大锁一落下，他就只能静静地缩成一团呆在里面。
除了偶尔村里人会想起来给他送点饭之外，他大部分时候呆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被小小的笼子困住了自由，只能偶尔抬头看看有没有几缕大度的，从缝隙里溜进来看望他的月光。
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村民们开始来的更勤了些，别误会，当然不是单纯为了给他送水送饭，毕竟在他们看来，没有烧死魔裔，对他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他们是来取血的。
最开始是七天一次，后来是三天一次，后来几乎是每日都来。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偏方，用魔裔的血，可以做成连修仙者都会中招的迷药。
魔裔大概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因为那些来取血的汉子们在他面前毫无忌惮地聊过。
“这次那批货品相不错啊，少说能卖到这个数！”那汉子比了一个手势。
“要不是县里查的严，多弄来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姐们来，那大人们肯定就更满意了！”
“别想那么多，越穷越普通的人家越好拿捏，找了几天就不会找了。”
汉子们提着小半桶血离开了，他们甚至没有怎么认真地给魔裔包扎，毕竟魔裔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失去鲜血后的冰冷是很可怕的，魔裔深有体会。哪怕他不会轻易死去，但是每天流失大量鲜血让他每到夜晚的时候，就会感到很寒冷，他没有足以御寒的衣物，只能看着他摸不到的月华，想象着那月光，是否有着温暖的温度。
魔裔不喜欢吃苦，因为村子里的人大都不喜欢苦瓜，所以苦瓜价贱，大部分时候他能吃到的饭菜里，只有苦瓜是正常的，从来都苦。
不过对他来讲，村民每日都来也不算全是坏处，从越来越多的对话里，他知道了许多事情，比如月神庙被拆了换成了财神庙，比如村子里越来越富裕了，比如他的养母很能干骗了许多姑娘拐来村里。
总的来说，他能勉强推测出村子里现在在做什么行当，拐卖少男少女或者孩童，交给他们口中的大人换取钱财，他们说，那大人很可能是皇城的大人物。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地牢里不见天日，除了计算村民们来了几次，他只能数落下了几次月光。
可能是月神庙被拆了，有时候村民们来了许多次，他也不曾看见缝隙里落下月光。
直到有一日，来取血的几人兴冲冲地讨论着这一次，他们拐来了一个多么美丽的少女。
他甚至不会再为此抬一下眼皮，他当然知道那个少女会遭遇什么，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多就是这个少女，可能格外的漂亮。
在来取血的人抱怨那个少女死的太快了之后又过了不知多久，阴暗的大牢被另一个人打开了，他穿的衣服材质光滑，绝不像是村里的人。
是来找寻他绝色未婚妻的一个男人。
可能是光线太暗，他未曾看清他头上的角，所以，他们二人做了交易，魔裔告诉他他所知的事情，那个男人保证回来的时候把他放出去。
可能是太久未见，日光晃眼，他看见那男人离开时，脸上带着几滴泪。
那男人最终还是没有回来，因为不久之后，一场大火燃起，这里的每个人都被杀死在了无名村里。
放他出笼子的，是他曾经的养母，那个最令他厌恶的人。
他还记得她颤颤巍巍打开笼子的手，曾经黏腻恶心得像蛇一样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变成了眼睛里浓的散不去的愧疚，她用布包住自己头上的角，想带他逃跑，但是却被一个人一刀捅穿了心口。
“跑！”
他还记得她说的。
“快跑！”
但是他没有跑。
溅在他脸上的，属于别人的血像是终于激发出了他血液里的魔性。
除了那个第一个逃跑的，杀死了他养母的人之外，他把那些所有凑过来想要攻击他的人全部杀死了。
直到最后，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和一片又一片被烧焦的尸体。
直到又一大群人来到了这里，是一群装备精良的官兵和侍卫。
他回过神，把刀从他养母冰冷的身体里抽出来，扔到了地上。
寡不敌众，他被带走了，被砍掉了头上的双角，剜去了臂间的黑鳞，日复一日地被折磨，直到那一日的百花宴。
若是那一日，卿长盈没有救下他。
那么自此，整个无名村再无一个活口。
由于死无对证，所有的罪恶只能掩埋在无人再踏足的灰烬里。
“所以你看，比起我，他们才像是真正的邪魔。”